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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叩见皇上,愿皇上福泰安康。”她屈膝行礼,就像以往的每一次行礼,端庄无瑕。
胤禛没有理会她,只是对四喜道:“为什么去了这么久?”
四喜连忙回道:“启禀皇上,奴才过去的时候,皇后娘娘正好被猫咬伤了手,所以等皇后娘娘上完了药才过来。”
那拉氏若无其事地道:“不知皇上急着传臣妾来,是有何事吩咐?还有这养心殿是怎么了,为何东西碎了一地,另外这个奴才又是怎么回事?”早在刚进来的时候,她就不动声色地看清了跪趴在地上季六,却故意装做不认识的样子。
胤禛没有立刻发难,而是道:“你不认识他吗?”
第两千一百一十四章 那拉氏()
“他?”那拉氏仔细打量了季六一眼,摇头道:“这个不是坤宁宫的宫人,臣妾也没见过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话音未落,季六已经扯着尖利的嗓音道:“皇后娘娘还要当着皇上的面撒谎吗,没有的,皇上已经知道所有事情了,也知道你利用奴才调换炖盅,然后谋害皇上,为了让奴才听你的话,还编了一个好听的谎言相骗,以免奴才起疑,你当真是好卑鄙!”
那拉氏怔怔地看着他,旋即笑了起来,“你究竟在说什么,为何本宫一个字都听不懂,本宫根本没见过你,又如何让你调换什么炖盅,还说本宫利用你谋害皇上,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本宫与皇上夫妻三十余年,怎么可能会谋害皇上。倒是你这个奴才赶紧如实招来,为何要在这里满口胡言,陷害本宫?”
季六慌忙道:“没有,皇上,奴才说的都是真的,确确实实就是皇后娘娘收买奴才,那个炖盅也是她给奴才的。”
“你说是本宫给你的,有何证据?”面对那拉氏的话,季六为之语塞,好一会儿方才眼睛一亮,急切地道:“皇上,皇后娘娘用来收买奴才的银票还在奴才枕头里收着,可以证明奴才没有撒谎。”
“立刻去取。”得了胤禛吩咐的小五立刻冒雨离开,连伞也没来得及撑,待得回来时,浑身已被秋雨淋湿,他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恭恭敬敬地递给胤禛。
季六在一旁道:“皇上,这就是皇后娘娘给奴才的银票,一千五百两,除了拿二百两还了欠的赌债后,就没有再动过了。”
胤禛看过后,将之递给凌若,目光则盯着那拉氏道:“季六是一个奴才,不可能有那么多银子,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害朕,幕后必有一个指使者,皇后你说是不是?”
那拉氏不卑不亢地道:“皇上说的是,但臣妾确实没有做过这等大逆不道的事,臣妾不知季六为何这样冤枉臣妾。”
“我没有冤枉你,就是你指使我调换皇上所用的炖盅,银子也是你给我的,休要再抵赖!”到了这个时候,对于那拉氏,季六再也没有了什么恭敬,有的只是满腔恨意,若非那拉氏的哄骗诱拐,他又怎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好恨!真是好恨!
那拉氏脸色一沉,厉喝道:“大胆奴才,居然敢如此冤枉本宫,你说本宫指使你,证据在何处,可别告诉本宫说这些银票就是证据,一千五百两银票,本宫拿得出,别人同样拿得出,上面也没写本宫的名字,实在不算什么。”
“我……我……”季六被那拉氏问得再次语塞,除了银子与那拉氏交给他的炖盅之外,他还真扯不出其他什么证据。
那拉氏冷笑一声道:“无话可说了是吗?季六,从实招来,你为何要冤枉本宫,究竟是受何人所使?”
“没有!”季六慌乱地摇头头,他虽然也有几分小聪明,但如何能与那拉氏相提并论,三言两语便被问得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
凌若看过银票后对那拉氏道:“皇后娘娘觉得季六是受人指使,故意谄害您,是吗?”
