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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你会考虑娶她的事。因为有我在,你才很为难,所以她要我叫你答应娶她。”如实转达。
粗话火爆爆出,路云深全身张扬着怒火,简直就像一头被捻了须、随时会张嘴噬人的猛虎。
“天杀的!她在放屁!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些屁话了!那个臭丫头竟敢在你面前撒这些谎,我非把她的嘴巴撕烂不可!”他的咆哮像暴风雨一样扫过整个屋子——她一点也不怀疑他真的会去“撕烂徐欣欣的嘴巴”——不过他突然顿了一下,然后蓦地俯身逼向她,烧着火焰的厉眸钉进她的眼心深处。“你答应她了?”一副她若真的点头就要掐死她的狠势。
他逼近的眸光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怦怦跳快着,可这不是害怕。
对着他连青筋都爆出的脸,她在下一瞬漾出了一抹水柔笑靥,伸出双手,捧住了他岩刚的脸庞。
“笨蛋。”吐气如兰。
所有喷发的高温怒火在这瞬间凝结,热血男儿呆了呆。
“我才不会把你让给她。”轻哼。
男人痴傻地继续看着她。
“我告诉她,如果你是因为爱她要娶她,我会把你让给她——”
“你敢让?”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刚好回过神、只听到最后一句的他恶狠狠又气急败坏地一吼。
他的脸颊马上被那双纤手细指一捏。“听人说话别只听一半。我说,除非你爱她……”
他的眉头舒开。即使仍被她捏着颊,他也笑得开心。“我当然只爱你!
这世上我唯一爱的女人只有你,我是你的!”
心又被挑动地跳快了。洪夏衫凝视着这张对她全然深爱、全然信任的脸,静默了一会,接着放开他,改揽住他的脖颈,主动将唇印上他的——“小深,我也是你的。”这是她给他的誓言。这辈子只给他的誓言。
不管天荒地老、不管海枯石烂,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她永远是他的。
他也是她的。
洪夏衫真的觉得自己这辈子绝不会离开他,因为她是如此地爱他,爱到连她也不自觉的地步,直到那一天来临——※※※时间又过了一个月,春寒料峭。
这一个月来,路家发生了一些事。为了路老爷执意让赵锦娘母子住进家里,路老夫人命人将赵锦娘母子住的小院砸烂,赵锦娘趁势向路老爷哭诉,路老爷则硬起心肠找路老夫人争吵理论,整个路家上上下下因此而闹得不可开交。不过这会儿原本受到老夫人冷落怨恨的洪夏衫,却反而成了老夫人拉拢的对象,因为她要儿子站出来帮她,毕竟他是当家的,就算以前他再怎么为了媳妇的事怨娘,现下也总该帮着亲娘赶走那两个外人吧?
但尽管她为了这事极力想弥补和儿子媳妇之间的裂痕,路云深却依然冷眼旁观,毫无插手之意。
洪夏衫其实也不愿卷进家里这大小老婆之间的纷争,更何况那是长辈的事,她能说什么?但偏偏她婆婆每回都冀望她去找云深出来好好教训二姨太他们母子,烦得她的头都痛了。最后要不是云深舍不得她老是被他娘偷偷找去唠叨,终于到他爹和二姨太那里发了一顿火,总算让家里暂时平静了下来,恐怕她还有得头痛。
但另一件事,才是更令她不安的原因。
虽然云深没说,可她已经从胡同那里知道,由于华大夫不久前不知何故忽然不声不响地离开徐府,徐老太爷接着请来接续为徐欣欣治眼疾的大夫都毫无用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感到自己孙女的眼睛再也治不好,徐老太爷前阵子竟开门见山找云深谈要让孙女嫁他当偏房的事——不过结果可想而知。
徐老太爷甚至也找上了老爷。而依着徐小姐会失明的起因,再加上很久以前双方也有结亲家的念头,所以老爷这边可是点头赞成儿子和徐小姐的婚事——可他同意也没用。他受徐老太爷之托去跟自己儿子提,才起了个头,没有第二次开口的机会就被“请”出了门。
然后几天前,徐老太爷亲自到家里拜访她。为了自己疼爱的孙女,老太爷竞也不顾长辈之尊,差点向她跪下以求得她的帮忙游说云深。最后甚至还和她公公婆婆联手,要设局让两人先同床,生米煮成熟饭。
在三人面前,她拒绝了。可没想到他们最后仍是决定不顾她的意见,迳自设计路云深的计划。偏偏这几天他到外地办事,她不但无法事先警告他,等到了他预定回来的那一天晚上,她还忽然被软禁在老夫人的下人房里,连翠萍她们都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夜色深沉,窗外一丝幽暗的光线穿透进屋。
时间愈晚,心情愈焦急的洪夏衫,不断地在狭小的房里踱着步。
她知道,徐欣欣此刻已经假装成是她,等在她和云深的房里了。
云深应该也回到家了吧?那他……他逃得过老太爷下了迷药的茶吗?
