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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等着看笑话,有些嘴上不积德的,之前碰见陈桂香,嘴里都要戏弄一般嘲笑,陈桂香纵然心里气的什么,却没得话反驳,脸上还要勉强摆出个笑容,转过背去就把人骂了一万遍不止。
只等去年卢景程考中秀才,所有风向才都变了。
那些平时最爱说酸话的长舌妇统统闭嘴了,甚至一段时间都不敢往陈桂香跟前凑。且紧接着,大家都开始捧着陈桂香了,吹嘘她命好,吹嘘她以后定能得个诰命,花团锦簇般的漂亮话不要钱一样往陈桂香面前送。
也就是燕子巷这里,大多都没见识,目光短浅,格局不大。住的都是些小生意人,贫苦人家。哪里能想到他们周遭还真出了个秀才公,所以一时才惊得和什么一样。
霎时间,陈桂香在这块俨然成了最有地位有面子的人,那段时间,只要是出门,碰着熟人各个都舔着脸笑盈盈跟她打招呼。
把个陈桂香捧得,真个就是把自己当成太太了,虚荣心膨胀。
等到贺云珍嫁进来卢家,这个却是真的从小娇养长大的小姐,那自尊和娇气是骨子里带着的,她又怎么会吹捧陈桂香,事事顺着她?
不可能。
所以一开始就有了矛盾的因由。
陈桂香就觉得贺云珍不听话,和她犯冲,想事事压着她。
而这次,卢景程的做法更是完全没顾及到陈桂香的面子。
当时,得知儿子又是上贺家赔礼道歉,又是允了贺云珍的诸多要求。
陈桂香当晚就和卢景程闹了起来,也不说别的,就坐在地上捶地大嚎叫。
“为娘辛苦辛苦培养你长大,供你读书,却未料你竟也当了那不思反哺有了媳妇忘了娘之人!叫一个恶妇骑到你头让,给娘气受!我还活着干什么,倒不如一头撞死省心干净!”
卢景程真是眉头皱成了个川字。
叹了又叹,最终,一字一句道:“娘若真这样想,儿子也羞于再去读书,索性便不去那劳什子学院,只在娘身边尽孝,一了百了,也不会将娘气成这样,儿子已然是无地自容。”
如此说了狠话,申请竟是十足的认真严肃。
陈桂香眼皮子重重跳了一下。
她这个儿子自小就有种邪性,倘若真用了心跟你说的事,他之后必定会这样做。
可不是会跟你说假话拿乔作娇的人。
所以卢景程露出这幅冷而严肃的表情,陈桂香真的就不敢闹了。
一场闹剧讪讪收尾。
不日,卢景程就动身返回了青阳郡。
之后接连几日,陈桂香都拉长着一张脸。
顺儿再躲避不往她很少凑,也也吃了几顿嘴巴子,挨了多少训。
别说陈桂香不高兴,顺儿也同样气闷。
之前什么都是计划得好好的,少爷回家,奶奶不在,自己只需多往少爷跟前跑几次,让少爷记住自己。
然而打算的好,现实却挺残酷,卢景程虽然回来了,到这几天白日压根不在家,顺儿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好不容易等到晚上,有一次少爷在澡房里沐浴,顺儿便故意提着一桶水,往那边去,谁知还没进去,就被在守在外头的阿贵给拦住了。
那个蠢东西,说什么都不放自己进去,犟得跟头牛一样,只赶顺儿。
顺儿差点没气到七窍生烟,想骂人,又怕引起陈桂香的注意,被发现就不好了,不得不退下。
所以这几日,顺儿竟是连话都没跟卢景程说上几句。
可不得心里郁闷,气的咬牙切齿的。
陈桂香心里憋着一股愤懑无处发,就去找卖豆腐家的刘婶说话。
这几日,小铺子也没心思管了,干脆都丢给阿贵。
卖豆腐家的,自来是嘴皮子最是利索,什么话到了她嘴里都能翻着花样说出来,因她在陈桂香面前惯会说好听的话,所以陈桂香跟她来往得也密切。
不过陈桂香总算有脑子没把卢景程的牵扯出来,说他不孝顺。只骂骂咧咧姜彤。
刘婶听着他抱怨了一通,然后问:“你家那个买来的丫头呢,养的怎么样了,可听不听话。”
刚提起这个,陈桂香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了,道:“这事只差点叫景程知晓了,那天他突然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他,很是摆出个严肃的表情,之后又说自己出门求学很多事周顾不全,劳我担待什么的,我是越听越不对劲,我儿是什么样的性情我是知道的,他说这话恐怕是有人很他说了什么你也知道,这才刚闹了一场不愉快,我可不想再整出什么事儿来,伤了母子情分不说,到时候再影响了他的学业可不好,是以我就咬紧了嘴巴说没有。
再则一个,目下那丫头年岁还小,欠缺了火候,反正这个空挡这事不好说,到不如让人多干些时日活,磨练下她的性子。”
刘婶闻言赶紧拍着大腿附和:“这样也好,你身边总要有个一条心听你话的,不然这日怎么过得舒坦。”
陈桂香和人说完这些事,心里就舒坦多了,
***
很快就到了月中,琼花诗社那边投稿的时间快到了。
姜彤把写好的五首诗稿拿出来,再润色一遍,放好,就等着那日到来。
姜彤用的字体是贺云珍惯用的簪花小楷,开始时她还尽量可着贺云珍的笔记,不时间一长,却越发带着自己的习惯出来。
上次在贺家,贺老爷无意看见了,还捋着胡须称赞她的字进步良多。
姜彤愣了几秒,才笑了笑。
之后才随着本心来,同是簪花小楷,两个人写出来却大为不同,两种感觉。
好在贺老爷只觉得是女儿字法进益了。
到了十三这日,一大早,李姑娘就安排马车过来了。
他们这一批有十个姑娘,都是要去青阳郡琼花诗社的。
