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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想了一会儿,肯定地道:“没有,臣妾记得很清楚,就是被针所扎,不会错的。”
“这可真是奇怪了,就算有人不甚将针掉在御花园里,也是平着落在那里,不可能扎得了颖嫔,除非……”愉妃突然止了话语不再说下去,弘历凉声道:“除非怎么样?”
愉妃笑一笑道:“没什么,臣妾随口胡言罢了,皇上莫往心里去。”
就算她不肯说,弘历亦猜得到她后面的话,眸光一扫,落在阿罗身上,道:“你去为颖嫔检查,看脚底是否果真有伤。”
阿罗应了一声,依言走到榻前,在从后面掀起稍许锦衾检查之后,屈膝道:“回皇上的话,颖嫔娘娘其中一只脚底确实有针刺过的痕迹。”
听得这话,弘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声道:“再看看那双鞋底是否刺着针。”
阿罗在执鞋仔细看过之后,眸中掠过一丝异色,道:“皇上,颖嫔娘娘的绣鞋底并无任何异常,也没有被针刺穿的痕迹。”
此言一出,大出弘历等人意料之外,瑕月蹙眉道:“检查清楚了吗?”
“是,奴婢看得很仔细,确实没有。”说罢,她将绣底递给一旁的四喜,后者翻来覆去看了许久,结论与阿罗一般无二。
这可真是让人奇怪了,胡氏脚上明显有针刺的痕迹,但绣鞋却什么都没有,完好无损,就连胡氏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问题出在何处。
虽然胡氏一直坚称自己没有记错,但因为绣鞋无损,这件事变得扑朔迷离,有人存心加害胡氏一事,自然也就无从说起。
坐了一会儿后,弘历与愉妃、叶赫那拉氏先后离去,只剩下瑕月还留在殿中,待殿门关起后,胡氏努力撑起身子道:“娘娘,您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没有记错,确实是有东西刺伤了臣妾。”
“你好生躺着别起来,太医们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住你腹中的孩子,万不能再有所损伤了。”在秋菊扶胡氏躺好之后,瑕月方才续道:“本宫自是相信你,但绣鞋一事,实在说不通。”顿一顿,她道:“你认为是有人存心要害你们母子?”
胡氏用力点头道:“不错,而且害臣妾的人必是舒嫔无疑;这段时间,她明明不喜欢臣妾,却还三天两头往臣妾这里跑,还提议去御花园赏花;若不是她,臣妾今日根本不会出那样的事。”
“可是若针刺伤你的脚底,鞋上必有痕迹留下,可是这双……”瑕月摇头道:“阿罗与四喜皆曾看过了,一丝痕迹也没有。”
在说这话之时,阿罗忽地道:“主子,能否让奴婢看一下您的鞋底?”
瑕月对于阿罗此问甚是奇怪,不过她很清楚阿罗的性子,任何一句话一个动作,都有她的用意,所以未曾多问便让其看了鞋底。
阿罗看过后又道:“主子,颖嫔曾去过御花园,虽说一路并没有什么泥泞,但多少会沾染一些灰尘,就像主子您这样;可是奴婢观颖嫔娘娘的绣鞋却是极其干净,甚至可以说纤尘不染,仿佛是才取出来的新鞋。”
瑕月取过一看,果然如此,愕然道:“为何会这样?”
“这个奴婢就回答不了主子了。”在阿罗说完后,胡氏忽地道:“秋菊,为本宫穿鞋。”
秋菊诧异地道:“主子,您忘了周太医的吩咐吗,您不能下地的。”
“本宫不是要下地,只是想要试一试鞋的大小,你只管穿就是。”面对胡氏的催促,秋菊只得答应,为其穿上绣鞋,岂知鞋刚一上脚,胡氏就摇头道:“不对,这不是本宫今日穿的那双。”
秋菊仔细看一眼,道:“牡丹争艳的绣花,就是主子今日所穿的那双,并没有错。”
“本宫今早穿的时候,大小刚好,但是现在这双,却有些勒脚,断然不是。”胡氏的话令秋菊犯了难,明明就是一双鞋子,怎么主子偏要说不是呢。
正自这个时候,瑕月忽地开口道:“颖嫔,你是否怀疑有人暗中换了你的绣鞋?”
