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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毅堂一抬眼,便瞧见春生穿着一身凌白的里衣,外头披着一件玉色锦缎的披风,她双手握紧了披风,将整个身子包裹在了里头。
沈毅堂目光在她双手护着的胸前看了一眼,随即目光往上游移着,直到落在了她的脸上。
握着书的手微微一紧。
半晌,沈毅堂这才开口沉声道着:“何事?”
声音有些低沉,细细听来,夹杂着些许黯哑。
春生闻言,酝酿一下,半晌,只微微咬着唇,如实道着:“我···我二伯还被关在衙门里没有放出来···”
沈毅堂闻言,视线在春生的唇上看了一眼,只不动声色的道着:“沈家已经与衙门打过招呼了,关于他偷盗那桩事情沈家已经未在计较了——”
沈毅堂话音还未落,春生便立马接着:“我知道,他许是还犯了旁的什么事儿,我是想——”
顿了顿,许久,春生才继续道着:“我是想请你帮忙,想办法将我二伯弄出来,他一来没有染上什么人命官司,二来与沈家的渊源早已经了解了,却不知缘何还被扣押在了衙门里头——”
这官场里的门道,她虽并不懂,却也知道,若是有人故意刁难,总该有的是法子名正言顺的拖延着。
就不知道,究竟是有人故意刁难,还是如何。
终归如何,却也是心知肚明,不过就是他们这些权贵之人一句话的问题吧。
沈毅堂沉吟了片刻,却是忽而挑了挑眉,眯着眼问着她:“你这是在央求我么?”
春生闻言,面色一白。
双手不由抓紧了手中的披风。
半晌,只点了点头,咬着道着:“是的,我是在央求你,求你想办法将我二伯给救出来——”
声音又急又快,只觉得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怒。
屋子里静默了片刻。
只听到那沈毅堂不动声色的低声道着:“这求人,得该有求人的姿态,求人的本钱,你的本钱在哪里?”
顿了顿,又漫不经心的道着:“或者,换而言之,我若是帮了你,我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春生听了立马抬着眼,却见那沈毅堂一动未动的盯着她。
许久,春生才咬着牙关问着:“你想要什么好处?”
沈毅堂视线在春生身上游移着,末了,只盯着她的脸,淡淡的道着:“该是我问你,你能够给到什么好处?”
第207章 1。0。9()
老夫人身体前倾; 仔细打量一番,见下面一排丫鬟个个皆是眉眼整齐; 端正伶俐; 左边那四个瞧着忠厚老实,该是个安分守己的; 便暗自点头。又见右边三个齿白唇红,相貌明显更胜一筹。忽然见其中一人; 削肩细腰; 体格丰盈; 满面含春,目含秋波; 倒是微微诧异,便指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见老夫人突然发问,吓了一跳; 战战兢兢的地道:“回···回老夫人; 奴婢···奴婢名唤艳儿···”
老夫人又问道:“你是哪家的?”
那叫艳儿的丫鬟见老夫人语气和善; 倒也不似初始那般紧张; 怯怯道:“回老夫人; 奴婢的爹叫李兴德; 原是广源街上兴源斋的掌柜!”
“哦?”老夫人听后笑了笑; 侧头问一旁的林嬷嬷:“可是咱们府里的那个点心铺子?”
