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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早已解开了粗粝却系得并不怎么高明的绳结,我微微垂眼望去,可以看见怀中青年弧度美好的下颌。
直到他从背后抽出双手,我这才如梦初醒的忙松开环住他的这个姿势,讪讪的退到一边席地坐下。
鹿野试探着活动着因束缚时间过久而有些僵硬发红的手腕,似乎注意到了我飘忽不定的目光,他忽然开口安慰道:“不必担忧,总有办法逃出去的。”
我不知道他这笃定与自信从何而来,只言片语却奇异的可以给人以安定信服的力量,就像是一个让人值得信赖与依靠一般的存在。
不知为何,在这样前路不明的灰暗时刻,我却忽然忆起了一个时常会梦见的人,在稀少久远却熠熠生辉的宝贵记忆里,那个人总是温柔的微笑着告诉我:“不要害怕,有哥哥在,哥哥会一直陪着阿慎、保护着阿慎的……”
不,我猛地摇了摇头,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知、懵懵懂懂的天真孩童,比起被人庇护,我更愿意充当一个保护者的形象。
然而,那个我从小开始便暗自发誓长大后一定要细心保护的人却早就不在了……
始终紧锁着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方才那个结结巴巴的灰衣男人带着一身雨水走了进来,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心情去注意我跟鹿野二人,对于双手得到解放的鹿野更是视若无睹,只是心事重重的往我们面前的地上丢下两个又干又硬的馒头便想要离开。
电光火石间,我毫不犹豫的起身扑了上去——
未料,鹿野更是眼疾手快的一跃而起,抓住灰衣男人就直接使出锁喉的功夫。
掉以轻心的灰衣男人原本便只是个走投无路的平民百姓,哪经得起鹿野这练家子的折腾,当下便发出一声悲鸣,白眼一翻,险些晕了过去。
鹿野递给我一个眼神,我会意过来便小心翼翼的走到门洞大开的屋外查看情况,只见这是一个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院子,除却我们这一间柴房以外便只有两间破落矮小的屋子。
天色阴沉,阴雨连绵,让人难以分辨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
只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药草苦味,紧接着之前那个恶声恶气的矮小男人便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从旁边那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一个抬首间,他这才发现我们已经占据先机、反客为主的大大咧咧的站到了柴房外面,被鹿野紧紧勒住的灰衣男人只是徒劳无功的挣扎几下,眼泪便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口齿不清的说着些什么。
矮小男人丢了盆子便冲了过来,嘴里叫喊着:“你们两个丧尽天良的,快给我放了二狗子!”
鹿野一闪身,拉着灰衣男人便走到了雨幕下,我一把拦住急红了眼的矮小男人,耳朵里却传来灰衣男人含糊不清的哭求声:“我不能死……不能死……我家小鲤还等着我买药回来治病……”
也许是这声音太过凄惨,以至于一向冷静淡然的鹿野也有了一瞬间的迟疑。
我只是牢牢控制住手下被我抓住的矮小男人,未料屋角忽然闪过一个身影,始料不及的扑向鹿野毫无防备的背后。
“小心——”
我话音刚落,一把闪着冷光的匕首便架上了鹿野修长白皙的颈项间,一个落魄却精瘦的男人压低了声音说:“放了他。”
茫茫雨幕中,鹿野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面无表情的松开了涕泪交错的灰衣男人。
握住匕首的精瘦男人抬了抬下巴,对我说:“你也是。”
我看了一眼架在鹿野脖子上那把明晃晃的匕首,最终还是放开了被我挟制住的矮小男人。
难得的一线生机就这样转瞬即灭,我绝望的抬头看了一眼颜色深沉得仿佛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墨一样的天空,正在此时,旁边屋子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披着一床厚厚棉被的小小身影走了出来。
跪坐在泥泞之中的灰衣男人见状忙担忧万分的起身跑过去嘘寒问暖道:“小鲤,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那是一个瘦弱得脸颊都凹陷下去,两颊却浮现着两坨病态的红晕的男孩,他迟疑又吃惊的看了一眼院子里淋着雨的我们,只是嘶哑的叫了一声:“哥,你们这是……”
灰衣男人似乎并不想让这个看起来病入膏肓的男孩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言辞闪烁的想要搪塞过去。
而束手就擒的我跟鹿野却再一次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给五花大绑的押回了柴房,这一次,无一例外的就连我也被绑了个结结实实。
不知过了多久,笨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门外推开,那个突然冒出来坏了我们逃跑大计的精瘦男人带着一身潮湿的雨水走了进来。
透过门的间隙,依稀可以看见屋外黑压压的夜色,以及没有丝毫停歇迹象的连绵细雨。
这个穿着一身干练布衣、袖口挽起的中年男人瘦长得犹如一根竹竿,一双鹰隼一般的眼睛目光如炬的打量了一眼闭目养神的鹿野,清了清嗓子,拿腔作调的说:“鹿野先生,可休息好了?”
鹿野缓缓睁开双眼,悠悠的看了一眼中年男人,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中年男人瞧见鹿野这冷淡的态度,也不羞不恼,只是笑了笑,自顾自的说道:“先生本非异族,何必做那受人唾弃的卖国贼替日本人效命?”
鹿野依旧没有说话,那中年男人似笑非笑的扫了我一眼,接着说:“我们也无意威胁先生的性命,还有这位小兄弟,只不过希望先生合作一些,自然是可以皆大欢喜的。”
“你想我怎样合作?”
