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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个时候,凌若还能说什么,只能如实道:“是。”
“还有周兴也是对不对?他根本没有看到谨妃被推下水,之前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是你教他说的。”胤禛越说越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不等凌若说话,他用力一掌拍在御案上,起身道:“贵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朕是如此信任你,未曾有一丝怀疑,可是你却将朕当成猴子一样耍弄,怎么了?这样让你很得意吗?因为连堂堂一国之君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上。”
这些话委实太严重了,凌若如何承担得起,慌忙道:“皇上明鉴,臣妾绝无此意,之所以那么做,只是想揭开刘氏与皇后的假面具,让皇上可以看清楚她们卑鄙的真面目。”
“她们卑鄙,那你呢,你又好在哪里?”胤禛背在身后的一只手不断握紧松开,借此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怒气,不让怒气爆发出来,“你明知道朕最恨别人满口谎言,偏还要犯这个禁忌,是否觉得朕宠爱你,且因之前一些事,对你有所愧疚,所以就肆无忌惮地挑战朕的底限。贵妃,在你眼中,朕是什么?你有没有将朕当成丈夫看待!”
那一瞬间,凌若几乎要落下泪来,连连摇头道:“臣妾有,在臣妾心中,皇上是最重的人!”
话音未落,胤禛已是咆哮道:“若真像你说的那样,你怎会这样骗朕?就算今日朕不是天子,不是坐拥天下的皇帝,也受不了你这样的欺骗!”
刘氏虽然同样骗了他,但他对刘氏没有什么感情,骗就是骗,该罚罚,该杀杀,根本不需要太过生气。可是凌若不一样,那是他此生看得最重的女人,是他最爱重的女人,交付了最完整的信任,也因为如此,他无法忍受凌若的欺骗。
凌若含泪道:“若臣妾就这样告诉皇上,是刘氏与皇后将谨妃姐姐害成这个样子,皇上会相信吗?”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朕就不会相信,但现在……朕真的要考虑一下要不要相信。你口口声声说皇后也害了谨妃,甚至是下疯药,可证据呢,证据在哪里?”说到此处,胤禛冷笑道:“又或者说,这也是你的又一种欺骗。”
凌若哑口无言,因为她真的欺骗了胤禛,也等于亲手毁了胤禛的信任,而这,就是她拆穿刘氏真面目的代价,可惜啊,没有连皇后一并拖下水。
她很清楚,自己此刻不论说什么,胤禛都不会相信,所以她只能道:“臣妾知罪,请皇上降罪!”
“你!”胤禛怒目而视,有心处置凌若,却又于心不忍,伤害她,其实就是在伤害自己,如何舍得!
良久,他狠狠一拳捶在桌案了,厉声道:“朕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骗朕,为什么要做朕最不喜欢的事。”
凌若凄然道:“因为臣妾别无选择,刘氏将姐姐害得那么惨,臣妾一定要为姐姐报仇,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皇上最终还是看在六阿哥的面上饶过了刘氏的性命。”
胤禛漠然道:“死,只是一瞬间的事,可是活着却是长久的事,朕将刘氏罚去辛者库,并非仅仅是因为怜惜弘瞻,她活着才能够真正的赎罪。至于皇后,若你有证据,朕自会处置她。”
第一千九百五十四章 最可怕()
“是臣妾错了,请皇上……”凌若还没说完,便被胤禛抬手打断,紧接着胤禛自御案上走下来,深深地看着她道:“朕知道你与谨妃的情谊,也知道你为了谨妃的事很难过,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骗朕。你这样做,会让朕担心,以后与你相处的日子,你是否会同样骗朕,让朕坠入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之中。”
“不会,臣妾绝不会再这样做。”凌若的否认并没有令胤禛安心,反正有些怆然的道:“许多事情,在还没有发生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会怎样。回去吧,朕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
凌若明白他心里还有芥蒂,低头道:“臣妾做错了事,应该受罚,请皇上降罪。”
此时,胤禛已经已是冷静了不少,不再像刚才那样激动,将凌若拉起后,手慢慢抚过她清瘦的脸颊,自从瓜尔佳氏出事后,不过几日时间,她就瘦了许多,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肉,“罚你就等于罚朕,又何必做这样多此一举的事呢,只是朕现在真的需要静一静,回去吧,得空多去看看谨妃。”
凌若知道他一时之间还有些放不下,低声道:“臣妾知道,只是有一件事,臣妾还想求皇上。”
胤禛收回手,转身背对着她道:“说。”
“谨妃发疯之后,将皇上与臣妾都给忘了,唯独对六阿哥念念不忘,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被刘氏引去临渊池,所以臣妾想恳请皇上,让谨妃再见一见六阿哥,说不定对她的病情会有帮忙。”
胤禛犹豫了一下道:“徐太医也是这样说的吗?”
凌若下意识地想要点头,然她想起之前与胤禛说过的话,以后都不再欺骗,所以生生止住了这个冲动,改而道:“徐太医没有说过,是臣妾如此觉得。”
不知是否错觉,凌若总觉得在说完这句话后,胤禛的脸皮松了些许,“既然你觉得有帮助,就带弘瞻去见她吧,不过一切以弘瞻意愿为主,若他实在不愿,也不要太过勉强,明白吗?”
