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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爷,好久不见,夏衫来给您请安了。”洪夏衫朝徐老太爷一福身。确实,自几个月前的寿宴之后,她就没机会再与徐老太爷见面。
不过他当时玩笑似地向她讨的酒,她倒真的照承诺酿了一坛人参酒让人送来,还得到了他回馈一副名贵玉镯当礼物。
徐贵盛见多月不见的洪夏衫,瞧她出落得更标致娇艳,不由得把目光瞄向站在她身边的路云深。
笑了。“好好,侄媳妇好,看来贤侄没有亏待你,在夫家的生活可也顺心如意吧。”他虽略有耳闻路家闹了点婆媳间的事,不过难免嘛!
更何况路弟妹的性子本来就倔拗.也是意料中事。“对了,你送我的那坛人参酒虽然还要好几个月才能喝,不过你后来又差人送来的烧酒,我喝了。这冬天喝了正好去寒气,真是好酒啊。”总算可以当面谢过她,他心情爽开了许多。
而他的称赞确实不假。没想到这侄媳妇才多大年纪,竟己可以酿出这等比得过京城专业酿酒师的酒,难怪能令他大感惊喜和赞叹。
“老太爷您喜欢就好,本来我还担心不合您的味儿呢。”洪夏衫谦应。
“谁说的?合!你的酒合我的味儿合得很!要不是怕侄媳妇把老太爷当土匪,我还想跟你多讨几坛解解酒馋呢。”说着说着,肚子里的酒虫好像又在动了。
她微微一笑,可她还没说话,身旁的路云深倒是开口了。“老太爷,您最近要喝夏衫的滔可能没机会了。因为冬季天冷,我不想让她为了酿酒冻着了,所以您再等到春天吧。”替她用不算勉强的借口挡下老人家的索酒,因为怕这先例一开,今后她钻酒窖的时间又更长了。
哼哼!他能独占她的时间都嫌不够了,哪能再分给那些酒!
老太爷一听,倒也没起疑。
又聊了几句,路云深终于问到徐欣欣的状况。这会儿,原本还算热络的气氛立刻转为凝重。
“……没错,欣儿是醒来了,可她醒来第二回就吵着说看不见,我们才知道事态严重。不过,有华大夫在,我相信最后一定会没事的。”
即使面上泛愁,徐贵盛还是提起精神道。
路云深虽然也信任华大夫的医术,不过现在他还没完全了解徐欣欣的情况,所以他没办法一开始就这么乐观。
“可以让我去看看她吗?”对老太爷提出要求。
没想到徐老太爷却皱眉、叹气。“贤侄,我当然知道你是来关心她、看她的,不过欣儿她……”摇头。“欣儿自从发现自己……瞎了后,除了华大夫,其他人她都不肯见,连她爹娘、连我都不让接近。而且她还特别交代,尤其是你,她说绝对不许让你见到她,否则她就要去死。”真实转述孙女的话。其实他哪会不明白孙女的心态,想是不愿让自己喜爱的男人瞧见难看的模样吧?可见这孩子真的是极爱云深……唉。
路云深听了,不禁脸色沉肃。“抱歉,老太爷,她是受了我的牵累才出意外。”以为她是因恨他才说出这种死也不见他的话。
同样明白徐欣欣心思的是洪夏衫。她的大爷就那么说就懂了,不由得抬头凝视了身边一点都不了解姑娘家在想什么的丈夫一眼。
这个时候,她不知道是该高兴或是摇头。
“贤侄,你别再这么说,我已经说过没怪你的意思。”老太爷连忙阻止池自责。“欣儿是自个儿跑去你那儿,并非你约了她。更何况当时谁也不知道会出意外,欣儿此刻能保住一条命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以后不准你再说这种话了。”
路云深的眉峰依然蹙拢。一会儿后,他才终于开口:“华大夫呢?
我想听华大夫的看法。”
稍后,当一名相貌清奇秀致的黑衣女子出现在洪夏衫眼前时,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口中的神医——华大夫,竟然是一名年轻的姑娘!
