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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先皇与我真是痛彻心徘,这么大的恩情,我们如何能受,恐怕我们欠莫问悲夫妇的更多。
钱氏逝世后,先皇本想将莫家的第二个孩子接进宫,可惜莫问悲却不同意,说这个孩子必须继承他的医术。不然他死后义儿便无人治疗,那样他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先皇与我坚决要接孩子进宫,如果义儿死了那是他的命,这孩子就是义儿。
莫问悲抵死不同意,甚至不惜与先皇动怒。无奈,先皇赐那孩子一个名,唤:子谦。后,莫问悲为防孩子被仇人报复,唤他张子谦。
不久,先皇被害,仁和年幼登基,莫问悲失踪。
再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至于倩儿母女是如何脱身的,也得归功于莫问悲。
当时莫问悲还告诉我们另一件事,他和蔻忠直曾见过几面,也称得上是朋友。在蔻忠直遇害前他突然收到一封书信,要他赶紧去救蔻忠直的妻女。其实蔻忠直当时并没想到莫问悲一个只会三流功夫的人能从他的暗人手里救出倩儿母女,他这样做只是想要一个证人而已,证明他们蔻家因拒绝联手夺权而残遭灭门。
哼!他想得到周全,连死都要求个忠义。
不过令蔻忠直没想到的是,莫问悲虽功夫不入流,药圣之名却当之无愧,用毒更是个中好手,江湖无人能与之匹敌。救下他的妻女后,莫问悲便将两人藏匿起来,直到失踪前才交了一封书信给我。
“浩南,我知道我不配做你的母亲,将你与子谦连累,而我连你亲生母亲都救不了,你父亲莫问悲也找不到……”。
“救命之恩胜过再造,换着是我也会如此!”
皇甫浩南脸上似是波澜不惊,平静如斯的回答,实则犹如当头一棒,震得自己险些喘不过气。
“浩南?”
“母后,如果你还承认我这个儿子的话,不介意我将他就地正法吧!”
皇甫浩南心潮起浮,如果父亲真是那样做,那他绝非有意。如果说他贪图荣华,为什么唯留自己一人在皇家。而自己曾经不是也发誓要延续义王的生命么,至少从懂事起自己就与义王生死相依。太后所说的一切能怪谁,能说是非对错么!蔻忠直在暗中隐藏这么多年,处处与朝廷作对意图掀起腥风血雨。抛开恩怨不说,就算是为了天下太平,为了黎明百姓,他不杀他岂是对得起天下。今日太后如此一说,正好新仇旧恨一并算了。
“浩南,你就是我皇家的儿,你就是我与先皇的儿。母后很欣慰你能将这群乱臣贼子就地正法。”
皇太后喜难自持禁不住热泪盈眶,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害怕,怕有朝一日自己失去了这个从生下来就跟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她早已把皇甫浩南所做的一切看着是自己的骄傲。
“桀桀桀”,正堂回响起一阵阴森的鬼笑,蔻忠直从龙椅上缓步而下,走到无心大师跟前,“莫问悲,你的儿子同你这个做父亲的一样玩劣不化,妹妹假惺惺的面孔就将你们骗得团团转。”
莫问悲?无心大师!
