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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随即她心下就微生感动,这话听着与她交情不错,却也不会显得过份亲近。
知道他刻意在马有生面前说这话,完全是为了维护她着想。
当下微作欣喜之态,恭谨道,“臣女院子里的红叶这会还绿着呢,不知殿下可有兴致观赏它红前的风采?”
陈芝树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负手伫立原地,微微侧身看了看她,“莫姑娘此提议甚好。”
这姿态,分明就是等着她带路前往之意。
马有生见状,心里又生出着急紧张忐忑不安来。
他试探的看了陈芝树一眼,询问道,“殿下,卑职这公事……?”
陈芝树仿佛这才看到马有生也尾随进入了莫府一样,至于之前马有生直接从莫府出去迎接他?这一茬自然被突然健忘的离王殿下选择性的给忘了。
“哦,马副统领既然有公事要办,那就办去。”
马有生面上又露出了无奈想哭的为难表情,可他再心惧陈芝树,这会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道,“禀殿下,卑职……卑职今晚是奉了皇命前来莫府搜寻重要证物。”
端出他那位好父皇来压他?
陈芝树微微垂眸,眼底一片冷清讥讽。
容光潋滟的面容仍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半晌,方似恍然大悟一般,看了看马有生,淡淡道,“马副统领既是奉了皇命而来,那这公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想了想,又掠了眼面容惶恐的马有生一眼,很好意的再补充了一句,“马副统领不必顾忌本王。”
这话刚落,马有生仿佛能听到自己心里在“噗”的一声,暗暗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可马有生就算在心里吐了一桶血也没用,离王殿下可不会跟他讲一星半点的情面。再说,向来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离王,跟这什么马副统领实在没有情面可言。
至于马副统领你要不要继续搜查莫府,又能不能搜出什么“重大证据”回去交差,这可跟他陈芝树一点关系也没有。
马副统领看着他仙姿杳杳般从容淡去的背影,咬了咬牙,对身后的禁卫军命令道,“我们进去搜查。”
莫安娴已经吩咐过红影,马有生要搜的话,就安排人带着让他尽管搜去。
走在前面的陈芝树闻言,连脚步都不曾停滞一下,只略略侧目对冷刚与张化点了点头,两人便停下脚下对他抱了抱拳。
张化道,“主子放心。”冷刚则轻轻颔首之后,就转身往马有生那边的禁卫军走去。
莫安娴看见这安排,愈发笑得安心,在前面带路的步子也迈得越发轻快起来。
马有生看见离王殿下身边两尊门神一样的侍卫一前一后朝他走来,当即在心里暗暗叫苦不迭。
上头那位他不能得罪,可眼前这位他也不敢得罪,真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难怪刚才林统领非要谦让将这搜查的机会让给他了。
想了想,为了表示自己对离王殿下的敬重,马有生特地选择先从莫安娴的院子开始查起。
当然这搜查只能是做做门面功夫而已,陈芝树就一脸冷漠的与莫安娴在枫林居八角亭子里面品茗,他哪敢真进去里面胡翻乱搜。
至于暗中做手脚什么的,在离王殿下强大的冰冷气场下,他连自己手脚都觉得没地摆放了,搜查的时候当然中规中矩到不得了。
搜完了枫林居,马有生在离开之前,还特意在亭子外遥遥朝离王殿下拱了拱手,讨好的禀道,“殿下,莫大小姐的院子很干净,卑职先行告退了。”
陈芝树除了淡淡掠他一眼,就是连手也不曾抬一下。
出了枫林居再往其他院子去搜查时,冷刚与张化这两尊代表着离王殿下的门神侍卫,一直一前一后金睛火眼的监督着马有生,所以就算马有生有千百个机会可以暗中做手脚,他也没有这胆子真敢让人在这两门神面前做。
最后,只能在离王殿下强行搅黄差事下,悻悻的鸣金收兵将近千禁卫军撤到了莫府外面。
至于什么时候这些禁卫军才会放松对莫府的戒严?这就不是马有生一个副统领能干涉的事了。
莫安娴知道禁卫军已经全部撤出莫府之后,倒是暗地松了口气,不过随即得知那些禁卫军只是撤到莫府外围,立时又气恼得不行。
“放心,有我。”陈芝树站了起来,淡淡看她一眼,就转身走出了枫林居。
莫安娴目送他背影淡去,只略略苦笑着转了转眼睛。
她不会让自己养成依赖他人的习惯。
基于包围着莫府的禁卫军随时都有可能再授皇命进来再搜一次,陈芝树离开之前特意将冷刚与张化都留了下来。
第194章()
出动上千禁卫军包抄莫府这事,夏星沉虽然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但是他就算有心想为莫安娴出力,也不可能像陈芝树这样直接大摇大摆的来。
而只能隐在暗处苦笑,“实在不得不承认,他有离王这层身份在,行事起来确实方便不少。”
最起码,陈芝树能够以亲王的身份现身莫府压制马有生。他却不能以右相的身份出来摆谱。因为马有生奉的是皇命,而他这个右相手中权力再大,也是皇帝给的。
离王再怎么说也是亲王,是列属为君。
而他,再如何权势涛天,也只是一介臣子,无论他心里如何为莫安娴着急,也不能明着出面对抗陈帝。
暗下默默叹息一声,目送陈芝树坐上那辆标志性招摇马车之后,他也悄然自莫府附近离去了。
他不能直接出面压制马有生,但他也可以另外为莫安娴做些别的什么。
回到右相府之后,他立即召了人到书房,“即刻去查清陈,禁卫军出动之前,皇宫有什么异动。”
而在同一时间的枫林居里,莫安娴亦在她的闺房里对冷玥道,“今夜的事既然跟哥哥有关,那肯定跟东南陇州水患的事脱不了关系,你即刻安排人手查清其中原委。”
要出手反击,最先需要弄清陈的,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冷玥严肃的点了点头,“奴婢这就去安排。”
夏星沉身为当朝右相,自然很快就查到了御史大夫尉迟无畏漏夜进宫觐见陈帝的事。
“尉迟大人进宫之后不到一个时辰,禁卫军就紧急调动前往莫府?”他在书房里沉吟地看了看来禀之人,道,“再将时间往前查,一定要查清起因。”
那人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公子放心,最迟明天天亮,属下一定会将事情查清。”
夏星沉对他挥了挥手,清隽面容并未显露过多情绪,只道,“去吧。”
此刻离天亮不过两个时辰,要将陈帝刻意封锁的事情查清陈可不是易事。
那人也不多说,二话不说,对他拱了拱手就离开了书房。
在黎明前这段时间,他一人独坐书房里面对幽幽飘荡的黑暗,连灯也没有点上。
黑暗,更利于他将问题思考得长远透彻。
也许这一回,接下来他得动用那些暗藏的力量了。他敲了敲桌子,唇角微微笑意淡了淡,但随即幽暗眸光里却生出一丝亮色。
为了她,提前暴露一些实力也顾不得了。
更何况,中宫里头那个老妖婆不是早就对他心中存疑,暗中试探不少了!
