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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追来了。”她紧张的说。
马车疾速往前奔去,罗炎催著马匹,希望它再跑快点,他们的速度愈来愈慢,他知道马匹还没自昨天的疲惫恢复。
“娘,烛火举高点,看不清山路。”罗炎说道。
梅秋菊举高烛灯,才发现这山路弯弯曲曲,她的左边黝黑一片,像是一片树林。
突然,一个急转弯,梅秋菊惊叫一声,想抓东西稳住自己……
“娘──”罗炎迅速伸出左手想拉住她,但为时已晚,她被甩了出去。
他立刻拉缰绳;而在梅秋菊摔出去的同时,四周立即陷入一片漆黑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下一秒,马匹嘶鸣一声绊倒在地上,马车顿时翻覆,惜儿惊得放声尖叫。
罗炎自驾驶座上摔下,滚在山路上。惜儿自马车窗口爬出,颤声喊道:“炎哥哥──”她被撞得好疼。
罗炎忍痛爬起。“我在这儿,惜儿别乱动。”他循声摸索著找到她,惜儿害怕地抱紧他,“别怕。”他安慰。
罗炎听见马匹站起,往前奔去,他想阻止时已来不及,恐是轭挽松脱了,马匹才会逃离。
罗炎抱起惜儿慢慢往左靠近,他喊道:“娘──”
没有回音。
他再接近一些,惜儿也不停喊叫,但仍无回应,可是后方的马蹄声却愈来愈接近,罗炎心急如焚,他抱紧惜儿,立刻做出决定,方才在灯熄的刹那,他瞥见右手边有个大石头可以往上爬上山坡。
他想一下位置,快速往前走,差点被路中突起的石块绊倒,这一定也是让马车翻覆的罪魁祸首。
当他踢到岩石时,立刻手脚并用地攀上山林,这时,刚才听到的马蹄声已近在咫尺,惜儿战栗地抓紧他,罗炎一个翻身跃上林子,同时急促的马鸣声响起,诅咒声也随之而来。
“该死,差点便被这马车绊倒。”其中一人道,他举高烛火注视躺在路上的空马车。
“下来瞧瞧。”另一人翻身下马,他拿著烛火检视马车四周围。“看样子他们是骑马逃走了。”他盯著往前行的马蹄印。
“说不定他们翻落山谷,马匹自行逃走了。”第三人也提出自己的看法,他走向左侧,俯看著漆黑一片的山谷。“这滚下去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我赞成胖子的看法,方才似乎听到他们的叫声,想必是跌落山谷了,要下去瞧瞧吗?”第四名矮小男子拿了颗石块往山谷丢下,只听见石子不停向下坠落的声音。
“老天,这山谷可真深。”最后他们才听见石子落水的声响。
所有人全瑟缩一下。“我看咱们明早再来,现在这么暗,万一有个闪失就‘咻──啪’。”其中一人做出落水的音效。
当然,他的提议获得所有人赞同。“那就先回客栈。”胖子翻身上马,首先掉头离开,其他人陆续跟进。只见他们的灯火渐行渐远,最后,四周再度暗了下来。
罗炎立刻抱著惜儿由林子下来,方才他们的话让他忧心忡忡,如果下面深不可测,那娘……
“姨掉下去了怎么办?”惜儿含著泪水,哽声道。“这里好黑喔!”
“别怕。”罗炎摸摸她的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惜儿打个喷嚏,抱紧他。“这里好冷。”
罗炎摸索著翻倒在地的马车,钻了进去,他们今晚恐得在这山区过夜了,明天一早,他再去找娘,希望娘平安无事才好。
他拉开身上的棉袄,将惜儿环在怀中。“还冷不冷?”
“不冷。”惜儿偎在他胸前,听著他的心跳声。
罗炎靠著马车,试著忽视背上传来的痛楚。
四周一片寂静,但下时会听见狼嚎声,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那是什么?”惜儿左右张望,想找出声音的来源。“会不会咬人?”
