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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挂了。
熊白苦哈哈的想,完了,这下真要死了。
。
夜晚的老居民区里乱糟糟的,居民们的注意力都被火灾吸引了过去,扎堆的议论,唏嘘,庆幸,看热闹。
没人留意茂密的大树底下,竹林里的桥上有谁经过。
王于漾正在朝嘈杂区域相反的方向走,像是接到了什么信号,连接着某个地方,不需要用眼睛看,那条线就在他的脑子里,闭着眼都能走过去。
“王哥!”
左侧小路上猝然传来一声惊慌的大喊,信号仿佛瞬间关闭,脑子里的那条线也啪地一下断了。
王于漾的世界伸手不见五指。
他停在原地,闻着飘荡的各种味道,抓住夹在里面的一缕鱼腥味,“长进?”
“是我是我。”何长进跑过来,气喘吁吁,“王哥,你不是夜盲吗?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你弟弟跟那小子呢?”
王于漾摸索着去碰他的胳膊,肩膀,他在发抖,果然没听错。
“小易不在家,小白找人借电话问情况去了,我好像听到一个小孩子在哭,就过来看看。”
王于漾半真半假的说着。
“看什么啊,王哥你又看不到。”
何长进推着挂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瘦黑的脸上布满冷汗,“要我说,你这眼睛原来多好啊,自从前段时间出现夜盲的症状以后就不行了,你得小心点,这么晚了,一个人乱走,要是掉水里,磕石头上,那不是玩完?”
王于漾拍他肩膀,笑道,“嗯,以后是要小心点。”
“今晚可真吓人。”何长进深呼吸,惊魂未定的说,“我戴耳机打游戏呢,看游戏刷屏才知道咱小区起火,就是你住的那栋楼,还好你没事。”
他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王哥,能看见不?”
王于漾的视野里多了一束光,莫名的不舒服感觉就消失了,“手机上有没有小易的电话?”
“没有。”何长进说,“王哥你不记得吗?”
王于漾让他把手机给自己,试着拨了一串号码,那头是粗犷的声音,“喂?哪个?”
“抱歉,打错了。”
王于漾挂掉,换了一串拨过去,“这次应该不会错。”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响起一声,“您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
何长进满脸黑线,“王哥,要不算了?”
王于漾揉了揉太阳穴。
何长进镜片后的小眼睛扫视四周,咽了咽唾沫,“王哥,我先带你去找那小子吧。”
王于漾调到拍照模式照路,“好。”
“我扶着你。”何长进赶紧抓他胳膊往回走,“那边的火势还没灭干净,烟味挺呛的,还好只有几个人受伤。”
王于漾漫不经心,“是啊。”
“对了。”何长进停下脚步,“王哥,我给你求的平安福呢?”
王于漾说,“放床头了。”
“卧槽!”
何长进嚷嚷,“你挂脖子上啊,要随身带着,保平安保平安,你不带怎么保?”
王于漾的嘴角抽搐,“挂脖子上?”
何长进一脸正色,“对啊,得挂着。”
“好,挂。”王于漾拍拍他的手臂,“长进,谢谢啊。”
何长进翻白眼,“就一个平安符,你谢我两回,真够可以的。”
王于漾笑了笑,“白天你说你亲戚找你,是有什么事吗?”
“有台阶,慢点哈,你裤子都红了一大块,也不知道摔的口子深不深,回去得上点药。”何长进唠叨了句,呵呵两声,“那个啊,屁大点事,烦得要死。”
王于漾把手机往上举,看他模糊的脸,“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告诉我。”
何长进嘿嘿笑,“那当然,我不会跟你客气。”
他碎碎叨叨,“王哥你往我这边来点,再过来点,别被树枝勾到了,我就纳闷了,这会我扶着你,还打个手机你都走成这样,之前乌漆墨黑,你一个人怎么过去的?”
王于漾笑了声,“你还别说,我都不清楚。”喝断片似的。
“你跟小邱怎么样了?”
何长进没出声。
“怎么?”王于漾问道,“吵架了?”
何长进搔搔头,“我跟她还是只适合做朋友,她值得更好的人。”
王于漾说,“我看她对你很有意思。”
“光有意思还不够啊。”何长进苦笑,“两个人在一起要为将来打算,她跟了我,没有将来的。”
王于漾转头,“你才二十二。”
“别人的二十二是梦想还没启航,或者是正在启航,”何长进长长的叹口气,“我的二十二已经沉海了。”
王于漾的脚步一顿,“这么沧桑?”
何长进咧咧嘴,“装逼呗。”
“……”
王于漾听着何长进的叽叽喳喳,不知不觉走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诶,”何长进咦了声,“王哥,那不是你弟弟吗?”
王于漾摆动手机,“哪?”
“就在你……算了你看不到,我带你过去。”
何长进扶着他朝一个方向走,扯着嗓子喊了声,“易哥!”
人群后方,周易的身子一震,他望着过来的人影,汗湿的胸膛大幅度起伏着,笼罩在面部的冰雪寒川眨眼间破碎融化。
熊白激动的都快哭了,“是叔叔,老大,是叔叔,他胳膊腿都在,全须全尾。”
周易一屁|股坐到草坪边的台阶上面,低着头拿烟盒跟打火机。
“老大,你……”
熊白要走近点,听到一声低喝,“别过来!”
