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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北陵回到岸边,看清那人样貌,身高八尺,豹子脸,浓眉,虎眼,络腮胡,身着粗麻布衣,腰间别一铜头短刀,浑身上下都在彰示其雪匪的身份。
那大汉见到慕北陵三人,却没有慕北陵想象中惊讶的神情,那大汉沉声道:“你们是三圣的人?”
慕北陵没有回答,反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大汉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张辽阔。”
慕北陵道:“刚听你们说,是被召集来的,所谓何事?”
张辽阔哼哼两声,别过头。
林钩道:“哟哟,怎么个意思啊?问你话呢?哑巴了?”“了”字刚出口,他突然抬脚踢在张辽阔被钉住的小腿上,张辽阔“啊呀”叫出声,额头顿时渗出汗珠,脸颊涨红。
林钩见他只抱腿叫疼,还没有说的意思,又是一脚踹去,张辽阔又闷哼一声,牙关紧咬。林钩皱起眉头,满脸横肉蹙到一团,冷哼道:“可以啊,挺有骨气的嘛,那这样呢。”抬脚再踢,每一下都落在同样位置,力道渐强。张辽阔的脚掌原本被木刺钉住,被他如此猛踢,伤口登时扩大不少,血流潺潺。不过即便如此,张辽阔依然牙齿咬紧,不发一言。
林钩接连踢了十几下,眼看张辽阔要疼晕过去,慕北陵将其抬手制止,旋即想了想,道:“你不用防着我们,我们不是你口中说的什么三圣的人。”
张辽阔颤声道:“那你们是何人?”
慕北陵道:“我们是西夜朝人,是来抓几个你这样的雪匪。”
张辽阔道:“抓我们?你也想回去领官?”
慕北陵暗惊,心道他怎么知道,不过转念一想便通彻,西夜朝发的是榜文,天下皆知,雪匪知道自然不足为奇。于是说道:“不错。”
张辽阔冷笑道:“今日就算老子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慕北陵道:“何必说的那么死,或许我也不一定杀你呢。”
张辽阔道:“不杀我?你想怎样?”
慕北陵道:“只要你告诉我你们被召集是为何事,说不定我还能放你条生路。”
张辽阔大笑道:“你做梦,毛还没长齐的东西,也配威胁你爷爷。”
武蛮不悦,手臂扬起,作势要打,被慕北陵制止。慕北陵也不恼,继续道:“威不威胁谈不上,我只知道如果你不说的话,铁定和他的下场一样。”
张辽阔瞄了眼身后死的僵硬的同伴,再笑道:“小子,你当爷爷怕死?来吧,十八年后爷爷再找你报仇。”
慕北陵无言,心道这人真是油盐不进。忽听身旁林钩道:“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杀了一了百了。两个雪匪,运气好的话领个小队长当当也不错。”
慕北陵没理会他,等了一会,突然走到张辽阔面前,说声:“忍着点。”伸手握住那只被木刺刺穿的小腿,小心抽了出来。
林钩叫道:“你这是干什么?”
