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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雨辰知道,虽然日本已经投降,但这里紧接着将会迎来另一场战斗。而他……不想参与,更不愿提着枪去打自己人。此刻,他真的很想立即拿起箱子去到海的另一头,去到他的艾文·亚伯身边。
从第四次长沙会战开始,他就与艾文失去了联络。当战争尚未结束的时候,陈雨辰无时无刻地想着那个美国医生,想着尽快跟他取得联系,可真等到一切安定下来,他又不急于联络了,想给他一个惊喜。忽然出现在艾文面前,他会不会激动地抱住自己落泪呢?
想到此,陈雨辰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你还有脸笑?!”陈少将,哦不,该称呼他为陈上将才对。这位人到中年却依旧意气风发的男人正是陈雨辰的父亲。
此时上将被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怒发冲冠。生气的理由并非是因为他的小儿子无故退伍,而是因为一个美国医生……艾文·亚伯。
“父亲,说什么我都要去美国。艾文在那里等着我。”陈雨辰被勒令跪在地上,他便跪在地上抬头挺胸,目不斜视,言辞坚定不移。
“艾文、艾文、艾文……他是个男的!他跟你一样,你们两个都是男人!”陈上将被气得七窍生烟,来回踱步。
宝贝的小儿子一踏进他来就对他说自己深深爱上了一个美国人,一个美国男人!这让他怎能不为之动怒?
“他是男人又怎样?我爱的是艾文,艾文·亚伯,无论男女。”陈雨辰无所畏惧,固执起来其实一点都不输与他深爱的那个人。
“好!你跟我横?那今天也不用再讲什么道理……”
上将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他的小儿子又道:“即使您今天打断我的腿,我爬也要爬去美国。”
曾几何时,准确的说就在八年前。陈雨辰与他的父亲说过类似的话,那次是为了上前线打鬼子,而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允!
“赵晗!把我的鞭子拿来!”陈上将的声音高亢,令人无法忽视。
杵在一边的赵晗闻言微微一怔,犹豫道:“……上将,这……”
“叫你去就去,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是。”赵晗对其行礼后快步走出了书房,可当他取出皮鞭时,故意从正在打扫的冯妈面前走过,然后才回到书房把鞭子交给上将。
“把他的上衣给我脱了!”
赵晗领命就要去脱从始至终都是泰然自若,面无表情的陈雨辰的上衣。
只听这时二少爷忽然道:“不用,我自己脱。”
赵晗的动作一滞,立即向后退了一步。直到陈雨辰将上衣褪去丢在一边,他再次犹豫了一下,然后出声提醒正背对他们的长官。
话音未落!陈上将举起鞭子转身就要抽打,谁知他的手忽然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怎么也挥不下去。因为印入眼帘的情景使人触目惊心……丑陋的疤痕布满他小儿子的整个背部,并延伸至后颈。
“老爷!你这干什么呀老爷!”
果不其然,冯妈在见到赵晗手上的皮鞭后立马跑去通知了夫人。这位已有四十好几的女性穿着深青色上好的刺绣旗袍,虽是上了年纪,但依然能看出当年姣好的容颜。
“辰辰是个懂事的孩子,他要做什么事一定有他的理由,老爷你干嘛动鞭子啊!”上将夫人见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跪在地上,而那块背脊更是让她的心都快碎了,“老爷,你没看见辰辰的背吗?都已经……都已经这样了……你怎么忍心?怎能忍心!”
夫人泪如雨下,抚着儿子烧伤的背脊,她的纤纤玉手不停地颤抖。
陈雨辰本是冷冰冰的脸顿时柔和下来,抬手附上母亲的手,无声安慰。
陈上将当然不忍心,可想想就来气:“懂事?你的儿子都要去美国跟一个男人厮守终生了!你还说他懂事?”
“这……这这……美国……男人?”陈夫人顿时一片混乱,良久才找到句中的重点。
“是的,男人!美国男人!”她的丈夫再次冲着她大声强调。
“就……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拿鞭子打他呀!”陈夫人一心护着儿子,再如何震惊又难以接受,也不忍心看着丈夫拿鞭子抽自己的儿子,“要打他,你先打我。”
“你……!从小就护着他,看把这身倔脾气给惯的。行,我不管了,就当没这个儿子!”陈上将一气之下摔门而去。
赵晗无言看了看陈雨辰和夫人,无奈走了出去。
“快快,把衣服穿上。”母亲毕竟是母亲,再大的事也不能让孩子饿着冻着,即使儿子已经从婴孩长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亦是如此。
“妈……”穿回衣服站起身的陈雨辰却是一脸严肃,牵着母亲的手坐到沙发上,“妈,您是不是也不能接受我喜欢的人是个男人?因为这违背伦常,因为这是断袖……”
陈夫人瞧见自己的小儿子如此整个八经又认真,欲言又止,想了很久才道:“要说不吃惊当然是假,要我马上接受这个事实我也做不到。虽然你大哥和你嫂子早就为陈家添了孩子,可母亲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辰辰也能娶个好姑娘回来,替我和你父亲再添个孙子孙女什么的,那就更好了。”
陈雨辰默默地听着,他知道在这点上自己不能尽孝了,可如今要他娶个门当户对却素昧平生的姑娘这不是强人所难?他的心已经被艾文装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第零章 :陈雨辰、艾文、伊藤浩司(2)
“不过……母亲也知道,一旦心里有了人,真心喜欢上了一个人,现在硬是让你娶一个回来,怕也是不会对人家好的。与其如此……倒不如和你爱的人在一起。只是……母亲希望你并非一时冲动,否则,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陈雨辰闻言不禁微笑道:“妈,我与他相识相知八年,这八年来经历过多少波折和生离死别,依然没能让我们的心分开。您说,我这是一时冲动吗?”
