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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苏阳也道:“苏阳也有此心,就怕高攀不得统领,既然统领开口,从今往后便称统领慕兄。”
慕北陵点头,道:“深夜来此打扰,实属唐突,不过事出突然时间紧迫,故此还望顾兄见谅。”
顾苏阳惊咦道:“哦?慕兄可是遇到何事?但说无妨。”
慕北陵叹了口气,道:“此事也称不得是什么秘密,顾兄有所不知,我出自扶苏,只因扶苏关战时与城中官者发生冲突,以致被朝中帝师大医官知晓,今日我与大将军上朝,被帝师大医官点将徽城,时乃夏凉正欲攻徽城,我对徽城知之不祥,所以特来请教顾兄。”
顾苏阳皱眉道:“还有此事?”顿了顿,又道:“帝师大医官朝堂作威作福,家叔早对其不满,没想到今日竟然为外官难为慕兄,此等人当真可恶至极。”愤而捶桌,再道:“慕兄想知道些什么,尽管问便是,苏阳虽说不得通古博今,但也再朝为官几时,定当知无不言。”
慕北陵拱手道:“那便先谢过顾兄了,先说说徽城历史吧。”
顾苏阳点点头,斟酌片刻后,道:“徽城建城于西夜三年,时年西夜朝第一任大王元祖王亲手而建,徽城原本只是西南边陲一小村庄,元祖王出世于此,念及旧恩,所以建城。后来元祖王更将王族武家祖陵修建于徽城,要求后代世袭朝奉,所以徽城虽贫,却是西夜重城。”
慕北陵问道:“徽城陈兵如何,地理位置又待如何?”
顾苏阳让他稍等片刻,从书架最上层取出本册,册上沾满灰尘,轻吹灰尘,翻开册子,他道:“这是我当年入职学士府时,亲手绘制的西夜地图。”慕北陵聚目投去,只见图上线条勾勒似蛛网般密集,却不失条理,不免赞其手巧。
顾苏阳指着地图西南方一城池道:“此便是徽城,距离朝城大概三千余里。”手指再往下方移动,道:“这是夏凉朝边城徐邺,夏凉若来攻我西夜,必从徐邺出兵。”接着手指移至上方,接续道:“这是南元朝,夏凉南元素来交好,至今已联姻三代,夏凉若出兵,需提防南元突袭。”
慕北陵细看良久,不住点头,忽见徽城下方还有一城,指其问道:“此地可是襄砚?”
顾苏阳点头,道:“襄砚距徽城最近,是座屯兵重城,徽城因其地贫物少,夏凉南元皆不屑攻之,襄砚则不同,地处艮水北,土地肥沃,素有西夜粮仓之美誉,为防被攻,我朝在襄砚屯有将兵二十万。”
慕北陵惊道:“这么多?”心想:“二十万军队,快是扶苏关的十倍还多。”
顾苏阳道:“襄砚一旦被攻破,西夜便如腹地失火,后果不堪设想。慕兄你看这里。”手指徽城徐邺中间一条蓝色标示道:“徽城与徐邺之间有艮水相隔,夏凉来攻,必渡艮水,各朝不擅水战,所以徽城守军不多,现任将军名为邬里,只据四万守城之兵。”
慕北陵心想:“东州多为陆地,各朝水军缺乏,夏凉既要渡水,将来倒可在艮水上做些文章。”想罢又问:“顾兄可还知道哪些徽城之事?大小皆无所谓。”
顾苏阳合书想了想,忽惊叫一声,道:“啊,我记得一件事。我入学士府时曾在国库司待过,我好像记得每年往徽城的物资里,有一笔物资非常奇怪。”
慕北陵奇道:“有何稀奇的?”
顾苏阳道:“这笔物资无名无头,只有送达地点,却未标注所用作何,而且这笔物资不少,年年都有。”
慕北陵疑道:“还有这种事?会不会是朝廷发给徽城守军的?”
