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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办!”他严声命令。
“是、是!”
此时,一个女子的惊喊声传来!
“皖皖──”古圣渊忙丢下手边的资料循声赶去。
看着抛落一地的资料,老管家皱起眉头,这不像大少爷会做的事,向来冷静判断将要事摆於私情之前的少爷,怎会有这样的举动?难不成他真对那个仇人之女动心了?和田暗忖,是否该报告给老夫人知道。
※※※
“皖皖──”他越过草丛,见到前方跌坐於地的乔皖。
“蛇……有蛇!”乔皖面色死灰地抱着“哞”,神情骇然地直盯着前方大石上,一条正朝她吐信款摆的蛇。
“蛇!”古圣渊一见到那条蛇讶道。“这不是“小锦”吗?居然还在“御景庄”内!”
““小”……“小锦”!”这、这条蛇还有名字!““哞”!”狗儿挣出她的怀中,朝石上的蛇吠叫着。
“放心,这是锦蛇,温和无害,而且这条锦蛇还是当初大姊买来养的,最後在园里放生。”
“烈……烈华姊养蛇……”她抓住古圣渊伸出的双臂,全身颤抖不已。
“不用怕,“小锦”经过人的饲养,比一般锦蛇更温驯。”他安抚她。
这时,大石边的“哞”像发现新玩具般,绕着石头吠,而这样的举动反惊扰了石上的锦蛇,蠕动蜿蜒的躯体要往一旁的草丛窜去。
“不要──不要让它靠近我──”一见那滑动的蛇身,乔皖突竭声嘶喊,整个人顿然一软。
“皖皖!”古圣渊忙接住她,见她唇色异常的铁青。“怎麽了?你生病了、还是哪受伤了?”
她抱住头,瞳孔的焦点随着她的喃喃自语开始涣散。“蛇……好多……从脚边溜过……触到皮肤……滑滑凉凉的……那空间好……黑、好小,一直有嘶嘶声……馨馨在外面擂门哭喊……可是,我不敢动──好可怕──”
“皖皖──”她开始在他怀中哭喊,古圣渊握紧她的双肩,摇晃的想唤醒她。
“我不敢了──不要再把我关进去──求求你──妈妈──”
就在他震惊於她突来的反应时,一个清脆的嗓音有些调侃地传来。
“我才离开一个礼拜,你的复仇就已经让人语无伦次啦!”
“云轩!”见到来人,他叫着。“别开玩笑了,快命人去叫医生来!”
明云轩依然是那身优雅的出尘气度,他微笑地摇头走来,伸手覆上乔皖的眼。
“皖皖,别怕,闭上眼,感觉你自己正抽离一场噩梦中,闻着我腕上的束带香味,这股清香能帮助你镇定心神,好好的放松休息一下,你很安全。”
那低柔而安详的声音引导着她,奇异的她安静了下来,接着犹如失去力气的人偶般,瘫靠在古圣渊怀中,缓缓地合上眼。
当乔皖真正清醒时,屋内已被西下的夕阳,染了一室绯红。
“圣渊……”见到坐在一旁的古圣渊,她想起身,却被制止。
“再睡一下吧,等晚餐我再叫你!”
张开唇,她想问怎麽回事?自己怎麽会在寝室里,却感到倦意一阵阵涌上。
“这些烟……”见到房内像飘散着一种清淡的缭绕烟香。
“这是云轩为你点燃的薰香,能帮助你一场好眠。”他俯身轻吻她的额。
无论这是不是一场梦,她喜欢此刻的气氛与他温柔的照顾,而那印在额上的唇顺着鼻梁而下,在她陶醉的闭上眼时,他像轻尝似的流连在那微启的唇瓣片刻,感觉到她已安稳的入睡时,才起身离去。
走出房门,见到明云轩那轻笑的环胸神态。“你也有柔情的一面,古少爷。”
“这是怎麽回事?”未理他揶揄的问话,古圣渊只想弄清楚造成她这样的原因。
“显而易见,有噩梦和过去的,并非只有你古少爷一个人呀!”他悠笑地留下这令人玩味的话。
夜晚无声的降临。静夜下的灰瞳,追忆既往,眉宇中却增添一股幽渺。
古圣渊站在阳台的栏杆边,远眺这北国的夜,星空下,穹苍的大地显得浩阔无陵,明月澈净得像要映照人心深处。
他有些明了,为何英浩叔会将这偌大的“御景庄”送他,会将这曾是费心建构的家园毅然抛下,这里的星月太清亮了,令人连灵魂深处的暗影都像隐藏不住般。
何时开始有的记忆呢?何时开始那金发蓝瞳的倩影总是在心中回荡?
