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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毅堂瞧着司竹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跟前,眉头皱得更深了,对春生道了一句:“回头在买两个伶俐的回来,这一个个都呆笨死了,哪里能伺候好你···”
春生见状忙道着:“司竹挺好的,是你镇日里板着一张脸,谁瞧了不害怕?”
沈毅堂闻言,想了一下,只忽而抬眼看着春生道着:“你不就不怕?”
春生闻言,瞪了他一眼。
沈毅堂眼底泛着淡淡的笑意,只忽而伸手刮了下春生的鼻子。
屋子里进进出出这么些人瞧着了,春生忙躲闪,又抬眼瞪了他一眼,道着:“别闹···”
沈毅堂笑笑,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忙活了一个大早上,屋子里俨然快要搬空了。
用了早膳,又重新换了一身衣裳,衣裳是那沈毅堂指着换的,一身艳丽的颜色,衬托得整个人愈加明艳,春生实在瞧不习惯这样明晃晃的色泽,头上便简单的戴了一支玉簪子。
沈毅堂瞧了,只指着头上的玉簪道着:“太素净了,你合该适合红宝石玛瑙钗类的,更衬你的颜色···”
一时,只吩咐素素将首饰匣子拿了过来,从里头挑了一支赤金镶嵌玛瑙的金钗,要替春生重现戴上。
只是,将春生发鬓上的玉簪抽出来时,瞧见那柄簪子上一段清晰可见的裂痕时,沈毅堂神色不由一愣,只举着那支玉簪愣神瞧了许久。
春生一抬眼,沈毅毅堂面色的神色,亦是有些不大自在,许久,只有些不耐烦似的,小声问着:“还换不换···”
沈毅堂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春生,又瞧了瞧说中的玉簪,忙道着:“不···不用换了,这个···也挺好的,极衬你···”
说着,只咳了几声,又忙将玉簪替春生给重新戴上了,动作小心翼翼的。
一时,戴好了,沈毅堂只忍不住一个劲儿的盯着直瞧着。
春生微微垂着眼。
两人都没有说话,周围有些安静。
素素只飞快的抬眼看了那沈毅堂一眼,眼里满是疑惑,明明方才听爷说这支玉簪太素净了,不好看,这会子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又看了看春生,只退下去收拾东西去了。
素素退下后,只见那沈毅堂牵着春生的手,忽而唤了她一声“丫头”。
半晌,春生只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沈毅堂凑过来,凑到春生跟前,低声道着:“谢谢···”
春生微愣住,还从未听到过他对人说过道谢的话了,片刻后,只轻轻的道着:“谢什么?”
沈毅堂低声道着:“谢谢你肯戴这支玉簪···”顿了顿,又道着:“还有此番跟爷回府···”
春生垂着眼,半晌,只道着:“横竖不过就住几日罢了···”
只是这支簪子,春生唇蠕动了几下,到底没有说出口。
这是她十三岁生辰时,他送给她的第一件礼,也算是两人正经的挑明了这种男女之情,开始了此生的纠缠不清吧。
是她当年为数不多带出沈家的东西。
如今,又亲自戴回去了。
尽管春生说只同他回去住几日,沈毅堂心中依然止不住欢喜。
诚然,他确实喜欢与她二人安安静静的住在这静园,可是与沈家老宅相比,意义到底是不同的,只觉得寻寻觅觅、浑浑噩噩了整整三年,在这一刻,他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竟有种圆满的感觉。
这一回,是她自愿的,并非他所迫。
沈毅堂胸腔兹兹滚烫。
