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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易皱眉,又道声:“慕郎将,接旨吧。”
慕北陵这才回神,双手托下诏令,叩道:“臣慕北陵,接旨,大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孔易摇了摇头,与邬重邬里对视一眼,施身离去。
慕北陵仍在呆滞,邬里见他模样,狞笑几声,拂袖而去。倒是邬重,过来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慕郎将,还是太年轻了啊。”说完紧随邬重而去。
慕北陵抓诏令的双手缓缓收紧,诏令被抓的皱成团,郑逊见状大惊,上前挡住其身,伸指在他手背上轻点几下,慕北陵侧脸看他,这才松开诏令。
便在此时,有士兵过来传道:“禀统领,有您的飞鸽传书。”
郑逊像是一怔,不知何人会给自己飞鸽传书,转念忽想起顾苏阳,忙起身跑去,临走时还让慕北陵稍安勿躁。
不一会他便去而复返,慕北陵还冷坐堂上,郑逊上气不接下气说道:“郎将,有,有,您,的信。”
慕北陵微愣,赶忙接过,展开来看,只见其上书道:“北陵轻启,夏凉意图,吾已具告大王,朝中佞臣当道,欲对汝不利,时下唯有攻襄砚之证据,方可救汝,望早日寻到,切记,勿走他途。”
慕北陵合上信笺,心想:“大将军说佞臣当道,便是指都仲景,看来撺掇大王让我十日之内捉拿齐国公的,就是他了。此人当真歹毒。”
又想:“攻襄砚的证据岂是那么容易找到的,若真找到了,恐怕襄砚已成盘中鱼肉,只待刀俎剁下,眼下我在夏凉的身份已经暴露,若执意去夏凉,恐怕还未进城就会被人盯上,夏凉是万万去不得,为今之计唯有亲去襄砚一趟,看看能否在那里找寻些蛛丝马迹。”
他低头看看信笺,又看看了皱巴巴的诏令,心头微凉,暗道:“我之心,皆为西夜,奈何西夜终不为我。”于此时忽想起扶苏关的皇甫方士,心道:“若是皇甫先生在此,定能为我出谋划策。”
便在此际,脑中灵光陡闪,犹记得来时皇甫方士曾交与一锦囊,明确说道非到万难时不得打开,此时虽未身陷囹圄,却前有夏凉利刀霍霍,后又朝中虎狼惦记,不可谓不艰险。想到此,他即可上楼去到郑逊房间,吩咐郑逊守在门前,任何人不得打扰,独自进房掩门,插上门栓。
从贴身处拿出那道锦囊,小心翼翼打开来,只见其上书道:北陵吾主启,今开此囊,便是吾主遇万难之时,方士夜观星象,见太白星东去,料主上不日将至东方,西夜边陲有城名徽,与夏凉遥望多年,乃西夜王族祖陵之地,陵中有高士守陵,主上若有所需,可执囊中之物寻于其人,于此,危难可解。”
慕北陵合上锦囊,感叹道:先生果真高人,料到我会来东边城池,而且还助我解危之法,此次若有幸回扶苏定三叩九拜谢于先生。叹罢轻抖锦囊,拿出一拇指大小的玉环,只见玉环半黑半白,黑白之间镌刻锦鲤纹饰,做工甚是精妙。
收好玉环,他出门去,郑逊问其欲到何处,他只道出城一番,去去便回。
刚出校场门口,猛见邬重立于门侧,邬重同时见他,笑着走来,说道:“慕郎将这是要出去?”
慕北陵微笑不语。
邬重不恼,说道:“家叔有事请慕郎将府中商议,不知郎将可给面子?”