皇甫浩南又是一震,心里的思潮溢于言表。他紧紧的盯住皇太后的眼,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寻问什么,又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皇太后回望皇甫浩南,轻轻的毫不迟疑的点头。
皇甫浩南神色一凌,半晌回不过神来。难怪无心大师对自己如此关心,并处处评说王者之政臣者之份,作为一国之臣要尽忠职守,不可乱心。
“阿弥陀佛,国泰则民安,乱臣贼子岂能猖狂。”
一直不曾说话的无心大师终于朝前一步,平淡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坚信。
“哼!试问,帝王家里的孩子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哪个不是挣得你死我活血染宫廷。有的甚至不惜踏着自己兄弟父母的尸骨登上那方宝座。我的所作所为算什么,为何我就不能争得那方宝座。如果你的儿子是太子,如果你的儿子权倾朝野,我那妹妹还会如此待他?莫问悲啊莫问悲,他们只把你儿子当着是个工具,一个药人,一个替皇甫家巩固江山的走狗而已……”。
“住嘴”,皇太后一声喝斥,对蔻忠直怒目而视。
“心虚了?果然被我说中。妹妹,你还真沉不住气。”
无心大师示意太后息怒,自己则又向一步对蔻忠直道:“阿弥陀佛,你说得没错,生在帝王家是一种无奈。所以,我才在一旁看着我的儿子,他不可担负江山的责任,不可权倾朝野。他只是一个臣子,只能辅佐帝王。”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那辅佐我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至少我不同我妹妹那样利用你儿子给她的亲儿子延续生命。”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好个‘涌泉相报’,既然你们冥顽不灵,那休怪我不客气。来人,将他们给我抓起来,等明日我坐上皇位就将这些人斩了四肢丢进大牢……”。
“你不能这么做,爹爹!”
蓦然,堂外一声娇喝,语气生硬。蔻忠直不由得惊措,举目望去,只见倩儿与其母亲相持而来。四目相对,他从倩儿眼里看到了怀疑、愤恨、忧伤以及陌生和不友善。而院外已站满了穿着盔甲拿着长枪,一个个英武非凡的官兵。
“倩儿!你……你怎么来了?”
蔻忠直有些心烦意躁,自己安排在宫中的人是不是出什么问题;倩儿母女是怎么进来的,难道埋伏在林中的人没有看到吗?
须臾间,倩儿步履沉稳通身冷淡,已缓缓走近皇甫浩南身侧站定,朝蔻忠直直直鞠一躬,起身。
“爹爹,你们刚才所说的我都听到了。倩儿虽恨爹的无情,但倩儿还是希望爹不要再执迷不悟。”
他始终是她的爹,她还是希望自己的爹能回头,不是么!希望她说这样的话能令他有所醒悟。
“倩儿,你……”。
蔻忠直身体一滞,眼底划过一丝冷色。
倩儿一向聪慧,怎没看到那抹冷色,心中一痛,不由得凄然道:“爹爹,念及你我父女一场,倩儿喊你一声爹。十几年前你有心杀我母女,今日你亦有此心,如此咱们从今以后就各不相干,形同陌路。倩儿只有娘亲,爹早已葬身火海。”
“哼,死丫头,反了你。待我坐上皇位,那时后宫妃嫔无数子嗣众多。你认为我做为一国之君还能让我的子嗣流于民间,如果真那样,那他就只一条路:死!”
蔻忠直的权利欲望已达到了一种病态,可以说是一种妄想。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真正算得上是与帝王家的作风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所说所做的让心中还存有一丝希望的倩儿完完全全掉入深渊之中,内心深处那份曾经的父爱一并倒坍,彻彻底底的将自己置于孤女之地。虎毒都不食子,这还是她的亲爹么!
突然,堂外院中传来一阵兵甲之声,众人不解正要回首,却听到一道恼怒的声音响起:“蔻忠直,你还真是痴人说梦,朕何时说要让位了。”
此话一出,堂内之人除倩儿母女外皆是一惊!只见说话之人一袭黄袍加身,袖口金龙盘云,威严的跨进正堂来,豁然便是当今皇上。
都到齐了?!
杨若惜感叹,忍不住朝皇上身后望了望:这排场继续下去还真不小,指不定先皇又从哪儿冒出来,召告天下他是诈死……
咦!杨若惜突觉周身寒碜,禁不住打了个颤,立即闭嘴,朝四方一望:莫不是自己抵毁皇上,他的鬼魂来召唤我了,呃……阿弥陀佛,她刚才啥也没想,继续看戏!