因为太出人意料之外,所以她一时怔了。
“你又来了。”正坐在花厅内整理桌上一排银针的华紫藤听到敲门声,一抬头见到是路云深,立刻挑眉给他这么一句。不过当她随后见到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洪夏衫时,不觉面现讶色。发现洪夏衫看着她时的傻眼,她反倒扬唇,笑了。“路夫人,你怎么也跟着来了?想瞧瞧徐小姐是不是真瞎了吗?”直来直往。
路云深早已习惯她说话偶有的口无遮拦,但第一次和她接触的洪夏衫可是吓了一跳。
“不……呃……华大夫,你怎会知道我是谁?”好不容易定下心神,她奇怪问道。
“听路爷提过、也见过。其实上回在这儿我们碰过一次,不过你一定忘了。”手上动作不停地继续收针,华紫藤的回答教人惊诧。
果然,洪夏衫一顿愕,看着眼前的清秀姑娘,仔细搜寻脑中记忆,一却徒劳无功——她说的上回,应该是老太爷寿宴那回吧?因为她来徐府也不过这两次,可她真的完全没印象曾见过这位华大夫。
或许是当时人太多,所以她也没记住吧?
她朝华大夫尴尬一笑。“对不起,我真的忘了。”
华紫藤倒也没再提,反正那不重要。“徐小姐不见你,所以你得问我她的情况是不是?”不啰嗦地将目标转向路云深,也不拖泥带水地给答案。
“虽然我及时救回了徐小姐的命,不过因为毒素已经侵入她的眼睛,所以现在才会造成麻烦,我会尽力替她医治,但能不能医好还说小准。能好是万幸,不能好,她就准备瞎一辈子了。?够清楚的解释。
他的下颌绷紧。“你毛说,连你也没把握治好她?”
“哼,你真当我这么神哪?”收完针,仔细放进医箱里,她不假辞色地瞪他一眼。“要不是看在人家是受你牵累的份上,担心人家死了或残了,你都得负起责任,说不定你还得把人娶回家照顾她后半生,所以我可是费尽心思才把人给救回来,光这样你就该好好感激我了,你还想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保证会治好她的眼睛吗?”劈哩啪啦一念就是整串,根本不怕惹怒这人人敬惧的京城之虎。
洪夏衫却因此听出了这两人之间除了是旧识,交情似乎也不浅——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肆无忌惮地开骂的。所以这位华大夫……“如果可以。”路云深咬牙,不掩饰很想一把扭断她脖子的欲望。
亏那家伙竟可以忍受得了这个三句话就能挑燃怒火的女人。
察觉到他上升的火气了,怕他做出什么事,一旁的洪夏衫赶紧扯住他的衣袖。“小深,华大夫已经说要尽力医治了,你别乱来。”没忘记他可以有多蛮横。
“咦!”华紫藤此时却突地眼睛一亮,脸上浮现调侃有趣的笑容,看了看两人。“你叫他小深?你真的叫这家伙小深啊?噗哧!”喷笑出声。
洪夏衫一时忘了在外人面前收回习惯,没想到华大夫耳朵这么灵,还一点都不客气地开怀大笑,她丕禁有些窘。
“哼,她叫我小深,怎样?羡慕的话,你也可以这样叫你那个——”
路云深不怒反笑。
“停。”华紫藤知道他这狗嘴绝对吐不出象牙来,马上叫他住嘴,她猛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你别害我起鸡皮疙瘩。”用力甩头把某人抛出脑后。“好了好了,反正你也花了大钱请我,我还准备跟你大敲一笔,你怕我会不使出看家本领吗?我说,你就把人放心交给我,有什么问题,我保证你会立刻得到消息,这总行了吧?”言归正传。
路云深浓眉梢舒,点头。“行。”
回程的路上,洪夏衫忍不住向他问起了那位直率得令人实在难忘的华大夫。
“你好像跟那位华大夫……认识很久了?”她看着他闭目养神的脸庞,轻声道。