姜彤肚里揣着一个孩子,自觉不好跟太多人挤在一起,就多付了些钱,定了一个二人马车。喜儿不算,他们那里还要再安排一个人过来。
姜彤的一应行李,该带的东西,头一晚上,喜儿就打点好了。
这日辰时方过一点,马车就到了门口,姜彤最后嘱咐一遍宅子里的事,就带着喜儿上了马车。
马车里布置得不错,有软垫,软垫子上面还铺了一层草席子,就没那么热了。中间还放了一个矮矮的小几。
里面没人,看来是先来接姜彤的。
李姑娘跟着来了,向姜彤问了好,请她上马车坐好,然后就悠悠行驶了起来。
紧跟着去了另一家宅子。
随后,就上来了个女子。
第三十章()
那人看了姜彤一眼;也没有说话;径直爬上马车坐好。
她是一个人;提了个包袱;身边并没有带丫鬟。
毕竟都是客人;李姑娘大概是怕两个人会尴尬;谁先给两个人相互介绍了一番。
“这位是贺云珍贺姑娘;这位是方语菲姑娘。”
两人相互看了对方几眼,然后相互见礼打了个招呼。
“方姑娘好。”
“贺姑娘好。”
之后就没说话了
李姑娘见两人坐好了,才放下马车门上的竹帘子。让车夫赶车。
很快到了聚集的地点;她们也不用下车,等人全部都来齐,然后一起出发。
李姑娘自然下了她们这辆车;去安排别的事情了。
大概快要到巳时的时候。才听见一声吆喝;马车才缓缓行驶起来出发了,
姜彤同揭开一点窗户上的竹帘;往外看。
发现她们大概在后头的位置。前面的货物大车大车跟她们稍微有些距离;后面还有一辆;是李姑娘和她的同胞坐在其中;方才上车的时候;姜彤看注意到的。
这样看起来还算安全,前后都有人护着;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等离开了万安县县城内的范围,大路上就没有什么行人了;马车里面有些闷;姜彤就把靠自己这边的竹帘给卷起来了一些。
一下子就有风吹进来,虽然是热的,但总归是没那么闷了。
毕竟里头空间就那么点大,坐着三个人,又是夏天,其实不是很舒服。
姜彤和方语菲都在暗自相互打量对方。
姜彤猜对面那个姑娘年纪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大。
方语菲穿着一身月白色的交领短襦,下身是一件浅蓝色的长裙,腰间的衣带勒出细细的腰身。
长相挺讨巧,瘦脸大眼,鼻头有些圆圆的,不过脸上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姜彤眯了眯眼。
方语菲不那么友善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姜彤身上。
姜彤不必说,长得很好看,透白惹眼的肌肤。
额头饱满,眼睛大而圆,瞳仁乌黑,猫瞳似的狡黠明朗,小鼻挺翘,嘴唇是略带肉感的丰盈。脸颊因为还未太长开的缘故,有些婴儿肥。
挺单纯惹人好感的长相,但给人的感觉有些稚气,与之相反,姜彤本身的气质是闲淡沉静的。
待她灵魂和这身体相融后,于是,那股过于幼稚的感觉消失了,脸虽然还看着嫩,身上却有一股不卑不亢的气质。
并不违和。
说直白一点,姜彤容易给人的感觉是,自持自重,矜骄得体。
让人觉得这种人,出生家庭一定不会差,更或是被从小捧着用心教养长大的。
为什么?你看她眼睛里没有一丁点自卑羞怯或者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有的都是自信及一片清明。
方语菲下意识对姜彤不喜起来。
因为知道要出门之前,姜彤之前特地把腹部束了束,就是不想引人注目。
好在她肚子本来就不太大,今天又穿了特别宽松的衣服。怀孕以来姜彤控制饮食注重锻炼,不但也没长胖,身体还很健康,完全没有弱不经风的感觉。肩膀还是削瘦,所以外表一点不明显,完全看不出来。
就连刚刚李姑娘都称呼姜彤贺姑娘。
马车在不太平凡的路上颠颠簸簸。
车内很安静,各自在想着什么。
姜彤怎么会看不出这位方知菲姑娘有些高傲情绪?对方一副生人勿近不想说话的赠一,姜彤不是瞎子,她的人格还让她做不出失礼的事情,自然不会主动贴上去。
更她也不是贴别人的性格,两人基本就属于陌生人,只是同路而已,犯不着在人家不愿意的情况下强行搭讪。
小矮几上有一盏茶壶,喜儿见姜彤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便给她到了一杯茶,又拿出她惯常看的一本地志给她看。
于是姜彤这边就靠在软垫子上,时而翻下书页。
姜彤眼睛毒着呢,大体能猜出方语菲是个什么来路。
人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一看就不是很好的,头发间一个珠钗头饰都无,只在耳朵上坠着一对细小的耳钉。裙下露出来的双足,粉色的绣鞋虽然干净,却鞋面上的绸布已经磨起了毛边,旧的很。
却对方拿着茶杯的右手,中指食指侧都有明显的茧子。显然是常干活的。
由此可以看得出,方语菲姑娘的家境应当很一般,或者说不怎么好。
那么,她脸上高傲轻慢的姿态是从哪里来的?
姜彤不用费劲想,就能猜到,这个人,可能是自视有些才华。
她心中看的明白,这事姜彤个人问题,不太喜欢这一类人。
恃才傲物?这么形容似乎也不太准确。
就是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