“惜儿快睡。”他疲倦地叹口气,茫然的未来让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原本他们有美好的计画及憧憬,但如今全出了差错,使他无所适从,也不知该怎么办?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我好怕!”惜儿揉揉鼻子。“我想娘,还有姨,她们都不见了,都不要惜儿了。”她仰头道:“炎哥哥,你会不会也不要惜儿?”她吸吸鼻子,害怕的摸摸他的脸,四周太暗,她看不到他。
“不会!”罗炎轻声道。
“真的吗?”
“嗯。”他保证。
“打勾勾。”她抓起他的右手,与他约定,勾手后,她才觉得安心。“不可以离开惜儿。”她慎重的说。
他抚著她的秀发,露出一抹笑容,他似乎也觉得好多了。不管怎么样,他们至少还有两个人,而不是他一个人单独面对这一切。
“睡吧!”
“嗯!”惜儿偎紧他。“惜儿最乖了。”她打呵欠。
“明天我们再去找娘。”他的下颚靠著她的头顶。
她磨磨他的颈项,含糊地应了一声。罗炎闭上双眼,却无法入睡,如果明天找不到娘,他和惜儿该如何是好?
第二天,罗炎才真正见识到陡峭的山谷,他们根本无法直接沿著山谷下去找,只好不停往前走,希望能找到一处较和缓的地势下去。
山谷里有条湍急的河水,罗炎猜测或许母亲是掉入河中了,但是母亲不谙水性……他不敢再想下去,他宁可相信母亲现已被人救起,平安无事。
“我好饿。”惜儿摇摇罗炎的手。
他们自昨晚起便滴食未尽,再加上一大早就起床,走了两、三个小时的山路,惜儿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罗炎无计可施,所有的干粮全由母亲保管,如今也一并下落不明,他举目望(奇*书*网。整*理*提*供)去尽无人烟,更糟的是他们愈往山区里走,云层就愈来愈厚,灰灰黑黑的天空,像是要下雨一般。
“再忍耐一下,惜儿。”他温柔的摸摸她的头顶。
惜儿听话的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又过了一小时,惜儿疲倦地踉跄一下。“我走不动了。”
罗炎弯身抱起她,他们必须赶快走出这座山,若等一下开始下雨就惨了。
“小鸟。”惜儿指著天空,随即打个喷嚏。
“冷吗?”
惜儿摇头。“我饿了。”她又打个喷嚏。
罗炎望著四周,除了树什么都没有。“惜儿想不想吃鱼?”
“鱼?”惜儿惊叫,热切地点头。“我要吃鱼,我要吃鱼。”她嚷嚷著。
“等会儿我们下去山谷,我烤鱼给你吃。”
“好。”她笑得好开心。“我要吃好多好多鱼。”她抱紧他咯咯直笑。“吃一百条。”
罗炎微笑,拍拍她的背。
一个时辰后,罗炎终于找到一处较和缓的斜坡,他扯开腰带,将惜儿绑在他胸前。
“要抱好,惜儿。”他吩咐,他的双手得抓住四周的树枝,免得他们两人一路滑下山谷,所以无法抱她。
“好。”惜儿圈紧他的脖子。
罗炎抓著由山壁长出的树木,慢慢走下去,他的双脚则踩在突出于山壁的石头,作为支撑点。
这时天空开始下雨,豆大的雨珠打在他们身上,罗炎不由得著急起来,若全身湿答答地在这寒冷的山里,可能会冻死。
他以最快的速度攀下山谷,却在中途踏滑一石块,他甚至来不及反应,便一路往下滑,惜儿叫了出来,罗炎感觉手臂一阵刺痛,还来不及细想,本能地,他朝一旁挥去,抓住了一根树枝,急促的呼吸和快爆出胸口的心跳声,让他清楚感觉到他们还活著。
“没事了。”他对仍在喊叫的惜儿说道。
惜儿哭道:“好可怕。”
“快到了。”他往下瞄一下地面的高度,手掌的烧灼感,让他不由得动了动手臂,树枝也随之开始摇晃。
他立刻一跃而下,双手抱住惜儿,碰到地面的刹那,他反射地滚了几下,背上的刺痛让他咬紧牙关,他抱著惜儿在地上重重喘气。
“炎哥哥。”惜儿用手碰他的脸。“你怎么了?”