那拉氏面不改色地道:“难道不是吗?本宫与皇上夫妻那么多年,一直都相濡以沫,患难与共,试问本宫怎么会谋害皇上。”
凌若微一点头道:“这个确实奇怪,但臣妾同样奇怪,宫里头谁会为了陷害皇后娘娘,而对皇上下毒手,要不是臣妾正好在,那盅参汤皇上就饮下去了,用一只上百年人参熬煮出来的参汤,足以害了皇上的性命。”
是啊,后宫之中的尔虞我诈,你争我夺是一回事,谋害皇帝性命又是另一回事,没有人会为了算计一个妃子或皇后,而去害皇帝的性命。
凌若的声音听起来淡然无波,然其中蕴藏的锋机与利害,远非季六可及,令那拉氏有短暂的沉默,然在这份沉默过后,她却盯住凌若道:“是谁看出参汤有问题的?”
“是臣妾。”凌若话音刚落,那拉氏便道:“因为熹贵妃看出参汤有问题,所以皇上才没有出事,说起来,熹贵妃救驾有功。”
那拉氏的话令凌若感觉有些不对,柳眉轻蹙,道:“臣妾也是侥幸看出,不敢居功。”
那拉氏凉凉一笑,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一言不发的胤禛道:“皇上,熹贵妃说的没错,不会有人为了陷害臣妾而谋害皇上,但若是那人一早就知道参汤谋害不了皇上呢?那么他就可以肆意的为所欲为。”
“你这是何意?”面对胤禛的询问,那拉氏挺直了背脊道:“若臣妾真对皇上有谋害之心,大可以在第一次送参须汤来时就动手脚,何必弄得现在这么麻烦,还被季六所出卖。”
“那皇后觉得是谁陷害你?”胤禛的神色很平静,令人看不出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那拉氏低头道:“有些话臣妾本不想说,但被逼到这个份上,再藏着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早在潜邸的时候,熹贵妃就想取臣妾而代之,这份心思一直到现在都还藏着,而且她曾数次动手加害臣妾,想要臣妾的性命。”
胤禛神色一动,坐直了身子道:“既是这样,你为何一早不说?”
那拉氏抹着眼角的泪道:“臣妾知道皇上一向看重熹贵妃,若是知道熹贵妃竟是那样一个功利狠毒之人,一定会伤心难过。所以臣妾就算身受熹贵妃迫害,也一直隐忍不语。原以为熹贵妃早晚会悔悟,岂知竟然越发变本加厉,非要臣妾的性命不可。”这番话说的无比诚恳,仿佛她真的为了避免胤禛知道实情而受尽了委屈一般。
胤禛凉声道:“照你这么说,今次指使季六谋害朕,并且将罪名加诸到你身上的人就是熹贵妃了?”
“除此之外,臣妾再想不到第二个可能。”那拉氏神色哀切地道:“若非熹贵妃,她怎会那么凑巧的正好在养心殿,又那么凑巧的发现参汤有问题,并且一路查到季六身上?一桩事情巧合不算什么,但若两三桩事情都凑在一起,便十有**是他人蓄意安排。”
第两千一百一十五章 照不出人心()
季六不住摇头道:“不是!不是熹贵妃,就是皇后,一切都是她指使,与熹贵妃没有关系!皇后说的都是假的,皇上您不要相信她,奴才没有说谎,银子还有炖盅千真万确是皇后给的。”
那拉氏盯着他道:“季六,你若不是熹贵妃的爪牙,为何要这么急着替她撇清关系?”
那拉氏一惯能够将黑的说成白的,一个季六又怎是她的对手,憋了半天方才挤出一句话来,“不是,我没有帮任何人撇清,我只是说实话罢了。”
那拉氏冷笑道:“若不是心虚,你说话为何如此不流畅?”
凌若阴沉着脸道:“皇后娘娘,您在皇上面前如此颠倒黑白,冤枉无辜,眼中还有皇上吗?”
