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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你舌粲莲花,休想我去替你当炮灰,找钉子碰。”
“咦,你这么肯定他会拒绝?”
“你不肯定,为何找我当说客?”
“哎呀,你们是夫妻,枕边细语一番,总比我费唇舌节省时间嘛。要知道,时间就是金钱。赚钱不容易呀。再说,朋友有难,见而不救,算什么朋友?”
“你这算哪门子难哪?你见到珊珊,马上把她写进去,现在令方你也不放过。要不要我把我爸爸叫回来和你见见面,好让你多一个角色?别忘了,还有个小咪。”
“没忘,没忘。小咪不用商量,她口不能言,没有台词,教她演就行了。”
安曼一迳摇头。“真服了你了,你当真一个也不漏啊?”
“嘿,经由我一枝生花妙笔,你们转眼要成戏剧世家了。而且我好人做到底,立刻提供你一个答谢我的机会,非常容易,你说服大律师答应演出即可。”
“你兀自作你的白日梦,打你的如意算盘。他压根儿不屑演艺这一行,听到珊珊要演戏,马上反对,几乎和我翻脸,要找他演戏,你请便。”
碧芸终日脑子里的车轮不停,无时无刻不文思泉涌,产量最多,金字招牌的编剧名号,可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
曲曲折析的故事情节,她提笔若行云流水,思路何等流畅敏捷,这点小事,如何难得倒她?
乌黑的眼珠滴溜一转,她当下有了主意。
“假如展令方要你退出演艺圈,洗手做羹汤,你答不答应?”
令方只需对地问一句话:“小曼,你可愿意全心全意只做我的妻子?”提都不用提退出演艺圈,她迫不及待头便点下去了。
谁想得到名演员安曼跌入爱河,也和寻常女子一般没骨气?
“想这么久!”碧芸嚷。
“想?用得着想吗?你问的是废话。凭什么我要为他洗手做羹又做汤?干嘛他不放下律师不做,当个家庭主夫?”
“说得好,真为我们女人争气。”
才怪!她会把她得的那座金钟拿来当做菜的搅拌器。
“但是你也不必太折辱人家,他毕竟是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叫他穿着围裙待在厨房,未免大委屈。你爱他,怎么忍得下心?”
她爱他。就是爱他,所以苦恼。
天晓得他是去上班了,还是和百珍……“他若爱你,就不会叫你放弃你喜爱的工作。相反的,他该投你所好,和你牵手并肩,共闯一番共同的事业,成为一对银色佳偶。”
这下安曼心动了。不过地想的是另一回事。
令方认为不学无术者才去演戏,而女演员不过相等于出卖色相。他以为戏是人人能演、会演的吗?
教他去尝尝个中滋味,他便不敢轻看她。
“碧芸,你给令方写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第九章
“叫我演你的情人?”
令方震惊得泼翻了一杯刚泡好的咖啡,一件雪白的衬衫和名牌西装当然难逃一劫。
“你演崔文姬的情人。”安曼纠正他。
“为什么?”
“不然你想演什么?崔文姬的爸爸?”
“我是问为什么找我演戏?”
“大概觉得你生了这张小生脸,体格又健美,不在电视上亮亮相,太暴殄天物。”
令方英。“说得我像一碗没吃就倒了可惜的鲍鱼排翅。”
也笑。他一下班就回来了,她心情很好。
“怎么样?你演不演?”
他偏着头看她。“你呢?你的意思如何?”
“我?”
“你要不要我演?”
没料到他会反过来问她,她怔了怔。
“怎么问我?”
“怎么不问你?你在现实生活里是我太太,我要上萤幕演人家的情人,你同意吗?”
她噗哧一笑。“你演也是演我的情人,什么人家?”
然后她想起来她才纠正他的说法。
他在对面,笑盈盈地注视着她,望得安曼的心悴怦地跳。
“今天上班,什么事也没法做。”
因为想念她吗?萤幕上谈了多少情,说过多少爱,演得丝丝入扣。好多男女演员便因此演着演着闹出绯闻。
现在一个男人,不,她又笑,唔,算是丈夫,当面真真实实说情话,她是甜到心坎里,却娇羞得没话可说。
“好多认识的人,朋友,客户,亲自到事务所来道贺,一整天电话没停过。”
原来如此。失望像盆冷水兜头倒下。和想不想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记者怎么会知道的?”
“我不知道。总有人传告吧。”她一下子颓丧起来。
“说得也是,你是知名红星,昨天围着的都是你的影迷。”
她是不是看错、听错了?他的口气、表情,好像十分以她为傲呢。
多奇怪的大转变。
“恐怕更多人吵扰你吧?”
“我今天没通告,整天都在家。外界有什么对我的消息、新闻的反应,都有传播公司和电视台替我挡。”
“那就好。”
“只有一个人在这吵了我大半天,她有时比热情的影迷还教人穷于应付。”
“碧芸?”
“还会有谁!”
令方摇一下头:“她怎么会突然想到编给我一个角色?”
““她是我妈妈”收视率太好了,老板要她加戏。如戏若不加几个新角色,若拉着原来那些人,容易形成拖拖拉拉、重重复复。国内连续剧常见这类拖拉战,最后往往自毁前功。”
他点点头。“我没看过连续剧,不过常听一些人谈论、抱怨。怨归怨,还不是照看不误?”
