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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凌若前往延禧宫后,弘昼也离开慈宁宫往宫门走去,虽然他很担心瑕月母子的安危,但以他的立场,并没有资格过问这件事,希望……瑕月母子能够平安度过此劫吧。
就在弘历离开养心殿后不久,小全子快步来到永和宫,在愉妃耳边说了一句,后者微一点头道:“知道了。”
躺在床榻上的金氏看到他们主仆耳语,好奇地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愉妃微笑着看了一眼嬷嬷抱在怀中的婴儿,这是弘历的第六个儿子,金氏早产所生下的,“是出事了,不过是金嫔喜欢看到的事。”
金氏先是蹙眉,旋即展颜,正欲说话,看到嬷嬷在,逐命其抱小阿哥下去,待得殿内只剩下彼此的亲信后,方才道:“延禧宫出事了?”
“不错,小全子打听到皇上刚刚离开了养心殿,看皇上所去的方向,应该是延禧宫,你想想,皇上已经几天没去延禧宫了,这会儿突然过去……”她话音一顿,续道:“再加上百官在养心殿前跪地不起之事,除了打掉那个孩子,不会再有其他事。”
金氏闻言,冷笑道:“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说到此处,她恨恨地道:“虽说灾星一事是咱们编造出来的,不过臣妾现在真怀疑她腹中那个是不祥的孽障,否则臣妾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早产。”
愉妃微微一笑道:“不管怎么样,总算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那拉瑕月爱腹中的孩子如痴如狂,一旦被皇上下令打落,一定会发狂的,到时候,就算咱们什么都不做,她也会渐渐成为皇上厌弃之人。”
金氏犹豫地道:“可万一,皇上因为这件事,觉得愧对她,只怕就不会厌弃了。”
愉妃摇头道:“皇上始终是皇上,生杀予夺集于一手,从未有人胆敢对他不敬。不论是对人还是对事,皇上能够容忍得了一时,但绝不可能容忍一世,所以……瞧着吧,那拉瑕月一定会失宠!”
金氏颔首道:“希望一切如你所言。”
愉妃笑而不语,金氏不会知道,她早产并非突然,更与瑕月腹中的孩子无关,而是那一日她去见愉妃时,愉妃在她所喝的茶里下了催产药,但是因为份量轻微,所以没有立即发作。再加上她又觉得自己与愉妃同坐一条船,愉妃不会害她,根本不曾疑心是愉妃做了手脚。
至于原因,自然是要所有人都以为瑕月腹中的孩子不祥,是灾星托世,逼迫弘历除去瑕月腹中的孩子。
第五百四十六章 离宫()
那拉瑕月,你害本宫被皇上撤了绿头牌,守一辈子活寡,本宫就要你失去最珍视的东西,且还是被皇上生生打掉!
延禧宫,弘历与站在檐下的瑕月默然相望,雪不断在两人之间落下,白茫茫一片,明明是近在咫尺,却有一种相隔天涯之感。
许久,弘历动了,踩着地上薄薄的积雪一步步往瑕月走去,四喜撑着伞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直至来到檐下。
“瑕月……”弘历刚说了两个字,瑕月便脸色苍白地道:“皇上什么都不必说,臣妾绝对不会答应。”
弘历侧头道:“你知道朕想说什么?”
瑕月嗤笑道:“臣妾虽然幽居深宫,但前朝的事多少还是听到一些,文武百官皆在逼迫皇上除掉臣妾腹中的灾星。若非这样,皇上今日怎么会来呢。”
弘历沉默片刻,道:“朕这几日心里很烦,怕影响了你,所以不曾过来。”
“臣妾知道,自从流言出现后,皇上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但臣妾的孩子不会是灾星,不会带来不祥,没有人可以动他一分一毫,就算是皇上也不行。”瑕月神色激动地说着,双手紧紧护着才微微隆起的腹部。
不等弘历说话,阿罗等人已是全部跪下,不停地磕头,希望弘历可以饶过瑕月母子,虽然所指的灾星仅仅是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但他们清楚,瑕月对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珍若性命,若是孩子有事,她也必然活不成。
弘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出手去摸瑕月的腹部,瑕月下意识地挥开他的手生怕他对孩子不利。
弘历没有生气,平静地道:“瑕月,朕只是摸摸那个孩子,是否连这样也不行?”在他的言语下,瑕月缓缓移开手,让弘历可以碰触到她的腹部,隔着肚子抚摸那个孩子。
弘历的动作很轻柔,仿佛唯恐伤了那个柔弱的孩子,瑕月从他眼里看到了疼爱、怜惜还有不忍。
他不忍……不忍杀了这个孩子……
想到这里,瑕月紧紧握住弘历的手,颤声道:“皇上,他不是灾星,您相信臣妾,他真的不是灾星,求求您,求您放过他,放过这个可怜的孩子,臣妾已经失去了太多,不想连这个孩子也失去了,求您!”说着,她缓缓跪下,不等双膝触地,弘历已是拉住她,轻声道:“你若想哭,就哭出来吧。”
“臣妾说过,不会让孩子跟着臣妾一起流泪,所以臣妾不会哭,若皇上……”她紧紧攥着弘历的袖子,哽咽道:“就算今日,皇上杀了这个孩子,臣妾也不会哭,臣妾只会恨您,这辈子,下辈子都恨您,绝不原谅!”
弘历迎着她的目光,道:“你从未对朕说过这样严厉的话。”
瑕月用力道:“是,以前失去的东西,或者遭遇的不公,臣妾都可以忍受,唯独这一次不可以!”她咬着发白地嘴唇,道:“臣妾知道,那些人之所以这样害臣妾,无非是因为臣妾身上所系的恩宠还有贵妃之位,这一切的一切,臣妾都可以不要,只求留下这个孩子,皇上您开一次恩好不好,他也是您的孩子!”
