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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在宅子里陪了张婆子陪了好几日。
又到了每月收账的时候了,便又去了一趟城里头。
每次收账得要忙活好几日,平日里,春生偶尔也会私下里暗自巡访一番,暗自探访铺子里的情况。
前年刚回京时,便私底下暗访了好几遭,结果,待一过完年上来,便零零散散的换了好些人,进行了一番大的整顿后,情况已经比原先要好了许多。
现如今在京城里头共有十三家铺子,有绸缎铺子,首饰铺子,有点心铺子等,其中绸缎铺子共有四家,均是直接从扬州进货,扬州著名的锦绸,在京城卖得极好。
这日过去收账的时候,忽然听到大掌柜齐叔说近日铺子里接到了一个大单子,数百匹绸缎的大买卖,乃是上万两银子的大买卖啊,只是,目前四家铺子里的暂时库存不够,总共一起才数十匹,齐叔特意来向她拿主意。
齐叔与马叔乃分别是这十几家铺子的大掌柜与二掌柜,原先为蒋家的效劳了几十年,皆是些可靠本分之人。
春生原是并未曾接触过这些账目的,便随着在齐叔马叔跟前学了数月,她本就是个聪慧之人,原先在沈家府里虽并未曾着手做过这些,但到底是长了几分见识的。
莫说那些绸缎,首饰,一眼,便也是能够分得清好坏的,便是那些点心,方一入嘴,也是能够道得出优缺的。
这么几个月下来,管理铺子这些,已是渐渐地上手了。
猛地一听接到了这么大的单子,春生多少有些诧异,忙问起了这客人的情况,要知道,从春生接触过这么小半年以来,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单子。
往日里,能够一连着接到哪家大户人家十来匹的单子,就已经算是顶了天的大单了,毕竟这锦缎稍微好些的,也得几十两银子一匹,便是寻常些的也得七八十来两,并非寻常老百姓能够常年穿得上的。
一问,这才知道,昨日方交的定金,客人乃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整齐体面,交了一千两左右的定金便走了,只交代了一句需在指定时间内将货备齐,其余一概未曾多言。
齐叔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客人,一时有些拿不到主意。
春生闻言,眉头亦是轻皱起。
第184章 1。0。9()
春生觉得这名客人有些奇怪; 这么大面额的单子,便是仅仅连订金,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竟然如此的草率。
且; 春生瞧着便是连那成交的价钱,也是相当乐观的。
按理说,若是这么大的单子; 无论是谁; 总该会压压价之类的,而东家亦是会争取让最大的利。
可是···
春生瞧着那成交的价格,又看着那一千两银子的订金,心中想着莫非是一名土豪财主不成?
但凡做生意; 皆会遇到风险。
毕竟是一笔大生意,春生定是不愿错过的。
这上万两银子的大单子,都快要赶上一个铺面平日里大半年甚至是一年的收入了; 而这其中的利润; 除了一切开销外; 少说也得有对半开。
难怪连一向沉稳的齐叔都那样激动,便是连春生最初听了亦是有些止不住的兴奋。
沉吟了片刻,春生便又详细询问了一番客人要求到货的期限; 及若是往扬州供货方订货; 到出货,及来回路上需要耽搁的路程,所有的时间算上的话; 基本是赶得及的。
思及至此,春生又与两位掌柜商议后,便决定接下了这一单子。
为稳妥起见,春生还特意写了信回到扬州蒋家,让往日里交好的小表舅帮衬一番。
又专门将此事交由二掌柜马叔亲自打点,领了两名老伙计亲自跑了一趟扬州,确保万无一失。
而自己这几日便也往那京城里去得勤有些,除了收账以外,还得顶替二掌柜的缺。
却不想,不知道,是不是好事总喜欢往一处赶着。
没过几日,那边首饰铺子传来消息,又订了一笔大单子。
比原先的绸缎铺子的单子还要大,竟有客人瞧上了他们首饰铺子的镇店之宝。
是一块鸽血红宝石,却非成品,而是一块半原石。
别看这仅仅只是一块小小的宝石,可是无论其纯度,其色泽,还是其大小规模,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皆是市面上少见的品种。
但是,这样好的宝石,得遇到最好的工匠,才能够打磨出最好的成品。
而这一块宝石,还是春生在外游历时,无意间收到的。
当初因着自己手头上做着这一行,恰好又路径了一个宝石矿产村子,便好玩似的收了几块,怎知,竟这般好运,切开了一半,这才发现竟然是上等好货色。
春生觉得,往往无形的东西才是最无价的,无论雕刻打磨成什么样花样的首饰,皆远不及自己心目中的想象。
最好的东西,自然得配得上最好的想象。
是以,春生便直接将这块半原石锁在了柜子里,不轻易拿出来,想要等待它的有缘人,同时,实现它最大的价值。
期间,也曾偶也有人问起,或许是因为价格,或许是因为乃是个半成品等原因,便一直留了下来。
却不想这日,竟真的被有眼光的人给一眼瞧上了。
听那首饰铺子的掌柜描述,那个满心欢喜,那个情绪激昂,好像当场便被人被买了去似的。
春生听了,不由与身后的素安对视了一眼,纷纷笑了起来。
“不过——”那掌柜又小心翼翼的看了春生一眼,继续道着:“不过听那位贵客说了,这东西着实稀罕,但是他乃是个门外汉,即便他得了,届时该如何打磨,如何制成样品,做成什么样的物件,还想要听取下咱们的意见,不然好不容易得了件宝物,平白糟践了便不好了——”
春生闻言,看着那掌柜笑着道:“哦,这不正是李叔所擅长的么?李叔鉴赏这些首饰少说也得有二十多年了吧,您的意见合该是正理才是——”
那掌柜姓李,乃是那首饰铺子里颇为独具慧眼的一名掌柜。
闻言,只朝着春生讪笑着道:“少东家这般说可是抬举小的咯,那贵客显然是瞧不上小的的意见,听他的言下之意,仿佛是想请咱们东家出来探讨一番,小的便一时多嘴,道了句此物正是咱们少东家所得,岂料那贵人听了顿时来了兴致,非得要与您见上一见,少东家,您看——”
春生闻言,微微蹙眉。
还未开口,倒是一旁的素安忍不住道着:“哎哎,李掌柜,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少爷的规矩,咱们少爷可是不轻易见客的!”
