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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咩早已站起身来,蹲在左翁身旁扶持,闻言倔道:“我不走!这里是我家客栈!打死我也不走!”
白仙尘向来很好说话,此刻竟是怒目瞪向了陈小咩,吓得陈小咩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唱反调。
白仙尘转而又与君亦然道:“陈小咩要不愿走,你就打晕她罢!”
君亦然道了一声“好”,刚要走向陈小咩,左翁却猛然拽住了陈小咩手腕,冲破了被封哑穴,苍老声音低声言道:“陈小咩,不管你愿不愿意,老夫既然说过要收你做弟子便会说到做到!”
陈小咩一声惊呼,只感被握住的手腕流入了一股岩浆般的滚烫,想要挣扎逃离,另一只手掌也已被左翁死死握住。
一阵天玄地暗、日月无光,那股灼热太过强烈,简直便要将陈小咩化作灰烬。
陈小咩在这生不如死的折磨中痛苦挣扎,浑身已被汗水湿透,她想自已定是快要死了,又想起了与父亲赌气离家出走,惹得他老人家忧心该是多大的不孝。
她想起了白仙尘,初见她时那只是一位身穿破旧衣衫、形同乞儿的家伙,后来摇生一变竟成了风靡天下的万人迷,陈小咩至今不明白他人为何对白仙尘这般狂热,难道爱一个人便要这般不顾性命的表达出来么?
当柳红嫣再度出现,看着白仙尘与柳红嫣相视的眼神,陈小咩才晓得这两人打从心底是喜爱彼此的。
既然彼此无法分离,却又为何成了一对仇人,非要兵戎相见、你死我活?
这世界有太多东西是陈小咩不明白的,而如今,临死前,她竟是这般想要安慰白仙尘莫要哭泣,如白仙尘这般打从心底善良温柔的人儿世间又有几人?愿意舍弃自己性命,不要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狠下心来与心爱之人反目,更是在生死关头让君亦然只带与她非亲非故的陈小咩离去,自己却要留下来赴死,如此的傻瓜世上又有几人?
似乎稍稍有些明白了那些为白仙尘狂热的人儿的心思,陈小咩轻声呢喃,那样的声响大概也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见:“白仙尘……若是柳红嫣不要你,我们在一起成么?”
——咱们与柳红嫣、君亦然打从骨子里可不是同类人,她们喜爱富贵险中求,我们却只喜欢平平淡淡的过日子,若非为了柳红嫣,你又怎会留在“花红柳绿”?
——你是向往自由的,我也是……咱们一同做做小生意,过过小日子,东奔西走养家糊口,到老后手牵手儿在院子里头晒太阳可好?
——我无法如柳红嫣那般给你享用不尽的富贵,不能如君亦然那样没有原则的宠溺于你,却是可以如你爱着芸芸众生那般,为你献出我身上的一切。
——假如今日过后你我没死,假如柳红嫣当真不再要你了,我们俩在一起好么?