罗炎睁开双眼,低头看著哭泣的惜儿。“我没事,摔疼了吗?”他解开绑住两人的腰带。
她摇头,扶起罗炎。“你痛不痛?”
“我很好。”他瞧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说道:“先去小洞里躲起来。”他指著他们前方嵌进山壁里的一个岩洞,雨已经愈下愈大了。
他们两人跑进岩洞里,罗炎则必须弯下身子才有办法将自己塞进去,这里的空间小的可怜。
“血……”惜儿指著罗炎的右手臂,棉袄被割破了好长一道,露出里头渗血的肌肤。
罗炎蹙眉地凝视被割伤的皮肤,难怪方才手臂会这么痛。“不碍事的。”
惜儿摇头。“要敷药。”她顿了一下,落泪道:“没有药。”她抱著他的腰啜泣。
罗炎轻叹口气,揽著她坐在地面。“没关系。”他的腿甚至无法伸长,只能曲起双腿。“别哭。”
惜儿在他怀中点点头,她扯下发上的缎带,将之绕在他的右手上。“姨说受伤了要绑起来。”她笨拙地系个蝴蝶结。“有没有好一点?”她仰起小脸问。
他浅笑著点点头,惜儿高兴的倚回他胸前。“雨下的好大。”
“雨停了我就去烤鱼给你吃。”他说。
“嗯。”惜儿打个喷嚏。“我要吃好多好多。”她耐心地等雨停。
可是这场等待就像永无止尽似的,大雨一直没有停止的趋势,惜儿已饿得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昏昏沉沈地已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
而罗炎也饿的快没气力,这场雨已下了一天一夜,却仍无稍止的迹象。
他伸手出洞外接了些雨水止渴。“惜儿要不要喝水?”
“不要。”她摇晃著脑袋。“雨怎么还不停?”她仰头问。
惜儿脸庞红通,不自然的潮红让人起疑。“冷不冷?”他问。
“不冷。”
他将手心覆上她的额头,有点热热的,他担心地抱紧她,这两天睡在山区,她恐是受寒了。
“你会冷?”惜儿误解他抱紧她的原因。“惜儿很热。”她张开手抱他。“我好饿。”
“我知道。”他蹙眉地望著滂沱的大雨,这雨到底何时才会停?
而当雨终于止住时,已是黄昏。他松了口气,摇摇惜儿。
“雨停了,惜儿。”
惜儿呓语几声,罗炎抬起她的脸,用手覆上她的额,被她散发的热度吓了一跳,他又唤了她几声,她才勉强睁眼。
“雨停了,惜儿。”他抱她出洞。
“嗯。”她有气无力地应一声。
“要不要吃鱼?”他著急的托起她的下巴。
她摇头,她好难受,什么都不想吃。
罗炎不知所措,怎么办?
他得带她去看大夫才行,问题是这儿根本没人,更遑论大夫。
他急急抱著她沿著河床走,希望能走出这座山。一个小时后,罗炎感觉地势似乎平稳不少,他摸摸惜儿的额头,仍是烧的烫人,这让他心急如焚。
中途他瞧见飞鸟在吃野果,因此他也采了一手掌的果子,他喂惜儿吃一些,自己也吃了几颗。
“惜儿,拿好,饿了就吃。”他将果子塞在她两手掌心中。
“嗯。”惜儿点头,闭上双眼。
罗炎抱著她,脚步不曾停歇,他必须快点找到大夫。他已经失去了娘,他不能再失去惜儿,现在她是他唯一的亲人,她不能死,他绝对不允许。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雨也开始飘下,罗炎拉开棉袄将惜儿围住,他不能让她淋到雨。他开始跑了起来,因为河谷的路已变得平坦,和上头的山路连成一条宽敞的大路,他们终于走出这座山了。
罗炎不住往前跑,不敢停下来,可是地上的泥泞减慢了他的速度,而且比平时更易疲惫。他的腰侧渐渐疼了起来,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知道他该停下来休息一会茫,但他不能,时间耽搁愈久,惜儿就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