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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早把他视若己出,没有想到万氏贱人咄咄逼人,要斩草除根,膝下无子嗣的何芫梅只能眼睁睁得看着安琪少爷被……
但是如果这件事一旦传到老太太耳中,那么何芫梅肯定会落一个被净身出府的结果。何芫梅如今色衰而爱驰,莫常泰已经两年没有到她房里头,夜夜与青灯相伴,举杯邀月对影成三人,她已不再年轻了,她就想着如果能一辈子安安稳稳在永乐府的一处幽僻之所三春弄孤独终老,那也未尝不可,总比被打发到外边好些。可是二太太打破了何芫梅的宁静生活,二太太将大伯房里的安琪小少爷过继她名下。
何芫梅自己也想不通,难不成笑面虎二太太万毓绣大发善心了不成?明明知道自己膝下多年无子,这把大伯也是堂堂的嫡子过继给自己当庶子,这其中猫腻日子短浅或许察觉不出来,可这日子一长,就好比今天,一切真相大白了!原来万毓绣二太太要借何芫梅之手了结安琪小少爷的性命,叫大房一脉断绝香烟!
“大小姐,何姨娘求求你,一切都是误会!都是误会!你乳母谢妈妈绝没有加害安琪小少爷。”
跪在地上的何芫梅涕泪纵横,她膝下无子,没了个可依仗之人,她就好比墙根草,也擅长见风使舵,目前她想着只要把安娴大小姐安抚下来,她没去温颐园的话,那么事情就一定会有转机,到时候谢妈妈再去二太太的长春苑走动一二,如今侯府掌事媳妇万毓绣就可以翻手覆云之间,将这件事泯消彻净宛如烟云。
“何姨娘,你眼睁睁得看安琪他遭此毒手,比这个贱妇更为可恶!”莫安娴加重了几分力道,谢妈妈呜哇呜哇得惨叫,就好像猪圈里头交配的丑母猪一般,莫安娴声声肃杀寒厉,字字掷地。
乳娘谢妈妈想死的心都有了,以前看大小姐莫安娴那么温顺,就好像刚出生的小羊羔似的,任人抚摸,如今却凶恶如猛虎,也不知道大小姐她哪来的大气力,一揪她的耳根子,谢妈妈就想晕死过去的冲动,可因为剧痛又清醒过来。
“三姨娘,快救救老婆子我呀。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去温颐园!”谢妈妈还央求着跪地的何姨娘。
何芫梅把螓首一直往地上磕去,额头都弥漫出了一片殷红血色,“大小姐,贱妾给您磕头了,这次是误会,不好惊动老太太。求求您了。如果您不解气,胡乱打谢妈妈她几十个板子就行了。”
第3章()
胡乱打乳娘几十个板子,就可以换来我安琪幼弟的一条金贵性命?!
这买卖,我莫安娴会做吗?
“切!”莫安娴前脚一扫,何芫梅鼻尖一块胭脂水粉被蹭下来也罢了,还挂着安娴脚底的一片春泥,看上去极为狼狈,“阿窦,香麝,还愣着做什么?护送何姨娘和本小姐一同赴往温颐园。”
说是“护送”,阿窦丫头和香麝丫头很是卖力得“架起”何芫梅姨娘,她体质纤弱又矮小玲珑,就拿阿窦来说足足比她高半个头儿,香麝与她持平的身高,两个人对付何姨娘一人,再简单不过了。
三春弄外围的守门狗多是四等的仆役,别说动手了,就被莫安娴大小姐一个狠戾的眸光就给吓得屏退两旁。
乳娘谢妈妈和何芫梅姨娘万万没有想到,一直以来,这安娴大小姐的性子原本是随了过世的大太太杜雨嫦的,都是一般的绵软,一般的敦淑,这起子太过吓人!直接就是以暴力的形式把她们制伏,然后该送哪儿送哪儿。
踩过蜿蜒如玉带流淌的石青桥,穿过金银明灭的琉璃亭,远眺扶苏池上潋滟碧碧春水,春荇碎萍上面时不时浮出百来尾产自袁州价值不菲的千秋锦鲤。
湖心小筑上约莫有俩三个红男绿女在抚琴烹煮春茶,烟波淼淼,微型画舫在水面划行,满湖的春光漓色,莫安娴无暇驻足欣赏,听到小筑上面有人冲她呼呼喝喝,安娴详作听不见。
