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拢好衣襟,捏紧腰,俞眉远看了看,道:“正合身,不用再改了。你脱下来我把线收了你就换上吧。”
魏眠曦小心翼翼脱下衣衫,生怕把衣衫扯坏。
俞眉远又笑了:“魏眠曦,不过是根针,你用得着怕成这样吗?”
他没反驳,只贪婪地看着她的笑。他怕的,是扯坏她亲手递来的衣裳,他小心翼翼的对待的,也只是她难得的片刻温柔。
她接回衣裳,又坐回石墩上收线,魏眠曦就进屋,预备烧水。
才踏进屋,他就愣住。小屋已被收拾过,桌上摆了小陶罐,里面供了一大簇白山菊,角落里的干草上铺了块粗布,放了枕头和薄被。
灶台是热的,他掀盖一看,锅里已温了两碗菜,炖得嫩嫩的鸡蛋与鲜香的豆腐鱼汤,水里还有煮熟的玉米与红薯等物。灶台旁的陶壶也是热的,他取杯倒水,一股菊花淡香随水飘出,他有些诧异地打开陶壶,见到水里漂浮的山菊。
轻轻饮了口水,那股香味从他舌尖暖到心里。
他一直知道,若她有心,就能将日子过得很好。
可她如今无心待他。
“前几天谢谢你帮我。”俞眉远已从门外进来,将衣裳递给他,一边道,“我向三婶要了菜籽,你明天有空就帮我把后面的地整整,我把菜种了,你就不用老去找村民换。我想过了,既然都困在这里,这些事也不能叫你一个人扛着。日子还得过,出路也要找,悬崖是上不去了,我们只能往山里寻路。山太深,不知要多久才能探完路,我们要囤点干粮,以备进山所需。马上入冬了,我们等明年开春再进山会好些,你说呢”
“好。”他饮尽杯中水。
其实,留在这里也不错,起码……她只陪着他。
年年岁岁,她终会忘记那个男人。
……
俞眉远是个说干就干的人,心里拿定主意,她就不再彷徨。
屋后的地被魏眠曦整平,她洒下的菜籽已经发出小芽,俞眉远又在旁边拓了块地栽了些萝卜。食物虽不见多,但温饱已不用愁。魏眠曦打回的猎物,都被她风干收起,山里冬天要下雪,食物短缺,她不得不早做打算。
摆脱最初茫然后,她收起身上的冷冽,逢人就笑,转眼就和村民熟稔起来,学着熟悉村里的生活,福三婶见她乖巧许多,也不再唠叨,带着她在村里识人。
日子一旦忙碌起来,她便很少有空闲去想外面的事。
思念被压下,只在她偷空时成倍袭来。
秋日渐凉,山里更冷,她习惯在午后坐在屋外晒一会阳光,摩娑着龙影玉,想自己何时能回到外面,想霍铮如今怎样了。
她以为时日渐远,自己会记不清霍铮模样,可霍铮的容颜在她脑中却越来越清晰。她想得最多的,就是他的笑。
每次想起他的笑,她都会跟着笑起。
回忆并不悲苦,思念却蚀骨。
魏眠曦已经站在路口看了她很久,久到他有些麻木。
过了一会,他见俞眉远收了龙影玉,打算进屋,才又朝前迈步。
“阿远,快来。”
俞眉远转身之际,见魏眠曦手里捧着东西飞快掠来。
“看。”他把手伸到她面前。
他掌中窝了只毛绒绒的小鸡仔,像团毛球。
“哪来的?”俞眉远伸手轻戳小鸡的毛,绒毛拂过指尖,有些痒。
“三婶家的母鸡孵了小鸡,说是送我们几只。我把篱笆围上,在院子里搭个鸡舍,我们也养些鸡鸭吧。”魏眠曦温柔道。
“好啊。”俞眉远点头,一抬眼,就见他眼眸敞亮。
看得出来,他很高兴,脸上是难得的兴高采烈,竟比打了场胜战还高兴。
她觉得他陌生。
“魏眠曦,你不挂念你的军队和你的母亲妹妹吗?”俞眉远忽然问道。
魏眠曦却是一愣。
他已经很久没想起外面的人与事了,盘旋于胸的算计阴谋,难以甘心的生死,还有筹谋半世的争斗……
