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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北陵再拜,随即躬身退出大帐。
步至操练场外,听场中喝声震天,吩咐张辽阔把沈香,凌燕,秦贞,阮琳叫来。
不大一会,张辽阔便与几人过来,沈香见其脸色发绿,惊呼道:“你中毒了?”
慕北陵点点头,道:“此事过后再说。”示意几人到旁边军帐后面,他道:“现在纵队被邬重解散,战地医疗卒也被除名,这些都是孙将军和烽火大将军的心血,虽然现在是邬重主持军事,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把这两件事做下去。”
凌燕道:“魏泰现在看我们看的紧,估计邬重特别给他授意。”
慕北陵道:“无论如何纵队不能散,你是卒官,孙将军如今也不在营中,只能靠你。”
凌燕道:“我尽量吧。”
慕北陵再向秦贞沈香二人说道:“战地医疗卒事关重大,小队已经成型,不能就这么毁于一旦,你们和队员们说,一定要有信心,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咱们的小队就能重新成立,在此之前还是要麻烦你们教导督促。”
沈香秦贞齐道:“属下明白。”
慕北陵深吸口气,脑中眩晕更盛,方才被杨跃玄武力震荡,似乎牵动了跗骨虫。他强聚体内生力朝手臂压去,片刻后才稍微好些。于此说道:“我需要暂时离开火营几日,这里的一切就拜托你们了,记住,千万不能让纵队的人心散了。”
几人齐道“是”。
第一百八十一章 意欲西征,少年天子执念狂()
自火营出来后,慕北陵一行人不做停留,直奔扶苏城去。至日落时分进城,驱马奔向太尉府。
太尉府衙位于城东南官衙重地,离城门八里之遥,府中清幽,有前衙后院,前衙乃平日办公之地,八门三厅,正堂一室,后院占地颇广,廊回香榭,厢房七间,分东西坐落,当中留休息花园,栽古树花草。
祝烽火坐于太师椅上,闭目养神,椅旁置茶台,上放两杯热气腾腾的清茶。孙玉英坐在他身前半丈,脸色颇有些难看。二人皆不言语,气氛稍显凝固,执手立在旁侧的婢女低着头,不敢看二人。
过了好片刻,孙玉英才出声说道:“祝伯伯,你就忍心看着火营落入邬重之手?那可是你半辈子的心血啊。”她晌午时就已经过来太尉府,本想着祝烽火会因为失去火营恼怒,哪知从下午开始,祝烽火就只让她陪在这里,什么也不许说,什么也不能问。
祝烽火抬起眼皮,执杯轻咂,说道:“玉英啊,这茶还不错,不比北陵那小子的猴魁差,你也试试?”推杯过去,孙玉英看也不看茶杯,急道:“我问你话呢,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喝茶。”
祝烽火摇头笑道:“你呀,就是没有北陵沉得住气,碰到一点事情就容易乱分寸。”
孙玉英翻起白眼,道:“您就别教训我了,他就是个愣头,成天不知道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劝劝您。”见祝烽火又端着茶杯不停浅抿,气的抢下茶杯,重重顿在茶盘上。
祝烽火也不恼,侧头朝那婢女看上一眼,轻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婢女欠身施礼,许许离开。
祝烽火沉吟片刻,说道:“我来问你,老夫被剥夺火营职权是谁下的令?邬重邬里又是被谁派来接掌将权的?”
孙玉英道:“自然是大王下的令,邬重邬里当然是都仲景安排过来的。”
祝烽火道:“原来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孙玉英听得糊涂,忙道:“祝伯伯您就别打哑语了,快给我说说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祝烽火顿了顿,笑道:“为臣者,唯王命是从,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是大王下的令,老夫如何能违抗。”
孙玉英道:“那也不能便宜邬重邬里啊,他们两个根本就是逃兵,扶苏关落入他们手里如何会好,现在他们把您赶出扶苏关,接下来还不知有多少叔伯会被他们赶走。”
祝烽火道:“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上书大王,让大王削去邬重邬里将职,再让我这把老骨头去关中?”不待孙玉英回答,他抬手阻道:“玉英啊,所有人都知道邬重邬里是都仲景的人,但如果没有大王首肯,他二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来扶苏关掌权,大王刚归拢王权,又年轻气盛,我只怕他会骄满自溢,兵行险着西征漠北。”
孙玉英沉道:“不会吧,眼下襄砚徽城不是正在进攻夏凉吗?这个时候再出兵漠北,朝中军队首尾不能兼顾,粮草军备也都缺乏,岂不是作茧自缚?”
祝烽火支起身子,问道:“你觉得如果扶苏关中还是我们这些老将在,会怎么做?”
孙玉英想也没想,说道:“如果是您,会上书大王,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兵漠北。”说完恍然大悟,接口又道:“这就是邬重邬里能入主扶苏关的原因。”
祝烽火点头,目中闪着精芒,道:“不错,倘若我还在扶苏关,势必会阻止大王西征,但眼下大王恐怕已经被王权冲昏脑袋,西征之前就必须拿下我们这些老家伙。邬重邬里身为都仲景的家臣,自然事事听命,相对我们来说,他二人更好控制。”
孙玉英道:“可此战输多赢少,难道大王就不知道?”