“不错,鞋底如此干净,又与臣妾的脚形有所出入,这双鞋必然不是臣妾今晨所穿的那双,有人调包,只是……”胡氏紧皱了双眉道:“不知为何,竟然会一模一样,不论颜色还是所绣花色,皆分毫不差。”
第七百七十九章 心冷之人()
秋菊努力想了一阵道:“奴婢想起来了,在将主子送回长春gong后,舒嫔就催着奴婢去告之皇上,当时奴婢没多想,这会儿思来,仿佛她是有意遣奴婢离开;鞋……很可能是她换的,但是这一般无二的绣鞋她是从何而来呢?”
胡氏眼皮一跳,道:“你还记不记得,差不多十日之前,舒嫔身边的春桃曾看到本宫所有的绣鞋。”
被她这么一提,秋菊亦想了起来,连连点头道:“不错,除了春桃之外,还有两个眼生的宫女;当时舒嫔说是觉得主子鞋面的绣花比她的漂亮,所以就让春桃她们看了之后去绣几双好看的。”
听完她的话,瑕月叹然道:“颖嫔你着当了,舒嫔不是要绣什么好看的,而是要让春桃她们趁机记下你的绣鞋颜色式样,然后依样仿制;若本宫没有料错,另外两个宫人应该都是精于女红一道的。咱们所看的这双,就是他们仿制而成,既然是未曾穿过的新鞋,自然什么痕迹都没有。”
胡氏咬牙道:“臣妾当时也觉得不妥,但想不出话来阻止,就只能由着她们去看,但臣妾万万没想到,舒嫔打的竟然是这样恶毒的主意。”
秋菊言道:“奴婢还想起一事来,当时因为看到青石板有碎裂,所以舒嫔就拉着主子走她那边,紧接着主子就摔倒了,看样子,这一切都是她有意安排,连青石板都是她弄碎的,好借机引主子去踩放了针的地方。”
瑕月微一点头,道:“幸好这一次有周太医襄助,有惊无险,不过往后这一个月,你一定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舒嫔此次失败,一定不会善罢干休。”
“臣妾明白。”如此说着,胡氏神色黯然地道:“虽然早知她心存不善,但臣妾总还存着一丝妄想,觉得她或许会念着旧情,放过臣妾与孩子,却是臣妾太过天真了。”
“你曾与本宫说过,舒嫔是一个心冷之人,从来只在意她自己的好坏,这样的人,你怎能奢望她顾念旧情呢。”
胡氏深吸一口气道:“是臣妾糊涂,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奢望了。”
沉默片刻,秋菊开口道:“主子,既然已经知道一切都是出自舒嫔的暗算,也是她调换了主子的绣鞋,就得赶紧将这件事告诉皇上,好请皇上严惩舒嫔。”
胡氏苦笑道:“傻丫头,你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刚才那一切,都是咱们的猜测,根本没有证据,如何让皇上相信?一个不好,还会让皇上觉得,本宫是有意冤枉舒嫔。”
秋菊不服气地道:“绣鞋不就是证据嘛,既然舒嫔调换了绣鞋,那主子原来那双,必定在她那里,只要派人搜查,就可以寻到!”
瑕月开口道:“绣鞋倒勉强算是个证据,可惜太过薄弱,无法直接证明与舒嫔有关系;至于原来那双……”她摇一摇头,徐声道:“若本宫是舒嫔,一定会将那双绣鞋还有其他仿制的绣鞋全部烧掉,一双不剩。”
秋菊张了张口,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这么说来,咱们岂非奈何不得舒嫔?可是她明明就想害主子的龙胎!”
