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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雨辰闻言浑身一怔,立在原地再也挪不动。
“我想你们已经对我进行了全身光照射(注1),特别是……头部。”听着艾文冷静的话语,中国军人却是浑身战栗,“你知道的,我的母亲死于癌症,所以……”
“所以你也可能得了癌症,因为癌症是会遗传的。”陈雨辰突然转回身,那双黑色眸子满是受伤。
“是的,虽然光并不一定能够照射出癌细胞,但有时候没有照射出来并不代表里面没有……不过看你的反应,我想我的光片上的确显示存在异物。”
艾文异常冷静,但这恰恰触怒了陈雨辰:“你根本不明白我的心情艾文,我好不容易把你夺回来,却在下一秒得知你可能得了癌症。我的心像是被戳了无数个窟窿,可你为什么能够这样镇定?”
“不,你错了,我没有,我一点都不镇定。我请求你等到早晨再把弗里德里希医生叫来,就是因为我根本没有做好准备,让一个医生过来宣布病情可能使我崩溃。”艾文沙哑的声音显得异常痛苦。
陈雨辰忽然附身紧紧抱住了他:“艾文、艾文……”
“你要知道,也许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样糟糕,也许在我脑袋里的是另外一样东西。虽然它至今存在于里面没有对我造成严重影响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但有出现过这样的病例。”
“另外一样东西?”
“是的,如果是那样,我想我的存活率会大大提升。等天亮以后,我需要与弗里德里希医生好好讨论。”
陈雨辰坐在床沿,盯着艾文良久才道:“……你……不是在骗我吧?”
“……不,没有,我保证。”他的确没有骗他,只是开颅手术本身就有巨大的风险。虽然医学上对脑部做了很多研究,但这个手术的成功率并不高,而且稍有偏差就会造成很多终生后遗症。然而他可能已经到了不得不动手术的地步。
“我想喝点水。”艾文把手肘撑在床上想起身,可是他现在的身子软绵无力,一只手还挂着水,幸好有陈雨辰的帮助才能坐起来。
已经晋升为上尉的中国青年递给他一杯水,艾文接过的时候差点打翻,陈雨辰及时扶住杯身才避免了将整杯水洒在被褥上。
“这里……是怎么了?”他用一只手牢牢抓住艾文拿着水杯的手,另一只手轻抚着白皙脖颈上显著的牙印。
美国医生急忙拉起病号服的衣领别过头道:“……没什么。”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陈雨辰一言不发却是突然夺过水杯道:“我喂你喝。”
艾文反应不及,原以为对方想用勺子喂他,怎料嘴唇瞬间被封住。
注1:中国最早引进的全套光仪器是在1917年,被安装在苏州的博习医院。光虽然比CT和核磁共振的运用范围更广,但对于脑部的分析能力不如CT,不过那个时代是没有CT和核磁共振的。
第二十九章 :长沙会战(1)下
陈雨辰口中的温水一点、一点往他的嘴里送,艾文被迫喝下,因为不这样做会把自己呛到。
然而如此回应显得多么暧昧,当喂水本身变成一个幌子,那借口就是一个深吻。嘴里的水早就下了肚,甚至有一部分由于来不及咽下竟从嘴角流了出来。陈雨辰舔过他干裂的嘴唇,轻咬舌尖的刹那,艾文感到一阵酥麻从背脊流窜而过,似乎药物的副作用也不能让他像现在这样失去所有抵抗力。
头晕目眩对于他而言早该习以为常,怎知此刻的自己就像掉进了海绵里一样陷在里面无法自拔,即使两年前的那个吻都不足以与现在相比。艾文目前的身体状况绝对属于非理想状态,然而如此便能使他浑身颤栗。伊藤浩司逼迫他回应的时候,虽然脑海里想的正是眼前这个人,但也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的反应。
“我当初不该这样自私,就该劝你回美国。其实在信中提到你可以选择留在上海,只是希望你能留下,因为只要你还留在这个国家,我就有机会再找到你。”陈雨辰紧紧抱着他,把嘴贴服在艾文的耳际,声音在颤抖,“你不会知道当我得知你被鬼子威胁成为他们的医生时的心情。我天真地以为一个美国人会非常安全,却低估了鬼子管用的卑劣手段。”
艾文轻抚他的后脑勺,轻声道:“你……全都知道了?”
“不,我想我是刚刚才了解了全部,在看到这个之后……”
他抚摸着脖颈的牙印,艾文又想躲开,但这一次被陈雨辰及时制止:“如果那时我在信中劝你回美国,你会回去吗?”
