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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报何时了,花辞树决定从谢灵均身上下手。
虽然花辞树有拿捏挟持谢灵均的打算,但计划不是这么好实施的。首先谢灵均并不与方家师兄弟住一起,而是与迟九素住在通仙小径尽头的若有楼里。就算是出现在人前,那必然也与阮寄真不分不离,坐行一处。此二人仿若一体,花辞树根本没有单独靠近的机会。
咬牙忍耐了十多天,可终于让花辞树找到了机会。那日傍晚,谢灵均给方无应还有段家夫妇送新制的药囊后并没有立刻返回住处,而是往旁边偏院的地方去了。那个偏院一般堆放杂物,很少有人进去。花辞树当机立断,握着腰间一柄一直随身携带的弯刀跟了上去。
进了偏院,谢灵均背对大门似一直在一堆木器里寻找东西。花辞树躲在院门后小心潜伏着,他想等会儿悄悄靠近谢灵均,用弯刀威胁他,让他带自己下山。虽说这法子有些卑鄙,但花辞树心念自己并无伤人打算。只要谢灵均不反抗,一切都好说。
这般安慰了自己两句,花辞树捏着刀柄,将脚步声放慢放轻,慢慢向前面那个毫无知觉的人靠近。
花辞树已经尽量悄无声息地靠近前去,那柄弯刀已经从腰后取出,就在离人还有五步之遥的地方,一直弯着腰的谢灵均忽然站起身来。他仿佛想起什么一般,轻轻啊了一声。
然后笑容满面地转过来,看着花辞树问:“师弟,你找我可有事?”
悄悄靠近的花辞树完全没有想到谢灵均会突然转身,收到了惊吓的他一点儿没反应过来。当谢灵均笑眯眯地抽走他手里的弯刀时,连反抗都忘记了。
花辞树瞪圆了眼睛,斯斯抽气儿,抽搐着嘴唇半天没说出话。完全想不到自己何时暴露了。
谢灵均五感通达,又因幼年经历对别人的注视格外敏感。花辞树在身边暗戳戳地盯了他这么久,他如何没有感知呢。和方无应学了一身听声辨位的暗器本事不是白学的。哪怕花辞树轻着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在谢灵均耳中那也是极其清晰的。
偏这孩子自上了山后,就与迟九素学了一套笑面虎的脾气。表面乖巧柔弱,心中不知怎么黑。阮寄真身做大师兄,表里如一,赏罚分明。可是谢灵均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段北秋几次耍赖胡闹,装病不想练武都是被这个谢师兄给收拾服帖的。
如果小胖子靠谱,他一定会告诫段北秋不要招惹谢灵均。他可以决定让你的伤好得快一点儿,不难过一点,还是慢一点并且很难过。也就花辞树初入门,人还比较单纯,觉得这个说话软软糯糯的师兄比较好拿捏。
花辞树被吓得一个激灵,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就是来打个招呼……”
谢灵均哦了一下,指着花辞树的手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花辞树下意识把刀往身后一藏,却被谢灵均抬手拿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摇摇头说:“即便是寄真,现在也还拿着木剑,你拿着这个太危险了,快收起来吧。”
“好,好,好……”
“这就是了,”谢灵均微笑,“以后和我打招呼,就不要那么这么危险的东西了。否则,我会告诉寄真的哟。”
花辞树已经除了点头不知道干嘛了。
“啊,对了!你来见我,是想让我带你下山么?”
花辞树点头又摇头,退后两步下意识就想逃。可耳边忽然划过一道凉风,他颤着肩膀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的柱子上钉着两颗尖锐的暗器。花辞树脸上一白——
谢灵均把手收回袖子里,轻声道:“如果你想下山玩,只要师父同意就可以了。但如果你是想逃走……不行哦,会受伤的。”
话音刚落,花辞树落拔腿就跑。
·
方无应发现自进山庄以来一直作妖要离开的花辞树最近消停了。不是那种一计不成再做筹谋的那种消停,是真的消停了。最起码的表现之一,就是上午学剑法的时候,不会没头没脑地再去挑衅师兄师弟。
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垂头丧气,心灰意冷的神情,毫无斗志可言。和半年前刚来的时候,那种嗷嗷叫的模样比,完全就是两个人。
方无应百思不得其解,决定去找自己的大徒弟一探究竟。
来到徒弟房里,就见阮寄真的书桌上摆了两本大簿子。他右手握笔写着什么,左手边一个大算盘打的劈啦作响。看到师父来,他也没空站起来,只能加快手里的动作,做完了最后一笔才起身向方无应行礼。
方无应咳嗽了一声,凑上去一看,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瞬间头晕目眩地缩回来,问徒弟:“你做什么呢?”
阮寄真给师父递了杯茶水,面无表情地回答:“记账。”
瞿思芳这两日人不是很舒服,崔伯又年迈。顾念着长辈,云极首徒便把账本子搬到自己房里来,钱财出入全数自己来记了。没想到自家徒弟还会记账,方无应微微呛了一口。想到自己重来没在这事儿上费过心,有点惭愧。这山庄好歹是他一手捡起来的,庄中明细还是要过问一下的。
方无应咳嗽了一下,假装兴致勃勃地问一些哪个人花得最多,哪个人又花得最少之类的傻问题。
阮寄真看了师父一眼,走到桌前把账本拿过来,翻到其中一页。啪一下摔在师父面前,摔出了无数怨气。方无应探头一看,排在首位的那一个,赫然是自己的名字。云极山庄的大庄主从出生开始就没怎么缺过钱,身有万贯,买起东西基本就是随便花,就要花的状态。
近日来他又喜欢上了养花,打听到一株极是难得的极品山茶。砸钱砸得一点儿都不含糊,万金而得,又叫人千里迢迢从大理运了过来。光是这一株名叫“黛山苍雪”的山茶就花掉了云极山庄半年的进项,更不要说方无应买的其他东西了。湖笔徽墨,宣纸端砚,怎么金贵怎么买。
而迟九素和段理两个也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买起东西来一点儿都不含糊。只要是标了价的,那都能买。三个人的名字后面跟了各自的花费,加在一起是能把人气吐血的数字。阮寄真算账时看到这个数字便严重怀疑,段夫人是不是因为看到这个而气病的。
挖了一个把自己埋下去的坑,方无应遮袖掩面,心中后悔干嘛要问这些问题呢。他只得放下账簿咳了咳,诚恳道:“以后为师会注意一些的。”
“哦,”阮寄真应了一声。从面上的表情来看,他大概是不信这话的。
招惹谁不好,招惹到了正在为门派操碎心的大师兄。方无应只得默默抱着被戳中的羞耻心,在徒弟的怀疑和鄙视中谈起今日来的正事,“你可知你三师弟,这几日为什么这么安静了?”