慕北陵闻言暗道:“邬里请我去商议什么?”嘴上却说:“邬里将军乃北陵上司,但有吩咐何敢不从。”
邬重笑道:“如此最好,那就走吧。”领先朝令尹府走去。慕北陵悄悄摸了摸贴在胸口处的玉环,心想只能晚一点再王陵了。
来到令尹府,穿过前堂,来到书房前,邬重叩响房门,邬里在内道声:“进来。”邬重朝他使了个眼神,推门进去,慕北陵随之进门拜道:“属下慕北陵,参见大将军。”
邬里起身,眯眼笑道:“北陵来了,来,来,快坐快坐。”亲自替其拉来椅子,甚是热情,慕北陵见其动作,忍不住想到这家伙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谢过后,栖身坐下。
邬里与之对坐,吩咐下人泡来好茶。慕北陵再谢,遂听邬里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唉,其实你我二人本可修好,何以闹到今天这种场面,同朝为将者,最重要的便是齐心,将者齐心,方能使军心稳定,如此军力才强,慕郎将以为老夫说的可对?”
慕北陵点头道:“邬里将军所言极是。”心中却想:“他说这些干什么。”
下人送上茶水,邬里亲自斟满两杯,推给他一杯,又道:“其实慕郎将的英雄事迹老夫也为之钦佩,为将者能如慕郎将这般智勇双全者,实乃东州少见啊。”
慕北陵见他东一出西一出不知所言,索性起身抱拳道:“属下惶恐,将军有话请直说。”
邬里停顿片刻,与邬重对视一眼,随后说道:“老夫愿与慕郎将修好,不知郎将意下如何?”
第一百二十章 再抛枝叶,王陵山门寻高人()
修好!慕北陵委实被这两只惊得不轻,有道是覆水难收,似这等给一巴掌又丢个鸡腿的人,他着实不愿与之为伍,轻笑两声道:“将军此话怎讲,我与将军无仇无怨,何来修好之说,再说您是大将军,属下不过郎将而已,属下又如何敢对将军说不是。”
邬里道:“听慕郎将的意思,是不愿与老夫修好咯?”
慕北陵笑而不语。
邬重开口道:“慕郎将万莫多想,如你所说,我叔侄二人本就与郎将无仇无怨,只不过阵营不同,身不由己罢了。”
慕北陵侧脸看他道:“阵营不同?西夜朝乃大王天下,若论阵营,便只有武家一个阵营,邬重将军之言似有偏颇啊。”
邬重冷笑道:“慕郎将是聪明人,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应该不用多费口舌。”
慕北陵点头道“邬将军有话直讲,属下洗耳恭听。”
邬重看邬里一眼,邬里沉眼点头,邬重旋即说道:“方才我们接到帝师大医官的飞鸽传书,都大人信中特意提到郎将,说郎将天纵英才,不应该屈居庸人之下,若郎将愿意改门换庭,投奔都大人门下,都大人定会为郎将在大王面前美言,以解郎将眼前之危。”
慕北陵心头冷笑,想到:“终于说到重点了,不就是那都仲景想拉我做他门客吗?想得美,老子两次差点死在他手里,现在又蛊惑大王欲至老子于死地,若与之为伍,岂不成了助纣为虐。”
他起身抱拳,遥对西方躬身拜下,而后直面邬重邬里,说道:“大医官美意,北陵惶恐,北陵何德何能让大医官如此惦念,只不过家父少小便教导属下要效忠王权,属下想,即是效忠大王,便难以抽身入他人门客,属下谢大医官抬爱,也谢大将军,将军垂怜。”一席话,意味明确。
邬里虎眉凝蹙,说道:“这就是慕郎将的意思了?”
