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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注意力马上转移了,又问道:“儿啊,你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你是不是发烧了?”
苏绿檀端着茶杯的手收紧了,嘴唇抿着,紧张地低头盯着钟延光。
钟延光觉得自己除了忘了苏绿檀,好像没有任何异常之处。看家中人这般态度,苏绿檀说的约莫都是真的,他记不记得,也都不要紧,还是不节外生枝的好。
遂钟延光道:“没有,儿子没有不舒服,也没有发烧,只是眼下有些燥热而已,不碍事。”
苏绿檀暗暗松了口气,要让赵氏知道钟延光心里真没她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罗汉床上的罗氏笑道:“没事就好。持誉,你的事已经上达天听,派个人去宫中禀明消息,等你好透了,再亲自去面见圣上。”
钟延光点头应是。
罗氏便起身,嘱咐苏绿檀道:“府里的事你暂且放一放,国师那边不可轻慢了。趁早过去道谢。”
苏绿檀颔首笑道:“孙媳妇知道了。”
罗氏亲热地拉着苏绿檀的手,柔声道:“辛苦你了,还好钟家有你这样的媳妇。”
后面的赵氏坐如针毡好像她不是钟家的好媳妇似的。
罗氏放开苏绿檀的手,扭头看着赵氏淡淡道:“走吧,院里好多事还等着你料理,就让持誉好好休息罢。有蛮蛮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赵氏不情愿地起身,闷闷地跟了出去。
两位长辈和随行的丫鬟一走,内室的气氛就变得轻松安宁了。
苏绿檀把杯子往钟延光胸前一戳,问:“还喝不喝?”
钟延光道:“不喝了。”
苏绿檀握着杯子低声嘟哝道:“没事儿红什么脑袋,害老夫人又以为我对你不好,我手臂到现在都还是酸的,改明儿我也要看大夫了。”
钟延光脑袋往床那边偏移,欲盖弥彰解释道:“许是热的罢。”
两个丫鬟朝窗外看了一眼,秋天的太阳并不暖和,有亮度而无温度,风声沙沙,到底是有凉意的,相视一眼,腹诽道:哪里就热了?
赶走了丫鬟,苏绿檀重新把钟延光扶着躺下,给他按摩。
今日赵氏来的这一劫算是度过了,苏绿檀巴不得钟延光一辈子都别记起来以前的事才好。怕只怕他的脑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好了。或者即便不想起来,不喜欢终究是不喜欢,也装不了太久,以钟延光的性子,迟早腻烦她总在他耳边念叨。再等罗氏老了,赵氏挑拨,往后就只有苦日子过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钟延光真的爱上她,心甘情愿地做她苏绿檀一辈子的靠山。
可她完全不知道钟延光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想着想着就入神了,苏绿檀这回按摩的时候,话就少了很多,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天黑用过午膳之后,除了必要的交流,她都没主动跟钟延光提起任何以前发生的事。
一直聒噪的苏绿檀变得安静了,钟延光不由默默打量起她,只见她神情郁郁,一对蹙眉,好像隐隐担心着什么。但游走在他身上的眼睛却极为认真,指头按下去每一下,都令他十分舒服,似是恰到好处地挠到了痒一般,想来是按准了穴位的缘故。
钟延光口将言而嗫嚅,最后却是道:“不早了,你去洗漱罢。”
苏绿檀这才回神,手上一顿,敷衍答了一声:“好。”
钟延光眉头一皱,怎么说话都变得低声下气,含着一股委屈了?
尝试着伸展了胳膊,钟延光活动了手臂附近的筋骨,一伸手,就把旁边苏绿檀枕过的软枕抓在手里,捏了捏。
揉捏了小半个时辰,苏绿檀终于洗漱好,回到了内室,钟延光听到脚步声,赶紧把枕头扔回去,重新躺好。
苏绿檀头发高高地束成一团,用一根简朴的木簪子挽着,里面穿着里衣,外面的衣裳也穿的齐齐整整,不像钟延光一睁眼看见她时的那样。
爬上床,苏绿檀越过钟延光的身体,坐在靠墙的那半边,伸手把木簪子拔下来。瞬间长发如瀑,贴着她浴后白里透红的脸颊上,黑眉红唇,两齿微微露,千娇百媚。
钟延光眼神闪烁,喉咙动了动,自觉地挪开了视线,声音沙哑问道:“怎么不用金簪?”