那拉氏抬手指着凌若,厉声道:“真正眼中没有皇上的人是你,这些年来,你仗着皇上的宠爱,在后宫中肆意妄为,从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如今更想出这种恶毒的点子来,想要本宫的性命,钮祜禄氏……你好狠毒!”
“真正狠毒的人是你,这些年来,死在你手中的人还少吗?而现在,甚至连皇上也想害,就算是丧心病狂这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你的狠毒!”
“事到如今还在血口喷人!”那拉氏冷哼一声后,对胤禛道:“皇上,您都看到了,季六就是熹贵妃的爪牙,所以才会一直帮着熹贵妃说话,臣妾无辜,还请皇上为臣妾主持公道。”说着,她双膝及地,跪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
“好,朕一定为你主持公道。”胤禛的话令凌若一怔,难道他真相信了那拉氏的谎言?虽然那拉氏说得很好听,但在不动声色间将罪名推到自己身上,但最可疑的那个人,始终是她,胤禛没理由看不出。
而且自己与他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生死与共,若是胤禛还因为那拉氏的三言两语而怀疑她,就真是太讽刺也太可笑了。
与之相反的是那拉氏,胤禛的话,无疑令她心中一喜,她原先只想打消胤禛心中的怀疑,并没有想到胤禛竟然真的会相信自己。不过,这样于她而言,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胤禛没有看凌若,而是道:“四喜,扶朕起来。”
四喜一愣,回过神来后,赶紧劝道:“皇上,您龙体还没好,不宜起身。”
胤禛瞪了他一眼,加重语气道:“朕叫你扶朕起来!”
四喜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话,依言搀扶胤禛起身,胤祥的死给胤禛带来了沉重的打击,虽然养了这么久,身子却没见多大好转,原本合身的衣裳,如今穿在他身上,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许久没有落地,令胤禛双脚犹如踩在棉花上一般,使不出什么力气,若非四喜扶着,怕是连走一步都难。
在缓步走到跪地的那拉氏面前后,胤禛低头看着那拉氏倒映在金砖上的影子,淡淡道:“这金砖从窑里搬出来后,要朝廷细致的打磨,令它光滑如镜,能够印出人的模样,但还是很可惜,皇后,你知道可惜什么吗?”
那拉氏不明白他无缘无故说金砖做什么,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道:“臣妾知道金砖制成不易,时间更是漫长,所以金砖产量一直不高,皇上……是否在可惜这个?”
胤禛摇头道:“朕是可惜这金砖就算再光滑再明亮,也映照不出人心,就像朕,与你日夜相对,朝夕相处,却一直没有发现,原来你是一个如此恶毒之人。”
那拉氏倏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胤禛,“皇上您在说什么?臣妾一向与人为善,就算熹贵妃步步紧逼,也是能忍则忍,怎么会恶毒?还是说您宁愿相信熹贵妃的谎言也不愿相信臣妾?”
下一刻,胤禛脸上平静的假像被撕破,他用一种近乎嘶吼的语气道:“够了,那拉莲意,朕不想再听你的谎言,一句都不想听!”
“皇上……”那拉氏怔怔地看着面目狰狞的胤禛,刚刚还在喜意已经迅速离她而去,取代而之的是从未有过的恐惧与骇意!
“不要再叫朕,朕现在一听到你的声音就觉得恶心,那拉莲意,朕究竟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朕,甚至恨不得将朕给杀了。而你现在还在朕面前装无辜,将所有罪名都推到贵妃身上,你……你……”胤禛气得不知该怎么说,扬手狠狠一掌掴在那拉氏脸上,而这并不能让他解恨,反而更加生气,颤声道:“朕一直信你敬你,可你是怎么待朕的,你想要朕的命啊,那拉莲意,你想要朕的性命啊,前明余孽、蕃邦异族还有朕以前那些个兄弟,他们个个都想要朕的性命,因为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