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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皇旗-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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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水坊间有首民谣,歌曰:夏日婵儿悠悠鸣,白丝青帛水上引,黄金粟,千帆起,老人孩子笑眯眯。”

    唱的就是临水的蚕丝和粟米,穿城而过的澜江给临水带来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以往临水城道台一职都是朝中户部左侍郎担任,由此可见朝廷对临水的重视。

    一日后的临水东门,五百飞骑策马而至,守城门的是个老鼠眼中年士兵,听是壁赤过来的,不敢过多盘问便放行。上头早有命令,近日会有壁赤将军过来临水,如他这等身份自然不可能清楚个中缘由,尤其在见到身披九兽呑炎铠的黑眸男子时,隐隐已经猜到男子身份,更加不敢阻拦。

    老鼠眼士兵吩咐一手下在前带路,领着五百铁骑往城内走去。

    沿路,一套碧水清江绵延向西,说是江,其实也就是宽有十丈的河而已,河流两边以青石筑堤,高越七丈,临近水面的堤坝上长满青苔,水清而缓。

    听那引路士兵说,澜江从西门外流进临水城,然后分为三支横穿城池,所以水流变得相对较缓,而是水势也大大减小,老百姓把这三条直流命名做“上澜江”,“中澜江”,以及“下澜江”,三条直流一直到东门外十五里出重新汇合。现在他们脚下的这条河,正是“中澜江”。

    河道两旁多是民宿,临水空气潮湿,所以老百姓建房子时,底下一层多用石头为基础,往上才是相对耐湿的深山老木。听那士兵说,石头大多都是老百姓从城外澜江边运来的,至于老木头,基本都是从尚城或者壁赤运过来。

    临水城周围没有大山,这些东西倒是尤为缺乏。

    河面不算狭窄,不时有乌篷船经过,乘船之人或执伞游河,或将船停在河面中间,青石廊桥下,弹琴和歌。

    道路上颇有些湿滑,看上去就像是蒙了层水雾,想想也了然,临水湿润,每每夜晚过后就有大量水汽沉于路面,倒是这层水雾将整个道路盖得明镜一般,几乎能倒影出人影。来往行人络绎不绝,看似热闹之极。

    沿路行进约莫两炷香时,来到名为“道台衙门”的地方。

    衙门前有八丈宽的青石空地,十八步石阶通向镶嵌铜钉狮环的漆红大门,竟是只比朝城的石阶少一步。门宽三丈,高两丈三,四名衙役左右站立,手执双花红棍。

    慕北陵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上前的姑苏坤,步上台阶,说道:“有劳禀报一声,壁赤慕北陵求见武王。”

第三百一十七章 道台衙门,玉冠游侠紫裳婢() 
进去通报的士兵很快去而复返,与之同来还有个白衣翩翩,手执折扇的玉冠男人。

    男人模样俊朗,发髻高束,披下几丝在肩,像极东州上纵横潇洒的游侠儿,男人出来后斜靠在打开的漆红门板上,左腿勾起,脚底踩在门上,右腿斜立支撑身体,唇角勾起细微弧度。

    笑容随性。

    慕北陵看着男人,心底冷笑,还是那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样子,要不是打不过你,老子恨不得啐你一脸。

    心中如此想着,脸上却展开笑颜,说道:“多日不见,楚兄别来无恙啊,我王可在?怎么?不请我进去?”

    楚商羽右手猛的甩回,折扇“刺啦”一声合上,笑意不减,放下踏在门上的左脚,抱扇笑道:“将军此言折煞小生咯,小生哪敢不让将军进来,来,里面请。”

    躬身做个请的手势。

    慕北陵浅浅抱拳,迈进二尺二的门槛。

    楚商羽在前带路,武蛮孙玉弓一左一右跟在慕北陵身后。

    对孙玉弓的出现楚商羽仿佛并不惊讶,视线也只淡淡瞟过,他更注意的是这个身高超过两米的魁梧男人,和一个月前相比,似乎又强了不少。还有慕北陵身后空无一物的空气,楚商羽每次向那里投去目光时都饱含深意。

