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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珠双肩微动,不敢直视康熙,垂目盯着自己映金砖上身影道:是,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奴婢打探后得知凌若小主确与一男子有染,且还私定婚盟,娘娘为保后宫清宁迫不得已将凌若小主名字划去。”
“贵妃,事情真像和珠所言一般吗?”不跳字。冬雪初霁,暖暖阳光自云层中洒落,将红墙黄瓦紫禁城照得愈发庄严华美,朝瞰夕曛中,仿若人间仙境。
康熙温和言语令荣贵妃精神一振,忙答道:正是,皇上要操劳国家大事,日理万机,臣妾不敢为一点小事劳烦圣驾。皇上当初许臣妾掌管后宫之权就是要臣妾为皇上分忧解劳,数年来臣妾不敢有一刻忘记。”
“是啊,皇上,这些年来贵妃姐姐将后宫打理井井有条,臣妾相信她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后宫安宁着想。”宜妃吟吟笑道,当日之事她也有份参与,若此时装聋作哑不发一语,难保荣贵妃不会忌恨心,倒不如卖个人情给她。
座三位妃子,唯有德妃未曾说过只言片语,只是盈盈立于康熙身边,神色宁静温柔。聪敏如她早已发现眼下宁静不过是暴风雨前宁静罢了,此时多嘴只会带来不必要麻烦,所以她只要安静站这里看戏即可。
果然,就荣贵妃以为能够遮掩过去时,康熙骤然发难,眸光犀利如箭,刺得荣贵妃与宜妃心头发冷,连忙垂下头。
“好一个为了后宫安宁着想。”康熙冷笑道:贵妃,朕且问你,此次入选者有一百七十六名秀女,你是否对每一个秀女名字都了若指掌?否则为何那么巧出宫探亲和珠一听到钮祜禄凌若之名就知道她是此次参选秀女?而你偏又对此事这般上心,不知会朕一声就将名字从册中划去。贵妃,你扪心自问,当真无一点私心?”他登基四十余载,擒鳌拜平三蕃,当中不知历经过多少事,怎会听不出区区谎言。
康熙这番疾风骤雨般训斥彻底粉碎了荣贵妃心头后一点侥幸,慌得她赶紧跪下,迭声道:臣妾不敢!”
她不明白,为何少了区区一个秀女会让康熙如此关注,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过,以往就算知道了也仅仅问一声便罢,从未像此次这般揪住不放过。
“是吗?朕看你们一个个敢得很”康熙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坐立不安宜妃,“这件事是否连你也有份?”
见康熙问自己,宜妃赶紧强打起精神道:皇上说笑了,您又不是不知道臣妾是胆小不过,就算再借臣妾一个胆也不敢做出欺瞒圣听之事,且臣妾相信贵妃姐姐也不敢,兴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宜妃话令康熙面色稍霁,但当他得知凌若已被荣贵妃擅自指给四贝勒胤禛为格格时登时大怒,抄起茶碗狠狠掼荣贵妃面前,滚烫茶水溅了荣贵妃一身,面容阴冷怒斥道:荒唐!真是荒唐!”