母亲珍妮?洁恩初嫁入古家时,因敏感而脆弱的精神再加上异国婚姻,处处难以融入古家那保守的家风,更与当时的婆婆冲突甚多,造成和丈夫间的相处摩擦日增,生下长女时,产後的忧郁加重她原就不安的情绪,当她面对丈夫要到外地拓展家族事业而至分隔两地时,珍妮压抑的精神初次崩溃。
她疯狂地嘶叫着,当着丈夫的面猛然拿刀划开手腕,在丈夫瞠目骇然的阻止下,她依然像丧失神智般的一再划开更大的伤口,最後重度忧郁症让她在远离尘嚣的别墅住了两年多,一度古家的长辈想做主撤销这段婚姻,却在古靖泽对妻子真心的维护和忌讳史密斯家族的权势下做罢。
及至两年後生下古圣渊时,婆婆自是对长孙呵护有加,却不愿将金孙交给精神状况不稳的媳妇照顾,当时的古家长辈竟对这个提议一面倒,唯有古圣渊的祖父和父亲对这样的结果怒然否决,在古家,只有祖父和父亲是对母亲真正付出关心,可是这样的打击再度勾起珍妮的伤痛,直至圣渊四岁时,她再度与婆婆起争执,一怒之下,带着长女与儿子离开古家,连失两个孙子,令家族的人吓得乱成一团。
勾起好久不曾忆起的童年,圣渊禁不住长声一叹。幼时的他因母亲脆弱的情绪起伏而深受影响,但会让母亲如此困扰於不安中,家族的复杂诡谲也是肇因,照理,他有仇必报的性子在掌握大权时是该好好还击,然而,他苦笑,对谁还击呢?
对只知一味宠溺他现已作古的祖母,还是一群虽进谗言却只想多保住自己地位的叔伯们,他们虽排斥外来的母亲,却对他这个拥有外来混血的孙子不曾有过异心就因谁都没有错,所以无可奈何!也因此,爱丽薇儿的存在,像朝阳般的温暖了他,真正开始有的记忆是在他四岁那年,母亲带着他与姊姊离家……
在瑞士阿尔卑斯山的一处湖泊别墅里,珍妮见到了那令她全然解除心防的人。
“姊姊──”她激动地投进来人的怀抱。
“珍妮……”爱丽薇儿蓝眸中盈满泪水,拥紧怀中的人,柔声道。“你没事就好,我好担心……傻丫头,为什麽要躲起来,连和我联络都不愿意。”
“姊姊,我……我总是依赖着你、总是让你操心……”
“依赖我、让我操心,让你痛苦吗?”爱丽薇儿轻抚着她面颊上的泪水,怀中的人几乎是她从小照顾长大的。“我们难道不是亲人,我不是你的姊姊?”