夏星沉不愧是南陈右相,这暗下经营的手段人脉可不是普通的了得。
临近天亮前,他的人果然将消息带回来了。
不过当那个人听说他一直待在书房没离开过时,心里不禁一阵惊诧,想了想,才敲响书房的门。
“进来。”
夏星沉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永远是那么慵懒不紧不慢让人舒服的语调。
“公子,”那人掩下心头诧异,轻声步入,“查出来了。”
夏星沉转过身来,看向昏暗光线中他微微垂下的脸,含笑道,“说。”
“今天入暮时分,有个浑身血污的男子自北城门入城。”那人顿了顿,解释道,“属下已经查清陈,那个人是陇州府衙一名主薄,平日帮着掌管近段时间正在修筑大堤坝的用料。”
夏星沉目光一动,不含情绪的“嗯”了一声,“这么说,这事跟陇州正在修筑的大堤坝有关了。”
那人立时点头,应道,“是的,公子。”
“那名男子通过守城官直接见到尉迟无畏,然后由尉迟无畏直接带进宫连夜面见圣上。”
他默了默,又道,“属下猜测他手中必然握有对莫大少爷极为不利的证据,不过具体是什么,暂时还不清陈。”
“另外,”他换了语气,神色微微透了两分凝重冷肃,“据属下打探得到的消息,陇州正在修筑的大堤坝大概因为用料出了问题,眼下已有缺堤崩塌之危。”
夏星沉眉头倏地挑高,忍不住冷笑一声,“拾人牙慧。”
想当初,他就曾用这招暗中给太子添过堵,还趁机拉下左相不少人马。想不到,如今也有人用这手段反过来对付莫府。
还真应了那句老话,招式不怕用老,只要有用就好。
而依眼下的情况,这招数很明显非常有用。
“莫大少爷在陇州官阶虽不高,也只是负责修筑堤坝的副手,但他却能接触到钱银与用料。”那人皱了皱眉,口气越发凝重,“所以……,眼下的情况对他非常不利。”
夏星沉眉心跳了跳,不过他唇角处依旧挂着自成风流的微微笑意。
默了默,才淡淡问道,“如何不利?”
“属下得到的消息称,他贪污挪用其中大部分银子,并暗中用劣质材料替代原定用料。此事被人察觉到些许眉目之后,他干脆先下手为强毁掉了部份证据;而没毁掉的,他则直接卷走了,然后就带着那些证据一起畏罪潜逃了。”
“畏罪潜逃?”夏星沉眨眨眼,略略拔高的音调已表露了他此刻的惊讶。实在是但凡认识莫少轩的人,都不会觉得那个严谨的莫大少爷能做得出这种事来。
他相信,就算是明知自己被陷害冤枉的,莫少轩也绝不会选择畏罪潜逃这样耻辱的方式解决问题。
因为这方式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还会令他直接背上污名,更甚至连累到他在朝身为工部尚书的爹莫方行义父。
莫少轩为人虽然严谨拘礼,但却不是个死脑筋,没道理这样的后果会预见不到。
诸般念头闪过,反而令夏星沉越发怀疑这事的真实性,“再然后呢?那个浑身血污来京夜禀的主薄又是怎么回事?”
按道理,莫少轩贪污挪用公款这事真成立的话,那个主薄纵然着急前来面圣,顶多也就一路仆仆风尘而已,又怎么会弄到半生不死,似被人追杀到性命危殆的模样?
那人转了转眼睛,眼底微微转出浅浅古怪的神色,想了一下,才缓缓道,“公子,这事说来更奇怪。”
“据属下得到的消息,那个主薄这一路都是躲躲藏藏来的京城。而且从离开陇州地界开始,这一路就不断受到不明人士暗中袭击,若非陇州当地官员派有人保护,他根本就无法活着到达京城。”
听了这话,夏星沉勾了勾唇,也露出兴味的神色来,“查到一路暗中袭击他的人是谁吗?”
那人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
夏星沉心头紧了紧,面上却不显,仍旧一副慵懒含笑模样,“那莫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