“陈小咩……”
黑暗中,陈小咩听到左翁苍老的声音近乎虚脱,疑惑的睁开双眼,而见左翁已然干瘦的犹若一具尸体,昏黄的眼珠瞅着陈小咩笑道:“你个心术不正的混小儿……竟然……竟然……”
左翁的笑声越发无力,自喉咙中挤出最后的力气,与陈小咩唠唠叨叨:“罢了,你喜爱那人便喜爱好了……快些与那人逃走吧……带着老夫这一生苦行而来的修为,跑得越远越好……老夫也不要你这便宜徒弟称老夫一声‘师傅’,你这娃儿心肠太软,以后怕也闯不出什么名堂……这点很像老夫……”
君亦然来到一脸疑惑的陈小咩跟前,叹息道:“左老前辈将一身道门玄功全传给了你,你快些给他老人家磕个头吧。”
陈小咩一惊,慌忙拜倒在地,脸容却是生出了晕红,生怕左翁将自己刚才的胡话告诉她人,特别是那白衣女子。
左翁一眼便看穿了陈小咩的心思,恨铁不成钢道:“混账小儿,老夫一会儿就得死了,何必揭你的短,你怕个啥……”
将死亡已然瞧的那般轻松,左翁当真是大限将至了。
独眼老人儿目光渐渐涣散,想起了曾经在武当山下,有一个女子痴痴的说要等他成了武当宗的掌门,等他改了武道道人不得娶亲的铁律后嫁给她做妻子。
那女人真傻,当真就那么等了一辈子。
他左翁败在陈仙师手上,逃出武当恐怕此生都不得再归故土了,她又不是不知道,为何不寻一个好人家嫁了去?为何要守身如玉等他一个残了一眼的落魄老头儿?竟直到临死都痴痴望着门外,等他来到她的身边。
左翁再度哼起了歌谣:“离乡五十载,岁月催人老,沧海桑田故人已不在,尘满面,鬓如霜。一生奔波何所求,邻家青丝容颜老。一壶浊酒,饮尽爱恨情仇;一曲离歌,哭诉生离死别。何所求?究竟何所求?我要一剑摆正道,破天象,势要断江逆水,杀尽天下恶!少年不知女儿泪,暮然回首,南柯一梦,只剩彷徨,只剩彷徨……”
声音渐渐淡去,左翁好似瞧见了那女子正在前面的路上等他,面带微笑依旧是那般好的耐心。
这一次,左翁再也不会让你等上五十载,这一次左翁为你回来了……
发觉左翁再也没了气息,陈小咩与白仙尘泣不成声,君亦然兴许是不忍再看下去,始终闭着双目,睁眼后瞥向柳红嫣那头、那即将结束的紧迫战局——五魔终究是拖不住多少时间的。
“陈小咩,你愿意为仙尘死么?”
听闻君亦然的问题,陈小咩面露疑惑,而下一时便被那绿衣女子一记手刀贯穿了胸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零三章
一零三:
欸……怎得又得死了——陈小咩低头瞧见一只鲜红手掌自背后探至前胸,头脑还在兀自迟疑,一大口鲜血早已涌至喉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君亦然你!——你做什么!?”
陈小咩瞧见白仙尘向她几步奔来,她便顺势倾倒,落入了白仙尘迎过来的怀抱。
柔软温暖,陈小咩安详闭眼,好似置身于一大堆棉花里,就那么沉沉睡去。
“陈小咩……陈小咩……陈小咩!”
白仙尘含着泪水使劲摇晃着怀中人儿,陈小咩全身瘫软,已然失了意识。
君亦然身上泛出隐隐奇异白光,蹲下身子与白仙尘四目相对,一双清冷眸子中满含歉疚,叫白仙尘想恨都恨不起来。
君亦然何以要杀陈小咩——白仙尘刚要开口询问,便已自己通透。
君亦然若要奔逃出柳红嫣的掌握,携带两人是断然不成的,有陈小咩在,白仙尘又岂肯与她逃离?
君亦然是爱白仙尘的,若白仙尘执意不要离去,她定会留下来同死,陈小咩是个好人,然而在此刻已然成了累赘。
“我不怨你……”这已然是白仙尘第几次落泪了?怕是这辈子的眼泪都要在这武当山流尽了吧,她闭上眼睛,似在与君亦然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我恨我自己,为何我会生在这世上?你是为了我,嫣姐也是为了我,这都是我的罪过……”
君亦然修长食指轻触白仙尘脸蛋儿,双目眨也不眨似在细瞧一枚羊脂美玉,隔了半晌恍然唤了声:“小主人。”
白仙尘睁大惊恐的眼眸,瞧着君亦然只觉面前女子愈来愈陌生。
在梦里,有一位面目模糊的白发女子如出世仙人,上天入海遨游世间,身边总是跟着位碧衫丫头,从无抱怨不离不弃。
那丫头将那白发女子唤作“小主人”,任谁都看得出那双光彩熠熠的眸子里,含着对自家主人多深的爱慕。
在梦里,白仙尘曾与一尊仿佛金玉雕琢成的美丽人儿缠绵,那人小心细腻的吻过她每一寸的肌肤,手指最终探入了白仙尘至为私密的最深处。
被人要了第一次,白仙尘岂会不知?难不成还真以为白仙尘是对世事浑然不知的无知痴子?只是……只是……
“那……难道不是嫣姐么?”
