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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丁瞧着这个场面,也觉得不大现实。
最后,他想了想,突然抬头道:
“不如··········烧山!”
“什么?”
“不可!”
“你想触怒山神吗?”
猎人的反应不一,但都是反对。
“我再加五百两,从我自己的私房钱出,这只是个小山坡,只要把狐狸逼出来就行!”
听到五百两,他们有些犹豫了。
“六百两!”
还有有人反对。
“当心山中神灵发怒!”
“七百两!”
“烧山太过了,死了要被山神爷抓到地狱的!”
“最多一千两,我只有这么多了!再不成咱们就回去!我没钱了!”
场上静了一下,相互对视着,为首的那个年轻的猎人点点头。
“成了,一千两,我们替你烧山,把山里头的野味都逼出来,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赖账,当心我们的刀子!”
“放心,我怎么会反悔呢?只要你们替我烧山,我一定如数交付一千两,我不会抵赖的。”
心下都在滴着血,这个家丁咬着牙,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
“希望如此。”
为首的猎人把人叫齐了,商量了怎么烧,怎么堵住路口,逼出隐藏的野兽。
这些猎人彼此都是相识的,住得很近,多少打过交道,这时候分工合作,很快敲定了一个简单易行的计划。
接着,在为首青年猎人的谋划之中,民夫们搜集可燃物,配着车上原本就预备着的一些火油、木炭等物,在山中各处可能通行的小路上开始点火。
一处又一处,不久,四下里燃气了火焰,冒出了滚滚浓烟,造成了大火烧山的假象。
烧山是假的,烟熏是真的,真的烧山是不肯的,那样等于断了猎人和采药人的营生。
他们的主意一早就是烟熏,那些车上预备的可燃物都是为了这个准备的。
也就是说,即便这个家丁不主动提高赏格,他们最后也是会尝试下烟熏这条路的。
“可恨,可恨啊,猎人里头怎么出了这么个异类,这般奸猾,平白让小爷赔了一千两!”
他恨恨地记住了这个青年猎人的模样,依稀听见别的猎人叫他何家大郎。
“以后别撞到小爷手里,不然············不然叫你吃官司,告到你倾家荡产!”
正巧就在这时,那个何家大郎,转过头来,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带着浓重的额煞气,吓得这个家丁浑身哆嗦。
“怎么了,大郎?”
有个相识的猎人注意到青年猎人的目光,疑惑地看了看,问着。
“没什么,就是在看一只没胆的猴子,嘿,这一趟真是好买卖,一来一去就多了近三千两,回头咱们再去找个白狐出来,零零散散能有三千五,足够寨子里买上几十把刀了。”
何大郎是附近寨子里数一数二的猎人,这一辈当中都以他为首。
“那要是这儿没有白狐呢?”
“没事,咱们可以把皮毛染成白色的,再不成我记得还有个土方子,也能把狐狸毛发变白,反正那些官老爷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还能分辨得出来怎么变白的不成。”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这一趟完了,卖了这些野味,咱们就要多搜刮些铁,回去多打几口刀。这国师暴毙,皇帝昏厥,各地都是不祥之兆,我瞧着啊,这大辽马上又要乱起来了1”
第十五章 观亭江神
夕阳下,古道边,荒草绕凉亭。
赶路的行人在这里歇脚,看见亭子便知乡村不远。
亭子不大,有长条躺椅,都是木头的,可供人歇息。
丁当坐在一条栏杆边上,慢条斯理地束好长发,顺便摸出一个冻得僵硬的冷馒头,一点点揉碎了,去喂小小那么一只狐狸。
边上就有一位书生看着稀奇,贴过来瞧着,看了老半天。
等到丁当把整块馒头喂完了之后,这个书生才开口说话。
“这位兄台,你这只狐狸,瞧着真机灵,可是家养的?”
“不,这是我在山里捉来的。怎么,你想要买?至少这个数!”
丁当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那书生腼腆地笑了笑,道:
“在下却是囊中羞涩,再说这狐狸也不值得两千两。”
丁当摇摇头,道:
“不是两千两,是二十万两,要是送到京城去还能再翻一倍!毕竟,这可是成精的狐狸,狐仙的幼崽,岂是凡狐能比的。”
“我瞧着这位仁兄身家颇丰,又有些眼缘,这便折价二十万两,买与你了!”
不由分说,丁当一把把小狐狸送到这书生怀里,之后翻开他的行囊,抽出一份用布帛裹好的信件。
“这信,作价二十万两,归我了!”
这书生下意识地捧着怀中到处乱撞的小狐狸,目瞪口呆地望着丁当,似乎是从没见过这般强买强卖之人。
当见到眼前这个清秀少年翻出那份书信,他连忙开口拒绝:
“不成,不成,这信是别人托我送的,可不是我的东西。”
丁当微笑着,退了一步,顺势让开这书生腾出的手。
“这书信谁送不是送,便是给你你也不过是蹭一顿饭,最多主人家留你住一宿。”
他指着那书生怀里的小白狐,笑得神秘莫测。
“你与我换了这小家伙,别的不说,可是卖了那素娘子好大的情面,少不得平步青云,日后还要感谢我今日送你造化。”
这书生气得起身就要来拿回书信,在这宽窄不过五六步的小亭子里边,左晃右晃,上蹿下跳,只瞧见人影飘飞,听见衣裳舞动的风声,愣是连一片衣角也抓不着。
“莫闹,莫闹,这事你真没有吃亏,你且回家耐心等候,不久就会有应验··········”
清朗的笑声过后,便见着一道人影,身披寒光,直上云霄而去。
“我这是·······撞见仙缘了?”