其实她倒满喜欢华紫藤有话直说的性情,而且看得出来她跟云深之间的交情完全与男女感情无关,更何况在他们的言谈中,她发现华大夫似乎有个重要的人在心上……路云深立刻张开眼睛,回望她坦然澈净的表情,明白她的信任,忍不住咧了咧嘴。“没有我们两人认识得久。”对这点,他很骄傲自豪。
“事实上她是清朗的朋友,我也是这两、三年才和她比较熟。”那两人的真正关系没有多少人知道,所以他决定还是等过一阵子再跟她说明。
洪夏衫只是诧异了下,但因为曾听云深说过,关清朗的交游满天下,所以她并没有多想。
“你跟华大夫提过我?”她倒没听他说起过这位华大夫。
“我们的事她大概都知道。”不是从他这里,也会从关清朗那里知道。
她静默着。
“怎么了?你不喜欢她?”低头打量她的脸色,他讶猜,以为她会喜欢那个说话吱吱喳喳又毒辣的女人呢。
“不,我只是想不起来上回曾在徐府寿宴上见过她。”还是放弃了。
“她上回有去,你们有碰到面吗?”问他最快。
“我是不晓得她有没有去寿宴上露脸,不过我倒听清朗说过,那段时间她曾待在徐家两天,替徐家少奶奶医病。”所以那天清朗才会上徐家,也才会刚好救下差点被绑走的夏衫。这关系牵连起来,他好像还得好好感谢一下华紫藤?
摇摇头,她真的不想再耗费心神多想了。她此刻想的是另一个严重的问题——“小深,若是华大夫真的束手无策,徐姑娘的眼睛就要一辈子看不见了,那要怎么办?”莫非……要像华大夫说的,将她娶进门,负责她的后半生?她的胸口因为想到那画面而猛地一窒。
路云深的答案也干脆俐落。“华紫藤治不好她,我就再换另一个,我就不相信这世上找不到治得好她的大夫。”华紫藤是可以称得上神医,不过要是她没办法,他当然得再找其他或许有办法的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一辈子都治不好昵?”总得做最坏的打算。
“我养她。”没第二句话。
她眸光一闪,没再继续问下去。
接下来的半个月,徐欣欣眼睛医治的进展,成了徐、路两家关心的重点。而经过了这半个月华大夫的全力诊治,徐欣欣的左眼逐渐见到了光明,慢慢有了复原的迹象,不过她的右眼却一直停留在只见得到模糊光影的程度,这可让华大夫不服输地卯足了劲再对她下针。
然后,原本发着脾气、什么人也不见的徐欣欣,不但终于肯接受家人的关心,还总算答应让路云深去看她。不但如此,她后来甚至每天翘首盼望他的到来。也只有在他到来的时候,她才愿意乖乖地配合华大夫的治疗,并且开心地要下人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
所以在徐家,上上下下每个人都知道,路云深现在已经成了她赖以维生的动力、生活的支柱。
华紫藤自然发现了这问题的严重性,私下找路云深谈了一回。后来他听从她的建议,渐渐拉长了来见徐欣欣的时间,也不再对徐欣欣的要求样样有所回应。敏感察觉到这些转变的徐欣欣虽然没说什么,却反而在他来时更变本加厉拖缠他离开的时间,甚至在他拒绝喂她喝药时,开始大哭大闹、寻死寻活。
不过,她最剧烈、抗拒最大的反应,莫过于一次路云深带着洪夏衫同来。已经一眼可以清楚看得到、见着站在他身边的洪夏衫,竞二话不说随手拿起发上的簪子便要往自己左眼戳——幸好正在她身边的华紫藤及时将她手上的簪子抢下才没出事。
所有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自残举动吓一大跳,随即她朝洪夏衫冲过去,动手就推她,嘴里还喊着“我不要看到你”的行为,终于让人明白,她的敌意完全是针对洪夏衫。
也是自那一回后,为了怕再刺激到徐欣欣,洪夏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