不!不可以!她不要云深纳徐欣欣做偏房、她不要他身边除了她还有另一个女人!
又急又怒,她再次握拳用力敲捶着门板。
“放我出去,外面有没有人?快替我开门!”对着门外喊了又喊,但依然没有任何人回应她、甚至听到她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老夫人遣走了,门从外面锁住,窗子也被钉牢了。她从被骗进这屋里不知道已经喊了多久,手也拍得红痛了,却还是不想放弃希望。
“来人啦!开门!”不死心地再喊。
不行!外面还是没人!
停下喊得沙哑微疼的喉咙,她喘了几口气,眼睛赶紧在光线微弱的房间内搜寻。很快地,她抓起房中一张椅子,深呼吸一口,举起竹椅,使力朝紧闭的窗子砸去——“碰”的一声,惊人的声响在房内回荡,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过她没停下,咬紧牙,继续破坏被钉住的窗子。
没多久,竹椅子已被砸得快支离破碎,她的手也被震疼了;此时一道柔和的月光从开了一角的窗外撒落进来。她大喜,更加加快动作。就在竹椅整个碎裂、崩解后,外面的木条也被打离窗子,“咚碰”
的声音自窗子外响起。
瞪着已经被敲开的窗,她呆愣了一下,接着猛然回过神地用力吸了口气、抓好裙摆、踏上木桌爬上窗。可当她蹲在窗上要往下跳时,突然发现外面门边有两个下人走近。
那两个下人当然也听到这阵声响了,一转头,视线和她撞个正着洪夏衫的心一跳,那两人忽地加快脚步朝她的方向奔来。
她一惊,以为他们是老夫人派来看着她的,立刻跳下。
“就是她!她要逃了!”两个下人一边呼喝着、一边跑到她跳落的地方,及时围住了她。
洪夏衫来不及跑,一站起身,看清两个堵住她的,是她从没见过的面孔时,她愣了愣。“你们是谁?”立刻警觉地问。
两个伪装成路家下人的男人对看一眼,但随即逼向她。“抱歉了,路家夫人……”其中一个伸手抓住她。
她急忙退后,却还是被抓住,就在她几度差点挣脱逃开时,她的后颈猛地传来剧痛。
被击晕、再无反抗力的洪夏衫,软软地倒下。
两人见她昏倒,赶紧架起她,往预定的路线离开。
没有惊动到任何人的,洪夏衫自这一日起悄悄从路家消失。
不过,当这两人鬼鬼祟祟扛着一个大布袋从后门跑出去、搭上一辆马车离开的一幕,还是有人意外撞见了。
※※※
她不断睡睡醒醒着,似乎睡了很久,醒的时间却极短暂,脑袋也一直晕晕沉沉、迷迷糊糊,她甚至还来不及思考自己是谁、在哪里,又昏迷了过去。
时间缓慢地流转。
一束光线直接照射到她身上,她脑里的重重阴影忽然褪去。万分艰难地睁开眼睛,她终于醒了。
一时不能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她眯了眯眼,一会儿才又慢慢张眸。
一间简陋、破旧至极的屋子摆设进入她眼帘,她发现自己在一张肮脏薰臭的草床上醒来。
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在这里?
