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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玉平复了一下怒气,复又扯出凉薄的笑容。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叫我小玉么?你每叫一次,我就多厌恶你一分。这样,我从你身上得到任何东西,都不会愧疚。”
眼见景豫脸色发白说不出话,颜玉讥诮一笑,转身回了厨房。
一顿饭吃得宾主和谐,只除了景豫在桌下不停攥紧又松开的手。
两人坐在对面卿卿我我。颜玉笑容甜蜜如昨,被萧然逗了就语气娇嗔假装生气,惹得萧然不停大笑,直说拿他没辙。
景豫没办法面对这样情景。他不能够去向萧然揭发颜玉有多不堪。且不说蒋萧然会不会信,就是信了,又能怎么样呢?他那么多年的龌龊心思也将暴露出来。他十几年来貌似挚友其实心思不纯,萧然知道了不知要作何感想。
不能这样,就算失去,也没办法说服自己留给他一个不堪印象。
更何况,萧然眼角眉梢的温柔幸福不是装的。认识十几年,他第一次见萧然这样的神情。如果这是萧然要的幸福,他就算自己痛死,也不会舍得去破坏。
到最后,景豫几乎是落荒而逃。匆匆说了有事便奔下了楼。
走到楼底才想起外套放在沙发上忘了拿。外套里没什么东西,其实不要也罢。然而那外套同他身上的衬衫裤子一整套,是蒋萧然去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想了想,景豫还是慢慢的朝楼上走去。
人不在了,留个东西做念想也好。
他走时没关紧门,现下也还是虚掩的。正要过去推门,却隐隐听见谈话声。
“总之你不准再见他!”颜玉的声音忿忿。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啊,乖。他怎么说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哄人的是蒋萧然。
听到是在说自己,景豫收回手,靠在门边默默听着。
颜玉还是在生气:“什么朋友!你看他看你那眼神!别跟我说你看不懂!”
“乖啦,不气不气。我知道小景对我应该有些不一样,可我不来电啊。我们要有什么早有了,哪等得到到现在。”蒋萧然声音十分轻松。
“那……那你还跟他那么亲密!”颜玉还是不依。
“做不成情人也能做兄弟啊,没必要疏远吧……”
“哼,说到底还不是因着人家对你好!巴巴占人家便宜……反正我不管,现在有我了,你要离他远一点。”
“好好好,我以后尽量不去找小景好了吧。”
“小什么小,叫全名!”
“是是,全名全名。小祖宗,吃醋吃够了没?”
“你才吃醋!哼!”
……
……
景豫痛苦的闭起眼,心痛得几乎要倒地翻滚。
他刚刚还为着要留给萧然美好印象而不肯暴露心思,独自忍着将苦涩混同饭菜吞进肚中。萧然却转头就留给他一记响亮耳朵,明明白白嘲笑着他的愚蠢。
怎么会。
他认真爱了十七年的人,他为之挣扎了十七年的人。原来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思。
他不说破,竟然只是因为舍不得自己对他的好么?所以由着他浮沉挣扎,在旁边袖手,心安理得享受得他一如既往的牺牲奉献。
他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颜玉设好了局故意要让自己听见。可是事实就是事实,知道也不过分迟早。他爱了十七年的人,将他一颗真心扔在尘土肆意践踏。
老天啊,你待我未免太过残忍。
第七章 如果这是救赎
