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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及此,他嗓音放沉:“继续说。”
孙玉弓看出他和死士应该有接触,不过转瞬却面露苦色,道:“这支部队非常神秘,我也是再一次酒宴上,楚商羽喝多了才透露一点,其他的我就不知道。”
“哦,对了。”孙玉弓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以前火营里有人和他联系紧密,当初为了打压你,我还特意托尚城的尹右找了火营那个人,不过具体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说起这事孙玉弓还颇有几分尴尬,何曾想以前那个小小士卒,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自己主上。
慕北陵看他几眼,觉得他不像说谎,而且眼下局面,他也没必要骗自己,笑了笑,说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替了,军营的生活还过的习惯么?”
孙玉弓顿了顿,才咬唇点点头。只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头点的实在勉强。
这几日羊蒙简直训畜生样训练他,整整三天,他几乎没合一下眼,按照羊蒙的话来说,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蜕变成一个真正的将士。
这些倒无所谓,以前花天酒地的时候别说三天,五天五夜没合眼他也能挺过来,最让他恐惧的是羊蒙的惩罚方式,也不知道是不是武蛮想“特殊照顾”,那羊蒙明显就是龙阳癖,动不动就要让他以身相许作为惩罚,好歹他孙玉弓算是将门之后,这要传出去还怎么做人,岂不笑掉天下人大牙。
慕北陵自然不知道这些,看他逐渐褪去那一身公子哥的戾气,还以为是羊蒙训练得当。
“行了,你好好回去训练,争取早日能成为玉英那种,可以独当一面的将士。”
孙玉弓不自觉打了冷颤,告礼退下。
待其走远,一直闭目不言的武蛮忽然虚开虎目,扫了眼孙玉弓远去的背影,沉道:“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武越此人,着实可怕。”
慕北陵剑眉轻挑,略带诧异望向他,打趣道:“能让你觉得可怕,不容易,真他娘的不容易,哈哈”
收回目光,抬头看天。
风轻云朗,顶上飞鸟倦倦南飞,苍鹰盘旋。
那是漠北特有的一种鹰,名渠青,专门捕捉候鸟为食,这个时节候鸟南飞,正是渠青最活跃的时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武越啊武越,你是想让我做那捕蝉之螳螂吧,只可惜你只知雀能扑食螳螂,却不知去雀之上,还有渠青盘旋。”
从东门广场离开后,慕北陵直接回到将军府,武越的事情已经解决,城中大小官员的任命也由萧永峰代劳,皇甫方士两日后就将带队归来,现在当务之急倒是壁赤和临水的大军。
十几万大军从壁赤出发的话,到扶苏至少也需五日,有充足的时间做好防御,并且等关军过来后,守住扶苏应该没问题。
眼下已经和武越结盟,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坐视扶苏被攻,壁赤临水的大军来扶苏之前肯定会借道尚城,如果依托尚城周围的山势狙击敌军,可事半功倍。但如果他武越放任大大军过城,居心何如,一眼便知。
扶苏外,三十里,长龙队伍依山而行。
武越盘坐在车中,楚商羽坐于对面。
武越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喜意,反而隐现淡淡愁云,右手扶在茶壶壶把上,来回摩挲,目光闪烁,几经变化。
楚商羽见他这般面色,便没开口,只静待下文。
过了好久,武越放在壶把上的手陡然停住,仿佛这一瞬间做出什么决定,轻唤声“商羽”,说道:“刚才在将军府里,慕北陵已经和我结盟,表明忠心要助我称王,你以为他是真是假?”
楚商羽扬唇一笑,道:“殿下心中早有答案,何必再问属下。”
武越瘪起嘴,道:“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楚商羽微微颔首,斟酌片刻,才道:“慕北陵此人天生将才,而且勇猛过人,心性极为沉稳,若无异心,可放心使用,怕只怕他有二心,并非真心辅佐殿下。”
顿了顿,又道:“属下到现在还有一事想不通。”
“哦?说来听听。”武越明显被勾起兴趣。
楚商羽道:“那日孙玉英自刎朝城,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说,慕北陵曾带姑苏坤他们杀进宫内,还和禁军在大殿前对持超过半个时辰,以大王的心性,怎么可能不杀他,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让他几次三番逃过死劫。”
言罢自问自答:“就算有夜部姑苏,擅闯禁宫已是死罪,还在宫中大开杀戒,属下真想不出个中缘由。”
武越执起茶壶,茶水由壶嘴缓慢堂下,水还是热的,热气腾腾。
端杯停在唇边,忽然神秘笑道:“商羽啊,只有武家人才能体会到夜部姑苏几个字的含义。”言至于此,扬杯浅抿。
茶香淡泊,似乎比将军府里的那被猴魁少了点什么味道。
楚商羽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等武越品完一杯茶后,方才问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武越缓缓放下茶杯,当杯底里桌面仅一指宽距时,力道猛增,“咚”一声顿在桌上,茶杯上浮起丝丝裂纹。