不论三妃还是李德全,都是伴驾多年老人,从未见康熙发过这么大火,慌得连忙跪下请康熙暂息雷霆之怒,至于荣贵妃早已吓得瑟瑟发抖,不知如何自处是好。
“自大清开朝已来,还从未有四品朝官之女被赐给阿哥当格格事,贵妃,如此荒唐之事你倒是告诉朕,朕要怎么向百官交待,你告诉朕!”后几句康熙几乎是吼出来。
荣贵妃吓坏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唯恐加激怒康熙,宜妃倒想帮着说话,可她刚一张嘴就被康熙凶狠眼神瞪了回去。
格格……这是一个近乎妓女称呼,一想到那个像极了她女子遭受如此不公对待,他就心痛至极,连带看荣贵妃眼神也充满了戾气。
许久,他微微收敛怒色,冷声道:贵妃,你入宫有三十多年了吧?不少字”
荣贵妃不知其意为何,战战兢兢答道:回皇上话,臣妾入宫至今已有三十四年。”
他默然颔首,露出深思之色,“三十四年……那就是康熙九年入宫,那时孝诚仁皇后尚是吗?”不跳字。
荣贵妃心里狠狠震了一下,小心回道:是,臣妾当时有幸得到皇后教诲,受用一生,臣妾心里一直记着皇后恩德,未敢有忘。”
“朕原先也这么认为,现看来却是错了。”沉重失望中,他越过跪地上诸人,一步步往紧闭宫门走去,李德全见状赶紧自地上爬起来一溜烟跑过去开门,当阳光重洒落体元殿时,荣贵妃听到了此生康熙对她说后一番话。
“贵妃,你年纪也不小了,往后无事还是不要出景仁宫了,专心礼佛,宫里事就交给宜妃和德妃打理吧。至于和珠,她爱嚼舌根子,不适合再留你身边伺候,打发了去辛者库吧。”
“不要,皇上不要!臣妾知错了,皇上您要罚就罚臣妾一人,不要牵连和珠,她已是五十人了,现要她去辛者库等于要她命啊,皇上!”德妃泪如雨下,跪步前行,想要去抓住那抹明黄,可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康熙远去,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湘绣,其实芳儿已经不了,就算有与她长得一模一样人入宫,朕也不会为她而冷落了你,毕竟你陪了朕三十余年,毕竟你为朕生儿育女;只是,现一切都晚了……
从体元殿至御书房,一路行来康熙都未开口说过一句话,李德全接过小太监沏六安香片捧至一脸疲倦闭目坐御座上康熙面前,“万岁,劳累一天了,喝口茶提提神吧。”
李德全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康熙答应,逐大了胆子低声道:其实万岁若真喜欢凌若小主,何不下一道圣旨将她召入后宫呢?”
康熙骤然睁开眼,眸底一片森寒,冷笑道:李德全,你这差事当得越发有出息了,居然敢教唆朕抢自己儿子女人!”
李德全慌忙撩衣跪下,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既惶恐又委屈地道:皇上您可冤枉死奴才了,奴才对皇上一片忠心可鉴日月,万不敢做出对不起皇上事,否则教奴才不得好死、死无全尸……”
康熙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别整这些虚头八脑东西,若不是看你对朕还算忠心份上,凭你刚才那句话朕就可以活活剐了你!起来吧。”
“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李德全擦了擦被吓出冷汗站了起来,见康熙伸手赶紧递了六安香片过去。
康熙接过茶盏徐徐吹散杯中热气,抿了一口头也不抬地道:你是不是还有话想说?说吧,朕不怪你就是了。”
李德全飞地瞄了康熙一眼,见他脸色还算平和,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其实……荣贵妃昨夜才将凌若小主赐给了四阿哥,依着奴才看兴许四阿哥到现都还不知道此事,甭说宠幸凌若小主了,皇上您就算真将凌若小主召进宫来,也不算什么大事。”也只有打小康熙身边侍侯他才敢说这些话,换了其他人就是再想也绝不敢说出口,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绝不是空谈,稍有不慎就会人头落地。
康熙摇摇头,略带几分苦笑道:朕不是唐明皇,所以朕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讳。此事若传扬出去,就是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足以把朕给淹死,朕还指望着做一个明君呢。”