武蛮回身瞪向林钩,目光压得极低,似猛兽远远盯着猎物样,林钩被他瞪得把头一缩,不敢再言。和慕武二人待了几天,林钩知道二人是以慕北陵为主,武蛮对其则是无条件服从,甚至压根不会过问他决定的每件事。就如刚才,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发出异议,武蛮恐怕会毫不犹豫将自己就地正法。
慕北陵抽出张辽阔的脚掌,让他坐到这边来,后面还有几个陷阱,刚好是为他倒下设计的。
慕北陵把张辽阔脚掌放在腿上,右手盖上三个血洞。随后只见他右掌轻震,指缝间突然有绿芒闪烁,那光芒极其柔和温暖,虽然极弱,却似乎让周围温度上升些许。
张辽阔看得呆滞,他只觉那绿芒出现时,脚掌上疼痛逐渐减轻,然后三处伤口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虽然看不见,他却明显感到伤口处的肌肉正在飞速增长。
林钩在旁小眼睛瞪得溜圆,张大口,口中几乎能塞下一只猪猡兽腿。咕噜噜咽下几口口水,他呢喃道:“竟,竟然是,医士”
半柱香之时,慕北陵额间开始有细汗渗出,掌下绿芒也弱上不少。
再按了片刻,慕北陵方才撤去掌下绿芒,收回手掌,他站起身时,双腿只觉有些发软,摇晃几下。武蛮眼疾手快扶住他。再看张辽阔的脚掌上,三个血洞已然不见,变成三处明显白皙的嫩肉。
慕北陵让张辽阔起来走走,后者依言小心走了几步,见没什么大问题,便又迈开步子来回几次。慕北陵见他行动自如,点头道:“你的脚伤好了七八成,只需静养几日便可痊愈,现在没事了,你可以走了。”说完回头让林钩撤去陷阱,准备离开。
张辽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随慕北陵移动,浓眉对成倒八字状。慕北陵见他半天不走,不由问道:“怎么还不走?”
张辽阔被惊醒,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慕北陵道:“什么什么意思?治好你的伤放你走。还能什么意思?”
张辽阔更疑惑,道:“你们来不就是为了抓我吗?怎么又要放我走。”
慕北陵摇摇头,兀自笑道:“纠正一下,不是抓你,是抓雪匪,我只是突然觉得山里雪匪多,也不差你一个,便不想杀你。”
张辽阔依然不为所动,他知道这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此时林钩已经撤掉所有陷阱,好容易布置的陷阱就这么被撤掉,他满脸不情愿,小声嘀咕:“还没玩尽兴就没得玩了”。
慕北陵没有再理会张辽阔,朝武蛮和林钩示意,便要离去。刚走两步,又被张辽阔叫住“等等。”
慕北陵停下脚步,问道:“还有何时?”
张辽阔忽然抱拳道:“山水长流,今日算我老张欠你一个人情,有缘定会报答。”迟疑一下,他再压低声音说道:“这几日北边鸭儿湖可能不太平,希望你们不要走错地方了。”言罢,不等慕北陵回话,张辽阔兀自返身潜进树林,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慕北陵看着张辽阔消失的地方,神秘微笑。那笑容落在林钩眼中,心里忽觉发凉,这一瞬间林钩突然冒出一个在他看来十分怪异的念头,“绝对不要去惹这个男人”!
武蛮走到慕北陵身边,问道:“要去鸭儿湖吗?”
慕北陵笑道:“当然,为什么不去。”回头问林钩道:“你知道鸭儿湖的具体位置吗?”
林钩闻言连忙点头道:“不远,半日便可到。”
慕北陵看了眼天色,道:“那就在这里将就一晚,明日一早去鸭儿湖。”
翌日,晨光还未破晓,武蛮率先醒来,见慕北陵和林钩还在熟睡,独自钻进树林中。过了好一会再回来时,手里倒提着一只野兔。此时恰好慕北陵和林钩醒来。
武蛮熟练的褪去兔皮,斩掉兔头,挖出内脏,然后放在溪水中清洗干净。林钩馋的口水直流,慌忙从四周寻些枯枝,然后拿出火折准备点火。
慕北陵本在溪边掬水喝,回头猛见火折就要点燃枯枝时,当即闪身过去,抬脚将已见火星的枯枝踏熄。
林钩被吓一跳,怒道:“你干什么。”
慕北陵皱眉道:“你干什么?想害死我们?”
林钩道:“点火啊,烤兔子,什么害死你们。”
慕北陵看白痴样看了他几眼,再仔细确认枯枝没有点燃,才说道:“我真想知道你一个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在山里点火无异于自杀,不仅会招来雪匪,还与可能诱来武兽,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钩啊的怪叫一声,说了句“这么恐怖”惊得把手中火折都直接扔进水中,兀自悻悻笑起。
武蛮收拾完野兔走过来,扯下两条后腿递给慕北陵,再扯下两条前腿交给林钩,自己留下整个身子。
林钩拿着两条只比大拇指稍微粗些的前腿,一脸茫然,他问道:“这个,怎么吃?”