似乎就这样和她归隐田园,终老山林,是个很好的选择。
他有些累了。
没有得到他的答案,俞眉远不以为意,她的问题只是随心所致。
从他手中捧回小鸡仔,她又问道:“对了,你这两天是不是身体不适”
“怎么这么问?”魏眠曦跟在她身后往里走去,不解道。
“我听你这两天呼吸不大顺,脸色也差了很多,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沉吟一番,问道。
魏眠曦脚步顿收。
“你是不是哪不舒服?”俞眉远朝前走了两步,发现他没跟上,便狐疑地转身。
他的神色冷凝如冰。
“阿远,如果有一天我发了疯,你就把我杀了,不用留情。”
“……”俞眉远讶然。
……
俞眉远发现魏眠曦身上的不对劲越来越明显。
他几乎彻夜难眠,因为怕吵到她,他夜里索性不回屋里,整夜都呆在屋外。
前天夜里下了场大雨,到天明方休。俞眉远起床出门时,就见他整个人抱着身子蜷在石墩前,淋得湿透,她吓了一跳,上前察看时,他身体分明还在颤抖,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站起,一语不发地离开。
从那天起,他的话就少了。
前些天他还很喜欢和她说话,这两天却沉默得离奇,俞眉远往往要叫上他三四遍他才会回应一句。倒不是他不理人,俞眉远发现,是他的反应变迟缓了。
犀利的眼眸不再,他眸色变得混浊,脸色一天差过一天,因为无法入睡,他的眼窝深陷,看人时总要盯着对方许久,目光也显得糁人。
俞眉远不知他怎么回事,问了他也只字不露,只说无事。
“魏眠曦,你到底怎么了?”想起他前几天说的“发疯”,她心头隐约不安,趁他蹲在房前筑篱笆时堵在他身边问道。
魏眠曦正拿着木锤把篱笆敲进泥里,他抿着唇,死活不说话,手里动作很快。
“魏眠曦?”俞眉远又叫了他两声,见他依旧没理人,便一掌按住他的手。
她用的力道并不大,不料却叫他失手砸了木锤。
这次俞眉远大大惊讶了。魏眠曦是习武之人,常年握刀剑,手再稳当不过,可如今,他连木锤都握不牢,整只手都在发抖,怎样都停不下。
“到底怎么回事?”她逼问道。
“够了!你别烦我!”魏眠曦脸色一沉,挥手甩推开她,满眼烦躁。
俞眉远闭了嘴,冷眼看他。
魏眠曦深吸几口气,忽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转头又道:“阿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没事。我出去一下。”
他似乎害怕面对她,又似乎在克制着什么,说完话便霍地起身,跨过篱笆径自往外头跑去,远远离了她。
俞眉远只能起身,满腹疑问地进屋。
魏眠曦这一去,竟然彻底未归。俞眉远在屋里等到油灯燃尽,都没等到他。
天微明时,她眯了一会,还没睡觉,便听到慌乱的脚步声响起。
“俞姑娘,快出来,你相公发了疯,把村头四叔的田全都毁了,你快去看看!”
来人也不等她开门,撞了门就进来。
俞眉远一个激凌,彻底醒来。
第146章 戒断()
“我的菜!我的菜啊!”福四叔哭天抢地地站在屋后的菜田旁,被两个村民搀着才勉强站住。
菜田四周围了一圈人,全都隔得老远指指点点,无人敢上前。
俞眉远一路飞掠而至,只看到众人异样的愤怒眼神。
“你相公是个疯子!”
“四叔就靠这点菜过活,如今你们把他的菜田毁了,叫他怎么活?”