苏绿檀轻哼一声,道:“我还能指望你记得什么?”
钟延光迟疑问道:“是我送的?”
苏绿檀“嗯”了一声,娇媚的小脸带着满足的浅笑,道:“今年我生辰的时候,你送的。”
今年苏绿檀生辰的时候,正高高兴兴地要把从嫁妆里偷偷攒下的私房钱,藏院子里的槐树下,哪晓得钟延光突然出现了,正巧槐树枝被风吹动落在她眼前,她机智地伸手折了一根槐树枝,“黯然伤神”地盯着看了小半刻钟,才把钟延光逼退。
哪晓得钟延光当夜就送了一根槐树枝雕的木簪子给她,倒没提私房钱的事儿。
苏绿檀想,大概是她捏着树枝的时候,表演的十分逼真,才没露馅儿。
说到底,还是这根槐木的簪子救了她的私房钱,对她来说,可不得是很有意义吗?
手脚发酸的钟延光直直地看着傻笑的苏绿檀,顿觉内疚,今年是她嫁来的第一年,肯定没收到自己家人的生辰礼物。这根普通的木簪子,对她来说,肯定意义非凡吧?
第 5 章()
第5章
烛火悠悠,帐内人影幢幢。
苏绿檀有点睡不着。
钟延光闭着眼,表情平静,他睡了这么些日,现在倒也不是很困。
苏绿檀躺在床上,背对钟延光。
两人都能听得见彼此均匀的呼吸声。
苏绿檀枕着手臂,小声道:“睡不着。”
钟延光把眼睛睁开了,嘴唇动了动,却是没说话。
苏绿檀裹着被子悄悄挪动身子,往钟延光身上靠过去,嘟哝道:“以前不是这么睡的。”
钟延光依旧没做声。
苏绿檀翻个身,平躺着,歪头看着钟延光道:“你是不是也不记得以前你我如何共眠的?”
钟延光闭眼,道:“不记得。”
苏绿檀一听这话便笑了,她撑着胳膊起来,侧身支颐,面带笑容地盯着钟延光的眉眼,道:“那我告诉你。”
钟延光道:“我不想知道。”
苏绿檀伸出另一只手,搭在钟延光的肩膀上,俯身在他耳边细声道:“我偏要说,以前都是你搂着我睡的。”
钟延光黑长的睫毛动了动,搂着她?他记忆里从未搂着谁睡过觉,更别说搂着一个女人了。
苏绿檀凑近钟延光,几乎贴在他的身上,左手环着他结实的窄腰。
钟延光一把摁住苏绿檀不安分的手,紧紧的把又软又暖的小拳头攥在手心里,皱眉道:“别闹。”
苏绿檀轻哼道:“可是我不习惯,从前你都抱着我睡的。”
钟延光推开苏绿檀的手,缓缓道:“不早了,睡罢。”
苏绿檀淡淡地“哦”了一声,垂眸后退,把脑袋蒙进被子里,偷偷笑了起来。以前他俩要么分房睡,要么睡一张床上中间用东西隔开,一人一条被子自在的不得了。如今欺骗了钟延光,也该做戏做全套,现在是他推开她,可不是她不想做一个“好妻子该做的事”呢!
钟延光侧目看着抖动的被子,牙尖嘴利的苏绿檀莫不是哭了?
