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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航终究是在寺庙中长大,个性终比不上李北川这样的人狡诈。他哪里知道他改变阵法添加东西的时候,李东海也命人往阵法中添加了别的东西。
李航压根没有料到,李东海后面那几辆马车中,竟然也暗中有人也懂阵法的。虽然那人对奇门遁甲之术没有他精通,却也是个中好手,又挑在他亲自改动阵法的时候出手,李航压根一点也没察觉出异常来。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只一会功夫,莫府里面就有几个下人相继奇惨的死了。
阵法可以隔绝莫府的人进出,但外面的人却还能隐约听到里面的动静。
只一会功夫,李航就听到有人惨叫的声音,正一脸凝重的想要察看阵法时,忽听闻街头一端传来了单调而让人惊心的辘辘马车声。
李航与其他李家人一样,都对这突如其来的深夜里冒出来的马车声紧张得绷起了心弦。
一会之后,就见苍茫墨色里,有一辆华贵极致的全车皆用沉香木打造的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那低调又奢华的车体,就像一头无声无息冲破黑暗劈裂时空而来的猛兽一样,虽然此刻它还安静的收着利爪,但谁也不敢小瞧它这模样。
因为在京城混的人,就没有人不知道这辆尊贵无匹的沉香木马车代表着什么。
华致的锦缎帘子缓缓挑开,一张风华潋滟的冷清面容没有丝毫表情的呈现了出来。
他颀长俊秀的身影孤清伫立,此刻冷漠超凡的他看起来就如地狱出来的攫魂阎君一样。
安安静静往这浓墨夜色中一站,四周空气皆似被他身上散发的浑然天成的气势凝成了厚重寒霜。
夜风猎猎张扬着他绣着云纹的袍角,然他满头光泽柔顺的乌丝却服帖的垂于肩后,只余束着乌发的金冠在黑夜暗光里跳跃着让人心惊的幽幽暗芒。
李北川自看见黑暗中那尤如暗夜幽灵一样出来的沉香木马车,就知道要坏事,可这个时候,他就算想躲避也来不及了。
陈芝树下了马车,弧度美妙天成的薄唇紧抿成好看一线,也不说话也不往李北川与李航望过去。
只静静的往黑暗中那么一站,他目光平直,神情平静至冷漠。
似乎没有看任何人,却又似乎将所有一切都收攫眼中睥睨脚下。
便是这孤高淡漠的随便一站,浑身冷漠冰凉气息便在这黑夜里无声无息往四周迤逶开来。
李北川略一犹豫,暗下咬了咬牙,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对着陈芝树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恭谨,轻声道,“末将参见离王殿下。”
还站在莫府大门前的李航,原本突然看见一辆华致的马车驶来,心里正在惊诧莫名。
然后就突然看到一张同样在黑暗中曾见过的脸,还不待他回过神来,那曾经在黑暗中让他瞧着朦胧却风华卓绝的男子仿佛只是轻轻一挑眉梢,四周的空气便似完全被他那强大的气势冷凝成寒霜一样。
第242章()
再然后,就听闻李北川一声毕恭毕敬的离王殿下。
这一声离王殿下落于李航耳里,此刻绝对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落在他头顶。
他无论如何也料不到,那晚在他的院子里,匆匆一见却看不真切容貌的男子,那晚完全以保护者姿势站在莫安娴身后收敛了气势的男子,竟是京城盛传帝宠极盛且有“鬼见愁”之称的离王陈芝树。
这一刻陈芝树浑身气势不加收敛的张扬开来,即使李航远远站着,也从心底感受到了无边的压力。
陈芝树仿佛并没有看见在跟前弯腰作揖行礼的李北川一样,平直孤清淡漠的目光略略一投,仿佛无声扫过了远处还在发怔的李航,又似乎只轻轻落在无尽黑暗虚空中。
可就是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平和的眼神,落在李航身上,他也不禁僵了僵,背后更是瞬间爬上阵阵寒意。
李航硬着头皮飞快掠了眼那边姿势僵硬的李北川一眼,平日所见这李北川简直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火爆脾气,没想到如今看见传言中的“鬼见愁”,竟然乖驯得如猫儿一样。
李航这心头又凛了凛,回过神来,连忙大步流星的往陈芝树这边走去。
“草民叩见离王殿下。”
陈芝树依旧紧抿着薄唇,在没有必要开口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轻易开口说一个字。
只一个平平淡淡的眼神往李航面上掠了掠,也没做其余动作。
那微微含凉却绝对冷漠尽透压力的眼神扫过来,这无声的压力反比语言更令人心惊胆颤。
李航额头登时就涔涔直冒冷汗。
李北川维持着行礼的动作不敢动,李航当然也不敢动。
陈芝树垂眸,眼角瞥过两人毕恭毕敬的姿态,眉梢似乎隐约露了一丝冷嘲,又似乎什么情绪也没有。
他略抬眸往暗处看了看,随即李航就听闻再有车轮辗过青石地面发出的单调辘辘声。
然后,在他低垂的眼角里,在恰好的角度中,他看到了一辆马车在前方停了下来。他不敢抬头,但眼角却带着诧异定定瞟着那辆马车。
很快,有两个人自马车走了下来。
在幽暗的光线下,他先看到了倒映在冷清地面上的两道纤长身影。
“哥哥……”
凄婉的带着几分颤意的声音轻轻飘进夜风,轻轻送进他耳里。
