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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君云澜缓缓放开手，在她身边躺下，声音恢复平静：“睡吧。终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殿中无声。
苏云翎躺了好久好久才缓过神来。她悄悄一回头，君云澜正在她不足一尺处。他闭着眼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苏云翎心乱如麻。
这个样子让她怎么睡？可是刚才君云澜说做戏要做全套。甘露殿中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哪怕一个疏忽都能让人看破。
苏云翎的心一会犹豫，一会又叹息。躺久了还睡不着。她顿时觉得整个身体都要僵硬了。
她悄悄动了动，侧头一看，君云澜依旧闭着眼。
不能在床上！
苏云翎打定了主意，悄悄坐起，然后悄悄地掀开被子……
“你要去哪？”一道声音成功地让她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苏云翎脸色难堪：“我……我睡不着。”
下一刻身后衣服声动，她猛地一把被拉回。
苏云翎瞪大眼怔怔看着近在尺咫的俊颜，脑中空白。鼻尖是好闻的清香，头顶是一张同样没有睡意的俊颜。
“难道要朕哄你睡吗？”君云澜淡淡问。
苏云翎一听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让皇帝哄她睡觉？！
苏云翎双眼瞪得大大的：“不不……不用。”
君云澜定定看了她一会，忽然放开她，摇头：“朕平日瞧你一副聪明样，现在看竟然这么笨。”
苏云翎一个激灵：“我才不笨。”
“那是什么？”君云澜心情似乎转好了，似笑非笑地问。
“那个……小女只是没……没和别人睡过。”苏云翎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君云澜看了她一眼，淡淡丢下一句话：“就你这样还想报仇？”
苏云翎一愣，心绪顿时复杂无比。
君云澜见她脸色变了，淡淡道：“若是你聪明点，嫁给宸亲王便可以报仇。他比你更恨你庞妃和君玉亭。可偏偏你不去。”
苏云翎回神，摇头：“宸亲王救过小女，小女不想利用他。”
君云澜忽而失笑：“朕没说错，你竟然是个笨人。睡吧。只是一张龙床而已。它不会咬你。”
他说完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躺得离她更远一点，闭目睡去了。
苏云翎又想了一会，直到睡意升起，她迷迷糊糊地沉入梦中。这一觉睡得很长。苏云翎醒来竟是因为肚子饿了。
“尚医女？”耳边传来陈公公笑眯眯的声音。
苏云翎猛地起身，可是胸前一凉，她一看顿时呆住。只见自己的内衫都散开了，胸前的春光几乎乍泄了去。她急忙把被子搂在胸前。
“奴婢们伺候尚医女！”床前一排的宫女齐刷刷地行礼。
苏云翎被这声音吓了一跳。陈公公笑眯眯道：“都先退下吧。咱家和尚医女说两句。”
宫女们鱼贯退下。
苏云翎此时才算是真的清醒过来。她苦笑：“陈公公，昨夜不是……”
陈公公胖脸上带着明显讨好的笑意，道：“尚医女不必多说什么了。从今日起，尚医女是皇上的人了。若不是因为皇后大丧，尚医女就可以入宫了。”
苏云翎苦笑：“陈公公，你似乎并不为皇后伤心。”
陈公公摇头：“尚医女说错了。逝去的人已经去了，伤心于事无补。而且在宫中，做下人的更是不应该一直让皇上沉浸在悲痛之中。皇后生前就很中意尚医女，皇上也很喜欢尚医女。如今这结果，正是最好的。”
他顿了顿道：“尚医女不知，皇上已经大半个月没睡好了。就算皇上是铁打的也受不了。要不是昨儿尚医女进宫为皇上针灸，恐怕皇上病情又要加重了。”
苏云翎一怔。
“总之，皇上肯纳尚医女便是天大的好事。也是秦国的大好事。”陈公公很是高兴地说。
苏云翎顿时无言。
他还在悲痛之中，可是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已经催促着他不再流连过去。甚至她进宫，都不是为了安慰他而来。
“……终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君云澜的话淡淡在脑中回荡。
苏云翎心中那一口气一下子泄了，陈公公再说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早上苏云翎去了卢云书院算是应付了下。卢云书院的女弟子们都在刻苦用功，唯有她不在状态中。这一过得很浑浑噩噩。她没回苏府便匆匆进了宫。
到了甘露殿中，君云澜已经处理完政事回来，正在殿中喝茶。
他见她来，对陈公公道：“将甘露殿旁的阁子腾出一间来，方便尚医女歇息。”
陈公公笑道：“奴婢遵旨。”他说完笑眯眯地退下去了。
苏云翎候在甘露殿中。她见君云澜面色如常，道：“若皇上有空，小女为皇上针灸吧。”
君云澜放下茶盏，看了她一眼，忽然问道：“听龙虚说，两个月后就是女官大比，你可有把握？”
他今日脸色平静得很，昨夜的沉冷再也看不见一丝一毫。
苏云翎想了想，道：“大概有五六成的把握吧。”
