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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落座。
公孙坐在了四人的中间,左手边是白玉堂和展昭,右手边是龙乔广和叶知秋。反正他不是江湖人,对江湖事没兴趣,他来只是确保这几人别被人暗算。
公孙伸手拿茶壶,给身边几人倒茶,顺便瞄了一眼茶水。
艽天任似乎是刚吃过饭,边跟展昭闲聊,“难怪听说你常来太白居吃饭,这里的菜做的不错啊,以后我也得常来才行。”
展昭心说这话你跟太白居掌柜的说去,他听了应该比较开心,跟我说有什么用,猫爷又不会请你吃饭。
叶知秋和龙乔广则是下意识去瞧白玉堂——嗯,暂时还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不过白玉堂应该会不爽一下子吧。
气氛不算好,斎素毕竟是长辈,拿着酒杯道,“各位,之前多有误会,我家堂主与方帮主希望澄清误会,化干戈为玉帛。”
展昭和白玉堂没接话,案子还没查清楚呢,谁跟你化干戈为玉帛,如果恶壶岛屠岛案真跟你们有关系,准备受狗头铡吧!
龙乔广笑呵呵看了看斎素,问,“这位怎么称呼?”
斎素笑着道,“老朽斎素。”
“哦……你是天宝堂的人?”龙乔广问。
老头点点头,“正是。”
“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石金的老头儿?”龙乔广问得还挺直接。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去盯着斎素的表情看……果然,龙乔广这突然的一句话让老头有些绷不住。
展昭微微皱眉——果然!
“说起来……”
没等斎素开口,斎天宝突然闲聊一样接话,“我叔父年轻的时候,曾经跟随伯阳王当兵,虽然不像龙将军那样保家卫国,那也是忠心耿耿。”
众人都皱眉——原来天宝堂和恶壶岛的关系,在这里。
“伯阳王当年打过仗么?”龙乔广嘴上问得淡定,心里可学着欧阳的样子在骂娘,他们是带兵上战场出生入死的,伯阳王是让别人去死的,一样个屁!
“王爷当年为先帝征战海上,经历危难重重。”斎素无奈摇了摇头,“沉了几艘大船,不过幸好船上的都并非是士兵而是要送去无人岛开荒的囚徒,也算死得其所。”
斎天宝点了点头,“这倒是,做一辈子阶下囚或者发配去荒岛,还不如葬身大海来得痛快,各位觉得呢?”
展昭就觉得这话刺耳,先不说阶下囚和枉死鬼哪个好些,石金根本不是死囚吧?不过就是个偷了点东西的小贼,才十几岁,更何况还有很多什么坏事都没干的流浪汉,这帮人一句轻描淡写的“死得其所”竟然带过了。
白玉堂早就感觉到展昭有些要炸毛的趋势,再加上他今天本来心情就很糟糕,不过这会儿对方话还没说完,得先忍一忍。
于是,展昭就感觉白玉堂轻轻拍了拍他放在腿上的手背。
公孙就在一旁,也觉得展昭可能要翻脸了,没想到白玉堂顺了两下毛,竟然把火气压下去了……
方星戮在一旁听完斎天宝的话,冷冷地笑了一声,语气略带嘲讽地说了一句,“先帝圣明。”
远在水寨和皇宫的赵普和赵祯不约而同一个喷嚏,觉得耳朵发烫。
在座众人心中有数,斎天宝他们的意思是——恶壶岛的事情的确跟他们有关,但若是真追究起当年,罪魁祸首就是伯阳王和先帝。所谓的化干戈为玉帛,是让开封府别再查此事,就此打住,反正就一群死囚而已……
“对了……叶兄。”斎天宝对叶知秋拱了拱手,“之前一场误会……不过叶兄武艺高强,就算要杀也是杀上百高手才对,自然不会杀上百村民。”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斎天宝的意思是,恶壶岛虽然被屠了村,但是叶知秋也杀了近百参与屠村的杀手,救下了罗莺和罗鸢,差不多了。
公孙作为一个郎中,在听到斎天宝的话之后,对这帮江湖人反感到了极点,原来人命是可以用量来计算,我杀了一百个无辜的人你杀了一百个凶手,扯平了……简直是荒谬!