武蛮将野兔身子送到嘴边,张口咬下,顿时兔血顺着嘴角流下,大大咀嚼几口,抬手拭去嘴角边血渍,带出一股子野兔骚气。
慕北陵笑道:“还能怎么吃,喏,他这么吃。”说着也开始吃起兔腿,林钩只觉胃中翻腾,胆汁上窜,快要吐出来。生吃兔肉,这还是他长这么大头一回。
林钩将小截前腿放在鼻前嗅了嗅,强烈的生肉骚气让他顿时干呕,此刻他都快哭出声来,“这个,没烤熟怎么吃啊,而且”他看了眼慕北陵手中的两条兔腿,又看向武蛮手中整个兔身,最后视线落在自己手中两条小的可怜的前腿上,苦道:“而且这也太他妈少了,你故意整老子呢吧。”
最后林钩还是没受住武蛮的死亡凝视,加上腹中实在饥饿,只得咬牙吃下。不过中间他吐了不下五次,也不知道是吃进去了,还是吐出来了,反正吃完的时候慕北陵看见他脸色显出绛紫色。
勉强填饱肚子,三人寻了方向,便还是由武蛮领头,向山的北面行进。
第十二章 湖边大战,燕南天斧斗三圣()
鸭儿湖在山北面一座矮峰下,背面是山,前面是树林环绕的一座清湖,后山将大部分寒气挡在山以西,这里也不似山中其他地方寒冷。鸭儿湖的湖水颇为奇特,从近至远可见渐变三色,由绿变青再变白,湖面平如镜面,光线洒在湖面,闪动粼粼水光,煞是惹眼。
慕北陵三人午时便到了这里,寻到山脚下一块巨岩躲藏,此处位置极好,能将整个鸭儿湖竟尽收眼底,岩石的右边有个山洞,来时武蛮专门进去探查,但一无所获,岩石的大小看上去与洞口颇为一致,应该是用来挡住洞口,只是不知何故被搬到这里。
林钩见到山洞如获至宝,山里不能生火,却不代表洞中也不能生火,山洞内很是潮湿,武蛮也说在里面生火火光和温度都会大大削弱,不会引来武兽,再则洞壁上长有成片的青苔,能够很好吸收烟气。
林钩的火折子之前丢在溪水里,他本来还气恼自己怎么不留着,好在武蛮还带着一个火折,照他的话说,虽然在山里很少用到,但以备不时之需,猎人们也都会带上。林钩便从鸭儿湖里弄了些鱼,以火烤食,早上的两个前腿肉让他把胆汁都吐得干净,如今有了熟食,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也吃的畅快。慕北陵武蛮自然也吃了一些,吃饱后便继续监视鸭儿湖的动静。
林钩躺在岩石后面的地上,头枕着块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石头,方方正正,高矮也恰恰合适,嘴上叼着根草,翘起二郎腿,好不惬意的模样。武蛮趴在岩石上,几次都忍不住踹了林钩几脚,嗔怪道:“你倒是会享受。”林钩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皮糙肉厚,也不怕他踢。
也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小憩醒来,林钩伸了个懒腰,见二人还趴在岩石上,不免问道:“好端端的跑这里来干什么,明明杀了个雪匪,带回去再不济也能领到赏钱,还遭这冤枉罪。”
慕北陵道:“你一身肥肉遭点罪权当强身健体,再说也不一定就是冤枉罪。”
林钩小眼睛睁开条缝隙,道:“不是冤枉罪是什么,我也是脑子短路,怎么就跟你跑到这么个荒山野岭来。”剩下忽然刮来冷风,林钩打了个寒颤,暗骂声:“狗老天,就不能让老子睡的舒服点。”
武蛮道:“这里离西夜朝够近,嫌遭罪可以回去。没人拦你。”
林钩翻个身,换个更舒服的睡姿,懒懒道:“唉,谁让咱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