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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伯明叹道:“虽然与咱们有联系的那几位总督、巡抚都答允出兵襄助,但卑职统计过,总共不过十万,这样的人数,实在有些少;而且,前几日查到王参将动用过驿站的八百里加急,他已经承认,那封密报是呈给皇上,一旦皇上有了提防,咱们想要得手就更难了。”
“若我告诉你,那封密报是我故意让王参将送入京城的呢?”弘晌的话令郑伯明大为chàyi不敢置信地道:“是将军?难道王参将是将军的人,可若是这样,将军怎么又杀了他?”在查知王参将八百里加急,将弘晌的图谋密报给弘历后,弘晌便下令杀了他。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鸿门宴()
弘晌冷哼道:“他对那个昏君愚忠得很,岂肯为我所用,不过到头来,还不是乖乖做了我的棋子。”
郑伯明听的越发糊涂,道:“将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弘晌似笑非笑地道:“你以为对昏君不满的,只有本将军一人吗?”
郑伯明一怔,旋即已是明白过来,惊声道:“将军是说,还有人想要对付皇上?”见弘晌不语,他知自己猜对了,拧眉道:“可是据卑职所知,自从数年前弘晳一事后,除了将军之外,宗室之中,已经很少有人执掌实权了,仅有的几个,也都是皇上的心腹,譬如和亲王。”
“弘历宠信奸侫,苛待忠良,雍正又得位不正,对他们父子不满的,何止宗族之人。”他瞥了郑伯明一眼,道:“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四川杂谷土司苍旺已在多日前出兵征伐,因地处偏僻,所以京城那边并未立即收到消息,不过算算日子,应该也差不多了。”
郑伯明跟随弘晌多年,知道他与苍旺一向有所联系,不过苍旺出兵一事,他这会儿才知晓,欣喜地道:“这么说来,将军是打算两边夹击,合围京城?”
“不错。早在汪维他们出事的时候,我就知道,弘历十之**知道了我在做的事,果不其然,他回京后不久,就下旨诏我入京。我若去了,怕是再没机会离开京城,所以我即刻修书给苍旺土司,行筹谋许久之事;我若得江山,他就是第一功臣,他跟他手下的人,日子可比现在要好过多了。”顿一顿,他道:“苍旺手下虽然只有三四万人马,但一个个皆是彪悍好战之人,一人足抵寻常士兵三四人,有他助我,大事定可成!”
弘晌踌躇满志之余,蓄了一抹冷笑道:“当年,要不是皇祖父老糊涂,将我阿玛圈禁在宗人府,以至被名不正言不顺的雍正夺去了帝位,哪里轮得到弘历坐龙椅,如今他坐了十几年,也该是时候交出来了!”
郑伯明闻言,知趣的躬身道:“卑职在这里预祝将军马到功成,入主紫禁城,得回您应得的一切。”
这句话正中弘晌心坎,满意地道:“待我登上帝位,必会好好封赏你们这群忠心跟随本将军之人。”
郑伯明欣喜不已,连忙跪下道:“奴才多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说郑伯明是讨好之语,弘晌依旧十分高兴,道:“待得到了养心殿上,你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谢恩吧。”说着,他道:“传令下去,明日出兵,讨伐昏君。”
“和亲王那边……”不等郑伯明说下去,弘晌已是寒声道:“明日出征之前,就是他的死期。”说着,他又阴阴一笑,“弘昼颇有领兵之才,若由弘历让他领兵征战,对我极为不利,如今他自投罗网,倒是让我少了一个敌手。”
郑伯明讨好道:“足见连上天都帮着将军呢!”
弘晌挥手道:“行了,你下去准备让厨房那边晚宴吧,丰盛一些,这可是弘昼在世上的最后一餐,看在堂兄弟的份上,让他做个饱死鬼;另外,在府中加派人手,我不想看到今晚有任何意外发生。”
“卑职遵命。”随着这句话,郑伯明躬身退了出去,待得房中只有自己一人时,弘晌趿鞋下地,来到六扇梨花木嵌八宝的衣柜前,随着左边两扇柜门的打开,一件明黄绉纱彩绣平金龙袍出现在视线中。
弘晌贪婪地抚着龙袍,这是他命人秘密绣制的,耗时整整一年,再过一阵子,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穿着这件龙袍坐在养心殿的龙椅上,受百官朝拜。
“阿玛,你看着吧,儿子很快就能完成你的心愿了,到时候儿子会追封您为皇帝,让您享太庙祭祀。”
入夜,郑伯明来到西厢房请弘昼前去赴宴,宁二与阿威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走了一段路后,宁二快走一步,轻声道:“王爷,将军府里的士兵似乎比咱们来时多了一些。”
阿威亦留意到这个问题,不动声色地道:“王爷,看来这是一场鸿门宴,要不然,咱们还是不要……”
弘昼打断他的话道:“到了这个时候,已是由不得咱们不去,不过……究竟是谁的鸿门宴,还是两说。”
见他这么说,二人不再言语,随他来到花厅,弘晌已经在那里,看到他过来,命人搀扶了他上前,亲切地道:“五哥!”