“罢了,罢了。”康熙仰天长叹,不无遗憾地道:一切皆由天定,强求不得啊,李德全你晚些去贝勒府传朕话,让四阿哥好生对待钮祜禄氏,莫因她格格身份便轻慢了去,等往后有合适机会,再晋一晋她位份,格格之位实太委屈她了。”
李德全躬身答应,见康熙没有其他吩咐方才悄无声息地退下。
第十一章 震怒
第十一章 震怒*
第十二章 四贝勒府()
四贝勒府邸
凌若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觉醒来时浑身酸痛,嘴里还火烧火燎一般,隐约看见有一个人背对着自己,连忙扯了干涩声音唤道:水……我要水……”
正干活墨玉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回头看到凌若真醒来顿时露出欣喜之色,赶紧自桌上倒了杯水递至床边,“姑娘,你可算醒了。|”
凌若顾不得回答,就着墨玉手贪婪地喝着对她来说恍如琼浆玉露般清茶,一口气喝完犹不解渴又要了一杯方才缓解口中干渴。
“我睡了很久吗?”不跳字。墨玉凌若身后垫了两个半旧棉花垫子,让她可以倚着坐一会儿。凌若记得她昏过去是夜里,而今外面天光大亮,想来起码睡了一夜有余。
“姑娘您足足昏睡了四天呢,烧得手脚都抽搐了还说胡话,奴婢好怕你就这么一直睡下去。”说着说着她眼睛红了一圈,映着黑青眼眶特别明显。
凌若微微一怔,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去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可惜阎罗王不肯收她,又将她赶回了阳间。她抚了抚自己明显削瘦许多脸颊朝墨玉善意地笑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墨玉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奴婢没事,只要姑娘您无恙就好了,再说奴婢照料姑娘是应该。对了姑娘你睡了这么久饿不饿,要不要奴婢去给您盛碗粥来?”
被她这么一说凌若还真感觉肚子空落落,逐点头道:也好。”
墨玉离去后没多久便端了碗热腾腾粥进来,轻声道:姑娘身子刚好转吃不得油腻,得吃清淡些,奴婢粥里加了些盐,不至于太淡,姑娘您趁热吃啊。”
“谢谢你!”她微笑,犹如盛开池中莲花于一瞬间绽放,美得令人窒息,墨玉怔怔地看着她,良久才挤出一句,“姑娘,你真好看,像仙女一样,连年福晋都没你好看。”
年福晋?凌若疑惑很得到了解释,四贝勒胤禛今年二十六岁,于十三年前奉命迎娶内大臣费扬古之女乌拉那拉氏为福晋,夫妻称不上恩爱,但也相敬如宾。之后又有湖北巡抚年遐龄幼女与管领耿德金之女先后入府,立为侧福晋。其中年氏是前几日刚入府,也是康熙指婚,四贝勒府张灯结彩大宴七日,连康熙和胤禛生母德妃都来了,虽只是纳侧福晋,但那排场比之嫡福晋也不逞多让。
墨玉当时被抽去前院侍候,曾有幸得见到年氏,惊为天人,她从不知一个人可以长得这般美艳绝伦。原以为再没人可与年福晋相较,却不想这么就又遇到一个。相较之下她喜欢这位来格格,人长得漂亮又没什么架子,不像那位年福晋,听前院侍候人偶尔聊起,说是不太好侍候呢。
四贝勒府分东、西、中三路,每路各有三进院,凌若现居住是西路后院,名为揽月居,她们这些格格不像那些侧福晋、庶福晋一般可以独居一处,揽月居便是所有格格居所。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王府里当差,是家生还是卖身?”凌若好奇地问,墨玉说了许多,却从未涉及到自己。
墨玉把玩着胸前用蓝绳束起来油光发亮发辫歪头笑道:奴婢是今年刚签卖身契,不过只签了三年,比姑娘来这里早不了多少日子。”
“为什么要签卖身契,家里没人了吗?”不跳字。凌若一边喝粥一边问,兴许是寂寞兴许是无聊,总之她很喜欢与墨玉说话。
墨玉摇摇头,“不是,奴婢家里父母健,还有一个哥哥和妹妹,哥哥今年都二十多了,早过了娶妻年纪,只因家里太穷所以一直未娶上,今年好不容易说到一户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哥哥,但要五十两彩礼钱,为了给哥哥凑这钱,奴婢就自愿卖身给四贝勒府三年,虽然四贝勒府规矩大,但待遇也丰厚,除了卖身钱,这三年里奴婢还能每月领到一两月钱呢,存够三年又有三十六两了,有了这些银子家里日子就不会太紧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