顾苏阳摇头道:“不可能,若是交由守军或者城衙,皆由将军或者令尹印章呈回,这笔物资什么都没,送达后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我曾经问过国库司的司管,据他说,这笔物资他也不清楚,只说是上头下的命令,年年皆如此。”
慕北陵暗道:“这就奇怪了,这么多东西凭白消失,而且朝廷从未追缴过,看来确实有蹊跷。”
顾苏阳合上册子,道:“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慕兄若还有想知道的,可告知与我,我在朝中还有些朋友,可以帮兄打听打听。”
慕北陵摆手道:“这就不用了,太麻烦了,能知道这么多已经难得,那便不打扰顾兄休息了。”
顾苏阳道:“慕兄且慢。”慕北陵望他,他颇有些尴尬道:“那个,慕兄真要去徽城的话,我有一事相求。”
慕北陵见其赧色,于是说道:“顾兄请说,只要我能办的一定办到。”
顾苏阳道:“我欲随慕兄同去,不过想来家叔定当不允。”随即从怀中掏出一香囊交与慕北陵手中。
慕北陵手握香囊,嗅之芬芳,不似寻常香囊香味腻人,囊面上娟秀鸳鸯戏水图,上书一行小字,曰:“思君似水”。翻看背面,也有一行小字,绣曰:“卿若不离,君便不弃。”他会意而笑,道:“没看出来顾兄的女红也如此出色。”
顾苏阳白面微红,尴尬咳道:“邬里将军有一女,名为邬月儿,慕兄如果有机会的话,带弟将此物交与她,她便明白。”
慕北陵点头,见香囊揣入贴身处,笑言道:“顾兄放心,就算死,我也先爬到邬月儿姑娘面前,亲自递送香囊再死。”
顾苏阳拱手拜下,道:“有劳慕兄了。”
慕北陵躬身拜别,出房门时代其轻掩房门。轻手轻脚回到房中时已是深夜,便和衣而卧。
翌日初晨,府中下人过来,说是大将军让其速去书房,慕北陵心道有事,匆匆洗了把脸,赶去书房。
祝烽火坐于桌前,面色有些古怪。他上前揖道:“大将军急招我来可是有事?”
祝烽火手指桌面上一封书鉴,道:“看看这个,刚刚有人送来的。”
慕北陵疑惑,心想:“有什么事不能直说?”拿起信笺展开来看,初看一眼,大骇不已,只见其上书道:“烽火大将军轻启,兹老夫朝堂见幕氏北陵,一见如故,特于今日午时设宴皇北楼,望老将军与北陵赏脸。”其下落款,都仲景。
慕北陵大惊道:“都仲景竟然要设宴款待我?他是什么意思?”
祝烽火摇头道:“此人向来出手不着章法,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你去赴宴,还连老夫也邀请,着实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慕北陵道:“那我们去,还是不去?”心想:“道不同不相为谋,此宴该不会是场鸿门宴吧。”
祝烽火冷哼道:“去,为何不去,免得落人口实,老夫就不相信他能怎样,天子脚下,朝法为纲,晾他都仲景只手遮天,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对你下手。”
慕北陵心想也是。
祝烽火又道:“现在还有些时间,武蛮和林钩今日就要回扶苏了,你去送送他们吧。”
慕北陵应下,走出几步忽回身拜道:“大将军,属下与都仲景的事并未告知二位兄弟,还望大将军也暂替属下保密。”
祝烽火盯他半晌,叹气道:“知道了,你去吧。”
慕北陵躬身走出书房,步过转角,直奔武蛮林钩住处。推门而入,两人早已收拾妥当,他依次替二人整理好铠甲,又拍了拍二人肩膀,道:“快些回去,在扶苏等着我回来。”
林钩笑道:“老大,你可要快些回来啊。免得兄弟们太想你。”慕北陵笑而点头。武蛮板脸看他,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 皇北设宴,鳝鸭争锋涌暗流()
送武蛮林钩至府门前,有下人牵来红鬃马,忽闻后方马蹄飞扬,慕北陵循声望去,只见孙玉英纵马驰来,火袍火铠,手扬马鞭,英气勃发。
驱马至前,孙玉英聚目看来,一瞥则移,只道:“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
慕北陵捏了捏鼻尖,笑想:“这娘们今天怎么像打了败仗一样,老子又没惹她。”遂催促武蛮林钩上马,待几人欲行时,孙玉英忽然将其叫到一旁,也不见他下马,只轻声问道:“他们两个都知道了?”