叶知秋抬眼,看了看依然含笑的斎天宝,突然也露出了笑容。
斎天宝见叶知秋笑得似乎挺开心,就也笑。
两人对着笑了一阵,叶知秋忽然一拍手,真的乐了,指着斎天宝的脸,“你抽筋啊……脸都歪了。”
随着叶知秋的话,斎天宝的脸有些僵硬了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尽量忍笑,的确,斎天宝的笑容都不走心,皮笑肉不笑假得要命,笑久了真跟抽筋差不多。
斎天宝看叶知秋。
叶知秋此时早没了笑容,跟他对视,别看他个子矮小,气势可不弱,毕竟是高手中的高手。
就听展昭在一旁慢悠悠补了一句,“杀了一百个不还跑了一百个么,扯不平的。”
艽天任端着杯子在一旁事不关己地喝茶,脸上表情显然只是看好戏。
斎天宝又看了看展昭,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就是因为欠了人命才需要还命,这样一欠一还永远都没有断的那一天……
“怎么没有?”展昭和白玉堂几乎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的功夫,叶知秋牙缝里蹦出一句,“把最早欠债和最后欠债的那两个砍了就结束了。”
斎天宝双眼微微眯起,坐在他身边的方星戮道,“凡事无绝对,有些事情只要谁都别提起,很快就会被忘记,人总是要死的。”
公孙作为一个非江湖人,已经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火药味,两边完全观点不同,简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当然了……”斎天宝突然话锋一转,“付出大的代价,才能得到想要的。”
龙乔广微微皱眉,之前他和赵普他们就聊过,包括皇上也怀疑,先帝并非是个糊涂人,出人又出船,应该还有别的目的。恶壶岛,特别是那个有疑似刑天号残害的裂谷里,可能藏着什么秘密。叶知秋是个路痴,他完全不认识路,罗莺之前也说没太大把握能找到回去的路。可斎天宝他们应该知道怎么到达恶壶岛,以及恶壶岛上不为人知的秘密……
“伯阳王明日会进宫。”斎天宝突然说,“老人家好久没进宫面圣了,甚是挂念皇上……而且前几天突然夜里梦到先帝,先帝有话嘱托,让王爷无论如何一定要告诉皇上。”
“不过么……”说到这里,斎天宝突然又面有难色,“王爷年纪大了,凡事讲究稳妥,又不喜欢折腾,所以让我问问,开封最近是否太平,若是不太平,他就不进宫了。另外他最近身体不好,觉得这次不进宫见见皇上,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正在烦恼中。”
斎天宝的话说得够清楚了,展昭等人也不傻,他的意思很简单——伯阳王手中握有恶壶岛的秘密,可以告诉赵祯,但前提是开封府必须承诺不追查恶壶岛的事情,否则他就把秘密带进棺材里去。
斎天宝说完,方星戮接了一句,“至于拦阻码头这件事……只是误会,我认罚。我四河帮虽然是生意人,但自保能力还是有的,不劳烦各位日夜派人保护。
公孙捧着杯子看了看左右——方星戮和斎天宝不是来赔罪是来摊牌的,筹码摆出来了,只有他们知道恶壶岛的秘密。而条件也很简单——不追究,就此了事。可这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他们就是跟恶壶岛屠村的案子有关系,等于不打自招,恶壶岛上的秘密看来相当不得了,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自信。
众人都下意识地去看展昭。
决定权其实在展昭手里,对方也够阴损的,找展昭他们摊牌而不是找包大人,而且看样子,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谈崩了。
叶知秋也看展昭,他目睹了恶壶岛的惨案,之所以带着罗莺和罗鸢来了开封府,完全是因为相信包大人绝对不会姑息凶手,就算牵扯到先皇又如何呢?希望展昭不会让自己失望。
白玉堂看的却是龙乔广。
白玉堂太了解展昭的性格,他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但是龙乔广是军中人,赵普和赵祯的立场应该是差不多的,于是,五爷很好奇,龙乔广会作何反应。
可此时,右将军捧着茶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继续喝茶。
白玉堂微微挑了挑眉,看来……果真是谈崩了。
可就在白玉堂觉得展昭要一口回绝的时候,就听到身边“啪”一声响。
众人一愣,转脸,就见展昭原本准备拍桌子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被抢先了!
于是再转脸,就见拍桌子的是公孙……
公孙先生这会儿那点书生气都上来了,简直是拍案而起,“杀人偿命,这事情没完!”
斎天宝和方星戮都皱眉看着公孙……他们两个江湖人,大概也是头一回被个书生拍桌子。
一直没说话的艽天任突然很好奇地问,“公孙先生,是开封府的师爷,于是可以代表开封府说话?”
公孙还没回答,就听展昭慢悠悠地道,“自然是可以。”
公孙看展昭,点头——好样的!
展昭有些想笑——不愧是赵普口中的书呆,认真起来一根筋。
斎天宝又看龙乔广,“那么将军这边……”
龙乔广一脸认真地说,“那什么,公孙先生代不代表开封府我是不知道,不过绝对可以代表我家王爷的。”
公孙眨眨眼。
斎天宝和方星戮也是一愣。
龙乔广笑眯眯接着道,“临出门前我家王爷交代了,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用问过他,一切以先生说的为准。”
公孙那双凤目都快睁得跟小四子的大眼睛差不多大了,心说——赵普真这么说?赵普不是一向说话都很欠揍的么!竟然说出这么中听的话?!
展昭摸了摸下巴——公孙和赵普感情很好么……
白玉堂则对站在远处楼梯口张望的小六子招了招手。
小六子以为白玉堂要点菜呢,就屁颠颠跑了过来。
斎天宝见谈不成,哑然一笑,“看来这饭也不用吃了,说着,对小六子一摆手。”
小六子站在白玉堂身后纳闷——那是吃还是不吃呢?
斎天宝和方星戮站起来准备走了,艽天任扫了一眼展昭,微微皱眉——不妙。
可斎天宝和方星戮还没离开桌子呢,就听有人说话,“想走?没那么容易。”
只见叶知秋抬手将抓着三刃骨刀的手按在了桌子上,一抬眼,眼神不善地看着两人,“把剩下那些杀手都给小爷交出来!”
艽天任看展昭,“无凭无据……”
“我都亲耳听到了,这还不叫证据?”展昭伸手,巨阙一拦方星戮他们的去路,“跟我回开封府过堂!”
“展昭……”斎天宝失笑,“你不过一个四品官,半个江湖人而已,有些篓子,你是捅不起的。”
艽天任也看展昭,神情似乎劝告——莫冲动。
展昭也不知道看见没,伸手摸着下巴,突然很感慨,“原来我还是个四品官,太久没人说起差点忘记了……”
白玉堂失笑,从腰间摸出钱袋来,给了小六。
小六子站在众人身后,听着说话的气氛不像是要吃饭的样子,接了钱袋也莫名其妙,不解地问白玉堂,“那个,五爷,您要点什么?”
白玉堂一摆手,“让你们掌柜的带着人先避一避,等完事了清点损失,如果不够,派人到白府找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