尽管全身软绵绵的几近无力,她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喘着气,在她忍不住低头察看自己身上仍穿戴完整、却是件陌生粗糙的布衣裙时,她先是呆了呆,下一刻,她醒来之前的所有记忆忽然如潮水般涌来。
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那两个人……她被抓走了……小深……徐老太爷……心跳立刻促快,她着急地下床,向那扇破门跑去,但就在她的手才碰到门把时,她眼前的木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拉开。下一刻,她发现自己和一个面容瘦槁的老人对望着。
老人显然也被站在门后的她吓了一跳。他退后一步,再看清是她,马上眯起阴沉的三角眼,接着大步朝屋里走去,也顺势将她挤回屋里。
“你醒了?”他嘎哑着声音开口。
一洪夏衫一时没反应过来地被挤退几步,这才发觉他后面还有一个年轻人——那是一个宽鼻小眼、看来一脸呆傻的矮胖年轻人。
他正用一种呆傻目光直直盯着她,她立刻一阵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她的脚步悄悄往门口的方向移动一步。
“你们……你们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一边生出警觉心,她一边问着那老人。
那两个抓走她的人究竟把她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枯瘦老人把肩上的锄头放下来,明显地,他正忙完农事回来。
“你家人不是把你卖了?我花了一点银子从牙婆那里把你买回来,要做我儿子的媳妇。”老人理所当然地说。
“卖?”惊愕!她立刻知道这中间有不对劲。难道那两个抓走她的人的目的,就是要将她丢给牙婆卖掉?
现在没空整理脑中混乱的思绪了,她面对着这显然以为“买”了她的老人开口解释:“老伯,我不是被家人卖掉,我是被人从家里抓走的,我不能当你儿子的媳妇。”
“我不管。反正我是花钱把你买回来的。”好不容易花钱替儿子买了个媳妇的老人,根本管不了这么多。
他板起脸。“今天晚上我就让儿子跟你成亲圆房。”
洪夏衫悚然一惊,知道自己遇上大麻烦了。想也不想,她立刻朝门口冲去。
“儿子,快抓着媳妇!别让她跑了!”老人赶紧指挥呆傻的儿子。
呆傻年轻人马上张开双臂要抱住往他这边跑来的洪夏衫。手脚俐落的她及时低身从他臂下闪过,很快便跑出了屋子。
老人赶忙拔腿在后面追。“站住!别跑!”大叫。
而呆傻年轻人傻虽傻,跑起来却动作敏捷,一下子就超过老人,接近洪夏衫身后。
她当然听到了后面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了,憋着一口气往前猛奔,连停都不敢停。
“嘻嘻……好好玩……我要抓到了……”年轻人愉快的声音几乎就在她耳后。
她吓得面色发白,咬着牙奋力直冲。
“你别跑!”老人也跟得很紧。
这时,前方的一道高崖让她差点煞不住脚地直接跌落下去。倒吸一口气,她停在山崖边,惊瞪着下方的奔腾河流。
“爹爹,我抓到媳妇了!”开心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惊慌地回过头,她看到年轻人已经朝她伸过来一双手。一咬牙,她再转回山崖,屏住气息,就在那双手碰到她头发的前一刻,她纵身往下一跳——“啊!”尖叫声回荡整座山崖。
而在山崖上,一老一少就这么惊愣地看着那抹身影跃下崖、瞬间没入水势湍急的江河里。
至于从高崖上跳下的洪夏衫,一沉进冰冷的水里,几乎在一瞬间便被击晕过去。可她在这样的冲击下仍以极大的意志力撑住自己,保住了一丝清醒。
在冰寒的水里挣扎了一会儿,她终于在胸口的空气耗尽前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