那尊玉人儿身上散发着清冷的淡淡幽香,情至深处竟是泪水绵绵,滚烫泪珠落在白仙尘肚皮上,漆黑夜中低声轻喃着什么,细细聆听,便就是一声又一声的“小主人”!
白仙尘身子骤然冰冷,已然不知这世上该相信谁、谁又该相信。
“那夜是你将我……”
白仙尘大口喘息,低着脑袋埋藏起既惊且怒的眼神,身子下意识的向后倾斜,似乎是想离眼前的绿衣女子越远越好。
君亦然屈膝跪地,拜下一拜坦然认道:“是我。”
白仙尘握紧拳头,心中酸涩不甘,她本以为与心爱之人有了肌肤之亲,直到如今才晓得真相竟是如此。
——难怪嫣姐要生我的气,难怪那时的嫣姐是如此的痛苦。
“啪!”的一声清响,白仙尘一巴掌掴在君亦然面颊,君亦然不闪不避生生耐下疼痛。
“你……你……”
“小主人,你若恨我怨我,便杀了我吧。”君亦然凝望着白仙尘,神色极是庄重,眉宇间透着股与生俱来的骄傲,即便是做了这等无耻事儿,竟都显得不卑不亢甚是磊落,“但您的‘好’若叫柳红嫣那等人夺了去,倒还不如由奴婢……”
“你住口!你住口!”白仙尘再度抬手,一记耳光却是迟迟未能落下去,手掌在空中颤了半天,最终却是收而成拳,兀自紧握在胸口狠狠忍耐,“你凭什么道嫣姐不好?你凭什么擅自为我做决定?你以为你是谁?”
君亦然嘴角上扬,眼神如是在白仙尘身上生了根,细瞧再细瞧,始终看不腻,眸子里敛着说不尽的痴迷于狂热,柔声道:“我晓得的,我是晓得的……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仙尘了,我是陪你走完一世、在你背后默默无闻的小丫头,我是你的影子、你去哪儿我便跟到哪儿……小主人,听我一言,柳红嫣上一世不适合你,这一世依旧如此。”
白仙尘冷冷哼了一声,抱紧陈小咩越发冰冷的身躯,对君亦然不理不睬。
君亦然并不在意,在她眼中,白仙尘哪怕是这等生气表情,依旧美得无可救药。
“小主人,你是以天下为己任的神仙,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柳红嫣化成魔王,结成势力后吞并天下么?”君亦然苦口劝说,循循善诱,“小主人,你不该为私情而弃了大义,如今也只有你才能杀了这武功登仙的红衣魔女,你忍心看着天下也如今日的武当一般尸骨成山么?”
白仙尘怒道:“便是不忍心我又有何法子?你们一个个都是武功盖世的高手,我只是个凡人,哪怕是有心杀嫣……杀柳红嫣,却如何能够?”
君亦然没有说话回答,眨了眨墨黑的眼眸,将沾满陈小咩鲜血的左手拳头举到白仙尘面前,而后小心翼翼的摊开,展现出一枚通体银白、刻有细小模糊文字的指环。
那指环甚是古怪,在满是鲜血的君亦然手中,竟是未沾染半点污渍,环身犹若天上星辰眨眼、流淌着通透光彩,原来刚才君亦然周身白雾光芒便是由这枚指环散出来的。
那指环似乎不是人间之物,幽幽带着股凶煞戾气,好似包含九重地狱中烧灼出的入骨憎恨,却又有一道极厉害灵气狠狠将之压下,亦仙亦魔难以分辨。
“这……这是何物?”白仙尘没来由的胆怯起来,看着那略觉眼熟的指环,额头背脊竟布上了一层冰冷。
一幕再熟悉不过的场景涌入脑海,那是在白仙尘梦中常常出现的白衣女子,在睡梦之中那女子的脸容总如蒙着白纱模糊不清,而此刻竟似有一道清风吹散了缭绕周身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