陈夫人惊讶不已,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我爱他,母亲,深深的。我爱他不是一时冲动,这八年足以证明我对他的感情不会随着时间而冲淡。”
陈夫人不由会心一笑,她认为自己什么都不用再说了:“好,既然如此,那就去吧!你父亲那边我会想办法说通。有机会记得把他带回来让我们看看。我倒要瞧瞧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居然让你如此神魂颠倒。”
“只需一眼您就会喜欢上他的,一定会喜欢上他。艾文肯定能把您这些年为我挑选出来的媳妇儿候选全都比下去。”陈雨辰自信满满道。
“哟!这就夸起来了?人说女大不中留,早晚得嫁出去。可在我看来,男大才不中留,一心就想着去外面闯。你看看你,八年前说什么都要参军打日本人,八年后……这还没把家里的椅子坐暖和呢就急着要去美国。到底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有有有,我这就去美国把漂亮‘媳妇儿’给您带回来。”陈雨辰在艾文面前与平时截然不同,而事实上在对面自己的母亲时也是如此。
“好,我等着!”
此时此刻在海的另一头,艾文·亚伯不明所以地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已经成了别人口中的“媳妇儿”,浑然不知的他还在为陈雨辰担忧,牵肠挂肚。
1949年11月23日,旧金山
与其说11月的旧金山寒冷,倒不如说白天舒适,夜晚寒凉,昼夜温差可相差10摄氏度。
艾文坐在院长室的办公桌前,一边悠闲地喝着咖啡,一边翻阅着报纸。
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朴实的光面白金戒指,外面没有经过雕琢,实则里面却刻有一个名字……陈雨辰。
虽然两人不能结婚,在外面也要尽量掩饰彼此非同一般的关系,但一对样式极其普通的戒指足以。
战争结束并没有给这个国家带来朝气,反而笼罩着一层消极之色。大战留下的阴影极其深远,原以为只要等到和平到来,既能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可这场几乎偏及全世界的战争不但发人深省,更使人身心俱疲。人们生怕历史重蹈覆辙,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这一心理现象和表现在年轻人之中尤为突显。
此刻,艾文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正等着一个人。他不知道那人是谁,只知道对方当年在战争中受过伤,想完全治好便找上了艾文的表弟皮埃尔。
皮埃尔颇懂经营,但在医术上较为平庸。听到这位病人是在战争中受的伤,二话不说就把表哥艾文介绍给了他。
所以,艾文等的是从华盛顿远道而来的客人。
当护士长把人带来的时候,他礼貌地站起身,却在看清那张脸的刹那呆立在原地,惊愕万分。
“好久不见,亚伯医生,您可还认得我?”
时隔多年再见却恍若昨日。
伊藤浩司比以前消瘦一切,然而原本阴郁的眼神变得柔和许多。黑色大衣和格子围巾虽都是价格不菲的时下名牌,但显得极其低调,明眼人才能看出它们的价值。他不但拿到了美国国籍,更是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重整旗鼓。
艾文全然不明白这个日本男人是怎么做到的,殊不知在这背后竟有约翰·霍斯顿的很大功劳。种族歧视以及仇恨使得伊藤浩司在很多事情上都不能亲自出面,或是装成华人也好过说自己是个日侨。要不是霍斯顿,他相信自己在很长一段时期里都会非常难熬。
“伊藤大……哦不,伊藤浩司……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我今天来这里,是希望你能帮我看看这只右手,可否让它恢复如初?”
艾文怔怔地看着他,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却是组织不出任何语言,最后只有一句:“请坐,我先看看你的手。”
伊藤浩司坐在美国医生的对面,隔着办公桌脱下黑皮手套,落落大方地将当初被俘虏时受伤的右手放在桌上。
艾文很快就发现这是穿透性伤口,有人用一把匕首径直刺穿了伊藤浩司的右手。然而,即使他能看出是什么造成了这么严重的破坏性伤口,也猜不到是在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下发生的。
在他仔细查看的过程中,对面的日本人一直凝视着他,像是永远都看不腻似的。
艾文蹙了蹙眉,抬了一下眼镜才道:“我很抱歉,想要完全恢复是不可能的,这只手早就过了最佳治疗期,通过复健可以达到的效果也是微乎其微。所以……”
“没关系,能恢复多少是多少,只是希望它能尽到最大的作用。”
伊藤浩司微笑道,让艾文不由诧异……这还是那个伊藤大佐吗?不……如果不是那场战争,或许这才是他本该有的样子。
“这需要很大的毅力和长时间的坚持,要知道,即使付出这么多最终也未必有成果……”
“我当然明白,就像我对一个人付出再多,最终也换不来他的心一样。但我无论结果,只是想尽最大的努力待在他的身边就好。”伊藤浩司盯着自己的右手,说完,抬头才发现艾文正用震惊的眼神怔怔地看着他。
瞬间便明白到这个美国人看过并读懂了他写给他的那封信,心中顿时欣喜若狂。仅仅因为深爱的人看了他写的那封信而已,怎料自己竟会如此心潮澎湃。
……这就足够了,艾文。只要知晓你从未忘记过我……这就足够了……
他几乎是在进门的刹那便发现到艾文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
伊藤浩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