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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又想到:“怪不得他们会连输三场,原来是为让自己一方将士松懈,寻到可乘之机,先是箭矢,接着人袭,环环相扣,防不胜防。”
祝烽火登马一刻,忽听风门廷笑声传来:“哈哈,老匹夫,刚才的刀箭可都涂有剧毒,我劝你还是赶紧下马投降,心虚老子心情好,赐你解药。”
祝烽火面色平静,笑道:“卑劣之举,岂真伤我?莫不是以为老夫纵横沙场几十年,会被尔等小计所伤?”笑声平和,无半点受伤之兆。
却是慕北陵靠在其旁看的真切,祝烽火说话时,脸色明显有发紫迹象,想来应是毒发。
心念暗动,便知祝烽火为何装作没受伤。两军交锋,将军先亡必使军心溃散,眼下本是以少对多,军心一散,胜负一目了然。
风门廷喊道:“便看你能撑到几时。”旋即安坐马上,不动声色。
慕北陵念想:“此人当真忍得,非要等到大将军毒发,军心溃散时再做进攻。”当下顾不得许多,向旁人借来匹马,翻身上马,驱至祝烽火身旁。
他暗地里朝祝烽火使去眼色,祝烽火意会,悄悄松开夹紧的腋下,慕北陵借着替他整理披风之举,伸手探至腋下,入手温热,又有刺痛,分明是毒药噬肤之痛。不做怠慢,心神动间聚起生力沿伤口注入。
几息过后收手,见祝烽火面色稍有好转,于此放下心来。只勒马与其并肩,以备不时之需。
风门廷一直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他毒发身亡,只当是真没伤到他,于此时至午后,在等下去恐有变数,旋即面色狰狞,振臂高呼:“全军听令,给我杀。”
漠北大军杀声顿起,战马嘶,人声沸,尘烟滚滚,黑压压铺天盖地而来。
这边,祝烽火命道:“全军听令,以前三里为界,展开防御阵型,御敌。”众将兵急动,依托陷阱之势,严阵以待。
慕北陵看准时机,抱拳道:“此地危险,属下恳请大将军回营。”
岳威也道:“是啊,敌众我寡,烦请大将军坐镇中军帐,我等必将御敌于外。”
祝烽火沉吟片刻,道:“好吧,这里就由你指挥,托至午夜,再回高地防守,必须撑过明日。”
岳威道:“属下遵命。”
慕北陵拉起马缰绳,带着祝烽火急速回营,武蛮凌燕带人紧随。
刚到中军帐前,祝烽火还未下马,脑中顿感晕眩,仰面倒下,慕北陵眼疾手快将其接住,朝武蛮低呼:“不要惊动其他人,叫尹磊过来。”武蛮应声转身跑开。慕北陵抱着祝烽火钻进军帐,严令凌燕把守,任何人不得入内。
将祝烽火小心放在军塌上,强行撕开腋下甲衣,只见一道深可入骨的伤痕还在流血,伤口呈绛紫色,沿肌肤蔓延有两指宽,紫色之外有翠绿光芒轻闪,便是生力强行遏制住毒气,阻其蔓延。
慕北陵越看越急,他从未替人解过毒,束手无策,眼下只盼生力能够尽量拖延时间,等到尹磊过来。
祝烽火醒来,清咳一声,嘴角溢血,弱声道:“刚,才,多亏,你了。”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看得慕北陵心惊肉跳,忙道:“大将军莫多说话,以免引毒攻心。”
不多时,帐门掀起,尹磊疾步进来,见祝烽火伤重之时惊得跳起,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慕北陵道:“中毒了,快来解毒。”闪身让开。
尹磊伸手扣腕,闭眼细查,眉宇逐渐收紧。
过了一会,忽见他手指急动,丝丝白气顺指升腾,自祝烽火手腕缠绕向上,直至手肘位置,白气没入皮肤,旋即可见祝烽火整个手臂闪烁白芒,光芒一直涌向心脏位置,方才停歇。
慕北陵在旁不敢打扰。直等了半个时辰,尹磊收手擦汗,他忙问:“如何?”