这一声再寻常不过的哥哥,此刻落在李航耳里,简直不啻于另一道突然从天而降的惊雷。
震惊之下,他都忘了自己还在行礼,未得离王殿下允许之前都不能抬头。竟霍地梗直了脖子,两眼瞪圆了往地面那两道纤长身影望去。
这一望,本该欣喜若狂的,可此刻他只觉得魂飞魄散。
因长年礼佛而显得纤瘦冰冷的李夫人,与面容凄婉的李玉就站在那辆普通的马车旁,两人正无比复杂的看着他。
他一眼,就将她们打量了一遍。她们从头发到脚底,全身上下没有一丝零乱狼狈。更没有他怀疑的缺耳朵少腿,这本该是让人高兴的事,然后他目光一转,却从李玉闪避的眼中看到了几分心虚。
陈芝树仍旧没有说话,只一个眼神继续往黑暗中某处一递,然后李航就听闻“呯呯”两声响在了身后。
他脸色黑了又白,这会已经忘记了失礼,直接扭头去看。
就见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男子一脸痛苦的蜷缩在地上,而在这文士身旁,还散落着一大包未来得及处理的药材残渣,与少量已经磨碎的粉末。
起初,他看见那中年文士,并不知陈芝树此举用意。可当他看清落在那文士身旁那大包药材之后,脸色就陡然大变了。
脑中灵光一闪,他看了看李夫人母女,再回首望望那文士与药材,终于在瞬间将事情前后因果都联想明白过来。
他扭头看了眼依旧弯腰躬身的李北川,淡薄的眼眸里忽然闪过浓浓悔恨与淡淡恨意。
“请殿下宽限一二,待草民先行撤去阵法再到跟前请罪。”一作揖,也不待陈芝树发话,直接迅速拔开脚步往莫府大门走去。
待李航详细观察过阵法被动了手脚之处,他淡漠的面容再一次呈现了浓浓的悔恨之色。
不需实地求证,他自知这阵法的威力,更知这种情形下,莫府里面到底会死多少人。
枉他从小学医,枉师父从小一直悉心教导他立世行善。
却终因一己私念,而在转眼之间害了许多无辜性命。
撤了阵法之后,他默默再度回到陈芝树跟前,没有半句推诿的话,双膝一屈就在陈芝树跟前直直跪了下去。
李北川在旁边仍旧维持着僵硬的姿势,瞧他的姿势完全就像泥塑一样。
尽管心里一直暗暗叫苦,尽管知道接下来大事不妙,可陈芝树不发话,他完全不敢仗着自己那点军功在陈芝树面前横。更不敢像李航一样私自不管礼法站直起来,无论如何,他在陈芝树面前都是臣子。
他看见李航片刻就去而复返,还直挺挺的一脸谦卑请罪状跪了下去,心里既觉紧张不安,又觉得无比愤怒难堪。
可陈芝树楞是当没看到他这个人一样,连眼角也吝于往他这边瞟一眼。
李航跪了下去,就悔恨难当道,“请殿下降罪。”
陈芝树眉梢动了动,罪他肯定会降的,不过,如何处置李航却不是他的事。
眼角掠过仿佛在黑暗中慌乱不止的莫府,陈芝树心里默默叹息一声。
那个女人,在右相府待得可真够安心。
他发觉,自从遇见那个胆子肥了一圈又一圈的女人后,他就变成了天生劳碌命。
总在不自觉之中,心甘情愿默默为她善后。
“李航,”明明没有表露一丝愤怒不满,却偏偏浑身散发着浑然天成冰冷气息的离王殿下,终于缓缓开口,说了他在这站了一刻钟后的第一句话,“只此一次。”
李航无知被利用下,伤害了她在意的人;他可以放过李航一次,以报当年李航师父对他相助之恩。
但也仅此一次,不管日后李航是无知还是有意,但凡再伤害到她,他绝不会再容情。
李北川一脸僵硬表情,眼中闪过层层困惑。
李航以前就认识这人称“鬼见愁”的离王殿下?
李航听闻这不知前因更不懂后果的话,也是一脸茫然雾水状。李北川这才略略放心,看来离王殿下的只此一次,并不是他想像中的意思。
可陈芝树不是要放过李航,那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李北川百思不得其解,李航睁大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陈芝树。
陈芝树淡淡掠了他们一眼,那淡漠孤清的眼神,就如看脚下尘埃一样。
不是不屑,而是压根没有一丝感情。李航知不知道那个和尚曾对他有恩,一点也不要紧。
李北川被这样的眼神扫过,浑身都觉得不舒服;而李航在这样淡漠冷清平静的眼神下,却差点羞惭得咬断舌头。
“李航,”陈芝树再度淡淡开口,目光却落在莫府大门那边。
他的人已经进入里面帮助善后了,微微垂眸,掩住眼底不明情绪,才淡淡道,“一次。”
“唯一,一次。”
他目光一直落在莫府大门那边没有收回,外人看着只觉他熠熠发亮的眸子,闪动着让人惊心不已的幽暗冷芒;只有他身边亲近的人才看得出来,他深邃幽远的眼神里,微微带了一丝暖意。
李航怔了怔,但他再抬起头,看见陈芝树凝望莫府大门的冷清模样,却突然福至心灵一般。
忽地明白了那“唯一,一次”四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望了望神情古怪的李北川,毫不犹豫的说道,“草民愿跟随离王殿下。”
愿意跟随陈芝树离开的另一层意思,就是任凭陈芝树处置。
说完,他又抬头掠了掠仍旧僵直安静站立在前方的两条纤长身影。心头就莫名一阵发凉,这些人,名义上是他的血亲,可做出的事却比跟他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陈芝树更让他寒心。
既然李夫人与李玉没事,这一次他也算还了这一生的血缘亲情了。
李北川仍旧不敢站直,可听闻他这话,也忍不住咬牙低低叫了他一声,“李航,你疯了。”
李航冷冷看他一眼,闭着嘴巴半个字也懒得跟他说。
疯不疯是他的事,与李北川何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