林嬷嬷屈身回道:“是的; 夫人,正是咱门府里百年的老字号兴源斋。”说完又指着一旁几子上的糕点向老夫人低声道:“咱门府里常用的奶香桂花糕,六月荷花酥; 枣泥山药糕等皆是出自这兴源斋。”
老夫人听罢倒是点了点头,觉得这丫头家里头还算是正经稳当,复又看了一眼那名叫做艳儿的丫头,只心中觉得此丫头人如其名,实在是长得过于娇艳了点。随即,便又想起自家那个混世魔王,便是无法,只得睁只眼闭只眼,将将淌了过去。
这老夫人本是出身贵族世家,原是位诗礼簪缨之族的贵夫人。她见多识广,极有修养。她嫁到沈家四十余年,见证过两朝更新换代,培养子成才女成贵人,更是几次躬逢接驾盛典。本是位睿智,见识卓越的尊贵老人,这到了晚年,福寿双全,便放下了家族的家政大权,尽情归到这元陵城中颐养天年。
这老夫人心如镜,胸如海,教养子孙素来娇而不纵,唯有对这晚年得来的宝贝幼子沈毅堂宠爱得没边,可谓是掏心掏肺当做“命根子”般珍视溺爱。
这沈国公管教极为严厉,家中的儿女无不畏惧,偏那小儿子敢处处触其逆鳞,小时候沈毅堂顽劣,且性子极为倔强,又爱惹是生非,常常被沈国公追着满院子棒打,偏偏下人们一个个不敢上前阻拦。有一回直打得这沈毅堂足足榻上躺了半个月之久,直把这老夫人心疼得日日掉金豆,五十来岁的老夫人直扬言要与之和离,把这沈国公气得吹胡子瞪眼,后保证再也不会动手打人了这才作罢。
原来这日,这宝贝儿子沈毅堂沈五爷原是在屋子里陪着老母说话逗趣,这老夫人年迈,最喜欢儿孙满堂,儿孙绕膝的情景。这日这沈毅堂过来陪她解闷儿,直把老夫人喜得整日里没合过嘴,道:“不枉费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总算还记得我这个老婆子···”
这沈毅堂自幼与老夫人亲厚,又素来是个没皮没脸的,总算没同小时候那般泼滚撒娇,却也是极为亲昵的偎在一旁,直道:“天地良心,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太太您啊,我原在京城便是日日把卿思,夜夜与您共赏同一轮明月,只盼着能够寄托儿子的思念之情,时时刻刻能常伴您左右啊!”
这老太太见他尽说些个没皮没脸的混账话,想装作恼怒,却终是忍不住被逗得开怀大笑。
这沈毅堂妙语横生,逗得老夫人心情大好,两人有说有笑,屋子里一派和睦。后这沈毅堂无意间听闻屋里那林嬷嬷原来是去挑选丫头去了,忽地来了兴致,欲要亲自前往挑选,直道:“这自家院子里的人,怎么的也得过了自个儿的眼才行,别说是一个两个丫头,便是那一花一草也得合了爷的意方能入爷的地儿。”
说着便起身欲前往那脩礼堂,亲自相看,最后还是候在院子外头的杨二颠颠的跑进来说是外院有人拜访,这才作罢。走之前还特意点了屋子里的一丫头,直到:“快去,让林嬷嬷挑几个合意的送去爷的院子里。”
这才禀了老夫人去了。
直把这老夫人气的牙痒痒,直道:“这个小混账东西,成天惦记着这些莺莺燕燕的,也不知道这骨子的东西到底随了谁地!”
虽是佯装恼怒,却也被弄得苦笑不得,到底还是唤了莺儿去告知林嬷嬷紧着这位爷的要求来。
于是便有了这世安苑里的这一幕。
这老夫人瞧着唤作艳儿的丫头过于艳丽,但是另外两个倒是瞧着还是不错,长得精致可人,灵气脱俗,较为顺眼,尤其是那个小的,小脸灵秀,低眉顺眼,小小年纪身上便有股子说不出的韵味在里边,让人瞧了莫名生出探究之欲。
罢了罢了,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是自家这位格外挑剔了点罢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便随他去吧,反正也不是多大点事儿。
林嬷嬷察言观色,见老夫人如此,便问道:“夫人,这几个丫头可是合意,如若不然,那脩礼堂还有十余个,也还有些不错的。”
便见这老夫人摆手道:“罢了罢了,那就这几个吧,瞧着都是些聪慧的。”便对一侧默默伺候的云雀道:“云雀,你领这几个送去凝初阁,这几日那边院里手忙脚乱地,手底下缺人使唤,便让那赵婆子好生教导着。”
又对这头的林嬷嬷道:“紫鸢,剩下这几个你便亲自领往那斗春院里罢,年前自那秋雁丫头配出去以后,院里还未添人的,此番擎昇这孩子会在这元陵城中久住,便一并给收拾好。”
擎昇便是沈毅堂的字,擎,寓意顶天立地,昇,乃兴盛之意。
待出了这世安苑,众人皆默默地吐出一口气,直觉着憋了一辈子终于活过来了。这世安苑有种莫名的贵族严谨之气在流淌蔓延,无论是屋子布局,里边的饰品摆件,皆是华而不显,奢而不糜,处处透着真正大家子低调地古朴气息。
便是那老夫人,瞧着和善可亲,可是那一双睿智的眼睛总是能一眼望进人心,让人不敢小觑,不敢与之对视。
到了外头,众人轻松之余不免又有另一番紧张,那唤作艳儿的美貌姑娘忍不住做娇憨状,好奇的问林嬷嬷:“嬷嬷,咱们这去的斗春院是哪里啊?”