中年男人微笑着刚想提出条件,却被冒冒失失闯进来的灰衣男人打断,只见灰衣男人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开口便是:“柳先生,不好了,我家小鲤已经病得不行了!再不请个郎中上门看看的话,恐怕……”
跟他们一伙的那个矮小男人随后也疾步走了进来,他抹了一把不知是沾满汗水还是雨水的发黄脸庞,一咬牙:“现在就连买药的钱都没了,更别说请郎中,要不我去劫几个——”
被称为“柳先生”的中年男人面色一沉,制止了矮小男人尚未说出口的话,只是朝自己怀里摸索过去,半晌过后也只是掏出了几两干巴巴的碎银子。
灰衣男人看着这几两恐怕连抓药都不够的碎银子,面如土色的喃喃自语:“难道是天要绝我……我已经失去了嬿儿,现在老天爷就连我这唯一的弟弟也要收走么?”
我若有所思的望着灰衣男人痛苦绝望的面孔,一个念头稍纵即逝,然而身旁却传出一个冷涩清亮的声音:“把我的手松开。”
闻言,他们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还是在主心骨柳先生的默许下,灰衣男人这才上前畏畏缩缩的解开了鹿野手上绑得死死的绳索。
鹿野活动了一下肿胀僵硬的手腕,下意识的往怀里掏了掏,片刻之后却掏出了一只锦囊。
灰衣男人的眼睛瞬间死死盯住了这只看起来便珍贵异常的锦囊,一副恨不得直接抢过来的模样。
鹿野总是波平如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纠结犹豫的迟疑神色,纤细莹白的手指缓慢的打开锦囊,我探头望去,只见深红色的锦囊里躺着一块通体碧绿、色泽温润的雕龙玉佩。
玉佩闪着幽邃的光芒,一看便知绝非凡物。
鹿野小心翼翼的拿出玉佩,恋恋不舍的凝视着手心中的这一抹碧绿,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动了动,却是一声挣扎的叹息。
我本不明白他想干什么,现在却是大概知晓了,那只锦囊之前便见他异常宝贝,想必是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宝物,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难得看起来冷心冷面的鹿野也有这种古道热肠的时刻,我看见灰衣男人大喜的想要从他僵硬的手中接过玉佩,不由出声打断道:“玉佩这种古玩配饰向来有市无价,恐怕你一时半会儿也典当不出什么钱来。”
矮小男人急冲冲的说:“有钱总比没钱好!不然还能怎么办?”
我挪了挪身子,朝自己被袖子掩映住的手腕努努嘴:“我这里有一只这个月刚到的西洋手表,你且拿去典当,请一个郎中回来是绰绰有余的。”
待他们取了我戴的手表离去之后,被重新绑了起来的鹿野微微偏过脸,认真的对我说了一句:“多谢了,出去之后,我会赔你一只崭新的。”
说罢,他顿了顿,继续补充道:“或者你想要什么别的补偿,也可以。”
我好笑的摇摇头,打了个喷嚏,在这样晦涩阴冷的环境下竟然还有跟他开玩笑的心情:“补偿?不如就把你锦囊里这块玉佩给我好了。”
未料鹿野听完却是皱了皱眉,一本正经的拒绝道:“这个不行,别的都可以。”
见我没有说话,他竟然再次开口,分明有几分解释的意味:“这块玉佩是传家用的,不能给外人。”
我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有想到他却较真起来,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疲惫的阖上愈来愈沉重的眼皮,任自己沉入了梦乡之中。
第23章 获救
感觉就像是被抛入滚烫沸腾的汤水之中一般,浑身发烫,呼吸困难。
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在梦里还是现实,脑袋里一片浑浊,粘稠如浆糊。传入耳中的是无休无止的雨滴声以及呼啸的风声,明明应该觉得寒冷的,却偏偏被体内这把火焰烧得辗转反侧。
“水……水……”
干燥的唇瓣无意识的蠕动着发出一声微弱的呼喊,喉咙里仿佛塞了一个炽热发红的铁饼一样,我痛苦不堪的喘息着。
朦朦胧胧中,酸痛不已的肩膀似乎被人撞了撞,一道清亮低哑的声音和着若有似无的雨声在耳边生涩的呼唤道:“顾……清友?醒一醒……”
我吃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青年苍白皎洁的清新脸孔以及那片结了蜘蛛网的简陋房梁。
我费了一会儿工夫才迷迷瞪瞪的辨认出眼前这个青年是那个神神秘秘、寡言少语的鹿野,想要开口说话,喉咙里却发出一阵嘶哑的干咳声。
鹿野蹙眉动了动被绑住的身体,似乎想要伸手探向我的额头,最后却不得不作罢道:“你能听清我说话吗?你好像发烧了。”
我不舒服的翻了个身想要挣扎着坐起,勉强开口却也只是发出了一声单音节:“嗯……”
未料一个身影忽然靠了过来,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滚烫的额头似乎贴上了一个冰凉舒服的东西,睁眼却望进了一双烟雨空濛的眼眸,四目相对间,两两无言。
在我意识到贴上我额头的是鹿野的额头之时,他已经抽身离开,即使双手被死死缚在身后,他却依旧能平稳敏捷的站起身朝紧闭着的木门移去。
“来人——我们需要医生,这里有人生病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他拔高了声音说话,却是在这种时刻。
鹿野似乎有些焦急,见没有人回应自己,只是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呼喊着,甚至用身体去撞击纹丝不动的木门,借此制造出一些让人无法忽视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院子里这才传来脚步声,一直紧锁的木门这才被人从外面打开。
我已经没有气力抬眼去看,只听见鹿野的声音以及另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争论着:“他发烧了,必须得看医生、吃药。”
“呵……这大半夜的上哪里去找郎中?风寒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