吓得他顿时把脚缩了回去。
周易半阖眼帘点烟,手一直在抖,怎么都扣不开打火机。
一只细白的手伸过来,拿走他的打火机,“啪嗒”声响后是一簇橘红的火苗,被那只手带到他眼皮底下。
以及一张清秀苍白,病态横生的脸,一双他怎么都看不清那里面有什么,却总是忍不住想去窥探的眼睛。
周易喉头艰涩的厉害,他叼着烟,愣愣的看着男人,眼眶充血。
王于漾摸了摸眼前这只大狗的脑袋,“好了,没事了。”
第45章
周易低头凑近; 烟草“呲啦”一下燃烧了起来; 火光在他眼里跳跃着,像是有温度般蔓延全身; 心脏跟血液都渐渐恢复如常。
“为什么乱跑?”
“回去再说。”王于漾在他旁边的台阶上坐下来; “给叔叔一根烟。”
周易从烟盒里甩出一根; 看他伸手拿走,视线扫向他擦伤的手臂; 摔破的腿; 呼吸一滞,“是我大意了。”
“嗯?”王于漾点烟; “今晚是调虎离山?”
周易沉着嗓音; “应该是见机行事。”
“那你有什么过错?”王于漾说; “你又不是神,没有分身术,也没有预知的能力,别给自己那么大的责任心。”
周易唇边的烟抖了一下; 他侧过脸; 深黑的瞳仁定定地看向男人; “安慰我?”
“这么不明显吗?”
王于漾单手揉额头,“叔叔摸你脑袋的时候,不就是在安慰你?”
周易呆住了,样子有点傻。
王于漾扶额笑出声。
周易的面色瞬间紧绷,目光不自觉的移动,停留在男人含着烟的浅色嘴唇上面; 喉结上下一动,“小白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这是小区里,这么晚了,附近围的人多,消防医护人员警察都在,一个心智健全,普通的成年男人知道自己看不清路,只会在路灯底下待着,不会乱跑,也跑不了,所以他就放心的丢下你,独自去借电话问情况。”
“是啊。”王于漾看着跟何长进站在一起的模糊娇小身影,八成还懵着,不知道他一个夜盲症患者,怎么走远的,“你凶小白了?”
周易沉默。
“要给那孩子一个解释。”
王于漾轻抽一口烟,“不然他心里会捋不清是怎么回事,容易抑郁。”
他补充了句,“解释要合理点,不要把叔叔说成中邪。”
周易,“……”
“除了中邪,还能有别的可能?”
王于漾说,“想想。”
周易的视野里,男人后仰头,光洁的脖颈拉出修长的弧度,一团烟雾从微张的唇间溢出,看得他口干舌燥,“想不出来。”
王于漾扭头,“再想。”
周易立即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指间的烟,“晚点我跟他谈谈。”
。
将近零点的时候,小区里才安静下来。
烟味弥漫在空气里,一时半会消散不掉,有些居民回去就开始打扫卫生。
有些劫后余生,毫无睡意的刷手机,聊天,喝水吃东西等,通过各类行为让自己消化今晚的意外。
这个夜晚会显得格外漫长。
王于漾坐在客厅里处理摔伤。
周易靠墙而立,嘴边的烟堆积了长长的烟灰。
干他们这一行,见惯了鲜血跟死亡,一点摔伤实在微不足道,这会他看着男人两边膝盖上的伤口,心里却难受的发慌。
客厅里很静。
熊白没发出声音,就抱着腿窝在椅子里,下巴抵在腿上。
王于漾拧开碘伏的盖子,“小白,困了就去睡吧。”
“我不困。”
熊白刚说完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
熊白生理上犯困,心理上不想睡,脑子里纠结的问题很多。
譬如老大紧张叔叔的程度是不是……有点过了?
会有人要加害叔叔吗?动机是什么?
总不至于仅仅是上次孙家的宴会上,有言论说他给人的感觉像那位大佬,就被哪个谁盯上了,在小区里没日没夜的二十四小时蹲点,不择手段的想掳走吧?
还有就是,熊白揪着眉毛,他明明跟叔叔说好了在路灯底下等,为什么要自己离开。
去哪了,怎么去的,去干什么。
熊白想起之前发觉有人在附近监视,不由自主的眯起大眼睛看向叔叔。
老大是不是有事瞒着他……
哎呀,算了算了,不想了,就算老大真有事瞒他,那他也不能问。
老大不说,肯定是不能说。
等到能说了,绝对会告诉他的。
这不是盲目的信任,是对强大实力的一种纯粹敬仰。
熊白身心通畅的呼一口气,正要说点什么,就看见墙边的老大掐了烟丢垃圾篓里,阔步走到沙发那里,蹲下来检查叔叔的伤口。
他立刻把嘴巴闭上,安静如鸡。
王于漾这副身体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一点青紫血痕都分外醒目。
看着惨不忍睹。
周易捏住男人左脚的脚踝,将他的腿抬起来点,看他膝盖上的伤口,皱眉道,“没清洗干净。”
“是吗?”王于漾弯腰,“冲了好几遍呢。”
周易起身,“跟我去卫生间。”
王于漾说,“随便消个毒就行了。”
周易俯视着他,语调没有起伏的说,“伤口不清洗干净,会感染长脓,脓水流出来,黏在裤子上面……”
王于漾听得反胃,“好了好了,去卫生间吧。”
完全被无视的熊白看两人进了卫生间,就轻盈的从椅子上跳下来,躲在拐角继续安静如鸡的观望。
。
王于漾坐在塑料小凳子上面,由着青年给他清洗伤口。
“屋子里一股子烧焦的味道。”
“明天打扫。”
“阳台的衣服,床上的被子都是那味道,难闻。”
“明天洗。”
周易瞥见男人的手背青肿了一块,他的眉头皱紧,含糊地,暗哑地开口,“手怎么弄的?”
王于漾挑挑眉毛,“下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