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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队长虽然被他命令式语气闹得心里不舒坦,不过他也只沉默了一会。事态紧急,可不是他一个小队长能处理得了的,想了想,就低声道,“据说是他们的亲人被太子殿下当畜牲残杀了。”
这话对于姚大人来说,不啻于当头霹下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将他霹得呆如木鸡。
好半晌他才愣愣回神,这下他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皱着眉头掠了掠那边聚集不散的人群,眼神就阴沉得厉害,“林队长还曾问出其他更详细的消息吗?”
林队长摇了摇头,“姚大人你自己仔细听听的话,其实也能听清他们在吼什么。”
“我们刚才派人去问,他们翻来覆去说的也是那么两句,”林队长看他一眼,露出一切拜托的眼神,郑重作揖之后说道,“至于其他的,就有劳姚大人了。”
“这些……这些……”姚大人瞪着那边参差不齐的群体,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只得悻悻一甩袖子,怒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不管要告谁也别在宫门口闹事啊。”
林队长看了看他,立即深有同感的苦着脸附和一句,“姚大人说得对,他们要告状,理应去九门提督。”
闻言,姚大人一噎,瞬间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可这话他也无法反驳,谁让他管着京城这片地头。
不管告谁,首先去的当然是他的九门提督。
姚大人心里憋屈,寒着脸掠了掠那片游魂似在鬼叫鬼喊的群体,却又极自律绝不肯靠近宫门半步的家伙,狠狠的一甩袖,“宫门重地,还有劳林队长看好了。”
说罢,姚大人朝小队长轻轻作了一揖,转身匆匆往皇宫里面赶去。
眼下这事情诡异,但这上朝时辰若误了,也没他好果子吃。
对于这事,自然一早就有人奏报到陈帝跟前,不过宫门外那群人既没有手持武器,也没有聚在宫门前影响正常秩序,所以守卫与禁卫军都不敢擅自驱赶或捉拿。
一个不小心激起民愤,这可不是小事。
陈帝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发生,依旧平静如常的让宫人侍候他洗漱用膳,然后按时上朝。
他一国皇帝管天管地管着底下平头百姓,难道还要连小小点事也要管到底?
那他养那么多人干什么?吃干饭用的?
所以空旷的大殿里,陈帝一身明黄龙袍威严无比的高高端坐在金龙宝座上,冷眼睥睨着底下分列而站的大臣们。
听着大臣奏述一件又一件举足轻重的朝中大事,一个时辰后,他转着幽沉眼眸缓缓扫过殿中众臣,道,“各位爱卿还有什么要奏?”
按平时,若无事再奏,接下来自然就该散朝,然后各人该干嘛干嘛去。
九门提督姚大人左右瞄了瞄,与大理寺卿飞快对视一眼后,谨慎的站了出来。朝金龙宝座上的皇帝双手抱拳作揖,战战兢兢道,“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陈帝幽沉眸光淡淡掠过他头顶,“姚爱卿有何事?”
他的情绪看起来很正常,他的目光看起来更加平常。而正因为陈帝这平常冷淡的反应,才更令姚大人心里忐忑不安。
“陛下,”姚大人顶着陈帝两道平常却如无形利剑落在头上的目光,微微垂首道,“宫门前有身份不明人士聚集,臣进宫前曾简略了解,他们他们聚集的目的,是为了状告太子殿下。”
殿内百官上朝前,几乎人人都看见了宫门口那一群特殊存在。不过一来是那群人离宫门口确实还有段不近的距离,二来他们大多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谁也没有兴趣在事情未明朗前去淌这浑水。
因而乍然听闻姚大人此言,大殿内百官几乎都惊了惊。
无数目光开始悄悄的觑向金龙宝座上的皇帝,在猜测皇帝接下来到底会怎么做?
状告太子,这可不是芝麻绿豆的小事,而是捅破天的大事。太子是什么身份?南陈储君,南陈未来的帝王,是陈帝寄予厚望的未来继承人。
第158章()
这么优秀的一个存在,却被百姓以这种形式告上一状,这无异于无声却用力甩了陈帝一记耳光。
群臣都在猜测,他们的陛下若是震怒起来,会不会下旨将宫门口那一群特殊存在直接统统拉入大牢切了脑袋?
姚大人话落之后,大殿就出现了短暂的死一般的静寂。
好半晌,群臣战战兢兢等待着陈帝怒火降临,不过意外的是,这事并没有发生。
金龙宝座上的皇帝冷眼扫过他们,不喜不怒道,“姚爱卿可知他们因何状告太子?”