这个时候,杨海急急奔了进来,匆忙打了个千儿道:“皇上,太后请您暂且住手,有什么事情,等太后来了再说!”
弘历没有理会杨海,只是怔怔地看着瑕月,许久,他忽地拉起瑕月道:“走,随朕去一个地方。”
瑕月既莫名又紧张地道:“皇上要带臣妾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这般说了一句后,弘历对接过四喜手中的伞,随后道:“立刻去准备马车,通知刘虎,朕要出宫。”
出宫?四喜愣了一下,旋即匆忙追上弘历,小心翼翼地道:“皇上,那娴贵妃……”
“与朕一起。”面对弘历的回答,四喜虽然满腹疑惑,却不敢怠慢,赶紧先一步去安排。
弘历一路走得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刻意放慢了脚步,想是顾虑瑕月怀着身孕,所以刻意慢行。
阿罗等人担心瑕月安危,又不敢多问,只能远远跟在后面,万一真有什么事,也好有所照应。不过,诸人心中皆是有些悲观,若弘历存心要除掉自家主子腹中那块肉,就算他们拼死保护也没有用。
待到瑕月随弘历来到神武门口时,马车已经备好了,刘虎亦领着一群大内侍卫候在那里。
弘历收起伞,示意瑕月上马车,回头看到停在远处的阿罗等人时,眸光微微一动,唤过四喜交待了几句。
马车虽然速度颇快,但很平稳,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颠簸,一路上,瑕月都护着腹部,仿佛这样就可以保护她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外头传来刘虎的声音,“皇上,圆明园到了。”
瑕月疑惑地道:“圆明园,为什么要来这里?”
弘历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她的手下了马车,虽说如今正是严寒之时,又有细雪纷飞,但圆明园的景色仍然美轮美奂,令人移不开目光。
弘历一手撑伞一手牵着瑕月的手,漫步在这座笼罩在茫茫雪色之中的园子里,“瑕月,朕记得你说过,比起紫禁城,你更喜欢圆明园是不是?”
瑕月沉默片刻,道:“皇上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弘历点点头,说出一句令瑕月意想不到的话来,“在你临盆之前,就住在这里吧,朕想,远离了那些流言蜚语,你也能够开心一些。”
“临盆?”瑕月怔怔地看着弘历的双眼,似乎要从他眼中看到一丝玩笑的痕迹,但是没有,一点也没有,那双眸子里只有认真。可是……弘历今日来寻她,不是为了除去她腹中的“灾星”吗?怎么又说……
瑕月声音发颤地道:“皇上,您……您不逼臣妾打……掉这个孩子?”
弘历好笑地道:“朕何时说过要打掉这个孩子,是你自己一直在胡思乱想,朕连话都没有说,你就说要恨朕,绝不原谅朕,你可知道朕刚才听了那些话,心里有多难受。”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一场大赌()
“臣妾……臣妾不知道,臣妾以为皇上来,是为了夺走这个孩子,臣妾……”瑕月语无伦次的说着,旋即紧紧抓着弘历的手,紧张地道:“皇上是不是真的肯让臣妾留下这个孩子?”
“朕都带你来这里了,还会有假吗?”弘历低头睇视着她微显的腹部,轻声道:“朕欠你与这孩子的已经够多了,朕不想再欠得更多,因为朕怕……以后都还不清。”
瑕月眼圈通红地看着弘历,她知道,要做出这个决定,对于弘历来说,是多么的艰难,欠……只是一个字罢了,但弘历身上背负的却是祖宗留下来的大清江山,孰轻孰重,不得而知。
她哽咽地道:“皇上当真决定了吗?决定留下这个灾星?”
弘历轻叹了口气,道:“其实在来延禧宫的路上,朕还不确定,灾星……万一真是灾星,引来大乱,朕就成千古罪人了。可是……朕放不下那个欠字,而且……正如弘昼所说,这件事有太多的疑点,朕不想将来查清之时,后悔莫及。”
瑕月知道,看似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对于弘历而言,却是一场大赌,万一赌错了,后果不堪设想。
不论弘历待她们母子是欠是情,都足以令她感动万分了,“皇上不怕赌错了吗?”
弘历迎着她的目光,凝声道:“怕,很怕!但你腹中的是朕的骨肉,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尝是人,所以……朕最终还是决定赌一把。”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瑕月说过,在孩子出生之前,她绝对不流泪,可是这一刻,却怎么出无法抑制温热的液体,任由它们肆无忌惮地漫出眼睑,爬满整个脸颊。
弘历怜惜地抚去她脸上的湿润,温言道:“瞧瞧你,都快做额娘的人了,还这么爱哭,之前还说什么绝对不会哭呢。”
瑕月被他说的又哭又笑,哽咽地道:“皇上待臣妾的好,臣妾这一辈子都会铭记于心,永不忘记。”
弘历笑一笑,拍着她的手道:“好了,以后你就在这里安心待产,还是住在金莲映日苑,至于阿罗他们……”弘历指一指不远处,道:“朕让四喜带来了,你若是缺什么,也尽管告诉朕,朕让人都给你送来。另外,从明日开始,宋太医也会来圆明园,你可以放心。”
“皇上为臣妾设想如此周虑,臣妾……不知该如何……”不等她说完,弘历便道:“想要报答朕吗?”待得瑕月点头后,他笑道:“那你以前还救过朕的性命,朕又该如何报答?”
瑕月摇头道:“那不一样,臣妾只是一人,做什么,只需要顾虑本心即可,但是皇上身上所系的却是万里江山,一言一行,皆关系着江山社稷。”
弘历掩饰着心中的沉重,故做一本正经地道:“既是这样,你就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