一般人从三春弄到温颐园最起码需要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而安娴才不过一溜烟就把谢妈妈和何芫梅带到温颐园的月亮门。
起初谢何二人踌躇着还不进去,安娴狠掐了谢乳娘的耳朵一把,而何姨娘完全是被身后两丫头推进去的。
莫安娴抬眼一往,月亮门内便是府邸最大的园落之一,温颐园依山而建,也正是整座永乐侯府的大后山,名唤杌溟山,山头早已被开发殆尽,无须担心什么猛虎凶兽来袭击园落。巍峨温颐园以月亮门的大理石宽道为起始,没走进去,根本不知道里面多大。
进了月亮门,莫安娴见内侧摆放着巨大的睡莲石磐,睡莲叶子上凌波耀眼,愈发显得莲叶肥厚幼嫩,就好像一张张嬉着嘴皮子笑的娃娃脸。
曲折雕花长廊顶上的湘妃青蔑竹帘随春风飒飒曳动,三五个成群的妙龄女子身着粉色藕花裙摆献唱六七月的采菱歌谣,如今是四月天,仿佛整座温颐园都因为歌女嘹亮清脆的嗓音沉醉在六月的荷露莲风之中。
不禁叫莫安娴心生错觉,莫非六月盛暑提前来了温颐园?
长廊下方的凉亭上,在众多美貌媳妇婢女簇拥着丰盈健态的莫温氏老太太,她今年七十有五,闭着眼儿,听着一遍又一遍的采菱曲。
“老太太——”莫安娴语声带哽咽得唤一声,身畔捧着小安琪,一同飞奔到她老人家膝下。
上首的年迈老妇神情蓦地一滞,拂袖之间,长廊间采菱歌声倏然停歇,安娴闻着老祖母滚金丝福寿云纹缎样宽袍沾染着一股淡雅的檀香味,许是她老人家长年吃斋礼佛持有佛家檀珠所致。
老太太莫温氏富态俨然,干枯如古藤的手掌轮换抚摸莫安娴姊弟两个的头,温言道,“澜姐儿,丰哥儿,你们这是怎么了?一路上哭哭啼啼,谁欺负你们了?”
老太太身侧是一个圆脸的老妈子,她着了一件深湖水绿对襟花团褙子,看上去今年应该有五十岁,眉眼细细的,看上去极为精明的模样儿。
什么样的人儿就得长什么样儿的,不过她就是老太太跟前跑腿的一等妈妈,周旺财家的,算是侯府老人了。虽是跑腿,但那身份在偌大的永乐侯府下人堆里是一等一的,侯府中好多人混迹了一辈子,也没能混个在老太太跟前当跑腿的。
周旺财家的眉眼小,看得东西可多着呢,何姨娘,谢乳娘这两个人看上去神情紧张,似乎是被安娴小姐房里头的两丫头阿窦和香麝强行压过来的,再看看莫安娴姊弟委屈的啜泣声,想是兹事体大。
“老太太,风凉了,还是去上房呆着吧。”周旺财家这是提醒老太太去房里,有什么事儿总不能在外头长廊解决,周边低等下人多又杂,有什么好歹传府外总是不好,可周旺财家的只说风凉了。
上一世的莫安娴并不觉得周旺财家的有什么,如今细细一听,这其中的味道就出来了,到底是府里头摸爬滚打行事多年的老人了。
老太太起身了,安娴搀着她老人家入了上房,安琪小弟弟在后面步履蹒跚得跟着,他都六岁了,如今还是瘦瘦弱弱的模样儿,看起来跟四岁小孩没啥两样,可见过继给三姨娘的这段日子,肯定是各种营养都跟不上的,想必挨饿受冻是常有的事。
温颐园上房属于三进三出的院落布局,中央的天井角落摆放着迎合春日时节的各种花卉,君子兰,牡丹,芍药,紫荆,郁金香,鸢尾,马蹄莲,金盏菊,文殊兰,蝴蝶兰,仙客来,当然更少不了垂丝海棠。
众人穿过上房间的梨花橱,待几个侍婢上完茶之后,最后是两个大丫头领着众仆婢鱼贯而出。
安娴瞧见那两个丫头,一个是身着靛青色云纹刻丝比甲的大丫鬟栎茗,另一个是身着紫罗兰色云纹刻丝比甲的大丫头昱茗,都是老祖母跟前的一等大丫头。
莫温氏老太太端坐在红漆雕花樟木贵妃躺椅上,背靠着一个橘黄色喜庆的万寿呈祥织锦软枕,眸眼似抬未抬,瞅着下边的何姨娘和谢妈妈。
“这里没有人了,老太太让你们说,就说吧。”周旺财家心想,若是有众位仆婢在,你们若是想要说点什么好歹来,也尽然成了笑柄不是?