民告官,按当朝律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告的,在踏进公堂正式告状之前就得先经过一轮又一轮残酷的考验。
所以宫门口那一群特殊存在,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将事情闹大。只有将事情闹到皇帝跟前,皇帝自然会派人下去调查。
姚大人深深埋头,完全不敢迎上陈帝冰冷探询的目光,他颤了颤,道,“臣不知,”他顿了顿,本能的缩了下脖子,才又补充一句,“据说起因是他们的亲人被太子殿下当畜牲残杀了。”
据说,就是没经过调查取证的事,所以他才会先用了不知二字回答陈帝。
陈帝眼眸微眯,默默扫了众臣一眼,似是哼了哼,好半晌,才冷冷吐字,“既然不知,那就查。”
他目光往大理寺卿身上凝了凝,才落在姚大人脸上,“三天,三天后,朕要知道事情详细因果。”
姚大人除了在心里暗暗叫苦外,面上半点为难之色都不敢露,还不得不恭恭敬敬作揖谢恩领命。
陈帝轻轻轻轻巧巧一个查字,轻飘飘的两片嘴皮上下那么一合,几乎瞬间将京城都炸开了窝。
首先,姚大人出了宫门,立即就马不停蹄的调查去了。
而作为涉事的第一人太子殿下,今天因故并没有上朝,在听闻这件事后,立时惊骇得面色连连大变。
姚大人出了宫门,看到聚集在宫门口前空地那群人,这会倒是不吵不闹了。相反,他们一个个有序的盘腿坐在地上,闷声不响的低头在吃喝。
一瞧这阵仗,竟是准备长期盘踞在此的意思。
姚大人看着就不禁心头冒火,都是这些人没事找事,聚在这里乱喊乱嚷什么。
他们倒好,有吃有喝的还就地坐下休息。他呢,从进宫到现在还没喘匀一口气,甚至连水也没沾一口,就要忙着调查这什么捅天的破事。
姚大人心里来气,可他这时也不敢明着对这些人撒气。
如果皇帝乐意,早在大殿的时候就悄悄暗中派人控制聚众闹事的首领。群龙无首,这些人自然就闹不起来了。
可皇帝并没有这么做,他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姚大人既被陈帝授命调查,此刻哪敢有一丝马虎怠慢。
“各位,”姚大人捏了捏发疼的眉心,揉着冒出酸软感的双腿,走到那群人跟前,踮起脚尖高声喊道,“本官乃九门提督,奉圣命调查各位的冤屈。”
一听完他的自我介绍,一个个盘腿坐地闷头吃喝的特殊百姓顿时沸腾了。
“大伙听听,陛下真派人来调查了。”
有人站起,一会手舞足蹈,一会痛哭流涕。
“我家阿合的冤屈有望得以洗刷了。”有人抱头痛哭起来,有人也跟着悲愤大叫,“啊……但愿老天开眼,让陛下看清陈南陈未来的储君是什么德行。”
姚大人一见他们乱嚷乱叫,还将附近过往的百姓都吸引过来,顿时心下大为紧张起来。
他让人持他手令去衙门调衙差过来,这会衙差还未到呢,再这么下去,他真担心事情会闹大。
“各位各位,”他连忙摆手扯开冒烟的嗓子大喊,“请大家先冷静听本官说,要调查要陈冤情,大家也不能在这进行吧?”
他顿了顿,放缓了语气,一副好商量的姿态又喊道,“请大家跟本官一道到九门提督的衙门去,本官一定亲自跟各位一一调查问询调查清陈。”
一听要离开这里去官府地盘的衙门,有人立即不干了。
“不去,我们不去。十个官员九个坏,都说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我们随他去了衙门,谁知道最后会不会被大刑侍侯屈打成招?谁能保证我们最后还能活着走出来?”
“想想我们枉死在大牢的亲人,还不是因为里面黑暗的狗官。”
“不去,坚决不去。”
有人激愤高呼,句句说的都是他们心里话,自然当下就一呼百应了。
“不去不去,要调查要询问,在这里就可以,为什么非要我们去衙门?”
“对,我们不去。”
“非要我们去衙门才询问调查,明摆就是骗我们去,准备用大刑对付我们。”
众人你一句我一言的,将各种最坏的可能都往衙门上扣,姚大人在旁边听得怒火中烧,可他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更不能反驳。
因为他们提的都只是各种可能,在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的情况下,还是在代表着皇权的巍峨宫门前,姚大人无比憋屈的发现,他甚至连话也不能说。
因为这时,众人群情激昂你一言我一语早就盖过他的声音,他再喊破嗓子也是白搭。
还不如让他们都将这股激动的劲都发泄完毕再说。
好在这会,姚大人的人赶到了。衙门的衙差一到,就集合到他身后。
当然,那群叫嚣得口沫横飞的家伙,尽管激愤,却并没有一人失控的冲到姚大人跟前试图攻击他或做什么不利的动作。
所以这些衙差集合在他身后,也不过多些人瞪大眼珠站着看热闹而已。
姚大人不需要他们保护,而姚大人看了看四周不断涌过来的百姓,也不敢命令这些衙差将那群人包围起来。
这万一处理不好,演变成流血冲突事件,影响到皇帝在百姓中的声望,他头上的乌纱保不住不说,倒霉一点的他的脑袋还能不能安安稳稳待在脖子上还两说。
不能包围群众,姚大人估摸着这情形,待那些人发泄得差不多了。直接将那些衙差调到四周维持秩序去了,而这个时候,他要的桌子笔墨什么的,也统统的搬到了现场来。
周围百姓一看这场面,当即更加兴奋了。
“哟嗬,瞧这架势,九门提督来真的,今儿个真要当众问审!”
这句话很快就像一枚投进平静湖面的石子,将湖水层层激荡开去。
姚大人看着那些越发黑压压的人头,除了苦笑,就是赶紧到桌子前坐下,然后开始严肃有序的认真问起情由来。
不快点开始干活,今天晚上大概他也不用回家了。
姚大人在宫门前当众问审的事一传开来,涉事的太子殿下第一时间就慌了神。
而惯受皇后庇护的太子殿下,在太子府里集合各幕僚讨论无果之后,决定硬着头皮进宫向他的母后求救去。
太子虽然十分不喜欢面对皇后冰冷讥嘲的目光,可他再不喜,这会也不能眼睁睁放任事态扩大而不理会。
要知道,这事处理不好,他挺不过这关的话,说不定这南陈太子就要换人来做了。
凤栖宫。
冯嬷嬷自外面匆匆走入大殿,不过她脚步虽急,起落之间却放得极轻。
她瞄了眼正在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