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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人扔来一片烂菜叶子,不偏不倚打在俦侣胸口上,俦侣一愣,死死攥住手,低下头一言不发。任周边的人们拿各种各样的东西砸向他,不躲也不挡,始终默默的。
人们喧闹着,叫喊着。
“魔头!我儿子前年上了你的破山头,就再也没下来过!他还不及弱冠,年华尚好,却死于你手中!”
“那年我父亲上山求你平乱,你二话不说将他杀害,后来我母亲求道士去寻,也葬命于凤城山!”
“我们绝不容许,一个大魔头住在这里!”
“说得好,绝不姑息!”
俦侣怕那些人扔来的东西会砸到年却升和姜冬沉,默默退了两步,跟在两人后面,仍然无动于衷。
年却升气道:“菜叶鸡蛋都不要钱的是吗?都赶紧回去!害人的不是俦侣,是怨灵!你们为何不念从前安知俦侣四处平乱除邪之功,你们凤城但凡出点事端,哪件不是他们二人为你们平的?他们从不向你们索要什么,如今他们落难,你们就是如此报答他们的吗?!”
俦侣拦道:“年公子,别这样。他们没说错,杀人虽不是我本愿,但确实是经过我手,这……这是我欠他们的。”
姜冬沉好言劝道:“大家都快回去吧,俦侣无心害人,误伤凡人万分抱歉,此事来日定当有所交待,先前上山的道长们,这会也快回来了,让他们看见自己的家人这样,总不太好不是?”
众人一听,纷纷质疑。
“果真吗?”
“我师弟还能回来?”
“你不要骗我们,他们没死?”
姜冬沉拍拍年却升示意他先走,极有耐心地一一温声答复。年却升问向俦侣:“我这儿有个空锦囊袋,我将你化个形,在袋里附点灵力,你进去歇歇?”
“眼下看来,如此甚好,年公子,多谢。”
姜冬沉讲话温温和和,极有安抚力,人群已渐渐散去不少,年却升退到人群之外,拐进一条小巷子,将俦侣收入袋中,望进姜冬沉深邃的眸子里。
避过人潮,姜冬沉目光不时温温投来,与年却升的目光在空中轻轻一碰。
安静地笑。
图谋不轨
三人一路向北,寻了四五日,一无所获。
离开凤城山的灵气,俦侣越来越虚弱,先前还时常出来走走,后来就开始整日待在锦囊袋里,半睡半醒。
黄昏凋落,风声猎猎,年却升与姜冬沉找到一家客栈,趁天色未暗,住了下来。
姜冬沉忧心道:“我们向北已行了二百里有余,已至玄门了,阿升,这个罗盘,当真没有问题吧?”
“我确认过,哥哥,没有问题。”
俦侣在锦囊中轻声开口:“很近了,年公子,姜公子,我感应得出,已经很近了。”
姜冬沉点点头,安慰道:“明日我们在玄门城里转转,奔波数日,今日早些休息。”
该谢的都已谢了无数遍了,俦侣缩在袋里,没有讲话。年却升除去外衣,叠的整整齐齐安放在桌上,轻轻将锦囊放上去,问道:“俦侣,你要不要出来吃点东西?”