阮寄真摇摇头说:“不知道。”
方无应又忧心忡忡地说:“哎呀,这个太安静了,可叫人担忧啊。”
云极大师兄奇怪地看了自家师父一眼,心中疑惑:安静不好么。花辞树的脾气又爆又熊,简直不要叫人太操心。
接触到徒弟的眼神,方无应担忧地问:“寄真啊,你是不是不喜欢你三师弟啊?”
这一脸老妈子的啰嗦神情惹得阮寄真一身恶寒。想当年自己刚拜师的时候,还觉得他是个逍遥洒脱的世外高人。现在看来果然是当时年纪小,天真烂漫看人眼瞎。
扛不住师父的眼神攻击,阮寄真只得叹道:“师父,我没有不喜欢三师弟。”
“那你为什么这么不关心他呢?”
阮寄真心中发梗,半天才吐出一句:“如果我很‘关心’他,他大概跳崖都要离开这儿了。”
方无应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徒弟说的有道理。可想到花辞树那焉菜儿一样的消极神态还是觉得不放心,嘴里嘀嘀咕咕的。
阮寄真被打扰地做不好账,只好放下笔对师父说:“师父,如果您真的想知道,不若去问三师弟。若能感受到您的关怀,三师弟也不会那么讨厌您了。”
“哎呀,徒弟!你这嘴怎么学得和九素一样毒!”方无应跳起来,指着徒弟说:“不行,你以后少和你师叔混一起。”
“师伯,我师父的嘴才不毒呢。”谢灵均从外头笑吟吟地走进来,打了声招呼。欢快地往阮寄真身旁跑去。
方无应撇了撇嘴,喃道:“是,你师父嘴不毒,你师父嘴坏!小灵均啊,别和你师父学这个!容易挨揍。”
“哈哈,师伯,我会把这话告诉师父的,”谢灵均笑得两只眼睛弯起来,指着外头说:“我刚看到花师弟在外头发呆呢。师伯要真心中有惑,不若现在便去问问他吧。”
“好吧,也只能如此了,”方无应叹了声气,“唉,这年头啊,养孩子太难了!”
“恩,我也觉得,”阮寄真翻过一页账本,指着其中一项对师父说:“所以,您以后少花点儿,成么?”
方无应甩起轻功,干脆利落地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生操心婆婆命阮寄真
一言不合就恐吓谢灵均
差点就胖一辈子段北秋
山庄食物链底端花辞树
败家山庄庄主方无应、迟九素、段理
(微笑)
第11章 章 十一·雪晴()
这日习剑方至一半,天空忽而飘下碎碎小雪。阮寄真便叫两个师弟收了架势,躲到屋子里,欢欢喜喜地烤火吃果子赏雪去。下了剑台进了屋内,三人自己动手生起了炭火。又把门前的竹帘给卷起来,任由细细的碎雪飘进来,可屋子内却是暖的。
阮寄真拿着书卷已然入定,段北秋抱着两筐糖心橘吃得欢天喜地。柴火发出哔啵的轻微爆裂声,花辞树坐在门口望着外边儿的雪花发呆。
刚上山时吵闹着要走的他,竟然已经不知不觉在这云极山庄里待了半年。原本只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想着天尽头在哪里的狼崽子现在已经习惯了这里终年缭绕的云雾。还能不能离开这里,花辞树显然已经不知答案了。
他近日的消沉连段北秋这个万事有吃就好的小胖子都察觉到了。段北秋拿了两个橘子过来,塞到师弟怀里做关怀状:“小花,你最近怎么了呀,这么不高兴呀?”
“不要叫我小花!”花辞树嗷一声怼了回去,“你才小花!”
段北秋耸耸肩,不在意地表示:“不叫小花那就叫小树好了嘛,干嘛这么激动……”
小树总比小花好,花辞树青着脸开始剥桔子,方才那点伤春悲秋被彻底给打散了。段小胖子盯着他手里鲜嫩的果肉咽了下口水才继续开口:“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高兴呀。都不去找师兄打架了,师兄都有点失落了呢。”
坐在一旁的阮寄真闻言看了师弟一眼,可惜段北秋无知无觉。
“哪有什么高兴的事情”花辞树吃了一口橘子,含糊着说:“我一点儿都不想待在这里。”
“为什么呀!这里哪里不好了?”段北秋不服气地叫起来,“你不在待这儿,那想去哪儿啊。”
花辞树不知道。他出生的草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到了中原之后两眼茫茫不知何处可栖。这个孩子只是叫嚷着要离开,用尖利的方式宣泄着心中的困顿与不安。但他真的不知道,离开的也缘由和最终的去向又在哪里。
段北秋看他不答,又问:“你不会想回草原吧?”
花辞树沉默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