尹磊摇头,道:“毒性太强,我只能勉强压制住毒性,以免毒气攻心,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拿到解药,方能解大将军之毒。”
慕北陵道:“风门廷使计伤大将军,解药多半在他身上,此时想从他那里拿到解药,几乎不可能。”急而问道:“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尹磊苦笑,再摇头道。
慕北陵登时失神。
祝烽火艰难睁眼,嘴唇泛白,浑身打着冷颤,慕北陵见状立即拉来被褥盖上,自恼道:“都是我的过,怎么就没想到对方会偷袭呢,该死,当真该死。”
尹磊劝道:“敌人用计太深,大将军才会中招,你也别太自责了。”
祝烽火也挣扎劝道:“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慕北陵道:“已经未时了。”
祝烽火仰面看帐顶,深吸口气,呢喃道:“未时了,还有一天,任务,就,完成了。”
重咳几声,再道:“先王,属下就要来追随你了。”语罢偏头昏死。
慕北陵不忍直视,拉过尹磊问道:“真的没其他办法了?你再想想啊,倘若大将军死在这里,此战必败。”
尹磊叫他不要着急,旋即不停来回踱步,绞尽脑汁。
帐外有人来报,慕北陵佯做没事,朗声道:“何事,就在帐外说。”
那人报:“回大将军,慕统领,我军依靠陷阱之势已拒敌四个时辰,伤亡颇大,岳威将军差属下来问,能否现在撤入营中?”
慕北陵看祝烽火,后者没有半点苏醒迹象,哪里还能施令。
心想:“此时若退兵进营,敌军依仗天色势必再攻,以火营的防御能力,至多坚守八个时辰,尚不到五日令限,但一味以寡敌众,伤亡必将更大,到时无兵可用,更何谈御敌。”
左思右想,他猛的狠咬牙,故作镇定道:“大将军有令,命岳威将军率众退守营地,凭地势御敌。”
帐外人道:“领命。”脚步声急退去。
慕北陵瞧向尹磊,见其还在来回踱步,急道:“你倒是想出来没有啊。”
尹磊充耳不闻,再踱片刻,忽然驻足,猛拍手,道:“还有一个办法。”
慕北陵大喜,忙道:“快说。”
尹磊道:“方才查看伤势时,我发现那毒乃作用血液而非器脏,之所以毒发如此快,就是顺着血液流淌全身,想救大将军的话,换血说不定是有用。”
慕北陵疑道:“换血?”说道:“血液乃人之天生,何来换血一说。”
尹磊道:“医书有云:血,人之中气所,离体凝,故需补充之。既然能补充,自然也能换。”
慕北陵听其说的有理,想后不免再问:“可有把握。”
尹磊苦道:“这也是我头次碰见这种情况,你说有没有把握。”
慕北陵重吐口气,侧脸盯祝烽火,后者面色已难看之极,俨然是毒气已蔓延至面上,形势危急。
权衡思量,终打定主意道:“换,现在就换,总比在这等死好。”
尹磊道:“好,就用我的血吧,我去准备东西。”
慕北陵道:“速去速回。”
第七十四章 朝城生变,慕北陵急求虎符()
待尹磊取来工具返帐时,瞧见慕北陵褪去将甲坐在床边,不由疑道:“你干什么?”
慕北陵道:“不用你的血,用我的,我体内生力充足,估计对大将军伤势又好处。”
尹磊拒道:“不行,我还不知道具体需要换多少血,人之血气若十去三,便会伤体,若十去六,便会落下遗症,你是统领,这里还需你来主持,还是用我的吧。”
慕北陵斥道:“少废话,让你换就换,我才是巾帼纵队的纵队长,难道你想抗命不成。”
尹磊揖道:“属下不敢,只是”还想说话,被慕北陵抬眼瞪回,用力吞了口口水,长叹一声,只得道:“属下遵命。”
慕北陵脸色柔下,轻声道:“我该怎么做?”