君云澜摇头：“不够。”
苏云翎犹豫了下，道：“其实小女自认为有七成把握。只是怕被皇上笑话小女大言不惭。”
君云澜面上终于露出笑意：“琴棋书画医，朕知道你棋艺了得，医术也了得。弹琴你恐怕不如赵家的小姐，书画恐怕你不如殷家出来的闺秀。你想要得到雅乐女官恐怕还是难了点。”
第217章 代价（）
苏云翎见他笑了，心中的郁结也散了。看样子君云澜比她想的更大度一点。虽然他不赞成她的所作所为，但是却不再责怪她。
苏云翎道：“小女一定会努力的。”
君云澜道：“朕御书房中藏书甚多，里面有不少琴谱，名家字画，你有空就在里面借阅吧。”
苏云翎大喜过望：“多谢皇上！”
君云澜只是笑了笑。他的笑容很短暂，昙花一现。不过已经比先前苏云翎看见的好多了。
她胆子也大了，笑道：“这么说，皇上给小女开了小灶。要是书院中的人知道一定会羡慕小女的。”特别是赵玉瑶，恐怕她知道了非气死不可。
君云澜淡淡道：“她们做不了你能做的事，自然不会得到朕的青睐。”他顿了顿，“多亏昨夜你留在甘露殿中。今天那些啰嗦的大臣们一个个都不再提那些恼人的话了。”
苏云翎一愣，顿时脸红。
才一夜功夫她留宿甘露殿的事看样子已经人尽皆知了。这宫中的传消息的速度简直快得令人感到恐怖。
苏云翎不知该说什么，好在一会就到了御膳的时间。宫女内侍们一个个端上美味佳肴，苏云翎悄悄退了下去。
那边陈公公已经眉开眼笑地为她准备好了地方。苏云翎前去一看，顿时喜欢上这不大不小的阁子。这阁子布置得十分雅致。
关键是这阁子十分暖和。而苏云翎怕冷，一进去就浑身暖洋洋的。不说别的，光这点就让她十分高兴了。
陈公公笑道：“这阁子就给尚医女住了。以后皇上有什么差遣，尚医女也能及时赶到。”
苏云翎看着他暧昧的笑容顿时浑身不适。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名声恐怕早就在昨晚已经被毁得一干二净了。不过她这辈子是打定主意不嫁人了，名声什么的，根本不放在心上。
苏云翎这么一想就释怀了。她问道：“皇上说我可以去御书房借阅，陈公公能带我去吗？”
陈公公笑：“尚医女可真的是好学。不过看在咱家和尚医女熟识的份上，咱家卖尚医女一个秘密。”
苏云翎的好奇心顿时被他提起。她问道：“什么秘密？”
陈公公眨眼道：“尚医女不知，皇上是全才。琴棋书画，皇上若自认第二，没有人敢轻易称第一。”
苏云翎顿时一愣。
陈公公见她没有完全领会，笑道：“尚医女不相信吗？咱家说的可是真的。皇上可是货真价实的全才。除了那些比较偏门的皇上无暇涉及，其余的都是一等一的。”
苏云翎试探问道：“公公的意思是？”
陈公公胖乎乎的圆脸上都是得意。不得不说，不了解陈公公之前，他给人的印象不过是皇帝身边臃肿势力眼的老太监而已。
可是一旦得到他的信任。他便是慈祥的长者、人精中的人精。
只要说到一，他便能为你想到了十，而且还能做到了十分十。
陈公公神秘一笑：“尚医女可以以皇帝为师，皇上喜欢尚医女，自然会倾囊相授。尚医女又是极聪明的人，两个月后的大比，自然会大获全胜。”
苏云翎在听到陈公公那一句“皇上喜欢尚医女”时，脸不禁红了红。她想纠正不过还是咽下话头。她尴尬一笑：“陈公公的意思是……让我去向皇上请教？”
“当然。”陈公公毫不犹豫：“有名师在此，尚医女还需要去卢云书院请教那些不入流的先生吗？”
苏云翎汗颜。卢云书院已经是秦国中一等的书院，书院中重金聘请来的先生和夫子们都是很有名望的名师。可是在陈公公眼中竟然都是“不入流”的。
不知道他们若是知道的话，会不会气得火冒三丈。
苏云翎还要再说。陈公公笑道：“那些先生教导普通的弟子还行，不过想要两个月就能让人有长足的进步，恐怕是痴人说梦话了。不然为何尚医女对去卢云书院兴趣缺缺？”
苏云翎被他点破心思，更加尴尬了。
她去卢云书院说白了就是借此去考女官进宫。所以那些先生们的教导在她眼中看来，确实是浪费时间。
“好了。尚医女是聪明人，懂的咱家的意思。”陈公公丢给她一个“你懂的”的眼神，笑眯眯地走了。
苏云翎便在阁中收拾了下，趁着还有时间歇息一会。
到了晚间，皇帝还没有传唤，苏云翎看了时间还不到皇帝就寝的时候，便寻思着去御书房看看。她找到了前来的一个宫女。
那宫女听说她要去御书房顿时一惊：“尚医女，那地方是不能去的。”
苏云翎和颜悦色：“皇上准了的。我有皇上的口谕。就只是去看看。”
那宫女依旧是不太相信的样子。她犹豫了一会道：“尚医女稍候，奴婢去请问下张尚宫。”
她说完匆匆走了，过了一会领来一位稍微上了年纪的女官。苏云翎不知这位张尚宫是做什么的，但是看她的年纪应该是在宫中很多年。
张尚宫前来，皱眉打量了苏云翎上下，冷淡道：“尚医女不去伺候皇上，去御书房做什么？”
苏云翎耐心把自己的目的又说了一遍。只说皇上针灸还得再一个时辰，而这一个时辰她来回御书房也够了，再者皇上有口谕恩准了她去。
张尚宫听了眉头越发皱得紧：“既然等等要给皇上针灸，尚医女就不要到处乱跑。再者御书房乃是皇上处理军机大事的所在。你虽然是皇上看重的人，可是若是被人知道你去了恐怕会给皇上惹来不必要的非议。”
她说完冷哼一声就走了。
苏云翎被她说得心中一股火没地方发泄。
一旁那宫女满脸愧疚：“尚医女，奴婢……奴婢不知道张尚宫如此不客气。”
苏云翎定了定神：“宫中恐怕有不少传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