皇上出现的一瞬间,蔻忠直神色一愣,继尔狂笑:“来了好来了好,都来了,看来不必我亲自动手了。”
“当然,你将朕的母后掠走,朕会不来么。不过,你也不必动手,因为朕已经先动手了。”
皇上一派悠然自得的看着蔻忠直,对方眼中的那丝慌乱岂能逃过他的眼。
“蔻忠直,我看你还是不要再妄想着皇位了,就是给你你也坐不稳。看看,这么多年,朕给了你多少机会,你为什么迟迟不见动手呢。朕登基时可是你最好的时机,为什么偏偏要等到现在,突然就沉不住气了。”
皇上好整以暇,朝押着杨若惜的喽罗走去,吓得喽罗一脸惧色怯怯的后退,皇上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之色。
蔻忠直又是一阵怪笑,飞身掠向杨若惜,同时掌风直抵皇上,身形奇快无比。皇上神色一凌腰身一扭,堪堪躲过掌风,旋风般扑向皇甫义左侧,一记横扫直踢他身后喽罗的面门。皇甫义眼急身快,乘身后喽罗走神的当儿身子一蹲,一伸腿踢向喽罗的下盘。两人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同时出手,皇甫义身后的喽罗瞬间便歪倒在地昏死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退至皇甫浩南身边,再稳住身形时杨若惜已被蔻忠直牢牢抓在手里退到了堂首。
“好个皇甫仁和,果然不动声色。小丫头,这位人人称赞的好皇上意在自己的兄弟而不在你呀。”
“她,我一样要,而且不能少了一根毛发。你认为凭你一人之力还能逃脱么,别以为李三救走了萧凌峰就什么事也没有。他们杀入宫中中了我的计,天字号杀手一个不落的下了地牢。真是省心啊,朕不费吹灰之力。”
皇上负手而立,威慑的双眸扫过蔻忠直以及他手下的喽罗。
蔻忠直似是知道大势已去,一手扣住杨若惜的颈骨,一手提着他的后襟领着剩下的喽罗迎着众人朝堂外挪去,边走边说似乎有些声嘶力竭。
“不错,你给了我很多机会,那只是表面现象。你以为你没有他人相助能稳坐皇位至今?别自欺欺人了,你登基时我本是胜券在握,要不是莫问悲将我的几个重要的部下杀害,你早就命丧黄泉了。哼,都怪我棋差一着,没想到莫问悲这个三流角色竟然能轻易坏了我的好事……”。
说到这儿,蔻忠直笑得诡异无比,看了一眼人质杨若惜道:“不过,天助我也,今日我定当不死,他日一定会东山再起。”
众人步步紧逼,蔻忠直拉着杨若惜退到了前院,此时已是月挂梢头,满天星斗。院内外埋伏的官兵早将埋伏在庄外的喽罗抓了起来,并点烧了火把,将前院照得犹如白昼。
杨若惜被蔻忠直拖着退向前院的东南角,这里有一个荷塘,虽称为荷塘奇怪的是塘里却没有任何植物。
“站住,你们要再向前一步,我就让她先去见阎王。”
闻言,皇甫浩南嘴角挂上一丝冷意,身上泛起阵阵暴戾之气,眼神森然匪夷难测。
“杀了她,你再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至少,我有个垫背的。”
蔻忠直明知自己彻底败了,还不死心欲做困兽之斗。
“哼,她值吗!”
呃……死性,又来了!老娘啥时候连一个乱臣贼子都不值了!你皇甫浩南想反被动为主动,老娘赞成,但你不能贬低老娘的身份呀。
杨若惜原以为自己被抓住,皇甫浩南会神情紧张,担忧无比,哪知他竟然面不改色,无动于忠。
“好个南王,你这叫什么,人家小丫头没用处了就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一听蔻忠直这话,杨若惜鼻子一酸,嘴一张便“哇哇”大哭起来,泪水竟然如缺堤的洪水一样泛滥。
蔻忠直暗忖,自己咋就掠了个半疯的丫头。失神瞬间,猛然发觉左肩一凉,冰冷的感觉刹那间袭击全身,与此同时,怀中一空。跟着眼前人影一晃,只觉胸前一股寒气直逼而来,“嘭!”来不及躲避,硬生生受了一掌,“蹭蹭蹭”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你……你……无心大师……你出家人……竟出手伤人……你……”。
“扑哧——”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