“多谢年公子,不过不用了,我现在并不饿,还是算了吧。”
言外之意,还是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年却升也不好意思硬把俦侣拉出来,只好点头道:“有事叫我们。”
姜冬沉着实累了,戌时刚过,他就已沉沉睡去。年却升熄了灯,轻轻躺在他身边,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半点睡意也没有。
像是为了试探他是否睡熟了一般,年却升极小声唤道:“哥哥。”
姜冬沉仍旧安静地睡着,呼吸都极其平稳,年却升放下心,伸手将姜冬沉的手握住,心里有一阵没来由的窃喜。
窃喜过后,年却升才发现姜冬沉的手很凉,于是又恋恋不舍地放开,起身去关窗。
回来之后,年却升怕自己身上的凉意会冰醒姜冬沉,于是索性不躺,一只手肘支在枕头上,撑着脑袋侧身瞧着姜冬沉安静的睡颜,一阵愉悦和满足。
若这会姜冬沉醒着,就安安静静躺在年却升身边,双眼波澜不惊地望着自己,年却升唤他一声哥哥,他必然会十三分温柔地回应,不问年却升唤多少次,姜冬沉都不会厌烦。
年却升从前遇见的人都如寒冰三尺,只有姜冬沉一人如一汪春水,花瓣落下去,便会泛起圈圈涟漪。
年却升在心里偷偷叹道,我可能对你,有一点图谋不轨了。
像是听见了年却升心里这句话一般,姜冬沉侧过身来,鼻尖触到了年却升的手肘,呼吸轻轻地打在年却升皮肤上,毛绒绒地很是可爱。年却升心里一片柔软,伸手去绕了一缕姜冬沉的头发,宛如一番缠指柔,嗅上去是清澈的皂荚味,干干净净,如同清晨带着新开花朵气味的微风,温柔吹拂,和风扑面,实在扣人心弦。
年却升躺回姜冬沉身边,小心翼翼地,在他额心落下一吻。
尝到甜头,有些喜不自胜,越发胆大,在他脸颊上也轻轻一吻。
吻完之后一个人傻笑个不停,在心里嘲笑姜冬沉睡觉也会脸红,更加惹人怜爱。目光落在他轻轻抿着的唇上,探头过去,到了眼前却又停下,改为吻了吻他的眼。
初吻这种事,当然是要在他醒着的时候再进行啊。
这时,姜冬沉在梦里轻哼了一声,手无意识地伸过来,搭上年却升的腰。年却升心中的洪水有一下子决堤了,反手抱住姜冬沉,贴上他隐隐发烫的脸颊,不肯撒手。姜冬沉终于被这一连串的动作弄醒了,在年却升怀里缓缓睁眼,望见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脸,带着未睡醒的鼻音无奈道:“阿升……大半夜的,你折腾什么……”
年却升笑着耍赖道:“不是阿升,阿升已经睡着了。”
姜冬沉听他精气十足,好笑道:“是有什么好事藏着,亢奋到现在?”
年却升没有答话,在他身上蹭蹭蹭,姜冬沉拍拍年却升的腿:“下去。”
“不,哥哥,刚才有没有梦到我?”
“我才睡了多久,哪顾得上做梦。”
“可是我梦见哥哥了。”
“又骗人,我有什么好梦的。”
“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日日陪着哥哥,晚上自然也能梦见哥哥呀。”
年却升的双眼在姜冬沉面前焕发着异样的神采,姜冬沉无可奈何,伸手探探年却升的额头,问道:“你没事吧。”
年却升摇摇头,还要再讲话,姜冬沉忙捂住他的嘴:“够了,够了,阿升,我真的很困,让我睡一会好不好?”
年却升被捂着点点头,依旧笑得春光灿烂,一只手伸到姜冬沉脑袋下面,另一只手从上面过去,在他脖子上环了一个圈,腿也搭在他身上,闭上了眼睛。
姜冬沉松开手,拍拍自己枕着的那条手臂,无奈道:“拿出来吧,要不然一会要发麻了。”
年却升没有动作,须臾,睁眼问道:“哥哥到底在枕梦山上做了什么梦?”
这一招果然管用,姜冬沉立刻合上眼,嗓音沉沉道:“不拿就不拿,你抱松一点,乖乖睡觉,明日见。”
窗外万物俱寂,打钟人已报了三更。年却升与姜冬沉早已入眠,长街上空无一人,只有明月朗朗,风声萧萧,这时从街角转出一个少年,向客栈北面的一条小巷跑去,正是星汐。
星汐正追逐一道白影,那白影在巷中一闪而过,星汐上前去追,却忽地撞在一个人身上,那人披着一件黑袍,斗笠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小截刺刺的胡子,沉着嗓子道:“打劫。”
星汐手上升出灵力,抬头欲待讲话,忽然辨出这人是谁,好笑地抬手撕下那假胡子,低头哈哈哈哈哈笑个不停。
那人摘下斗笠,乌黑的眼睛里藏了些许笑意,和声道:“这是不是叫‘逢郎欲语低头笑’?不过你逢的不是情郎,还是浔郎。”
星汐只笑不语,笑够了,将假胡子拍在他胸口:“你有病啊,大半夜的,玩什么打劫啊。”
浔郎反问:“你不也是?小孩儿,大半夜的,和谁玩捉迷藏?”