“人天性都有那么点自虐倾向,所以动不动自找苦吃,自寻烦恼,庸人自扰。”
他哈哈大笑。“说得好,说得好。”
安曼往常没通告时,便一人在家,看书,读剧本,听音乐。只有碧芸一个谈得来的朋友,虽然交情足可无话不说,但和一个异性如此侃侃谈心,是第一次。她感到丝丝暖意,这时才明白她以前是寂寞的。
“收视率下降,不是演员不力,就是编剧剧本不够好。碧芸可不笨,做的已经是吃力不见得讨好的工作,还去吃闷亏吗?所以她的条件是:加戏,可以,得同意加人才行。”
“如人就要加付酬劳,换言之,预算开支要增加。老板不会另外叫个省钱的人来为吗?”
“老板要是笨得找人来代替碧芸这枝招牌笔,他也不会当老板了。何况碧芸这次加了人,还替他们把角色都找好了,省了他们一道麻烦。”
“又找的都是些新人,比请已有点名气的演员,省钱多多。”
“你已经进入状况了嘛。”
两人相视一笑。
“可是“她是我妈妈”如此受欢迎,万一新人演坏了,搞砸了,不是更糟?”
“所以她脑筋都动到自己人头上来。”
令方恍然大悟。“珊珊演你的女儿,我演你的情人,叫我们已有的关系,演起来自然而生动,碧芸真是聪明又精明。好厉害!”
“谁和你有关系?”她娇嗔佯怒。
“我们夫妻目前暂时有名无实,不表示我们没有婚姻关系呀。”
“你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她的心怦怦撞着胸膛。
“我本来以为你在做戏。别误会,你演技绝佳。”
他的强调说明反而令她好气又好笑。
“我的演技若算好,那你的演技更是炉火纯青了。”她回他一记。
他咧咧嘴。“过奖,过奖。不过今天报上那么一登,我看我们是谁也脱不了身了,只好继续表演下去。你说是不是?”
安曼暗暗咬牙切齿。
她对他微笑。“那你对百珍如何交代?”
“百珍?关她何事?”
“我哪里知道?我在问你呀。”
“百珍?呵呵……”他忽然笑起来。“她要是看到我在“她是我妈妈”一剧中演出,演的又是她最仰慕的崔文姬的情人……我真想看看她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安曼一凛。“你答应演了?”
他耸耸肩。“有何不可?”
他愿意演。为了看百珍的表情,他愿意演戏。
安曼的心往下沉。
唉,世界末日来临了。
“珊珊呢?你也不反对她演戏了?”
只要他仍反对,那么……“我自己都要当演员,有什么理由反对她?我们一家三口同台演出,唔,有趣。”
“四口。”她闷闷说。
“四口?”
“还有小咪。”
“咦,说到这两个女孩,怎么我回来半天,没听到半点动静?”
“吃过午饭我就没看到她们了,在睡午觉。”
“快七点了,睡昏过去啦?”
他们一起去看她们。
小咪一个人坐在床上,神情茫然,抱着毯子一角。
“小咪,珊珊呢?”安曼问。
小女孩比些什么,他们都看不懂。她从枕头底下拿一张纸出来给安曼。
“她出走了!她居然又出走了!”看完珊珊潦草的留信,安曼大叫。
“什么?她写些什么?”令方拿过珊珊的留信。
珊珊信上说,她知道安曼不是她生母,她抱着幻想和希望,寻求她找了十几年的母爱。
她为给他们惹的麻烦道歉,谢谢安曼的爱心和容忍,谢谢令方为她做了那么多。他们是她所遇见过最好的好人。
“我相信你们两位会善待小咪,交给你们,我很放心。”令方读着,吼起来,“这是什么话?小咪又不是她的女儿!”
“开头才叫不像话!”安曼火冒三丈。“曼姨、方叔,我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不是走给你们找,所以请不要找我。”
“方叔,老爸,由得她随便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吗?荒唐!方叔,我还扁伯呢!”
“她一转口就把妈咪改成曼姨了,“鳗鱼”?她叫我沙丁鱼不更好?或者鲨鱼。我要摘掉她那颗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脑袋!”
“她为什么说“你们不收养我,没有关系,反正我习惯给人当成大白鲨了。其实我真正的年纪虽然是十六将近十七,也不算大老。”你和她谈过收养的事吗?”
“我?我今天一个上午都在和碧芸说话,我们……我……”安曼张着嘴。
糟了。
“说啊,你说了什么?”
“喂,请注意你的语气!”
“我问你话,又不是演讲。注意语气,我还练台风呢。你究竟说了什么让她留书出走?”
“我不过是告诉碧芸,我不可能收养她。我说错了吗?”
令方盯着她。“你不收养珊珊?”
“这个问题我记得我和你讨论过了。”
“彼一时,此一时。那时你是单身,无法收养她。现在……”
“现在我还是单身啊!”
他瞪住她。“你再说一遍。”
“我……我……”安曼跺跺脚。“昨天我们为了救小咪,临时演出那场戏,但整个过程根本荒谬透顶。旁人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若有其事,你也当局者迷,我可是很清醒。”
令力的脸色变沉,声音静了下来。“珊珊没有一个迫害她、虐待她的继父,便不值得人为她费心了,是吗?”
“我没这个意思。我同样关心她,一直在尽可能帮助她,你应该知道,竟说出这种话。”
的确,她大可以一开始就置身事外,置之不理。要是没有她,为了珊珊和小咪,他此刻大概已经焦头烂额,而仍无计可施。
“对不起,我过分了些,是因为我……”
因为他真的把她当妻子了。
昨天事出突然,但他并非在演戏。神父为他们主持婚礼时,他压根儿没有想到小咪或珊珊。
由此看来,反倒是她全心全意、一心一意的为两个女孩做了莫大牺牲呢。
“我明白,你着急。”安曼柔和地说:“先找这个小通缉犯再说吧。”
“她真是不磨死人不甘休。”
安曼在床前蹲下,望着吸着一根手指的小女孩。
“小咪,珊珊有没有告诉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