烛光微弱,帐内昏暗。
苏绿檀脑子里想了许多事,困意席卷全身,连续打了好几个哈切,卷睫都被打湿了,才沉沉睡去。
钟延光却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他看着身旁一动也不动的被子,胳膊肘无意之间轻轻撞了苏绿檀几下,见她没有动静,心想她定是睡着了,伸手把被子揭开,让她露出黑黑的脑袋。
睡着的苏绿檀透上了气,不自觉地把脖子也往外一伸,一截白而细长的脖子露了出来,莹白如玉,衬着她尖尖的下巴,好似一件雕琢出来的玉器。
钟延光脑子里忽然蹦出“天生尤物”几个字,红颜祸水大抵也就是这样了。
视线上移,钟延光看到苏绿檀眼角尚有泪痕,心下一阵愧疚,她还真是哭了。
钟延光细看了好几分钟才扭过头,颈项也有些发酸。
忽然一条重物压在钟延光的身上,苏绿檀的腿从旁边的被子里伸出来,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钟延光又侧头去看她,只见她眼睑下面还有点点湿意。他动了动大腿,发现双腿还不如手臂恢复的好,被苏绿檀的腿压着,几乎不能动了,尝试几回之后,也只好作罢,闭上眼安稳地睡去了。
次日早晨,天气阴沉,秋风呼啸。
累了好些天的苏绿檀一觉睡到天亮。
钟延光则醒的有些早。
直到苏绿檀在被子里动了动,慵懒呻。吟几声之时,钟延光才道:“把你的腿拿开。”
苏绿檀彻底惊醒,差点儿就吓的要把腿收回去,硬生生给忍住了,把腿缠在钟延光的腿上,道:“你醒了?”
“刚醒。腿拿开。”
苏绿檀娇哼道:“不,不肯抱我就算了,难道也不许我抱你?你这负心汉,也就只有我忍得了你,换了别的女人,早把你的良心捶烂了。啊,不对,你现在哪里来的良心?”
“把腿拿开。”钟延光冷声道。
苏绿檀偏不,把他抱的死死的,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道:“就不,昨天给你按了一天,我手酸脚酸不能动了,你有本事就把我踢开。”
钟延光的腿还是不能动,他想伸手把人推开,结果大掌好像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软软的触感传到掌心,吓得他立刻把手收回,红着脸轻咳道:“你不饿?”
肚子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苏绿檀羞红了脸,还真有点饿了,这才起身,道:“等着,我去传早膳。”
收拾打扮了一刻钟的功夫,苏绿檀简单地穿齐整了衣裳,头发随意束起来,几绺发丝垂落脸侧,平添几分娇媚。
正好小厨房的早膳也传来了,苏绿檀扶着钟延光坐起来,没敢让丫鬟伺候,亲自添粥,送到钟延光面前。
钟延光道:“我自己吃。”
苏绿檀白了他一眼道:“你的手端的稳吗?以前又不是没喂过你,还计较个什么?”
钟延光问她:“你不是说以前都是我照顾你,为何你会喂我用膳?”
苏绿檀眉毛一挑,用瓷勺搅着粥,道:“你以为只有你对我好,我就对你不好了?以前你总熬夜看公文,丫鬟把宵夜送去书房你也不肯吃,我只能披着衣服起夜,舀一勺就唤你一声‘夫君’,就这样你才肯吃完。”
苏绿檀编起瞎话来舌头都不打结,她以前至多去书房催两句而已,哪里会喂食钟延光?
钟延光却不自觉地幻想起苏绿檀嘴里的场景,漆黑的夜里,书房里点着灯,孤男寡女在里面,又有娇滴滴的女人一声声地唤着“夫君”,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在书房干嘛呢!
钟延光吞咽两下,面颊上浮现可疑的红色,拧眉问道:“这样的情形有几次?”
苏绿檀盯着钟延光脸上略显怪异的表情,便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腾出一只手,葱白的指头一根根地弹出来,动着嘴皮子数了半天。
钟延光锁眉问:“三次?”
苏绿檀摇头。
钟延光眉宇间愁色越浓,冷声问道:“五次?”
苏绿檀继续摇头,漫不经心道:“哪里会只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