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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江仁说,如阿念何洛这样少年有为的,一个县也出不了一两个呢。其实,就是何恭这三十出头中进士的,大家说起来,也要翘大拇指的。江仁的小舅子何沧,也是何氏族中人。何沧的祖母三太太,就是与何老娘死不对眼的那个。以前还说过三姑娘的坏话,被何老娘何子衿听到,在外头跟他们婆媳打了一架的那个。
在江仁看来,小舅子委实不是念书的材料,不说别个,这也二十啷当岁的人了,连个秀才都没考出来。江仁在念书上不行,人家早就认头了,故而,早寻他路,今也能养妻养子,支撑门户。何沧这个是,念不出来还死活要念。因江仁何琪日子好过,在老家时还时不时有岳家来打秋风。
江仁现下倒不在意那几两银子,就是他岳家这重男轻女,不把女孩儿当人的事儿也非常令江仁反感,江仁家里一个姊妹皆无,他姑家也没有妹妹,就何子衿是小时候认识的,江仁很喜欢妹妹什么的。结果,岳家完全是不把女孩儿当人哪。要不是何琪有良心,小姨子真要给家里做一辈子苦力了。
想到这堵心的小舅子与岳家,江仁也是没法子。
倒是何琪做得主意,何琪说了,一月给娘家五百钱,她娘家还要不应,何琪立刻拿弟弟何沧的名声相威胁,直言要是娘家不顾脸面,她也便不顾弟弟的脸面了。娘家便不敢不应了。就是妹妹到年纪说亲的事,也是何琪一手操办的。
何琪与三姑娘是师姐妹,见三姑娘肚子显怀了,问她几个月了。
三姑娘笑道,“五个来月了。”
何琪便有些羡慕,三姑娘悄与她道,“宝哥儿还小呢,待宝哥儿再大些,师姐你再怀一个就是。”
何琪道,“说得容易。”婆家就丈夫一个,公婆都盼她能给丈夫开枝散叶,不论儿女,多生几个。江家当然也重男丁,但对于第三代只有江仁一个的江家来说,闺女多了他们也不嫌的。江家就属于,缺孩子那种,儿女都缺。所以,对于江家,只要儿媳妇多生就行。
就是何琪,也是想再给丈夫生一个或者两个的,自从生了宝哥儿,夫妻两个也没有刻意避孕什么的,就是一直没动静。
三姑娘道,“我先时也是如师姐这般,但到了帝都就有了。姑祖母说,这是帝都风水好。连我婶婶,也才生了兴哥儿呢。要我说,师姐你们在帝都多住些日子,再调理下身子,说不定便有了呢。”
何琪想着三姑娘与沈氏这两位都是成功案例,心下慢慢思忖着,也有了主意。
待傍晚,当差的和念书的都回来了,见了江家一行,自然愈发热闹
。
阿冽俊哥儿都是与江仁极熟的,都跑过去围着江仁说话,阿念还与江仁共住过一段时间,江仁打趣道,“唉哟,江探花,你好你好。”
阿念装模作样还礼,“唉哟,江老板,客气客气。”
江仁又过去给他姑丈见礼,笑道,“姑丈多年不见,怎么一点儿没变老啊!”