“去告诉老翁,明日大军回扶苏之前,我要听到魏易和他儿子过世的消息。”
楚商羽嘴角划过一抹嗜血微笑,似乎那两条命在他眼里,不必城外庄稼汉子养的猪猡值钱。
“另外,大军归城之日,在城外设防,狙击壁赤临水过来的大军。你亲自去写讨伐国书,我要这个消息五日之内传遍整个西夜。”
“传令襄砚,壁赤,临水,蓟城的镖局,做好收网的准备。”
楚商羽眼中的嗜血登时转为火热,迅速跳出车去。
不动则已,动之必有雷霆之势。
武越则不然,说完这些话后,像是瞬间卸下个沉重包袱,一贯保持的儒雅之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慑人阴寒,宛若那驰出北冰寒原的麋鹿,周身冰冷。
视线转向车窗,天清气朗,候鸟翩翩飞过,渠青苍鹰一闪即逝。
“慕北陵啊慕北陵,就算你包藏祸心,也休想翻出本侯的手掌心。”
第二百四十八章 故意找茬,医德说事封仲景()
扶苏仲景堂,从十年前这座医官建成时,来求诊的的人就络绎不绝,短短两年时间挤掉十几家大小医官,成为扶苏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上到朝廷官员,下到黎民百姓,无论大病小病,都会来这里。现在城里虽然还有几家医馆,而且医术不比仲景堂的一般郎中低,但终归比不过这里。
仲景堂的就诊大厅里,四张方桌分立东南西北四角,桌后坐着布衣郎中,排队问诊的人从方桌一直排到门外,屋内空气混浊燥热,有抱着婴孩的妇女早已满头大汗,依然不紧不慢跟在队伍后面,任由襁褓中的孩子被热的哇哇大哭。一些年龄稍微大点的老人,有那聪明的,手摇起折扇享受仅有的一丝热风。
“好了,这是你的方子,记得按时服药。”
东边角落坐诊的是位年龄稍大的中年人,头顶四方蓝檐帽,帽檐刚刚齐眉,刚送走一个病人,便有人抢下坐下,生怕被人抢走位置似得。
中年郎中借着这个空隙抿了口茶,这已经是他的第三十二个病人,就算铁打的舌头也有些熬不住。
中年郎中放下茶碗抬头看来,面前坐着的是个虎背熊腰的汉子,皮肤黝黑,串脸胡,伸出了的手有蒲扇那么大,粗看一眼未见病兆,便问道:“哪里不舒服。”
汉子把手腕往布垫上一方,裂开大嘴说道:“浑身都不舒服。”
中年郎中微微皱眉,再看他一眼。凭经验他能看出汉子没什么毛病,壮的像个牛犊子样,就算有点小毛病,三两天也就好了。
不过他还是搭手上脉,不为其他,只为医德。
静查片刻,脉象平稳,中气十足,确实没有一点生病的迹象。
中年郎中收回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喊道:“下一个。”
汉子勃然大怒,骂道:“他娘的,什么就下一个,老子说浑身都不舒服,你连药方都没开就下一个,你他娘什么郎中啊。”说时拍案而起,伸手扯住中年郎中的领口,倒提葫芦般从桌后提出,随手扔在地上。
中年郎中哪里想到大汉说动手就动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举到空中,然后就被砸的七荤八素,分不清南北。
那些等着问诊的百姓哪里见过这般场景,死寂分许后,纷纷尖叫着跑出大堂,原本人满为患的医堂里很快一扫而空,空气也清新不少。
另外三个郎中赶忙过来扶起中年人,两个抓药的学徒也从柜台后翻出来,挡在中年郎中身前,对大汉怒目而视。
汉子冷哼一声,双手抱拳,捏的指节咔咔作响,骂道:“咋地,想打人啊,来啊。”
汉子踏前一步,学徒和几个郎中紧跟着后退一步。
汉子咧嘴大笑,满眼不屑。
“哪来的野种,敢在仲景堂撒野。”
便在此时,七个身着黄牛皮甲的青年人从侧门布帘后鱼贯而出,几人闪身落至汉子身前,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有几分修武的底子。
几人出来后,又有两位老者撩起布帘走出来,其中一人鹤发童颜,便是与慕北陵有几分交情的烛景,还有一人面若冠玉,只不过从脸上皱纹依然能看出他你年龄也是不小,便是扶苏仲景堂堂主延望。
烛景扫了眼倒在地上不停哀嚎的中年郎中,又看了眼无所畏惧的黝黑汉子,沉声道:“这位居士,为何在我仲景堂大打出手。”
汉子视线在烛景和延望身上来回两次,问道:“你是这里主事的?”
烛景答非所问:“居士但说无妨。”
汉子摆起手,嗤之以鼻,道:“老子只和你们主事的说,其他人滚蛋。”
烛景苍眉猛蹙,正待暴怒时,延望伸手拦住他,上前一步,道:“老夫延望,是这里的主事人,阁下有什么事请到后堂谈,莫要妨碍大家问诊。”
汉子冷哼道:“别,老子就在这里说。”上下打量延望一番,又道:“你是主事的?好,那老子问你,老子明明浑身不舒服,这狗东西只给老子搭了下脉,就让老子滚蛋,连张药方都没开,这不拿老子开涮嘛。”
他一口一个老子,听得延望七窍生烟,强忍怒气说道:“老夫看阁下中气十足,目明神亮,并无有疾之兆,若是我仲景堂什么地方多有得罪,老夫在此向阁下陪个不是。”
汉子大手一挥,道:“滚蛋,谁他娘的要你陪不是,你们不是个个自诩医术高明吗?老子就是不舒服,你们要是能给老子治好,老子就认了,要是治不好,哼哼,你们一个个就他娘是浪得虚名之辈,这个破医官也早点关张大吉算了。”
一皮甲年轻人按捺不住火气,道:“堂主,这小子分明就是来砸场子的,看我怎么收拾他。”话音刚落,左脚猛踏地面,疾射而出,右手握拳,拳尖气劲鼓荡,直逼汉子门面。
“咔咔,杂的,被老子说中了就用强的啦,你真当老子是软柿子啊。”汉子腰膝猛沉,张口重喝,口中呼出道炸音,而后闪电般打出右拳,拳尖刚好与年轻人拳尖碰撞,“彭”的一声闷响,汉子后退一步,年轻人后退三步。
“哼,原来是同道中人,既然如此,就休怪我心狠手辣。”年轻人甩了甩酥麻的右臂,周身轻震,玄武力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