祝烽火苦笑道:“少年天子,风气正盛,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一意孤行之事难道我们这位大王做的还少吗?”停顿片刻,又道:“齐国公兵变一事,你父亲很早以前就进谏过大王,只可惜大王念齐国公的好,幸亏当日你父亲身在朝城,才没让齐国公得逞,眼下西征漠北恐已成定局。”
孙玉英沉默不语,兀自斟酌这场战争可能引起的全部后果。
祝烽火见状,轻笑道:“好在此战是我朝主动发起,就算兵败,身后还有扶苏关可以据守,就是可惜了那些儿郎啦,又不知要死多少人。”
孙玉英沉默良久,抬头说道:“爹爹也不会同意大王西征的。”
祝烽火摇头叹道:“恐怕如今的形势连云浪大将军也掌控不了啊,昨日我接到朝城传书,说云浪大将军已经启程,正往扶苏来,大王这是要彻底清除朝堂上的老臣啊。”
孙玉英惊道:“爹爹回来了?”这些日子她不仅一次给孙云浪飞鸽传书,但都石沉大海没有音信。
祝烽火道:“估计就这几天吧,到时候你再有什么唠叨就找你爹去,我还想清净两天呢。”端起茶杯细细抿上几口。
院门前,忽有一家丁快速跑来,躬身告道:“禀老爷,府外有个自称慕北陵的人求见。”
祝烽火剑目陡睁,“噗”的喷出满口茶水,骇道:“北陵?他怎么来了?”孙玉英也满脸疑惑。祝烽火忙向家丁说道:“快让他进来。”
家丁见其焦急模样,只道慕北陵是何等重要人物,不安怠慢,登时连滚带爬跑出去请。
很快,慕北陵,张辽阔,赵胜,姑苏坤几人疾步进来,祝烽火起身皱眉视之,慕北陵上前唤道:“大将军。”
祝烽火见几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道定是有事发生,拉他们坐下,问道:“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关里出了事?”
慕北陵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豆大汗珠,强忍不适,说道:“邬重想找借口对我们下手,好在有姑苏大哥在,我才借故出营。”
祝烽火一听邬重竟然这么快就想对慕北陵动手,气的抬手狠砸桌面,打翻一桌壶杯,冷道:“这个邬重,太过猖狂。”
孙玉英从慕北陵进来时就始终盯着他,此时见他脸色不好,说话有气无力,探手摸向他额头,关切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祝烽火也注意到他有些不对,同时问道:“怎么回事?”
慕北陵拉下孙玉英放在额首上的玉手,扯出抹笑容,道:“没事,来的太匆忙,有些累而已。”
二人将信将疑瞧他几眼,最后只道如他所言。
祝烽火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今天就在这里住下,邬重的事我们明日再谈。”
慕北陵连连摆手道:“不用了,我们已经找好住的地方,这么急着过来就是想知会大将军一事。”他不愿自己的伤势被祝烽火知道,以免再给后者增加烦事。
祝烽火道:“什么事?”
慕北陵压低声音道:“这几日邬里大肆整顿军备,邬重又先行将火营牵至关外十里驻扎,今日早些时候还命辽阔他们打探碧水关的情况,恐怕他们意不止在扶苏关,而在漠北碧水。”
话音落,孙玉英掩面笑起,说道:“祝伯伯早就猜到邬里他们会西征漠北,刚才我们还在说这事呢。”
慕北陵疑道:“哦?大将军早就猜到了?”目光在二人来回几次,长舒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沉吟分许,又道:“若是邬里出兵漠北,此战胜负之数太小,大将军须得早做安排才好。”
祝烽火道:“云浪大将军这两日会回扶苏,到时候我们再与他商议。”
慕北陵喜道:“云浪大将军回来了?那太好了”转念陡觉不对,心想:“孙云浪回来了,那朝堂上不是再无人可限制都仲景?他都仲景彻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啊,如此将来自己的日子还真不好过。”
祝烽火替他参满杯茶,递去。慕北陵下意识抬左手去接,手掌刚触及杯弦之际,祝烽火猛然抓来,箍住他左手手腕,手上用力一翻,齐指的衣袖翻起,露出绿紫色的手背,茶杯砰然落地,瓷屑四溅,摔的粉碎。
祝烽火看见手背瞬间,幡然大惊,喝道:“这是怎么回事?”不待慕北陵遮掩,右手闪电探出,抓着衣袖翻起,露出整支狰狞手臂。
孙玉英吓得双手捂口,眼泪登时夺眶而出,张辽阔,赵胜,姑苏坤却纷纷低头,不敢出声。
慕北陵苦笑连连,也不知该作何解释。
祝烽火眼神几近冰寒,怒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见那手臂皮下似有万千黑虫蠕动,他伸出颤巍巍的手指,轻轻触碰,触之冰凉,心脏为之一缩,再吼:“是不是邬重干的?”
慕北陵道:“不是。”慌忙拉下袖子遮挡,苦道:“是在尚城受的伤,还没来得及医治,小伤,不碍事。”
祝烽火斥道:“放屁,你以为老夫是三岁小孩么?你自己就是医士,这要是小伤,你还会从尚城一直带到扶苏?”
一百八十二章 有女下厨,化虫草音讯着落()
慕北陵的伤势仿佛一记重锤锤在祝烽火和孙玉英心尖,祝烽火恼怒自己竟然连他受伤都浑然不知,还想着让他在火营独撑大局。孙玉英一直暗暗责骂自己,从尚城到扶苏已经快过十日,竟没发觉他有伤在身。
慕北陵见二人惊骇不已,不免安慰道:“放心吧,尹磊现在已经在城里替我寻药,估计也快有结果了,明日我便去寻他问问,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祝烽火道:“当真?”
慕北陵叫来赵胜,朝祝烽火道:“当日我让赵胜亲自护送尹磊过来,大将军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他。”
祝烽火转视赵胜,赵胜抱拳恭道:“禀大将军,确有此事,三天前正是属下亲自送尹磊进城,此刻他就住在城西的泊然客栈。”
祝烽火这次信以为真,想了想还是说道:“你的伤势要紧,别等明天,我现在就差人去吧尹磊叫来。”
慕北陵阻道:“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