沈素笑,“你也没变,做爹了也没见你稳重些。”沈素刚与江氏成亲那会儿,还没孩子时,江仁年岁正小,沈素也年轻,便以逗弄江仁为乐,江仁小时候对他姑丈可有意见了。如今年岁大了,沈素也不是威严长辈作派的人。所以,江仁还能与这位姑丈说笑一二。
当天,沈家设宴,给江家一行接风洗尘。
晚上阿念就在帐子里跟子衿姐姐商量见朝云道长的事儿了,子衿姐姐听完阿念的推断,道,“你是说,朝云师傅知道你娘的下落。”
阿念道,“这年头,女人多有不易。不说别个,就是出门,起码要办路引的。我小时候,跟我娘住过一段时间的州府,那会儿我算着,姓徐的已是中了举人离开了州府来帝都了。我娘要是想往别处去,先要办路引的。我外公去的早,那会儿我娘能跟谁求助呢?小时候我同子衿姐姐去朝云观,朝云师傅还说,我跟我爹跟我娘都不像,可见,他是认识我爹娘的。”
既有此可能,就不能放弃,不然,徐宁的下落还好查,他毕竟是做官的人。在不在帝都的,总有去处。江兰就不一样了,江兰一介女眷,是生是死?或者有无再嫁?子衿姐姐道,“那我们先慢慢儿的打听着朝云师傅些,我想着,他这来帝都,肯定是为了见皇后娘娘。待朝云师傅安定下来,咱们打听了他的住所,再上门拜访。”
阿念道,“这事我先打听着,子衿姐姐,你要是不想见朝云师傅,我自己去见他也无妨的。”
子衿姐姐道,“担惊受怕的日子都过去了,现下哪儿能断了联系啊。”说来,子衿姐姐的脸皮也是够厚的。
阿念一乐,想着赶紧把老鬼打发了,他跟子衿姐姐就能生小枣子了。(上章桂圆的名儿,已改成枣子)
朝云师傅的行踪,还真不是何家能知道的。
便是阿念想方设法的打听,一时也没打听得到。
毕竟,阿念做官时间短,各方面的人脉还是有些不足的。他又不想惊动沈素,故而都是自己想法子打听。阿念这里一时没信儿,倒是有一天,阿冽带了褚越、姚节来家里玩儿。
姚节,何家是不陌生的。这小子二兮兮的,据阿冽说,现在姚节念书可用功了,就是,一直没啥起色。明显投入产出不对等,何家人对他非常同情。
褚越是头一次来何家,他出身褚国公府,小伙子生得俊,礼数言谈一看就是大家子弟作派,既不会高傲的让人难以接近,又不会像姚节那般啥都说没心眼儿,褚越完全就是那种如沐春风型的,也难怪先时阿冽一直极推祟他的。当然,虽然后来阿冽知道褚越照顾他是受了褚家长辈的提点,这种发现让阿冽觉着很受伤,但阿念开导过他后,俩人也没断了关系。
褚越一来就把何老娘奉承的那脸上的笑没断过,沈氏也深为儿子交到这样的朋友高兴。姚节是个问题儿童,他给子衿姐姐买了蛋烘糕,当然,买了一包,都是刚出炉的,姚节一向有啥说啥直肠子,拿了一个递给子衿姐姐,“姐,你赶紧尝尝,还热乎着呢
。”
子衿姐姐接了,笑道,“今儿在家吃饭,我做阿节最喜欢的松鼠鳜鱼。”
姚节吸吸口水,做夸张状,“姐姐一说,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逗得人发笑。
基本上姚节主要是跟子衿姐姐说话了,褚越不着痕迹的打量子衿姐姐一眼,见子衿姐姐是开了脸盘着头的,哎,幸而当初就听说阿冽的姐姐嫁给了江探花,不然,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姚节在追求人家何姑奶奶呢。
何子衿与姚节说着话,基本上大部分是姚节在说啦,姚节说的是自己课业,“我们班里那叫曲墨的,唉呀,不知是不是名字取得好,中间带了个墨汁儿的墨字儿,他念书,看一遍就能背下来,我念二十遍才能记得勉勉强强,原本当天记下来的,睡一觉,第二天醒来,又都忘了,还得重新背,真是烦死个人。”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就不信阿节你没有比曲同窗强的地方。”
“当然有啦,我蹴鞠蹴的比他强百倍。”说到自己擅长的事,姚节的话就来了,“他生得麻杆一般,蹴鞠根本不成,跟我比差远啦!”
“还有别的么?”
“骑马,射箭,摔跤,他都不如我。”姚节被继母捧着养,虽然养出他有些骄横没心眼儿的性子,但同时,姚家有啥好吃好喝的,他继母那必是要先给他送去的。姚节自小营养到位,人才十五六,阿念已是不矮了,但姚节比阿念还高半头,现下都是成年人的身形的。就姚节这身量,若再长高,以后定是一伟丈夫啊!