    道台衙门并不大,府中装潢也与寻常衙门一般无二,冗长蜿蜒的回廊,回廊两侧绿草红花,青石地板,花园假山应有尽有,唯独没有清池。慕北陵猜想兴许是临水城里的水随处可见,所以就省略这些东西吧。

    跟着楚商羽绕过正堂,沿路婢女恭谨施礼。都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西夜更是有天下美人出临水一说。几朝后宫佳丽中五层都是来自临水城,现在看来,这些婢女个个长得水灵灵,柳眉高鼻,肌若凝脂,有小家碧玉的拘谨,也有大家闺秀的落落大方,各有千秋。

    婢女们见着楚商羽时,个个脸颊上都泛起红云,看来这位风流倜傥的游侠居士没少得到芳心。

    中庭东面有一排三开间的厢房,楚商羽在排头房间前停下时脚步,折扇“啪”的落在左手手心上,笑道:“这是小生给将军准备的房间,将军看看还满意么?”

    慕北陵狐疑道:“你不带我去见武王?”

    楚商羽一拍脑门,“忘了告诉将军,我王还没到临水,估计得明天下午才到。”

    慕北陵“哦”了一声,将信将疑看了白衣游侠几眼,推开门,进去房间。

    房间不算大,但应有尽有,翅木的床榻,梨花的桌椅,香炉,文案,一应俱全。

    慕北陵点点头。

    楚商羽引他至茶案前坐下,说道:“希望将军莫要多心,小生也是昨日才接到消息,尚城那边临时有急事处理,所以我王耽误了两天,将军一路舟车劳顿,这两天恰好可以好好休息。”

    慕北陵笑道:“来的路上我还在想让大王等我不合礼数,惶恐该如何向大王解释,现在看来我这颗心咯,总算可以落地了,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楚商羽对这番婉转戏言报以笑意。

    慕北陵道:“楚兄打下临水有十来日了吧。”

    楚商羽点头道:“十三日。”

    慕北陵掬着嘴唇吐出口气,“不容易啊,我听说临水之战是楚兄第一次领军打仗,第一次就打下这么大座城池,当真难得,他日楚兄势必扬名天下,东州大小将领都要佩服楚兄之功啊。”

    楚商羽眉角微挑,“将军谬赞了,小生能一举攻下临水,将军同样功不可没,若是没有将军在碧水牵制,小生纵然有三头六臂,也打不下临水寸土,说起来小生老早就想向将军道声谢。”

    慕北陵笑着摆手,连言“使不得”。

    身着嫩紫霓裳的婢女端着茶盘进来,女子容貌娇媚,细眉桃沿,眉心正中一颗美人痣煞是惹人喜爱。

    女子将茶盘一角挂在茶台上,拿起茶壶摆在台面中央,然后依次把青瓷花杯放在楚商羽慕北陵面前。

    女子俯身下腰的瞬间,胸前霓裳大开,顺着敞开的衣襟可见一道诱人的深沟,两坨雪白颤悠悠呼之欲出,慕北陵赶忙收眼,心底却如小鹿乱撞般。

    他不是秃驴和尚,讲个清律五戒,恪守几心不醒俗世。更不是执本经书,光脚走遍天下的传道士,讲究个坐怀不乱,钻到青楼里都有高喊几声“老子不需要”女人。

    自从孙玉英身死后,慕北陵脑中就始终绷着根弦,不是他不想,而是没有精力去想。

    女子替二人斟满茶杯,直起盈盈可握的细腰,左手提盘,右手整理胸前衣襟,好像也是察觉到刚才那道火辣眼神。

    楚商羽端杯遥敬,说道:“知道将军喜欢喝猴魁茶,恰好城中有个茶铺老板是小生的朋友,所以特意给将军留了些,尝尝。”

    慕北陵举杯还礼,浅抿一口,品了品,茶香馥郁,如甜泉流过喉咙,叫了声“好茶”,笑道:“有劳楚兄还记得在下嗜好。”

    楚商羽摆摆手,“听说云浪大将军和烽火大将军在于将军一战中战死沙场,可是真是?”