第4章()
谢妈妈左腮青肿了一大块,心口也隐隐作痛,哭腔道,“自打大太太去了,老婆子我对大太太房里的俩姊弟就越加掏心掏肺了,生怕他们冷了,饿了,冻了,只要安娴小姐,安琪小少爷能一世安好,老婆子我自折二十年的寿命也愿意啊。老婆子如此对主子,却换来安娴小姐的背弃,安琪小少爷在三春弄后巷口花台下整蜜饯果子吃,他小不懂事一次性给吃多了,老婆子我和何姨娘帮忙着取出,被安娴小姐看到了,安娴踢我骂我冤枉老婆子要害安琪小少爷啊,老婆子我做事一生光明磊落,与其这般被冤枉着,老婆子我还不如痛苦死了算了。”
末了,谢妈妈还假装要往一旁的红珊瑚屏风撞去。
说时迟那时快,谢妈妈边上的何姨娘拉住了她,“谢妈妈不可轻生啊。”
老太太依然是半酣未酣,嘴皮子一皱,难掩一丝厌恶。
“放肆!老太太跟前,你还拿出老妈子那一套来?那红珊瑚屏风也是你可以撞得,那是老太太亲侄子靖少爷上任河南巡抚期间送给老太太七十大寿的寿礼,从渤海之底开采的红珊瑚,价值万金,你也赔得起?”
谢氏老眼一黑,心里咕咚一声,还好没撞,这人还没有撞死,倒把那珊瑚屏风撞碎了,不过她也不是真有心去撞的,她还要跟在二太太万氏身后做事,多活几年呢。
见这个谢氏老不死的噤声,莫安娴心中揣摩道,你这个恶毒婆子,这个时候让你痛痛快快得说,如果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想罢,安娴露出一抹机锋,横眉怒指着何姨娘,“老太太千万不要被谢妈妈给蒙蔽了,是阿窦丫头亲眼看见谢妈妈在三春弄后巷一个劲儿得给安琪塞五六个大小不等的蜜饯果子,孙女赶去的时候,谢妈妈还在塞呢,那谢姨娘视若无睹,完全像是个木头人儿似的——”
“老太太!”刚才谢老妈妈一通长篇大论,何芫梅以为能够蒙了老太太,自己会没事,尚有一丝的底气,如今安娴小姐一个银牙紧咬住自己不放,她本就是胆小怕事的人儿,被这么一激,发抖的双腿不由自主往地上一跌,“冤枉啊,老太太,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贱妾那是吓坏了,不知所措,所以任凭着……”
“所以任凭着谢妈妈这个贱奴把蜜饯果子一颗又一颗得强塞入我弟弟的嘴中是吗?”莫安娴凤眸一凝,不管何姨娘怎么说,她也逃不过“帮凶”这个罪名。帮凶有时候比元凶还要可恶!
啊的一声,何姨娘完全瘫软在地上,螓首下方洁白额头泌出冷冷香汗,老太太她心里头现在准跟明镜儿似的,一看自己不对劲,肯定也猜了两三分。
正如何芫梅所预料的那般,老太太莫温氏终于破天荒开口说话了,不过这话,是她老人家对安琪小少爷说的。
“安琪乖孙儿,跟老祖母说说,刚才你在三春弄后巷玩什么呀?”莫温氏一脸和蔼面容,宛若一池春风,温言软语,拉着小安琪的手道家常。
老太太性子温和,处事不显山漏水,但落入安娴这般两世为人的眼底,就可窥探一斑了,老太太她是要借安琪的嘴巴了解事实真相,大人可能会撒谎,可是小孩子会撒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