面对有些激动的秋菊,瑕月道:“本宫知你不甘心,但这一次,你们太过被动,也发现的太晚了一些,使得舒嫔有机会毁掉所有证据。”
秋菊待要再说,胡氏已是低声道:“是臣妾的疏忽,不过也仅此一次,若再有下一次,臣妾必不会让她逃脱。”
瑕月再次叹了口气,道:“好了,你现在身子虚弱,想得太多对身子与龙胎无益。”她看了一眼外头漆黑的天色,道:“夜色已深,本宫该回去了,你好生歇着,本宫明日再来看你。”
出了长春gong之后,阿罗轻声道:“主子,您真要放过舒嫔?奴婢担心……她会是第二个愉妃。”
瑕月望着阿罗手中的风灯,凉声道:“如今这种情况,由不得本宫不放,至于第二个愉妃……你太抬举她了,与之相比,本宫倒是更担心魏静萱。本宫看得出,皇上待她的态度正在逐渐改变。”
阿罗有些生气地道:“皇上也真是,魏静萱说救了主子,皇上就信以为真,封了她常在;改明儿,魏静萱说救了太后,皇上是不是要封她一个主位?!”
瑕月摇一摇头道:“也是本宫自己不好,给魏静萱留下了钻空的漏子。”说到此处,她话锋一转,道:“对了,夏晴怎么样了?”
“她很好,与以前一样,安份地做着应做之事,并没有再因魏静萱一事发脾气,看样子应该是理解主子的难处了。”
“希望如此。”说完这句,瑕月不再言语,扶着阿罗的手一路回到延禧宫。
之后的日子,平滑如池中静水,没有一丝涟漪,叶赫那拉氏或许不甘胡氏腹中龙胎无恙,但在这种时候,她绝对不敢再动手,愉妃同样如此。
在这样的秋阳高照之中,选秀的日子越来越近,这日,瑕月在看了钟粹宫送来的秀女名册之后,道:“都择选过了吗?确定未有染病、瞒报、不实之事?”
钟粹宫黄管事恭敬地道:“回娘娘的话,您说的那些皆已被剔除,剩下的,皆是体貌健全,家世清白的秀女。”
“那就好。”瑕月将册子还给他之后,道:“明日就是中秋佳节了,这些秀女身在宫中,不能与家人相聚甚是可怜,所以本宫让内务府置备了一些月饼还有首饰赏给她们,你随夏晴一并去取来吧。”
黄管事连忙拍袖跪下道:“娘娘仁德,奴才代秀女们谢过娘娘恩典。”
“行了,快去吧。”在瑕月的话语下,黄管事随夏晴退了下去,一路往内务府赶去,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夏晴忽地道:“黄公公,那些秀女长得漂亮吗?”
黄管事笑道:“有些秀女确实貌色倾城,但大部分都容貌平常。”
夏晴犹豫了一下道:“那依黄管事来看,若我也在秀女之中,是中是下?”
第七百八十章 秀女()
黄管事没想到夏晴会问这样的话,诧异地看着她,后者眸光微闪,笑道:“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若黄公公觉得为难,不说也罢。”
黄管事笑道:“倒是没什么为难的,咱家就是有些意外。”这般说着,他仔细打量了夏晴一眼,道:“夏姑娘眉目婉约,秀美可人,若是放在秀女之中,必是中上之姿,大有可能被皇上选为嫔妃。”
他随口一句话,却令夏晴心中一悸,轻抚着脸颊道:“公公真觉得有这个可能?”
“咱家怎么会骗夏姑娘呢。”黄管事话音刚落,夏晴便道:“但我已经年过二十,只怕难入皇上之眼。”
黄管事有些惊讶地道:“夏姑娘已是二十出头了吗?咱家刚才还以为才十六七岁呢,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夏晴忍不住笑道:“公公可真会逗人,您天天看着那么多秀女,怎会辩不出我的年纪呢。”
黄管事一脸正色地道:“咱家可不是说笑,夏姑娘肤色白晳,姿容秀美,确实瞧不出年纪,就算你说才十五,咱家也会相信。”
“多谢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