一行马车有条不紊的从静园驶出,待马车离去后,静园当真是应了这个名字,彻底的静了下来。
菱兰立在院子的门口,遥遥的往外瞧了许久许久,直到听不大任何动静,直到知晓人已经离开许久了,这才愣愣的回到了屋子里。
然而瞧见空荡荡的屋子,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一并空了下来。
第258章 9。0。1()
却说这日; 一行三、四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停在了沈家老宅大门前; 中间六七个小厮跟随; 后头两队配刀护卫保卫,一时间; 只将宣武大街沈家这一地界围的严严实实,寻常人不敢轻易靠近。
而这边沈家早早便得了消息; 只见苏氏已领着新纳进来的尹芙儿在门口候着了。
马车停稳后; 沈毅堂率先撩开了帘子走了出来; 只见他身躯凛凛; 气势威严; 粗眉凌厉; 双目如炬。
苏媚初见了双目微闪; 片刻后,趋于平静。
倒是后头的尹芙儿抬眼飞快的瞧了一眼,立马收回了视线,只用力的握紧了袖中的帕子; 似乎有些紧张; 只又忍不住偷眼瞧了去; 又似隐隐有些期待。
那边杨二眼明手快的放了马凳。
沈毅堂下马车,却见又忽而转过了身子; 只亲自将帘子复又挑开了; 片刻后,只见一只纤纤素手从马车里探了出来。
不多时,沈毅堂立在在下首; 竟亲自将里头的人给扶了出来。
众人便瞧见一位仙姿玉貌的女子优雅聘婷的从马车里走了出来,被爷亲自扶下了马车。
却说春生下马车后,后头那辆马车里的莞碧,素素及司竹,还有两名随行的婆子一并下了马车,簇拥了过来。
苏媚初瞧见春生倒是丝毫不显意外,目光在两人相携的双手上多看了一会子。
随即,便领着尹芙儿过来给沈毅堂行礼。
春生一下马车,触及到那苏媚初的目光,便连连挣脱了沈毅堂的手。
而尹芙儿这会子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了,朝着沈毅堂福了福身子,轻声的唤了一声:“爷···”
嗓音婉转柔和,姿态优美贤淑,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尹芙儿曾经见了沈毅堂,唤一声“表兄”,这会子已经从善如流的改了口了。
沈毅堂略微抬眼瞧了一眼,喉咙里“嗯”了一声,随即,又侧眼瞧了身侧之人一眼,暂无多话。
尹芙儿见状,微微捏紧了衣袖,只顺着他的视线忍不住细细打量的他身侧的女子,她见过一两回的,印象最深是在世安苑的那一回,她曾近身瞧见过,不过记忆中还是个小女孩,虽生得貌美,到底年幼青涩些了。
可是眼下这一瞧,却是惊艳得令人挪不开视线了。
春生察觉到她的打量,只轻轻地抬眼,一双秋水秋水明眸平静而淡然,明眸善睐。
二人的视线撞到了一块儿,随即快速的分开,各自垂下了眼。
苏氏看了看春生,又看了看尹芙儿,随即,对春生淡淡的笑着道着:“这京城的宅子还是头一遭回罢,早盼着你回了,来,咱们快些进去罢···”
春生见苏媚初眉目慈善,沉吟了片刻,便朝着她点了点头。
苏媚初见状,便抬眼看了沈毅堂一眼,又对着他重复道着:“咱们进去罢···”
沈毅堂便也对其点了点头。
一行人被拥簇着进了南院。
而此刻,在南院的惜春堂,整个院子里静悄悄地,只忽然听到一道稚嫩软糯的声音传了过来了,边跑着边气喘吁吁地道着:“流苏姐姐,流苏姐姐,爷···爷回了,已经过了二进门,马上到南院了···”
这小丫头十二三岁,圆脸胖身子,圆润可爱,乃是后头厨房王婆子的小女儿。
因贪嘴喜爱吃蜜饯,便随口取了个名字唤作蜜饯儿。
又因着年纪小,现如今在这南院跑跑腿,做做洒扫的活计。
这一嗓子,立即便将整个院子给惊动了,只瞧见丫鬟婆子纷纷从屋子里跑着出来了。