珍妮用力摇着头,梗泣的泪如断线珍珠。“就因为是亲人、就因为太过依赖,所以我好希望……”无法强掩自己,珍妮崩溃在爱丽薇儿温暖的怀抱中。“如果能,我希望永远都不要长大,如果能,我希望一辈子都只是受你和理查爸爸呵护的女孩,我不想、不想面对这令我痛苦的一切,无论我多麽努力……就是没有用……我不是一个好妻子,做不到一个好母亲,姊姊……如果可以……我只想一辈子依赖你……永远像个孩子跟你撒娇,不会知道悲伤、不会知道痛苦……我是不是很任性、是不是很可笑……”
凄然的哭喊让爱丽薇儿心痛地合上眼,轻摩挲她的发。“珍妮,不想面对就别逼自己,只要你想,姊姊永远可以让你依赖,就算你一辈子都像个孩子来撒娇,我也愿意,只要你能快乐……珍妮,我不愿见你到自己伤得如此重,你是我心爱的妹妹呀……”
“姊姊……”珍妮在她怀中哭得声嘶力竭,完全像个无法自主的孩子,而不是已为人母的妻子。
爱丽薇儿拥紧她,心知这个敏感纤细的妹妹,身与心都是名副其实的玻璃人儿,无论外表多成熟,心智上的某个角落永远是个不安的孩子,只要一触动,恐慌就会不停涌出而至淹没她。
“你现在有什麽打算?一直藏在这小别墅里也不是办法,靖泽急得都快疯了。”
“我……我好怕回那个家,虽然靖泽对我很好,可是……”她的神情惊惶,想起婆婆说的,一旦离婚,她的孩子是属於古家的,绝不会交给她!“姊姊……我不要、不要回那个家,可是不回去,他们会带走我的孩子,我不能失去两个孩子……不能──不能──”
“珍妮,你别担心。”爱丽薇儿赶紧安抚她。“姊姊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别忘了,你是史密斯家族的人,还有爹地能做主,况且靖泽也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这一次的事,让他坚决要带着你和孩子搬出古家。”
“搬出古家!”珍妮讶然。“婆婆她答应?”
想起顽固的古老夫人,爱丽薇儿笑着摇头。“老夫人不答应,但是古家老爷答应,再加上她那个温文的儿子终於发火了,让她不答应也难。”
“妈咪……”一个清亮的女孩声叫着,她牵着一个小小男孩走来。
“华华、小渊。”见到女儿与儿子,珍妮忙擦掉泪水。
“这是……烈华和圣渊!”爱丽薇儿惊喜地道,在古老夫人的阻碍下,她只在两年前见过这对姊弟。“没想到他们长这麽大了,好可爱!”
幼童时的古烈华与母亲相当亲昵,她偎到母亲身旁,而古圣渊略带敌意地瞧着眼前的人,远远就见到这个漂亮阿姨一来,母亲就一直哭,他不喜欢害母亲又伤心的人,却在接近对方时被那双如天空深蓝的瞳给吸引。
“圣渊,”爱丽薇儿蹲下身,亲切又正式的唤着他的名。“你好!”
见到那伸出的手,古圣渊有些怔凝,不曾有人以这样的礼节对待四岁的他。
“你是小绅士不该让淑女空着手等。”她笑言。
“小渊,这是薇儿阿姨,也是妈咪的姊姊。”一旁的珍妮也道。
迎视着那双与他平行的眸,他迟缓地伸出手。“薇儿阿姨。”
细嫩的童音在被温暖的手给用力握住时,他愕然抬首;一见到那在阳光下的灿烂笑颜,古圣渊整个人像被定住般,及至年长回忆,他才知道微笑也能醉人。
後来母亲带着他们随父亲移居美国,也因此他们姊弟俩和史密斯家族及爱丽薇儿日渐熟稔,直至古老夫人病逝,他们虽又回到古家,两大家族的热络确已非比寻常,尤其那段期间母亲在爱丽薇儿细心的关照下,都不曾再有过发病的情况。
此时一阵凉意袭来,夜风转冷,房外传来管家的候门声。
“云轩呢?”看到和田端着热饮进来,由阳台外走进的古圣渊问道。
记得这小子很喜欢在这种明月高悬凉风吹来的夜晚,带着酒来仿古人月下高谈。到了下半夜瓶空见底後,对已经醉得撑不住的古圣渊,谈论的话题改为自古以来不变的穿肠毒药──酒!接着再举有多少人因酒误事,要他戒之慎之,最後洒然离去,稳定的步履丝毫不见凌乱,有一度古圣渊实在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怪物,无论喝了多少,第二天面对任何事,永远是超凡拨俗的光鲜模样。
“明少爷在乔小姐房里。”
“这麽晚了。”他皱眉。
“乔小姐对薰香好奇,他们两人越谈越有兴致。”
想到乔皖白日的模样,古圣渊有些忧虑。
“少爷,你忘了她是仇人之女吗?”
和田的喊声拉住正开门的他。
“这个丫头是当年亲手打死筱原夫人害她坠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