子衿姐姐一向以教育小能手自居,道,“阿节你武事上极为不错呀!”同时也得感叹一下官学的教育的全面化,培养学生绝对是全方位的。
姚节有些郁闷,“可惜没用,考功名又用不上。”
“那也不一定啊,我家小瑞哥就在禁卫军,听说禁卫军的忠勇伯也没考过举人进士啊。”
姚节立刻道,“忠勇伯那是军神一样的人,也就比靖南公大人略逊一二罢了。”
“我也听说过靖南公,听闻他十分了不起的人物。”
“那是!”
其实姚节也就是跟子衿姐姐说说心里话,他这个年纪,其实正需要长辈引导的年纪,父性长辈,母性长辈都需要。偏生姚节虽然家里富足,他却是个有后娘便有后爹的。自从上次闹了一场后,姚节把屋里丫环都撵了出去,家里只好让小厮服侍他,他把先时引他看春宫看话本子吃花酒的小厮也撵了,就留下几个老实的带身边儿,还同他祖母说了,“要万一哪天我好不好死了,就是那女人害的。”把他后娘挤兑的直想上吊。
姚节也想上进,偏生他又不是念书的材料,倒是他祖母想着给他寻门亲事,觉着男孩子成亲就稳当了。姚节也没成亲的心,他颇具志向,要先把事业立起来再说成亲的事儿。
可这一时半会儿,他又找不到合适的事业来做。
故此,苦恼颇多。
姚节有个好处,他有苦恼时必要与人说的,绝不是闷在心里不作声那种。这样的人,起码不会闷出心里疾病来
。
继第一次来何家后,褚越年前又来了一回,给何家带了几样八方斋的点心,何老娘又将褚越从头到脚夸了一番。
倒何子衿倒是多了个心眼,道,“说来,朝云师傅也来了帝都,可惜不知他住哪儿,不然年礼该给朝云师傅备上一份的。”
何老娘沈氏都称是。
褚越这孩子,心思细,当下没说话,事后问的何冽。阿冽早得了他姐的叮嘱,便道,“是我们老家山上的一位道长,我姐占卜是跟他学的。朝云师傅可是个大好人,我阿仁哥来帝都还搭的朝云师傅的船。就是,朝云师傅现下是贵人了,哎,听我姐说,他以前十分不易,这来帝都是有大事的。”
褚越问,“令姐可是要拜见这位朝云师傅?”想着,何家不知道方昭云的来历,褚越可是一清二楚的。褚越想起这个就觉着何家运道极好,谁能料到方昭云这些年住在蜀中呢,当然,纵有人料到也不敢声张,更不敢去与方昭云走动的。但何家不受此限制,何家就是蜀中小户人家,估计一直将方昭云当寻常道人。如今方昭云翻身,身为当今皇后娘娘的亲舅舅,多少人想见方昭云一面都不能。倒是何家……说到要见方昭云跟寻常事一般,还一口一个道长的。
褚越道,“要别个事,我兴许没法子。你也知道我家,就是在帝都住的年头儿长了,要是阿冽你乐意,我替你打听一二如何?”
阿冽连忙道谢。
褚越的消息很快,不过第三天就将朝云师傅的消息给了阿冽。朝云师傅的行踪,对于中低品的官员很难查,但对于与皇室有联系的一等权贵之家,这不算什么秘密,因为,自朝云师傅一入帝都,就不知有多少权贵大家在默默的关注着这位当今皇后娘娘嫡亲的舅舅,辅圣公主与方驸马唯一的儿子。
阿冽打听出来后,回家就与他姐说了,朝云道长在皇陵那块儿住着呢。
都住皇陵去了,可想而知朝云道长的心情如何了。
想想,这也合乎情理,朝云道长说来,虽出身一等一的大家大族,但其身世曲折,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