这么多年来,景豫从未想过人生里还会有这样黑暗的时光。当初母亲去世时候,他也消沉。但那时候他还有蒋萧然支撑,失去至亲尚有至爱在旁,毕竟不至于一蹶不振。
现在呢。至爱如何,听起来像个笑话。
然而蒋萧然再怎样伤他,伯父伯母对他却是恩情深重的,总不能不相往来。眼见九月到底了,景豫定了定心神,还是决定去探望伯父伯母。之前每个月都去的,现在两月没现身,恐怕老人家要担心了。
蒋萧然家在城郊,进门先有个小小院落,平日栽种些时令蔬果。进了院落才到正厅。景豫走进小院时隐隐听到吵闹声,待进了正厅,他立刻就后悔自己为图惊喜而没事先打电话的行为了。
蒋萧然住在教师公寓,并不经常回家。况且这日是周六,蒋萧然通常会有比赛,没比赛时候也一定会去队里训练,从无例外。他就是仗着蒋萧然一定不在才敢过来,没想到进门就看到了他。那个本该在运动场上驰骋的人,此刻正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右臂紧紧搂着跪在一侧的颜玉。
哈,再没有比这更巧的了,挑着日子来竟赶上了两人出柜。景豫简直要为自己的好运气转头去哭一场。
蒋母见了他十分惊喜,好似见到救星忙拉他过去。
“小景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劝劝这逆子!他竟然说要和颜玉过下半辈子!哎哟两个男人怎么能过日子啊……”
景豫被拉坐在沙发上。
面前跪着的两人神情坚定如斯,一副为爱献身的样子,他却只觉得悲哀。这曾是他设想过许多次的场景。如若萧然同他相爱,他必执了萧然的手回来请罪,任打骂也永不分散。现在却是应验到别人身上了。
他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
他能说什么?说萧然你别闹了两个男人不能在一起的?可是明明他自己也只爱男人。
劝伯母说两个男人在一起没问题要成全他们?景豫觉得自己做不到。爱了他这么多年,如今却被伤得这样惨重,他能够强迫自己不破坏萧然的幸福,却是再不能够说服自己去为他的幸福战斗。
他自己都已经快站不起来了。
蒋母见他不说话,大约以为他是被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吓到,倒也并不再要他劝,自己转头抹着泪数落儿子去了。
一方怒骂一方坚持,僵持了十几分钟,蒋父终于怒火爆发,抄起身边的竹椅便向蒋萧然身上打去。
“我打死你个不孝子!”
蒋父的动作太突然,去拉是来不及的了。眼见椅子就要砸到蒋萧然背上,景豫甚至没经过思考,本能的便扑身向前挡在了他上面。
椅子砸得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力道重,大约是蒋父看到是景豫临时收了些力。然而毕竟不是小物体,这一下差点就让景豫直不起腰。
蒋萧然伸手扶住他转了方向:“小景你没事吧?”景豫摇了摇头。蒋母刚刚吓傻了,这下才回过神,急忙过来搀景豫去沙发上坐下,一边查看伤势一边数落着蒋父怎么忍心下手。
乱作一团的当口,却听得颜玉幽幽开口。
“景大哥和沈先生可以,为什么我和萧然就不行?”
这话来得太突然,突然得景豫甚至一时半会都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伯父伯母也十分奇怪:“沈先生怎么了?”沈安他们也听景豫提过,说是十分热情善良的邻居。
“景大哥和沈先生在一起你们怎么不反对?”颜玉抬头。
不要说蒋父蒋母,景豫自己都懵了。他?和沈安在一起?这是如何天方夜谈。
蒋母转头怀疑的看着他:“小景,你和沈先生是……那种?”
