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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脚下被白雪覆盖的台阶，机械的一步又一步往上走。
她的思绪很混乱，脑子却似乎又很清醒，可整个人什么都没有想，也没法去想其他东西，连眼神都空洞的可怕。
莫绯颜看着她进了大门后，才颤颤巍巍的跟上去。
走着走着，她就加快速度走在匪一一面前。
一一不知道路，没有她带着，不知道该怎么找到他。
匪一一面无表情的跟着往上走。
她觉得走了好久好久，笔直往上的台阶上了一层又一层。
快要上到顶了，莫绯颜才转弯从旁边穿进去。
漫天的雪花已经在帽檐盖了厚厚一层。
匪一一以为自己已经够平静够冷静了。
可站在奉千疆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一身军装，面容冷酷的奉千疆，她的眼泪还是瞬间迸发了出来。
这次她比较有出息，没哭出声来，只不过是眼泪怎么流也流不完而已。
莫绯颜也落泪，两人站在墓碑前，谁也不说话，默契的流着泪。
时间滴答滴答的轮转着也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十分钟，也许五十分钟。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匪一一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但她发现自己理智清醒，冷静的很。
奉千疆都已经火化下葬到烈士陵园，竟然才告诉她。
难道她是一个外人，连他牺牲了，都没资格第一时间知道吗？
“一直没敢告诉你。”
莫绯颜说到这个，眼泪就又流了下来。
她何尝不想早点告诉她，但是……
“这是理由吗？难道能瞒我一辈子？”
匪一一轻笑出声，觉得简直可笑至极。
她等了那么久没等到奉千疆回来，却等到他牺牲的消息。
且她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甚至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他什么时候牺牲的？”
匪一一问这个时，看起来特别的冷静。
可真因为太过冷静了，让人觉得有点可怕。
第423章 哀大莫过于心死（）
“有半个月了。”
匪一一的泪已经停了，可莫绯颜的泪一时还停不了。
顷刻间，匪一一嘴角的笑容更大了，笑得极尽讽刺了。
“奶奶，你有把我当成你的家人吗？或者说，在你眼里，我算是他的家人吗？他走了半个月了，竟然现在才告诉我。”
匪一一很想笑又很想哭，可她却发现自己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莫绯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唯有沉默。
两人在墓碑前站了很久很久，但都没怎么说话。
对于他突然的离去，匪一一甚至连找个人询问原因的必要都没有。
军人本就是危险的职业，他在任务中牺牲了，她除了接受，似乎没有任何的办法。
莫绯颜揣测着匪一一在想什么，但看着她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侧脸，她完全猜测不出来。
她冷静的太异常了。
要不是之前哭的撕心裂肺，她都要以为面对奉千疆的离去，她没有任何的负面情绪了。
“一一，我们回去吧。”
莫绯颜轻声道。
从车停在山脚下算起，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
“好。”
匪一一特别冷静的应着声。
她就这样接受了奉千疆牺牲的事实？
除了一开始悲天悯人的大哭，她之后的反应完全出乎莫绯颜的意料。
可在她的沉默中，莫绯颜也知道这时候不适宜问她太多。
不管是对她还是她，沉默，也许是对两人最好的抚慰。
爷孙两人去吃了顿饭，但谁都没胃口，都没怎么吃。
将匪一一载回军校时，莫绯颜其实时不放心的。
“一一，你回去上课没问题吗？”
莫绯颜道。
“太阳还是会升起，日子也还要过下去，我能有什么问题？”
匪一一浅浅一笑。
她说完下就打开车门下车。
脚跨出去时，身体却没急着出去，回头对莫绯颜道：“奶奶，你保重身体。”
莫绯颜的眼泪，又一次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我会的。”莫绯颜伸长了手拉住她，“一一，奶奶就只有你，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一一和她儿子的感情很深，她很依赖他。
她越是这样平静，她就越是担心她会干傻事。
“……不会的。”
匪一一的眼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暖意，紧紧握住莫绯颜的手。
“人各有生死，他为国捐躯是好男儿，奶奶为他自豪。”
私心里，谁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莫绯颜担心匪一一太过伤心做傻事，便安慰着她。
“我一直都为他自豪。”
匪一一的神色并没有什么波动，浅笑依旧。
目送着进入学校后，莫绯颜才驱车离去。
匪一一回到宿舍就上床躺着，一动不动的。
袁子雨回到宿舍后，欢乐的笑闹着。
她以为匪一一在睡觉，不经意的一个抬头，却发现匪一一并没有睡，眼睁睁的盯着天花板看。
那神情了无生气的，怪恐怖的。