还留在亭子的书生只怀疑自己仍在梦中,直到他怀里的小小只白狐不满地咬了他一一口。
“哎呦,怎么还咬人呢?”
他手忙脚乱地应付这只狐狸,当成宝贝似的捧在手心,哄着。
·············
宿县,十里外,观亭江神祠坛。
这是当地非常出名的一位地祇,颇有神异之处,屡屡显灵。
听说经过这里的人如果有不恭敬之处,就会手足乱舞,发疯癫狂,跑到山里,变成老虎。
当地人没有敢不恭敬的。
这一天,傍晚时分,有一道剑光自天际落下,正在这观亭江神祠坛不远处落下。
剑光渐渐淡去,一个青衣少年的身影自其中显现而出,索性附近无人撞见。
“才飞了十来里地,就耗去了三成真气,却连马都跑不过··········”
这两天丁当试着在天空御剑飞行,但结果不是很令他满意。
他这一脉剑仙御剑飞行的路数,是将剑气化作一种光,裹住自身在其中穿梭,即便没有真的剑一样也能飞。
缺点就是很慢,对真气损耗太大,以丁当的功力飞行,不过堪堪追平在平地上奔跑的驽马,离地也就几十丈,飞个十几里山路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已经到地方了吧,在上面瞧见了,我想想啊,就在这庙前应该是有大石头的··········”
绕了这观亭亭庙转了一圈,丁当在江边瞧见一片乱石,都有五六人高,上面还有些荒草、泥土。
“这里应该是有一条悬藤来着········找到了!”
丁当上前,找到一根悬挂在石缝之间的悬藤,上前扣了这藤蔓几下。
随后,便站在原地等候。
不久,有两人踏着水浪从江中走出,来到岸上后,身上的衣服一点没有沾湿。
“来者有什么事情?”
“我是送信的。”
丁当神色如常,并不以为惊奇,只是把信递过。
这两人取了信就走,也不多说话,扭头就走。
只见得他们一步步走入江中,最后一个浪头打过,淹没了这两人的头顶。
“唔,按照我的推算,今晚江神应该是在宴请一干才子书生,过会儿八成要见我,这机会留给那个人他也最多就是蹭一顿饭,最多得些谢礼。”
“要是换成我就大不同了·······”
丁当抬头望向自己头顶上方三尺之处。
一顶深青色的华盖半隐半现,丝丝璎珞垂下,一缕缕金黄色吉气为骨架,伞面上点缀着各种祥云图案。
不久,那做仆人打扮的两人去而复返,对着岸上的丁当说:
“江伯要见你!”
丁当点点头,跟随着这两人分水而下,显出一条青石小道,道路尽头可以见到建造在水底下的屋舍亭台楼阁。
江神的神力隔开了江水,这里一如陆上,四周亮堂堂的,环顾四周不知光源何在。
这两个仆役将丁当引入一间宽敞的大殿,在末位的坐席下座下,这里已经摆好了桌椅碗筷,有精美的菜肴、点心、干果等物招待。
丁当入席之后,打量了场上,人不多,只有四十多人,都是些年轻人,看着都是十五六岁乃至于二十岁出头,穿戴都是不凡,看得出非富即贵,相比之下倒是显得丁当相形见绌了。
“今日恰逢本伯诞辰,大会宾客,诸位或是得了本伯请帖,或是闻讯而来,或是机缘巧合,都是本伯的客人,本伯敬诸位一杯。”
主位上的江伯站起身来敬酒,下方客人都是捧起案上牛角杯,也是一口饮下。
随后,就是歌舞,有怀抱琵琶的歌姬上台演奏,有身披轻薄纱衣的舞姬献舞,不时还停驻几步,献歌清唱。
那歌舞之间,纸醉金迷,身旁的侍女轻言软语,频频劝酒。
酒醉半酣之间,饶是在座之人非富即贵,出身不凡,都是见过不少场面的,也不禁沉浸其中,显出几分真颜色。
殿后,隔着珠帘,江伯不知何时来到这里,正指点着殿中男子,对着两个宝贝女儿介绍。
“这位就是江左梅郎,诗词双绝,容貌过人,可惜这书生体弱多病,注定早夭·········”
“这个对侍女动手动脚的,是本地大户王家的二少,平时看着还好,弓马娴熟,听说还取了武秀才的功名,没想到醉酒了这般放肆··············”
“这是鄞江候府老夫人的娘家外孙,去年得了秀才,有些文名,也算好学,没什么劣迹···········”
两个女儿一红一紫,穿着襦裙,梳着双丫髻,出落得亭亭玉立,聚精会神地看着。
瞧着场上这些年轻人半醉后的丑态,姐妹俩拿着绣帕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唉,别笑了,认真些,这里头每一个都是为父好不容易才请过来的,你们俩要是再不满意为父可就没辙了!”
江伯有些气恼了,一人一下,在她们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哎呦!”
她们异口同声地喊着痛。
“爹爹,那末席的男子是谁?”
妹妹眼尖,指着靠近殿外的那个席位。
江伯看了过去,入眼正见到一位漫不经心地打着瞌睡的少年。
“那是········”
他有些眼生,随后想起来了。
“这是来送信的人,为父临时起意,便请入了殿中,待我用法眼去看看他的来历。”
江伯运转神力,再用法眼看过去。
法眼能观过去,能看未来,辨明来去,算定前程,种种因缘和合,都能清楚明白。
不过这个非常依赖本身道行,若是道行不足,便只能瞧见一团迷雾。
丁当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