    慕北陵掩去笑容,面露不悦。

    楚商羽忙道:“将军莫要多想,小生当然清楚二位大将军和将军的关系,记得当年小生还四方游历时,就和云浪大将军有过一面之缘,唉,造化弄人啊,临水城下大将军与小生给为其主,不得叙旧,等万事皆定后又听噩耗,小生心中着实不是滋味。”

    慕北陵见他说话的模样不像说谎,淡淡道:“楚兄收到的消息半真半假,二位将军身死不假,但不是战死沙场。”

    楚商羽疑道:“哦?”

    慕北陵一口饮尽茶水,将青瓷花杯重重顿在桌上,“二位大将军重情重义,非是我等可以比拟,心系家国,却处处受昏王掣肘,郁郁含恨而终,说起来,二位大将军的身死,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啊。”

    想到那日伏龙脉清河旁顶天立地的握刀背影,慕北陵只觉胸口堵得慌。

    楚商羽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将军节哀,说起责任,昏王武天秀和帝师都仲景才是罪魁祸首,他日打进朝城,小生当为二位大将军报仇雪恨。”

    慕北陵闭口不言。

    门口,一个头顶高帽的小吏小心翼翼叩门唤道:“楚大人,楚大人。”

    楚商羽眉头微皱,不悦道:“没见我和将军正在说话吗?喊什么喊。”

    小吏战战兢兢跨进门槛,满脑门冷汗却不敢擦拭,躬身拜道:“禀,禀大人,织造司的许承泽许大人在外求见。”

    楚商羽挥手赶人,“知道了,让他在外候着。”

    小吏慌忙应了声,弯腰退下。

    慕北陵说道:“楚兄既然公务缠身,去处理便是,我在这里随便转转。”

    楚商羽歉意道:“你看这事闹的,那好吧,小生就先去处理事情,晚上再替将军摆酒接风。”

    慕北陵拱手抱拳。

    楚商羽招来嫩紫霓裳婢女,吩咐道:“好生伺候将军,若有怠慢,定严惩不贷。”

    霓裳婢女欠身道“是”,本就泛红的脸颊此时几乎快滴出血来,谁都听得出楚商羽那句“伺候”是什么意思,端茶倒水,饮食起居,甚至夜里同床侍寝。

    东州各朝中都不乏贵客临门,丫鬟侍寝的先例,且这也被丫鬟们当做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捷径,很有可能一夜之后就从丫鬟变成夫人。当人,这只在少数,更多是被带回府做个暖床丫鬟。

    慕北陵把楚商羽送到门口,看着他离开后才重新落座。武蛮孙玉弓就像两尊一高一矮的雕像,站在一旁眼睛都不眨。

    慕北陵示意二人就坐,孙玉弓有些迟疑,武蛮想也没想坐到楚商羽刚刚坐过的位置上,推开那杯只喝了一口的青瓷花杯,抓起茶壶,嘴对着壶口,咕噜咕噜大快朵颐。

    孙玉弓狠狠咽了口口水,走一天的路,到现在滴水未进,要说不渴那是骗人的。

    慕北陵端起茶杯往唇边送,举到一半时突然停下,想了想,随后递给孙玉弓。

    孙玉弓挠头傻笑,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还有些意犹未尽,又凑到武蛮旁边。

    哪里还有一点孙家二少爷的样子。

    慕北陵有意无意的喃喃自语道:“我应该叫你妹夫呢,还是叫玉弓呢。”

    孙玉弓停下手中动作,不明所以。

    慕北陵停顿片刻,继续道:“还是叫玉弓吧,来的亲切,你要是想真正和他,还有钩子一样,就要放下那些所谓的体面,我这样说,你听得明白?”

    孙玉弓似懂非懂点点头。

    慕北陵看他表情就知道没听懂,笑道:“算了,慢慢你就会明白了,不过这段时间你的表现倒是不错,否则先生也不会把追火交到你手上,爹在伏龙脉上看着你,不说你能达到他老人家的高度,至少也别再丢孙家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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