“糟蹋了菜田,又打伤了我们的人,祸害啊!”
“外人果然会带来祸事,就不该收留你们!”
“快把他带走!”
“滚出我们村子,滚!”
一见到俞眉远,他们的愤怒似乎找到渲泄口,都纷纷朝她怒语相向。
俞眉远冷着脸望去,整片菜田已被踩得不成样子,秋日刚栽下的菜苗全都烂的烂、倒的倒,无一完好。魏眠曦微佝偻着,双臂环着身体,满眼迷离,眉头鼻根都皱作一团,唇紧紧抿着,像个得了癔症的人般在菜田里来来回回走着。
这福家村里的人将食物看得比黄金还贵重,这菜田被人毁成这样,不啻于要了他们的命,再者论从他人到福家村时起,村里民众就分作两派,一边欢迎他们到来,一边却拒绝所有外来人,今日发生了这事,这批抗拒外来人口的村民自然找到驱赶的理由。
没人敢靠近魏眠曦,但凡靠近魏眠曦想要制服他的人都被打伤,这村里没人是他的对手。
周围的恶语不断,俞眉远听得心烦,从腰间抽出了长鞭,隔空一震。
长鞭抖出锐利鞭响,如爆竹炸开,将村民吓了一跳。他们本当她只是个温柔甜美的女人,可这鞭子一抖,他们方知,俞眉远和魏眠曦一样,都是身怀绝迹之人。
他们顿时收口。怒骂声小下去,只剩些絮语。
俞眉远脚尖一点,人便如轻燕般掠到魏眠曦身边。
“魏眠曦?”她小声试探一句,小心翼翼接近他。
他对她的叫唤恍若未闻,她便伸手轻拍他的肩。魏眠曦却似被蜂蛰到般突然间跳起。
“滚开!别碰我!”他暴喝着,声音有些颤抖,手已成爪抓向按在自己肩头的手。
俞眉远迅速缩回手,魏眠曦转身,也不管身边是谁,就朝她攻去。她朝后跃开几步,心中大惊,手里长鞭抖开劈去。她本意只想逼退他,可不料他却像没发现她的攻击般,也不闪避,仍旧径直扑来,这一鞭子便生生抽在了他身上。
“啪——”
又是声鞭响,魏眠曦胸口衣裳被鞭裂,露出胸膛上一道红肿鞭痕。
“唔。”他痛哼一声,疼意让他神志清明了些许,眯着眼看清来人后,收住了脚步。
俞眉远趁他停步的当口,又是抖鞭而去,这次长鞭如蛇卷上他的身体,将他半身卷成茧后她重重收鞭,便将魏眠曦拉到了自己身边。
“魏眠曦,你发什么疯?”她厉喝道。
“阿……远……”他勉强开口,“我好难受……好痛苦……”
他说着用力挣了挣,想要挣脱她的束缚。
俞眉远只得咬牙捆紧他。
“到底怎么回事?”她怒道。
“欢……欢喜……膏……给我,我要欢喜膏……”他攥紧拳,只觉得身上有万只蜂蚁蚀骨噬肉,痛到极致,无意识的话脱口而出。
“欢喜膏?你有毒/瘾?”俞眉远大惊。
欢喜膏的威名她听说过,那是比欢喜散更加霸道的毒。据闻此毒会让服食之人产生极大快感,仿如升仙,然而也极易成瘾,一旦上瘾,服毒之人便永世难以摆脱此药的控制,若是一段时间不吃,便如万蚁钻心,痛不欲生。且此毒若服食过久,亦会令人神智渐毁,武功全失。
与欢喜散对比,此毒无色无味无香,服后不易叫人察觉,再加上欢喜膏的炼制极其困难,十分难得,因此世人知之者甚少。
此药源自西疆,魏眠曦又在西疆征战数年,应该比任何都了解这种毒的可怕之处。
他这么个机关算尽的人,怎么会沾染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