李掌柜赔笑着道:“安爷自然说的有理,少东家的规矩小的自是晓得的,可是,这不寻思着这笔生意不同以往么?这样大手笔的若是成了,保管这一年下来都吃喝不愁了——”
素安听了,顿时气乐了,插着腰道着:“我看是你李掌柜吃喝不愁吧,咱们家少爷又几时愁过!”
李掌柜闻言有些尴尬。
春生朝着一旁的素安轻咳了一声,素安便止住了声儿,一手拿了个扇子在春生身后给她打着扇,倒是默不作声了。
春生想了下,便朝着那李掌柜道着:“李叔,这素安年纪还小,有些不懂事儿,您可莫要与他计较···”
顿了顿,又道着:“既然李叔已经与那贵人提及了,终归是咱们的客人,委实不好推却的,既然如此,那我便与他见上一见好了,不过,我对于那些个宝石玉石里头的门道却也并不大擅长,届时还是由李叔随着我一道过去吧。”
李掌柜闻言,一双绿豆大的眼都欢喜的瞪圆了,随即又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褶子褶成了一把扇子似的,忙朝着春拱手道着:“行,少东家,那小的这就去安排。”
李掌柜走后,身后的素安忙给春生沏了一杯茶,春生接了喝了一口。
便听到素安问道着:“姑娘,夫人不是说过不许咱们私下见客么?这京城世道乱得很,指不定会遇到些个什么人呢,若是让旁人瞧出咱们是个女儿身便不好了——”
素安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道清脆的声响,从门外传来的,该是什么东西跌落在了地面上发出的清脆响声。
春生不由与素安对视了一眼。
素安忙几步走到门口,一把将帘子掀开了,往外打探了好几眼,却只瞧见那白面掌柜正坐在柜台上打着算盘记着账了。
素安脸一白,忙将帘子放了下来。
春生瞧了一眼,大概猜测到了是怎么回事儿,只打趣的道着:“旁人发没发觉我倒是不得而知了,我只知道若是在像你这般不打自招的话,怕是人人皆知了!”
顿了顿,又往那门口的方向瞧了一眼,道着:“知道便知道了罢,我瞧那书生掌柜迂腐得紧,我看怕是将来待所有人都知晓咱们是姑娘家,那一位啊,怕是都不会开窍的,如今这般误打误撞,倒算是错打错着了!”
素安闻言,面上有几分忸怩,微微瞥了瞥嘴,道着:“为何要他开窍,我是男子还是女子,又与他何干?哼,我最讨厌那般迂腐的人了···”
春生闻言,伸手往素安额头上点了点,笑道:“这女人啊,原来都是口是心非的!”
素安闻言,不由看着春生道着:“那姑娘你呢?是不是也爱口是心非——”
顿了顿,既然说到了这个话题,便又有几分好奇,几分犹豫的看着春生道着:“姑娘,您···您可是有过什么中意人不曾?您将来想要嫁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啊?”
无外乎素安好奇。
按理说,到了姑娘这个年纪的女子,家里头委实该忙活着为姑娘寻找如意郎君了。
甭管这陈家原先乃是家奴出生,可是架不住命好娶了个官宦家的千金小姐,虽然林氏一族落没了,可是林氏的祖母一族蒋家却是百年世家。
又听闻那林氏的义母亦是位世家贵夫人,再加上陈家如今这家业,便是随便挑选,亦是可是寻到一门不错的亲事的。
且还不说,她们家姑娘生了那样一张绝色容颜。
可是,也不知缘何,从未见林氏或是春生提及过这一茬,哪怕是一次也没有。
阿奶私底下还为着春生的婚事操心过好多回呢,便是连她本人,比姑娘其实还要小个一岁,阿奶都在私下探寻着呢。
他们仅仅只知晓陈家曾是家奴出生,后被接回了蒋家,至于其余的细枝末节便不得而知了,也从未见姑娘他们提到过。
是以,素安有几分好奇,趁着说到了这个话题,便忍不住问了出口。
春生闻言,神色微微有些发愣,意中人?如意郎君?
脑子里不其然的闪现过一张模模糊糊的面容,随即,只见那张脸越发模糊不清,渐渐地,渐渐地,像是在说水波中慢慢的荡漾开来似的,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了。
许久,春生这才回过神来,随即,看着素安似乎玩笑般的道着:“你家姑娘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嫁人了,嗯,待到了一定的年纪,待将这大千世界看遍玩遍了之后,再寻个安静的庵子,剃发寻个法号做一名姑子算了···”
素安闻言,噘了噘嘴道着:“姑娘,你又不正经,尽会戏弄我!”
春生认真道着:“我说的都是真的。”
素安见春生收起了笑,一派正经的模样,面上一愣,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