“滚,上次都告诉你我叫星汐了,再叫我小孩儿,胳膊给你打断。”
浔郎啧了一声:“还是真凶。”
星汐四下望了一眼,一记灵力拍他心口:“都怪你拦我,这下可好了,我跟丢了。”
这一记灵力并不用力,浔郎笑着接住,问道:“已是子时了,你个半大孩子,不回家好好睡觉,出来跟踪谁?”
“能不能换个词,我没有跟踪好吗,我这是光明磊落地跟着他。”星汐仍在张望,也不忘腾出一只手指着浔郎的鼻子道,“你还好意思跟我提睡觉和跟踪。白天跟着我也就算了,我权当没看见,晚上还跟我到梦里去,我可真谢谢你。”
“闲来无事,瞧你每日忙碌得很,就跟着你四处走走。”
“这就是你坏我事的理由?”
浔郎一笑:“不,他刚才从我身边过去,我觉察他品级极高才拦住你,你还是别去了,危险。”
“你是不是有点小看我,刚才在客栈门口我跟他都交过手了,这不我还好好的。你这人,成天大惊小怪,娘们唧唧的。”
“你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浔郎失声笑道,“你跟他交过手,看出什么了没有?”
“是个品级很高的妖,在妖里的地位估摸着跟你在梦灵里的地位差不多。本来这事我不想管的,方才瞧他在客栈前徘徊许久,觉得可疑,上前试探一番,不想如此了得。过了两招,他身手极其不凡,怨气重的很,却无杀气。黑气覆面,望不清相貌,只挡了我两招就闪避逃走了。全怪你,要不这会我早追上他了。”
“好,怪我怪我。那你现在打算如何,继续追还是回去休息?”浔郎抱着手,靠在墙上,笑得极其和煦。
“休息什么休息,这样厉害一个妖,明天年却升碰见他打不过怎么办,我不得先摸清楚了,好给他们铺个后路不是?”
“小孩儿,这有什么好操心的,枕梦山上死过多少人,他们都能靠自己下来,修为已是相当了得了。”
星汐自然心知肚明,只是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听见浔郎这样讲,更像是服了一记定心丸,放下心来。嘴上还是不饶人的语气,命令道:“怎么你也算半个妖,明日同我一起跟着那俩人,出了什么事照应我一下,听见没。”
“我同你一起去?”浔郎故作不乐意道。
星汐抬头瞥他一眼:“不愿意?平日里我不说你还巴巴跟着,好不容易用到你,还委屈了是不是?”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就和吃了枪药似的。去就去了,你别这么凶啊。”
星汐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望着巷外空无一人的街道,不再讲话。
浔郎拍拍他的肩,问道:“年却升知不知道有个你这样的人,处处暗中保护他?”
“也没有处处好吧,偶尔为之,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出手,玄门这地方鱼龙混杂,品级高者大有其载,我才跟来看看。再说他们又不是傻子,修为又那么高,不过是涉世未深,我引导引导罢了。”
听见一个十四岁模样的少年说别人涉世未深,浔郎心觉好笑,不动声色道:“我问你他是否认得你,你给我扯了一堆什么。”
“不认得,他压根就不知道有我这个人。”
“那他可否见过你?”
“见过一面,送花神那日,在原城城外。”
浔郎笑得很温和,嘴上却在嘲笑他:“你倒伟大的很,就打算一直这样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