尹磊让其躺在军几上,高于祝烽火,手持一截皮管,皮管两端插有通孔银针,一端刺入慕北陵手腕主脉,另一端则扎入祝烽火腕脉。之后他抽刀割破祝烽火另一只手的腕脉,几许之后,只听滴答声起,破腕处有血低下,皮管逐见有血淌下,顺着慕北陵的手腕流向祝烽火体内。
时间缓逝,血流速度不紧不慢,慕北陵平躺军几,面上血色消退,转为苍白。再视祝烽火,呼吸逐渐平稳,手腕处有绿光轻微亮起,一直蔓延全身,脸上毒色飞速消退。
尹磊喜道:“有效。”走近慕北陵,见其脸色极差,不免提醒道:“已经注入三成血液了,要是有何不适,立刻告诉我。”
慕北陵缓缓点头,苍白道:“没事,我坚持的住。”
如此继续,直到血流五成,祝烽火苏醒过来,睁眼时虎眉微皱。
尹磊忙上前查看,旋即道:“大将军,醒了?”
祝烽火呢喃:“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干什么?”偏头间忽见手腕插有银针,针上连皮管,慕北陵躺在旁侧军几,管中有血流淌,顿时明白过来,大惊失色。不待尹磊反应,抬手扯掉银针,连带慕北陵手腕上的银针也一并扯出。
尹磊大惊道:“大将军不可。”伸手阻拦,却慢了一步,眼见祝烽火和慕北陵手腕处还有血流出,赶忙从旁边拿来一小瓷瓶,抖出药粉敷于二人腕处,方才止血。
慕北陵也见异状,微微侧头,只见祝烽火正强撑坐起,怒目视来,他慌忙间想要起身,撑至一半时脑中陡生眩晕感,猝不及防手臂力量松懈,整个人翻滚着砸在地上。
祝烽火忙叫道:“快,快把他扶起来。”尹磊赶忙将其扶起。
慕北陵此时嘴唇惨白,毫无血色,刚起身来便挣脱尹磊,匍匐在地,拜道:“大,将军,赎罪,属下,无意冒犯,实乃情急所至,还望,大将军,明察。”
祝烽火愣神片刻,目中忽有泪芒闪动,连道:“快快起来。”慕北陵这才艰难起身,尹磊拉过椅子让他坐下,又端来热茶替其服下,他气息稍微平和。
祝烽火冉白胡须轻颤,嘴唇嗡动许久也没能说出话来。
慕北陵缓神之际,立即问尹磊道:“你可给大将军把过脉?如何了?”
尹磊道:“把过,应该没有大碍,体内虽然还有一些毒气,不过有你血中的生力压制,应无性命之忧,可等回城后再想办法祛毒。”
慕北陵长舒口气,道:“那就好。”骤听帐外杀声震天,知是敌军攻至营下,忽想起下午借祝烽火之名私自发令,赶忙跪地再拜,道:“属下有过,趁大将军昏迷之际,私借将军名义施令,还望大将军责罚。”
祝烽火不解,尹磊替其解释,将下午之事据实告知。祝烽火了然,令其起身道:“你做的没错,就算我,也会那么做,朝令不可为,将士们的性命同样重要,我们只能尽人事,至于天命,便由上天主导吧。”
又叹道:“你不该犯险救我啊,老夫已是日落西山之身,死不足惜,你还年轻,前途无量,若是有和差池,你让老夫如何又颜面面对我王。”
叹罢停顿些许,忽问:“北陵,你可愿誓死效忠西夜?”
慕北陵一怔,不明他何发此问,茫然点头。祝烽火会心,也点点头,低头瞬间,眼皮微沉,老目中迸发异样光彩。
四下无话,帐中难得安静。
便在此时,忽听帐外有怒声响起:“你敢阻我?”听声是岳威前来,旋即武蛮传声,道:“禀报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