林嬷嬷瞥了艳儿一眼,见后边两个皆是安安分分,唯有这个心思活络,顿了顿,方道:“这斗春院是五房主子爷居住的院子,爷院子里规矩多,你们过去得处处谨言慎行,精心伺候。”说到这里,林嬷嬷又看了那艳儿一眼,道:“下月爷大婚,到时候五房奶奶便要入门了,这几日府中事物繁多,可得紧着心,切莫要闹出什么幺蛾子,这爷的院里可不比别处,犯了错可不是几通板子这么容易混过去的。”
林嬷嬷说的不动声色,便见那艳儿听得起意,只面上瞧不出什么,且不知内里是个怎样地。
却说这边春生听到林嬷嬷提到那“五房”二字,心中一愣,心中暗道:不会是那人的地方吧?便又想起在庄子里的那一遭,心中直觉得倒霉,怎地好巧不巧,府中那么大,却偏偏派到那等荒淫无耻的无赖院子里。随即又想到这院子唤作“斗春院”,一听便知不是什么地方,只怕是院如其名,果真是满园□□,处处与之斗之,玩焉。
春生想到往后要去伺候那人,原本就不乐意入府的心愈加觉得烦闷了。
府中偌大,林嬷嬷带着春生等人绕了许久,便见前方出现一个六房大院子。院子威武大气,正面六间上方,皆是雕梁画栋,后边耳房无数,院子后头树林山石俱在,两边穿山游廊林立,一眼便区别于闺房院子,刚正大气,一眼便知是男子的居所。
只是来往之间,便见许多艳妆丽服丫鬟随处穿行,游廊台面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
还未到院子口,便见一个约莫□□岁,穿着绿色花褂,生得胖头圆脸的小丫头见了来人,直大声道一声:“林嬷嬷来啦!”便声势浩大的往院子里跑,弄得春生等人一头雾水。
少顷,便见从里头出来一个穿着淡紫色缎子夹褂的姑娘,瞧着约莫十六七岁,鹅蛋脸面,生的一双杏眼,眉目清明,笑容端庄得宜,举止大方,顾盼神飞,算不上绝色,却极为耐看,让人第一眼看上去非常舒服。
此人见了林嬷嬷非常客气,顿时眉开眼笑的迎了上来,直到:“嬷嬷怎地来了,快快请屋里坐。”一路把林嬷嬷迎了进去。
春生等人跟着后头走着,那胖头圆脸的小丫头一路一直瞪着一双大眼圆咕噜地直盯着春生瞧,眼中似是新奇得紧。
惹得春生一头雾水。少顷,便见从里头出来一个穿着淡紫色缎子夹褂的姑娘,瞧着约莫十六七岁,鹅蛋脸面,生的一双杏眼,眉目清明,笑容端庄得宜,举止大方,顾盼神飞,算不上绝色,却极为耐看,让人第一眼看上去非常舒服。
此人见了林嬷嬷非常客气,顿时眉开眼笑的迎了上来,直到:“嬷嬷怎地来了,快快请屋里坐。”一路把林嬷嬷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