“一一，你怎么了？”
饶是袁子雨神经再大条，也一下看出了匪一一不对劲。
匪一一似乎没听到她的声音，依旧躺着不动。
“闻沁，你快看，一一怎么了？”
袁子雨见她眼都不眨一下，吓得连忙拉起一旁玩电脑的闻沁。
第424章 没人载她去见他（）
匪一一回来的时候，的确沉着脸不说话，但闻沁只当她是普通的心情不好，也就没多问。
毕竟匪一一的自我调节能力特别好，心情不好她自己消化消化很快就过去了。
但这次她一看，也发现了大问题。
她那是什么眼神？
尘世无趣要去出家一样空洞，发生了什么事？
“一一，你怎么了？”
闻沁踩着梯子趴在床沿，关切的看着她。
“我没事，让我静静。”
匪一一一个翻身背对着她们。
“……”
“……”
闻沁和袁子雨面面相觑，她无视她们，显然是不想跟她们说发生了什么。
最起码她现在还不想说。
“一一不会是失恋了吧？”
同样在床上的池冰，可以说是最先发现匪一一不对劲的，但她并没有率先点破就是了。
能让一个人那样两眼无神的发呆，除了感情受挫，她也想不出其他的问题了。
“怎么可能？”
闻沁自认不可能，奉千疆对匪一一那么好，怎么可能让她这么伤心。
“不可能！”
袁子雨也觉得不可能。
但她得出这个结论的出发点和闻沁不一样。
奉千疆是匪一一的叔叔，他们并不是恋人，都没谈恋爱哪来失恋。
“……我就是猜的。”
池冰没想到闻沁和袁子雨都这么坚定的否认了她。
匪一一和奉千疆的感情没出问题，那她怎么会这样？
池冰又看了眼背对她们的匪一一。
管她怎么样，反正别招惹她的白前就好了。
匪一一想要静静，宿舍三人也没有打扰她，任由她躺着调节心情。
夕阳西下，天色快要黑下来时。
躺着一动不动的匪一一，起床了。
“去哪儿？”
闻沁正准备去饭堂吃饭，看到她下床就往外走。
“我出去一趟。”
匪一一说完后，只留下一个背影。
闻沁只当匪一一要出去散心，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半个小时后。
匪一一拎着一个铁铲，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里？”
她小小年纪穿着迷彩服又拿着不同寻常的铁铲，司机对她难免有些好奇。
“西郊，烈士陵园。”
匪一一言简意赅的说出了目的地。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好几眼，随后道，“下车。”
“什么？”
匪一一没明白司机什么生意。
“让你下车，我不做你这单生意。”
司机语气有些重的重申道。
匪一一眸光略犀利的盯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下车了。
几分钟后，她又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西郊烈士陵园。”
匪一一上车就道。
“……”匪一一明显察觉到司机师傅的语气顿了一下，“小姑娘，天都黑了，西郊太远，要不你还是白天去吧。”
“我可以给你付双倍的价钱。”
匪一一不明白，之前的司机让他下车，怎么这个也不想去西郊。
“这不是钱不钱的，去到都晚上了，你要去的还是坟墓场，换了谁都不想载你去。”
司机说出了前一个司机没说出的实话。
“去到西郊要多少钱？”
匪一一询问。
第425章 小姑娘，挖坟是犯法的（）
“小姑娘，这真不是钱的问题，我本打算再做一单生意就回去吃晚饭的，去西郊再回来，我只能吃夜宵了。”
司机师傅显然还是不想载匪一一去西郊。
“不用你载我去，你就告诉我平时去西郊，大概多少钱。”
匪一一也不为难司机师傅。
他不去，她也不能拿铁铲威胁他去。
“一百块左右。”
司机道。
“谢谢。”
匪一一紧接着就下车了。
仅仅一分钟后，她又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一千块去西郊，去不去？”
匪一一打开车门后，并没有急着坐上车。
“西郊哪里？西郊可大着呢。”
重约两百斤的司机师傅，一听这个不同寻常的大价钱，回头看向弯腰在门口的匪一一。
去西郊一百块就够了，这小姑娘是不懂行情吧。
“烈士陵园。”
匪一一道。
“……”看着很壮硕的司机师傅，不由得打量起匪一一来，“你一个小姑娘去那里干什么？”
去烈士陵园一般都是去祭拜的。
这个小姑娘穿着军服，估计是附近军校的学员。
学员去祭拜烈士也正常，但她怎么拿着一个铁铲？
“一万块，你就说去不去？”
一再被司机赶下车，匪一一也是有些生气的。
她这脾气本就不喜欢拖泥带水，钱不是问题，她现在就想去找奉千疆。
“去！”看这个师傅的体型就知道，胆子肯定也大，一听匪一一加价还加这么多，这下连犹豫都不犹豫了，“上车。”
赔上百倍的价钱，匪一一总算是坐上了去西郊的车。
跨越大半个城市，路途是遥远的。
一路上，司机师傅试图和后座的匪一一聊聊天说说话，也好打发途中的无聊烦闷。
但他前后挑了三次话题，匪一一上车后都不理他。
她只是出神看着窗外，一句话都不说。
“小姑娘，你去烈士陵园到底干什么？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小姑娘去就不怕啊？”
师傅第四次企图和她聊天。
“……”
黑夜下的路灯，一个又一个后退着，匪一一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
“你倒是说句话，西郊那个烈士陵园不一般，一般的烈士可葬不到哪里去，你要是去干坏事，我可就不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