弘昼连忙道:“你身子不好,快些坐下。”
“不碍事的。”这般说着,弘晌指着与他一起站起身来的五人一一介绍,其中四人为武将,剩下一人乃是将军府的清客,叫古晋,年约三旬,面白无须,一双眼睛极为细长,很像狐狸的眼睛。
待得他们一一见礼后,各自落座,很快便有侍女端了各式各样的山珍海味上来,有一些,竟是连弘昼也没吃过,这样一桌菜,不下百金之数;亏得这些年来弘晌一直上奏向弘历哭穷,不是说奉天府欠收就是天灾,难以缴足税赋,弘历不愿增加百姓负担,每一次都免了赋税;原来奉天府并不是欠收没有银子缴税,而是全进了弘晌的口袋。
思索之间,弘晌已是挟了菜到弘昼面前的碗碟中,道:“五哥尝尝这个海味八珍之一的鱼唇,一条鲟鱼只能得小指那么大的一块鱼唇,医书上说,有补虚下气的功用。”
弘昼不动声色地笑道:“十三弟实在太过客气了,其实备一席家常便饭就好了。”
弘晌道:“这怎么行,五哥头一回来盛京,若是不好好招待,过几日进京见了皇上,皇上非得责怪我不可。”
在他们说话间,坐在左侧的李副将已是执杯站起,道:“末将虽身在盛京,却也常有听闻王爷之名,今日得见,实在是末将的荣幸,末将敬王爷一杯。”
“李副将客气了。”弘昼起身喝了杯中酒后,又执酒壶为李副将及其他三名武将倒满,道:“本王来盛京之前,皇上特意叮咛本王,一定要代他慰劳诸位,这么多年来,正是因为诸位将士全力守护,奉天府乃至大清才可以平安无事,皇上很是感激,另外皇上还说了,来日定会好好犒赏诸位,来,咱们饮了这杯。”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规劝()
面对他的劝酒,李副将等人却是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一位朱姓参领起身,带着一丝讽刺道:“不知皇上说的来日,是指何时?”
弘昼似笑非笑地道:“朱参领这么问,可是不相信皇上的话?”
朱参领盯着面前的酒杯,道:“末将不敢,不过皇上远在京城,哪里会想得到咱们这些人,所谓的感激与犒赏,想来,不过是随口之语罢了,听过也就算了。”
面对他的无礼,弘昼并未动气,只道:“乾隆十年,流寇窜至奉天府,四处为祸百姓,虽几度围剿,但因为这些流寇很是狡猾,始终未曾剿灭,幸亏朱参领足智多谋,设下圈套,引他们自投罗网,一举歼灭,令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朱参领惊讶地望着弘昼,他自然不会忘记自己做过的事,正是因为此事,他才升到了参领之位,弘昼远在京城,如何会晓得?
不等他想明白,弘昼再次道:“还有李副将,之前大小金川作乱,李副将随军征战,砍杀敌首无数,立下汗马功劳,实乃国之栋梁!”
他一个接着一个说过去,竟是将四位武将生平最得意之事皆说了出来,且分毫不差,令那几位武将心底升起一丝异色,他们本是想给弘昼难堪,没想到
弘晌面色微沉,朝古晋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道:“剿灭流寇、救济难民,皆是小事,皇上日理万机,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记在心里;想必是王爷在来盛京之前,费心打听了一番,故而知道这些的吧?”
弘昼微微一笑,“原来这些事情在古先生看来是小事吗?可是在本王看来,救一人已是大事,何况是救那么多人;至于究竟是本王知道还是皇上知道,并不要紧,此次回京之后,本王定会向皇上请封,好生嘉奖诸位;若大清将士皆如你们这样忠君爱国,何愁不强,何愁不盛?!”
古晋一向善于计谋,又能言善道,深得弘晌信任,想不到这一次却被弘昼堵了话,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不过他也是城府极深之人,很快便镇定自若,摇扇笑道:“王爷真是好口才,不过皇上若是有心,早就已经下旨嘉奖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还要王爷特意上奏请封,归根结底,其实皇根本不记得,也不知道咱们这些人。”
弘昼笑意温和地道:“古先生是何许人,皇上当然不知道,不过李副将他们皆是对朝廷有功之臣,皇上圣明,岂会不知,之所以未曾加封,不过是机会未到罢了。”在古晋难看的脸色中,他续道:“再说,你们如今的官职,又有哪一个不是皇上所封,你们扪心自问,皇上当真薄待了你们吗?”
古晋哼一声道:“不错,他们的官位是皇上所封,但都是将军向皇上请旨苦求而来,所以,与其说封他们的是皇上,倒不如说是将军,他”
“大胆!”弘昼脸色倏然一沉,喝斥道:“皇上与将军乃是同宗兄弟,手足情深,你一个小小清客,居然出言离间,只凭这一条,已可定你死罪!”
古晋挑着细长的眼睛道:“不错,我只是一介清客,无官无位,无爵无势,王爷要杀我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不过我所说的都是实话,若无将军数度进言请旨,皇上岂会加封他们几位?!”
弘昼神色肃然地道:“若是皇上无意,就算将军请旨十次百次,也是同样的结果;这其中,既是因为李副将他们几位确实有功,该得以晋封,也是因为皇上顾念兄弟之情,让将军得以恩惠下属,以便他更好的掌理奉天府,皇上一番良苦用心,却被你蓄意污蔑否定,你还不该死!”
古晋待要再言,弘晌已是开口道:“五哥,古先生乃是无心之言,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这么算了吧?今儿个咱们兄弟相聚,莫要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弘昼盯了他片刻,道:“也罢,就在看十三弟的份上,饶他这一次,不过十三弟将这样不懂分寸的人留在身边,早晚会出事,还是赶紧将他打发走吧。”
弘晌笑笑未语,也未将古晋打发走,在替弘昼满上酒后,道:“我与五哥还像还是第一次这样坐着喝酒,其实我对五哥一直很敬仰,同样活了三十多年,你所做之事,可是比我多多了,难怪皇上这么看重五哥。”
“皇上看重的何止我一个,奉天乃是咱们大清龙兴之地,盛京将军一职至关重要,皇上若不是看重你,又岂会让你出任奉天将军,且还是这么多年。”
弘晌喝了一口酒,含笑道:“十年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