为首的乃是一名十七八岁的丫鬟,穿着淡绿罗衣,身形高而瘦,长脸淡眉,相貌中等,虽生得不算特别美丽,但是面色沉稳,谈吐皆宜,且眉眼温和,令人心生信任及亲近,此人便是流苏。
流苏乃是这惜春院的大丫鬟,京城沈家府里的老人了,见蜜饯儿咋咋呼呼的,不由故意板着脸训斥着:“慢点儿,这般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儿,回头可别冲撞了爷···”
蜜饯儿吐了吐舌头。
流苏瞪了她一眼,又问了蜜饯儿几句,蜜饯儿伸手挠了挠脑袋,想了一下,只忽而又两眼冒光的道着:“对了,流苏姐姐,爷跟前还跟着一位姐姐呢,就像画里的仙子一样,可好看了···”
流苏听了面色微愣,沉吟了片刻,便转身招呼着众人道着:“爷马上回来,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若是以往,那沈毅堂回府了,院里些个丫鬟婆子必是纷纷跑到院子口去迎着了,可是近年来,沈毅堂性情大变,变得有些阴晴不定,无人敢上前招惹了。
且沈毅堂变得喜静,整个惜春院时常静悄悄地,无一丝喧哗。
是以此番,众人听了并不觉得奇怪,皆是纷纷散去,各司其职的去忙活去了,甚至有些还躲得远远地,生怕冲撞了主子。
其中跑的最快的要数香桃了。
自那回香桃被那沈毅堂掐着脸,着实吓了一把,打小本就是怕他的,这会子更是光听着他的名字便下意识的想要逃之夭夭了。
倒是蝶依听了方才蜜饯儿的话,微微一愣,心中隐隐有种猜忌,只尚且不能确定,又见香桃撒腿便跑,立马将人一把给逮住了,只道着:“小香桃,先别跑···”
香桃踮起了脚尖往院子口瞧去,心中有些犹豫,爷回了,便表示杨大回了,她心中有些欢喜,可同时一听到爷的名讳又有些害怕,心中纠结的紧。
蝶依自然晓得其中的缘故,想了一下,只凑过来,凑到香桃耳边悄悄地说了句什么,便见那小香桃瞪圆了那双圆溜溜的眼,只一脸欢喜的抓住蝶依的手激动得手舞足蹈的道着:“真的吗,蝶依姐姐,是真的吗?”
蝶依犹豫了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香桃高兴得直跳了起来。
蝶依见状双眼带着笑,只双眼弯弯的对着香桃道着:“小香桃,咱们到院里去迎着吧···”
可仔细瞧着那双眼中亮晶晶着,霎时,便泛红了。
香桃闻言,犹豫了一阵,点了点头。
却说蝶依与香桃二人重新返回,恰好撞见那沈毅堂那一行人踏进了院子,只见身后跟着六七个小厮,五六个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令向来寂静的惜春堂瞬间热闹了起来。
沈毅堂走在最前头,身躯凛凛,气势如雷,而他手中还牵着一名女子,落后他半步,似乎抬眼瞧见了这院子的院名,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
沈毅堂见状,亦是随着止住了步子。
春生瞧着门匾上“惜春堂”三个大字,只觉得心中忽而一下子捣鼓得厉害,砰砰砰的直跳个不停,无须任何言语,亦不需要任何多的举动,瞧见了这几个字,立在这样一个陌生的院子里,这一刻,仿佛已是永恒。
沈毅堂捏了捏春生的手心,对她笑了笑。
春生回了他一道浅笑。
沈毅堂便牵着她一步一步,走进了惜春堂。
期间,春生伸手抚了抚鬓角的碎发,借故将眼角的热泪悄悄地给擦拭了。
沈毅堂与春生进了屋,只将流苏唤到了春生的跟前,对着春生道着:“这个是流苏,有什么事情待会子吩咐流苏便是了,方才兄长屋里的小厮过来请爷,爷先过去打声招呼,你先换身衣裳,累了便躺着歇会子,爷去去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