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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尽管如此,双方的兵力仍是相当悬殊。
“将军,咱们要不要再向朝廷要求增援?”终于有人迟疑地提出了增兵的问题。
程绍禟摇头:“朝中恐怕已无可增之兵。”
原本镇宁侯便领了不少兵马前往西南郡,后来他又领着援兵十万而来,再接着便是镇国将军领兵剿匪平乱,只怕太子殿下私底下还另有安排,除却护卫京城的军队,哪还有可增之兵?
在场众人都不禁沉默了下来。
无援兵,粮草亦不能支撑太久,故而这场战事不能再拖延,必须速战速决。可单论兵力,却是根本难以与西戎君对抗,更何况对方还有一个用兵如将塔鲁。
不管怎样想,他们如今的形势确是不容乐观。
只是,谁也没有人再质疑程绍禟的能力,因为纵是处于如今的劣势,眼前这位年轻的将领却仍是勉强地领着他们与西戎军对战,并且一次又一次打破了名将塔鲁的多次围攻,甚至不时还能小胜一回,杀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待众将离开后,程绍禟脸色沉重地到了镇宁侯营帐,恰好镇宁侯服过药后正靠着床头养神,见他这般模样进来,心中了然:“如今形势可是不乐观啊!”
“嗯,确是如此。”程绍禟搬了张圆凳在床边坐下。
“你此刻来见我,可是心中有了打算?”镇宁侯略思忖片刻,缓缓地问。
“确是有个计划,想请侯爷代为斟酌斟酌。”程绍禟倒也没有瞒他,见他眼带鼓励,遂低低地将他的打算一五一十细细道来。
镇宁侯越听,脸色便愈发凝重,良久,这才吃惊地望向他:“你可知此计着实太险,万一失算,到时面临的恐怕是全军覆灭。”
“末将知道,只是再如此拖延下去,总有一日粮草耗尽,兵力遭损,到时的结果怕也是一样,倒不如趁着如今尚且一搏之力,便拼尽全力试一试。”程绍禟低声道。
镇宁侯深深地凝望着他,不得不感叹,到底是年轻人,都有一股敢拼敢搏的狠劲,本想再劝说几句,但是想到这段时间心中忧虑,浓眉皱了皱,终是叹息着道:“你所说的也有道理,这场战事确是不能再拖延了。不瞒你说,这段时间我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总觉得京城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准确来说,他是有一种感觉,陛下只怕是时日无多了。
可这话,他却不知能对何人所言。
“你且再将计划详细与我说一遍,咱们再商议商议,看看可有遗漏之处。”
程绍禟一听,便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当下精神一震,又将他的计划详细一一道来。
心忧这场战事的,并非只得他们这些领军在外的将领,便是赵赟,自得知镇宁侯重伤,程绍禟临危受命后,纵是表面瞧不出异样,可心里一直似是悬着一块巨石。
尤其是早前前线传来大军失利的消息,他更忧心得数夜不能眠,但每日对着朝臣们时,脸上却一如既往的冷静阴沉。
齐王私底下查探前太医杨伯川生前事的密报呈到他手上时,他眉头探得更紧。
赵奕那厮在打什么主意,一个死了多年的前太医不过,无缘无故查探死人,必然有所图谋!
再想想昨日太监总管向他回报的监视着丽妃的情况,他一下又一下地轻敲着书案。
丽妃这段时间不时向父皇提及年轻时之事,本以为她这是无话找话,甚至是为了安抚自瘫痪在床下脾气愈发暴躁的父皇,又或是欲借机勾起父皇对她的怜惜,如今细一想,只怕亦是另有所图。
只是,相对于这对母子的暗中图谋,他如今更恨的却是那两面三刀,竟私底下在民间刻意引导舆论的韩王赵珝。
这厮明面上向自己表忠心,私底下却不放过每一个可以向自己身上泼脏水的机会,着实可恼可恨!
不教他看看自己的手段,倒显得他心慈手软了!
脸上戾气顿现,眸中更是有杀意一闪而过。
***
凌玉自与杨素问从齐王府回来后,一面继续暗中着程绍安分散民间对程绍禟的诋毁,一面密切留意着前方战事。
对于当日齐王妃提及的那什么杨太医生前的手札,只因当日齐王妃也是一副‘有便借她一阅,无则罢了’的随意态度,故而她也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
再者她也知道杨素问当日到京城时,身上除了一个装着换洗衣物有盘缠的包袱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只是,当这日她接到青河县暂住在杨素问家中的萧杏屏来信,说是家中曾接连数夜潜入小贼,把书房翻得乱七八糟时,她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亏得屏姐姐无事,否则我这辈子也难心安了。”杨素问拍拍心口道。
凌玉沉默片刻:“你当真确定家中并无齐王妃所说的那本手札?”
“我骗你做什么?若当真有这么一本手札,我早就拿出来了,何苦要骗人。”杨素问见她不信,顿时便急了。
“莫急莫急,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怀疑那根本不是什么小贼,而是冲着那本手札而来的!”凌玉忙道。
“若是如此,难不成那些小贼是”杨素问吃惊地瞪大眼睛,片刻,又蹙紧了眉头。
“听你这般一说,我家里头仿佛也曾有人潜进去过。”
“当真?”凌玉吃了一惊。
“也不是很确定的,就是前阵日总觉得我书房里东西被乱动过,只是你也知道你大春哥那人,总是拿了东西不放回原处,故而我也不是很确定,是他动过的,还是有人潜进来动的。”杨素问不甚确定地回答。
听她这般说,凌玉有些无语,‘以下犯上’地戳了戳她的额角:“我的好嫂嫂,你这糊里糊涂的性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再这般糊涂下去,不定日后连我的小侄儿都照顾不来。”
“你小侄儿?谁啊?”杨素问更糊涂了。
“对啊,我小侄儿是谁啊?”凌玉戏谑地反问。
杨素问终于反应了过来,当即便闹了个大红脸,啐了她一口:“就你坏,尽说些让人不自在的话!”