慕北陵疑道:“知道什么?”
孙玉英气道:“你去徽城的事。”
慕北陵时而大惊,心想自己当真糊涂,怎么把孙玉英差点都忘了,自己道徽城的事她可是一清二楚啊。于是赶忙道:“禀将军,蛮子他们只当我是徽城巡城,不明各种原因,还请将军替我保密。”
孙玉英哼道:“老娘就说嘛,他们要是知道了,还这么听话要回扶苏,行了,我知道怎么和他们说。”言罢看了武蛮林钩一眼,俯首下来,悄道:“你此去徽城阻碍重重,然福兮祸兮,非祸既福,爹爹不让我多说,老娘只能提醒你这些。”
慕北陵哑然,暗道:“还不如不说呢。”揖道:“属下谢将军关心。”
孙玉英持马鞭轻捅他几下,眼神忽的一软,道:“喂,老娘在扶苏关等着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啊。”
慕北陵笑道:“自然。”
孙玉英努了努鼻尖,旋即扬鞭催马,“啪”的一声响,马儿四蹄如飞,她高声喊道:“你们两个,跟上。”纵马在前。
武蛮林钩催马赶至,一步三回头,千百不舍。
慕北陵挥手告别,见其远去,忽然有种凄凉之感。长叹口气,转身进府。
人既离,望安好,诸事万千,还待眼前。
他一直在前堂待至午时前,有下人端来茶水,他也知轻咂几口,期间顾苏阳来过,欲与之聊谈国事,被其婉拒。直至此刻,祝烽火来到堂前,见其盯着茶杯出神,清咳两声,他闻声,赶忙上前道:“大将军。”
祝烽火平静道:“他们都走了?”
慕北陵点点头。
祝烽火哼出口气,道:“走了也好,等你再回关时,说不定已经戎袍加身。走吧,去皇北楼。”言尽于此,率先走向府门。慕北陵紧随其后。
皇北楼,朝城唯一一座由王族兴资建成,户部直接管辖的酒栈,但凡王族有外国客人宴请,多在此地,故而有资格来此吃饭的,非富即贵,多以达官显贵为主。
轿撵行至皇北楼前,门口小厮亲自上前搬轿凳,慕北陵随祝烽火下轿,一眼便见小厮衣着不比寻常,金丝镂履,奢华之至,衣服胸口正中绢绣“武”字,是以皇族大姓。
抬头看皇北楼,九层九阙,每层外饰皆不相同,飞檐各异,有做翎羽散披状,有做燕字飞来状,有做千回犄角状辅以琉璃金瓦,华贵异常。中门大书“皇北楼”三字,恢弘大气,旁落款曰:“西云王,武天通书。”慕北陵了然,原来此楼乃西夜第三任大王纵云王武天通在世所建。
祝烽火立门前,道:“大医官可来了?”
小厮俯首躬身回道:“回大将军,帝师大医官已在三楼鸿鹄雅厅等候多时。”他这等小厮,招子最要放亮,是以朝城中的文武百官皆铭记于心,以免出错。
祝烽火沉吟:“鸿鹄雅厅,有意思。”遂道:“前面带路。”小厮拜下,躬身在前引路,二人随之上楼。
来到三楼入口,前有拱门遮掩,门口垂纱,看不清内里景象,门两盘各描山海飞腾壁画,见诸笔锋,傲然如辉,慕北陵暗赞。
那小厮道:“大将军,鸿鹄雅厅在最里面一间,小的人微,不敢妄入,请大将军见谅。”
祝烽火点头,迈步进门,门后又有侍女接待,桌青衫绿裳,薄纱贴肤,透出内里茭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