“不会。”一声毫不犹豫地回答。
陈雨辰不禁轻笑一声,贴着他的脖颈道:“我猜到你一定会这样回答。艾文·亚伯是个固执的美国医生,没有人能够劝得动已经下定决心的你。”他温柔地吻着他的肌肤,轻舔那块牙印,好像这样就能让这块印记消失一般。
当对方的呼吸在颈部流转,艾文顿感自己浑身的毛孔喷张、热血沸腾,仅仅只是这样便让自己的欲望节节攀升。
“陈雨辰……”
他唤他的名字,他又深深地吻住他。陈雨辰将艾文轻轻地放倒在病床上,穿着军装欺身而上,并且小心翼翼地不压到他挂水的那只手。
探进病号服里在光裸的背上一路滑行。这个举动使得美国医生不禁拱起背脊,全身火热,那双微睁的蓝眼睛好似沾上露水的蓝宝石一样迷惑心神。
“艾文……请你保证你的病会痊愈。”
陈雨辰虽然将整个身子都贴着他,但一直注意不把自己的重量施加在艾文身上。医生明白这是上尉在顾及他的身体,然而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快要将他逼疯。
“陈雨辰……”
艾文拽住他的领子往下拉,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即使只有接吻也好。
“求你保证……我不会失去你。”黑亮的双眸在柔光下熠熠生辉,却像是在无声地流泪,刺痛着艾文的心。
“……我保证。”
陈雨辰终于愿意将自己微微压在艾文身上,啃食他的舌尖时又不失温柔,温柔间又显露出强烈的占有欲,因为他连对方的齿列都不放过。
隔着衣服相亲总觉得不能满足,但却有不一样的感受,只是互相摩擦就足矣。艾文到最后觉得筋疲力尽,而陈雨辰因感官达到极致后出现短暂痉挛。
“我命令你必须活下来。”他侧躺在艾文身侧时命令道。
“……遵命,长官。”美国医生哑然失笑,很快因为疲惫再次沉睡。
第三十章 :长沙会战(2)上
1939年9月10日,晨
“你的意思是……可能是因为两年前的一次撞击,导致颅内出现血块?这简直天方夜谭,如要是片子上显示的不是肿瘤,你不可能活到现在。”德国医生克里斯蒂安·弗里德里希此时正站在艾文的病床前连连摇头,这位纯血的日耳曼人依然把自己一头的金发打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您说的没错,如是血块,那就表明我的脑内曾有过出血点,当时没有及时发现应该会导致我的死亡。”美国医生庆幸自己把陈雨辰赶出了病房,这些与自己的生死息息相关的事情他不想让他知道,“但并不是没有这样的病例,我的父亲就曾今遇到过一个。”
弗里德里希医生沉思良久后才道:“那就必须尽快动手术,我们不知道那个血块什么时候会造成颅内大出血。但你要知道,我对此并不乐观,在我看来癌症的可能性占了99%。”
艾文顿时沉默不语。德国医生说的没错,事实上如他所说的情况只有万分之一。撇开开颅手术的危险性不说,去除血块他有很大的几率痊愈,然而肿瘤即使被切除,复发的可能性非常高,第二次出现势必来势凶猛。
“不得不说亚伯医生,面对开颅手术还能毫不犹豫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要知道我在德国只做过两次,虽然非常幸运,手术都取得了成功,但是多少都带有后遗症,比如癫痫,或是在去除异物时触到了某个神经导致失明失聪等等。何况这里的医疗设备不如我们德国和你们的美国。”
“有开颅手术经验的医生并不多,弗里德里希医生。而我头痛耳鸣的症状越来越频繁,留给我考虑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孤注一掷。”艾文微微低头盯着自己的手,他坚决的话语让弗里德里希非常震惊。
“亚伯医生,我只能保证50%的成功率。您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决定动手术,不得不说这已经超出了‘勇敢’的范畴,一般人可做不到这一点。”
“我最好的朋友说我是个疯子。”艾文抬头对德国医生微笑道。
“哈哈哈……我认为您的朋友对您的评价真是对极了。”弗里德里希医生大笑道。
1939年9月14日,晨
这里是全长沙最好的医院,艾文的手术得到了中国政府的全额支持,并找来了最好的医疗团队。当然,有开颅手术经验的克里斯蒂安·弗里德里希是当仁不让的主刀。
时隔2年再一次见到张护士长,却要让她为自己剃头。
“真是可惜了这头特别的头发。”护士长不禁叹息道。她不仅喜欢保养自己的一头青丝,还会羡慕艾文有一头柔软黑亮的卷发,然而现在不得不亲手把它们剃掉。
因为是做开颅手术,艾文这头乌黑卷曲的头发理所当然要被剔除。陈雨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病床上的美国医生,看着一簇一簇黑亮的发丝从头皮脱落。趴在床沿的松本幸彦瞪着剃刀将艾文的头发剥下,那双杏仁般的大眼睛好像就快哭了,而当事人竟依然面带微笑。
“不用感伤,它们还会再长出来的。”
张护士长闻言夸张地叹了一口气:“你真是一点都不懂女人心。”
艾文不明所以,微微抬头看了看陈雨辰,希望他能给自己答案。岂料上尉只是盯着他,似乎对护士长的话无动于衷,而站在他身旁的赵晗也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哎哟喂!医生,你咋变和尚啦?”
这时,秦武的大嗓门突兀地闯入。他虽然精神抖擞,但因为十指全被折断,现如今都用木板固定住,绷带包扎好后把他的双臂都挂在胸前,显得特别滑稽。
艾文对他微微一笑,丝毫不计较对方这般无理:“手术需要,秦少尉。”
“这啥病动手术要剃头啊?”
“闭嘴!”陈雨辰低声一喝,对秦武怒目圆睁。
“哎,不是啊长官,俺只是关心医生啊,为啥要俺闭嘴?”
艾文无奈苦笑,而张护士长和赵晗纷纷叹气摇头,满脸地受不了状。
“算了、算了,您官大,俺不跟您横。俺其实是来问,听说前线又……”还未等他说完,赵晗突然把一块手帕塞进他的嘴里,“呜呜呜!”
可怜双手不能动弹的秦武只能冲他哼哼,急得他抬脚就想踹赵晗。他们两人现在的军衔相同,所以秦武对他毫无顾忌。
武汉会战以后,陈雨辰成了上尉,秦武更是连跳两级成了少尉。然而战功同样显赫的赵晗却不见升迁,只因他必须是陈雨辰的副官。
赵少尉一个闪身轻轻松松躲开了秦少尉的一脚,从背后拽住对方衣领就往外拖,动作一气呵成。看得艾文和松本幸彦目瞪口呆,陈雨辰和张护士长倒是一脸见惯不怪的神情。
“好了,医生。我也得出去干活了。”护士长为他清理了碎发后微笑道。
“非常感谢。”
张护士长温柔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