姑嫂二人顿时便笑闹作一团。
数日后,京中突然爆发出关于韩王的种种丑闻,强夺民女,奸。淫臣下之妻等等,一时间,朝野上下一片哗然,更为受害者家属聚集在皇宫大门,要求太子严惩。
朝堂上,韩王大声喊冤,可当大理寺卿把证据一一掷于殿上时,当下便跪倒在地,请求太子宽恕。
太子痛心疾首,却挥泪下了旨意,着大理寺彻查,以正朝纪,以平民愤。
再隔得数月,一桩桩韩王的大罪便抖露了出来,这当中甚至还牵扯了后宫数名低位份的嫔妃,一名进宫多年均未得宠,却意外怀了身孕的贵人当下便吊死在宫中。
不知何人将韩王淫。乱后宫一事传入了天熙帝耳中,天熙帝一口鲜血喷出,病情急转直下。
而韩王亦被打入了天牢,只待天熙帝醒来后再行处置。
大军在追击西戎军时迷了路,彻底消失在茫茫沙海中的消息在半个月后传回了京城。
而齐王也终于查实了一个消息——先皇后生产当月,相府确有死婴被偷偷掩埋。
第86章()
“是确定当月;还是当日有死婴偷偷被掩埋?”齐王强压着内心的激动;仔细地再问下属。
“那婆子上了年纪;记不大清,只是可以肯定就是在皇后娘娘发动前后几日间。”
只相差这么几日,想来也不算什么了;那赵赟果然不是父皇的骨肉!
齐王暗道。
一旁的晏离皱着眉;翻看着齐王着人查探而来的密报,尤其是太子赵赟出生那年相府中发生的种种事,片刻,翻阅的动作一顿。
“也是在太子出生后的几日,相府少夫人染病不治而亡”
“这位少夫人在太子出生前便已经抱病卧床了大半年;在那时死去也不是什么值得意外之事。”齐王不解他为何会特意挑出那少夫人之死。
“难不成先生怀疑赵赟乃是先皇后侄儿;那相府少夫人之子?”他皱眉问,问出了这么一个荒诞的可能。
“不;不可能。”晏离摇摇头,“当时庚相爷仍在世,相府如日中天,便是皇后当真没能成功产下陛下之长子;庚相爷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嫡长孙假充帝后之子,不说这当中的风险极大;以他的性情;也不可能会眼睁睁看着庚家血脉流入他府。”
女儿是中宫皇后;别说还年轻;孕育孩儿不成问题;哪怕是当真再难孕育孩儿,挑个低位份宫人所生的孩儿养在膝下,精心教养,将来与自己所出的又有何区别?
当今陛下不也是自小便被太后养在身边的么?一直待太后也极为孝顺。
“那先生为何特意提到这位少夫人之死?本王瞧着并无不妥之处。”齐王也拿过那份密报从头到尾翻阅了起来,从天熙帝首次以皇帝身份驾临相府,一直到先皇后产下皇长子赵赟,除却皇后生产前后几日相府有人偷偷埋了死婴外,其余诸处瞧来并无什么不妥。
“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到底何处不对劲,一时却又想不出来。”晏离揉揉额角,无奈地道。
正在此时,有府中属下急急前来报信,只道陛下吐血昏厥,太子与朝中大臣也急赴宫中,只怕陛下情况极危!
齐王大惊失色,慌忙起身便要往外头跑去,晏离一把抓住他:“殿下,且记得凡事保持冷静,尤其是太子之事,如今并无真凭实据。”
齐王胡乱地点了点头:“先生放心,本王都明白。”
只凭一个相府老仆妇之言,着实难以取信于人,只盼着父皇能再坚持一段日子,好歹让他能寻到真凭实据,以正皇室血脉才是!
太极宫中,寝宫外已经站满了被赵赟挡在门外的各宫嫔妃,殿外,宫女太监跪了满地,进进出出的太医步伐匆匆,闻讯赶来的朝中大臣远远地候着,不停来回踱着步,等待着宫里的消息。
虽说自上回天熙帝瘫痪而来,朝中大事已经全权由太子负责,可太子毕竟还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有不少事他还是无权作主。可一旦天熙帝驾崩,太子登基继位为帝
想到赵赟的雷厉风行,以及行事的独断专横,不少朝臣便不禁打了个寒颤。
若是跟着这么一个主子,日后的日子必然不好过!
赵赟阴沉着脸,看着几位太医围着天熙帝进行会诊,时辰渐渐一点点流逝,可太医们却始终没能给个准确的说法。
终于,他压低声间恼怒地问:“你们这般多人商量了大半日,父皇的病到底要如何才能根治?你们倒是给孤拿个章程出来!”
几位太医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最为年长的太医院正上前一步,躬身正要回答,太子便又打断他的话,沉声喝道:“莫要与孤掉书袋子,孤没有那等耐性听你念叨一堆医理!”
太医院正本欲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斟酌片刻,再度躬身回答:“回太子殿下,陛下病情本已逐渐有了起色,前不久左边身子都有了知觉,只是如今再度气急攻心,病情急转直下,来势汹汹,怕是”
“父皇怎样了?父皇!父皇!!”他还没有说完,齐王便推开了门外的侍卫闯了进来,白着脸便往天熙帝扑过去,一见床上的天熙帝面无血色,双目紧紧闭着,呼吸微弱,当下大急,颤抖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