得到胤禛的应允,凌若欢喜之余也甚是感激,连忙道:“臣妾知道,臣妾一定会在说服六阿哥后,再带他过去。”
胤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挥手示意凌若退下,在养心殿门关起的时候,凌若隐约听到一丝叹息。
最终,瓜尔佳氏的事,以金姑的死,刘氏与海棠打入辛者库,终身不得踏出的下场,落下了帷幕。但是否真的就这么结束了,还是未知之数……
回到承乾宫,凌若露出前所未有的疲惫,什么也没说,只让水秀扶她去床上躺着,等醒来时,窗外漆黑一片,屋里点着几盏小灯,水秀正在仔细地剪着一段乌黑蜷曲的灯芯,回过头来看到凌若醒了,连忙走过来道:“主子,您感觉好些了吗?有没有觉得饿,奴婢让小厨房那里热着晚膳呢。”
凌若抚一抚脸道:“好多了,现在什么时辰?”
“现在差不多亥时。主子,您想吃什么,要不要奴婢立刻去传晚膳?”
“本宫没什么胃口,去盛碗汤来就是了。”凌若话音刚落,水秀便赶紧去了,不多时端着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鲫鱼汤来。
在凌若喝汤的时候,水秀忍不住道:“主子,皇上的话您别往心里去,以前奴婢跟着李卫识字的时候,曾学过一句话,叫做‘爱之深,责之切’,想必皇上对您就是那样的心思。”
凌若弯一弯唇角道:“本宫知道,而且这一次确实是本宫不对在先,只希望皇上能早日原谅本宫吧。”
水秀故作轻松地道:“皇上那么爱重主子,说不定明日一早就没事了。”
凌若点头不语,在她喝过汤后,水秀道:“主子,杨海说,水月托人带了信来,东西已经再次调好了,不过因为材料所限,依然只是很少一点。”
“没关系,一点就够了,太多反而不好,明白你出宫去带来,再由本宫拿给钱莫多。”
水秀忧心忡忡地道:“主子,恕奴婢直言,这件事毕竟干系过大,万一钱莫多将事情说了出去,可是要出大乱子的,钱莫多……您当真如此相信他吗?”
“他是个太监,自小净身入宫,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子女,所以他那个弟弟就是钱家最后的香火,而钱莫多,本宫观他并不是什么无情之人,这个弟弟自然是看得极重,而有否补官,关乎着他弟弟乃至整个钱家的未来,他不会枉顾这一切,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水秀想了一会儿道:“那如果钱莫多的弟弟顺利补了官,那他岂非不需要再依靠主子了?”
“恰恰相反,会依靠更甚,当了官总想着往上爬,爬得一层是一层,若是朝中无人,就是一层也难爬,但吏部有人提携就不一样了,更不要说官员每三年一次考核。换句话说,只要当了官,就与吏部再也扯不清关系。”
水秀拍着胸口道:“那就好,要不然奴婢可真是担心得紧。”
凌若没有说话,只是命水秀打开窗子,看着外头众星拱绕下的明月。同一时刻,明月亦落在刘氏眼中。
不过她只有匆匆看一眼的资格,因为半人高的衣裳堆在旁边,皆是要她与海棠洗净的。
“天亮之前,全部都洗净晾好,不许耽搁了!”辛者库的管事扔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开,不论以前是什么身份,入了辛者库就全部是罪人。
这里的管事已经不是文英了,换了一个姓宋的嬷嬷,她可是要比文英苛刻多了,一旦没做完事,便让监工狠狠责打,毫无情面可言。
刘氏自小到大从未洗过一件衣裳,就算是她被贬为答应后,浣洗衣裳这种活也自有人做,根本不需要她动手。
可自从来了这辛者库后,她一双手就一直浸在冷水中,这夏天还好一些,若是冬天,简直不敢想像,而且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说来可笑,这一刻,她竟是怀念起冷宫来,冷宫固然破败,吃的也只是糙米饭,但至少不用做这样粗重的活。
原来冷宫不是最可怕的,辛者库才是,比死还要可怕!
第一千九百五十五章 敌意()
若不是心中一直有着一个信念在支撑着,她恨不得立刻死了算了,另外就是她相信,自己这回如此不遗余力地帮了那拉氏,相信那拉氏会想办法帮她。至于灭口……不是不可能,但一来在这种势单力孤的情况下,那拉氏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二来,除非那拉氏有必然的把握可以杀了她,否则一定面临严重的后果。
刘氏一边想着一边用酸疼的手搓洗着小山一样高的衣裳,在眼角余光瞥见海棠时,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这个丫头那么没用,被成妃一下就吓破了胆,自己何至于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一切皆是这个死丫头的错。若有的选择,她一定会推这丫头顶下推谨妃下水的罪名,而不是金姑。
想到金姑,刘氏胸口隐隐作痛,毕竟陪了自己二十年,而且金姑一直对自己尽心尽力,而这次自己推她去死,也没有一句怨言。
该死的没有死,不该死的却死了,实在是可恨!
刘氏越想越气,将手里的衣裳,用力扔进盆中,令盆中的水一下子溅了出来,正好贱在海棠脸上,后者畏畏缩缩地看了刘氏一眼,“主子,奴婢……”
还没说几个字,刘氏便打断道:“我如今是罪人,哪里当得起你这声主子。”
此刻夜色已深,宋嬷嬷与监工都去睡了,否则刘氏可不敢说话,一旦被发现,那是要抽鞭子的。
海棠带着一丝哭腔道:“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真不是故意的,谁都没想到熹贵妃会专门设一个局对付奴婢。”
刘氏没好气地道:“你知错与否,和我有什么关系,左右我们现在都被关了辛者库里,出也出不去。”
海棠左右瞅了一眼,小声道:“主子,不是还有皇后娘娘在吗,她一定会想办法救您离开这里的。”
刘氏斜眼打量了她一番,突然冷笑起来,“怎么了,若真有机会你待如何?”
海棠压低了声音道:“奴婢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但奴婢对主子绝对是忠心的,不敢有丝毫异心,还望主子离开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