慕北陵不言,额首轻点。
邬里薄怒斥道:“慕北陵,休得给脸不要脸,都大人惜才,才对你一而再再而三忍让,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邬重看他眼神中也冷芒乍现。
慕北陵被骂,不怒反笑,说道:“我之性命时下尚不为我,又何谈脸面。”笑罢抱拳道:“属下还有事,就不打扰二位将军了,告辞。”转身出门,头也不回。
邬里抬手砸在桌上,茶水四溅,桌面裂出一道寸长口子,他咬牙切齿怒道:“什么东西,还正他娘的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重儿,你去安排下,老子要他今晚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邬重阻道:“叔叔不可。”又道:“此人气数已尽,叔叔何必又亲自做那操刀手,都大人信中不是明确告诉我们,现在祝烽火和孙云浪都有意帮那小子,我们切莫要落人把柄,再说大王既有诏令限他十日内捉拿齐国公,茫茫人海,齐国公又在夏凉,岂是容易捉住的,我们暂且隔岸观火,待时日一到,便治其欺君之罪,到时下入大牢,他岂不是任我们宰割。”
邬里愤懑,不过也知邬重所说有理,遂而再砸桌面,呢喃吼道:“老夫便再忍他十日。”
慕北陵从令尹府出来后,便问郑逊借了匹马,出城门北行,直去武家王陵。
马儿四蹄飞踏,行约两炷香功夫,远远可见那冲天门阙,他勒住缰绳,下马来,将马栓在就近一颗树干上,徒步走向门阙。
离门阙尚有半里,忽觉重压从天而降,似山岳压身,喘不得,行不得。前方山口处冷声传来:“王陵重地,闲人速速离去。”
慕北陵被压的寸步难行,闻此声,当即顶着威严单膝跪地,叩拜道:“臣,西夜,扶苏火营,骠骑左郎将慕北陵,叩请先王天恩。”此言出,压力顿消,他伏地大口缓气,惊觉后背胸口处内衣已被汗水沁湿。
定下心神,起身在朝前迈步,刚跨一步,只听脚尖地上“咻”的一声响,箭矢插地,尾翎摇晃,那冷声再起:“郎将敬意,先王已知,请郎将速速离去,莫要再犯天威。”
慕北陵收脚立定,不敢再走,他确信若莽撞向前,自己绝对会被射成一只“箭猪”,随即深吸口气,对山口深深拜下,道:“臣,慕北陵,拜见前辈,今日前来,实属无奈,还请前辈露面一叙。”悄悄抬头,见无人回应,他撞着胆子再迈一步,脚还未落地,便听破空声响,大惊,欲收脚时,只觉脚尖处传来钻心疼痛,定眼看去,一根拇指粗的箭矢穿脚而过,斜插地面,鲜血潺潺留下。
他吃疼,“噗通”坐地,小心翼翼将箭拔出脚背,随后忙聚起生力治疗脚伤,绿芒荧光嗡嗡闪过,片刻后,疼痛方止。于此时,山口处忽传来声轻咦。
他复而跪地,张口大喊:“前辈,当今西夜佞臣当道,大王年幼,恐被迷惑,北陵无法,只得到此打扰先王天威,还请前辈现身一见,解西夜之危。”
停顿些许,见任无人回应,想起那枚玉环,赶忙拿出托于手心,再喊道:“前辈明鉴,是有此玉环之主人让北陵唐突来此,求前辈一见。”言罢托环叩首。
暮然间,忽觉空气中一股大力吸来,惊惧之间,玉环已脱手而起,抬头视之,玉环正飞速向山口飞去。他大惊,隔空取物,此技断非寻常修武者随意可做到。心中笃定有高人在此,不敢造次,再度叩首下去。
等待良久,但觉面前清风拂过,抬眼视前,一老者正立于身前五丈,白衣白袍,雪须垂腹,看其面容,骨瘦嶙峋几近古稀,而袍子胸口处以金丝镌刻一“夜”字尤为扎眼。
慕北陵见字暗惊,素问西夜初代大王曾设立夜部,夜部中人皆实力强大的修武者,常年隐匿暗处,保元祖王安全,后来元祖王驾崩,夜部随之消失,没想到今日竟会在王陵再见此传奇部门。
老者把玩玉环,似电目光透射而来,慕北陵被那视线笼罩,如坠冰窖,顿感身无寸缕,仿佛五脏都被老人看得通透。
又过良久,老人忽开口道:“这玉环的主人呢?”嗓音沧桑,包含风霜侵蚀。
慕北陵叩道:“回前辈,皇甫先生时下正在扶苏,北陵来徽城之前,先生曾以此物赠与在下,告知若遇险难,可来此处求救。”
那老人捋须笑道:“这小家伙,行事还是那么出人意表。”言罢转身我往山口去,丢下句话:“跟我来吧。”慕北陵连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