“没有啊,我和沈安不是那样……”景豫还在发懵。颜玉却并不让他讲完,急急又插嘴进来:“伯母,您看沈先生对景大哥这样好,日子过得太平和顺。萧然和我都很羡慕,也想像他们一样好好生活,您就成全我们吧……”
“小颜!别乱说!”蒋萧然急忙呵斥颜玉,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看蒋父蒋母那眼神,大约也是真相信景豫这回事了。
景豫却才反应过来。
刚刚还觉得颜玉提这话提得莫名其妙,景豫甚至天真的以为他只是要破坏自己在伯父伯母心中的形象,却原来他还是低估颜玉了。
这几句话说得合情合理又十分巧妙,明里暗里指着是景豫自身不检点将蒋萧然也带成了gay。这些话说给别人大约觉得可笑,性向哪里是可以被带过去的。然而老人却是很信这一套,他们都总以为这样的毛病是可以被传染被医治的。
景豫并没有特别生气,他觉得这样莫须有的事情是可以解释清楚的。他只是觉得心惊。自己这样临时出现的角色都可以拿来利用摆他一道,他不知道这人身上还有多少可怕的地方。
蒋父静默片刻,挥手让景豫跟他去了书房。
“伯父,颜玉是为了让您同意才编出这样可笑的谎言。我和沈安并没有那样的关系,我们只是朋友……”景豫一进门便开口解释。
“小景啊,伯父相信你。”
一听这话,景豫便放心下来。果然这样莫名的事件是能解释清楚的,伯父伯母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正要开口附和,蒋父却一挥手:“你先听我说。”
“小景,这是不正常的啊。两个男的怎么能过日子。这是病,要治的。”
景豫有些莫名。怎么劝萧然的话要来对他说?看看伯父的眼神,他顿时有些不好预感。
果然,蒋父接着说道:“小景,伯父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你就和沈先生断了好不好?找个姑娘多好啊!”
“伯父,我……”
“听伯父说,你去和沈先生断了吧。伯父也不怪你把萧然带上歪路,你断了就能把他劝回来。就算你帮伯父一回,行么?”
景豫一颗心如坠冰窖。
哈,真天真啊。说什么解释清楚就会被相信的,原来他们只是相信确实是他将他们的儿子带入歧途。他很想说萧然是被颜玉掰弯的和我无关,他想说颜玉是污蔑我的我没有和沈安在一起,他想说你们看着我长大怎么能不相信我。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懂得什么叫亲疏有别。
百口莫辩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被坐实了的罪名,再怎么解释也只落得一个狡辩名头。景豫扯了扯嘴角,试图让自己表情不要那么难看。
“不管您信不信,我并没有和沈安在一起。”
拉开门大步走出去,景豫一秒钟也不想待在这里。道义上他能理解伯父伯母是爱子心切,听什么都当做救命稻草来信。情感上,他却无法抑制自己被视若亲人的伯父母这样怀疑的心寒和苦楚。他只宁愿自己今天从没回来过,伯父伯母还是心中温厚的依靠。而不是现在这样,眉眼中尽是责怪。
走到中途被拉住衣服,景豫回头一看,是蒋萧然。
“对不起,连累你了。小颜他也是太慌张了口不择言,你别生气。”眉眼间十分愧疚的样子。
景豫奇怪自己竟不敢相信他了。他全心喜爱与信任了十七年的人,他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怀疑的人。此刻,他却不能确定这人的内疚是真心还是假装了。
背上的伤火辣辣的疼,他再没有心力去关心蒋萧然的感受。
萧然他知不知道颜玉这样可怕。
颜玉他是否真心爱萧然,会不会又是利用。
这些他之前想问的,统统都与他无关了。
挥开蒋萧然的手,景豫一言不发,继续大步走出了蒋家。
这个曾让自己温暖的地方,如今却像冰窟,让自己忍不住逃离。
*
在路上给老板打了电话请假,景豫直接奔回了家。
背上的伤很痛,左胸口也很痛,他觉得自己快要痛死了。这城市那么大,却再没有谁肯容纳他一滴眼泪。爸爸妈妈在天国,萧然已经是别人的萧然,伯父母也只是别人的父母。他找不到一个人可以来安慰他,告诉他不是你的错。
十七年了,他终于失去了坚持的勇气。世界这样热闹,他却连一点温暖都是奢求。
抓起手机拨通了沈安的电话,想大哭想诉苦,景豫却还是在响到第二声时掐断了。
他知道沈安可以给他温暖和拥抱。他知道只要自己愿意,沈安就会是自己的沈安。可是他退却了。
这样太自私。有蒋萧然时远远将他推开,痛苦了便又唤他回来,这对沈安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