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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干部,你怎么在这儿啊?”
刘芳离黎燕燕的距离,已经很远了。但可能因为她一直在注意听响动,王二麻子的声音还是被她听得清清楚楚的。
她满意地笑了笑,然后缓慢地,潜行得更远了。
最后,她绕出这片高梁地,循着别的道儿,“尽职尽责”地巡逻起来。
王二麻子招呼黎燕燕后,后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算打了招呼,再不理他。
这么一个大美人,从她下放下来的第一天,王二麻子就认识她了。
可惜,她却不认识他。
他看着她那张堪比电影女明星的面容,心里一阵阵地发痒。
而黎燕燕始终没看他一眼,却忽然冲着高梁地里喊了一句:“刘芳?刘芳,你好了吗?”
王二麻子心里咯噔一声,嗬,又是那女人!
他和刘芳的梁子早就是结大了的,现在刘芳成了民兵,手里时时刻刻都端着杆步。枪的。他还真不敢随便惹她。
黎燕燕喊了之后,没人答理,又冲王二麻子道:“刘芳她肚子痛,进去好一阵了。我怎么喊她,她也不回答。你能不能帮忙进去找找啊?我担心她出事。”
王二麻子的关注点一下子就歪了,刘芳那贱女人肚子痛?这是躲高梁地里拉shi去了吧?
他顿时在心里把老天爷谢了又谢。白看大姑娘的身子不说,别人还没法儿说他什么!他可是担心她出事,才帮忙进去找的。
顿时乐呵着边往高梁地里走,边对黎燕燕道:“黎干部,你别担心。我这就进去找她。”
结果他往里面稍微走深一点,黎燕燕突然就飞奔往大道上跑了!
“诶,黎干部,你跑什么啊?!黎干部!”
听着身后二流子的声音,黎燕燕吓得俏脸煞白。她在建国前好歹也当过大宅子里的大小姐的,虽说那时候年纪还小,但阴私事儿还真没少见。
这种专门哄骗女人,独自留在二流子会经过的地方的把戏,那都是宅子里面的姨太太们争宠玩剩了的。
她敢说,刘芳这会儿早就没在高梁地里了!
为什么她敢这么说呢?
建国前,黎家虽说是她的父亲当家,但他到底不好插手别房妻妾间的事情。
而她母亲那时也不知道,建国之后,新政府会实行一夫一妻制。生怕她以后长大了,嫁到哪个大户人家家里去,会被哪个妾室给算计了。于是家里每每有些稀奇古怪的事发生,她就给她讲解一番。
这样一来,黎燕燕小小年纪,对宅院里的事倒是所知甚多。又因为这些事,并不是她亲身经历的,她父母又恩爱,倒是完全不影响她热爱阅读爱情这一点。
她骨子里还是有那么几分单纯的。
而正是这几分单纯,放大了她内心的恐惧,听到身后二流子的声音,她吓得更厉害了。
多年未见的阴毒招数,一出现,竟是出现在她身上的。
这怎能叫她不害怕呢?
可她跑了老长一截路,一个人都没看到。她喊了一路,也一个人都没应上一声!
这是怎么了?
人呢?
人都去哪儿了?
远远地,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黎同志!你还好吗??”
李向阳的表白()
那人一边问她;一边朝她跑过来。
是李向阳!
委屈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心却定了下来。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儿了?”李向阳跑近了;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不由着急地问。
她回头;指向自己后方
啥也没有
李向阳看着她身后空空如也的道路;转头疑惑地望着她。
黎燕燕也同样疑惑地看着身后。
那个男人居然没追过来?
依然在原地的王二麻子觉得很冤。他确实很喜欢占女人便宜。但也只是占些摸小手;摸小脸的便宜而已。
要让他真的去犯流氓强。奸罪,他还真没那胆子。
漂亮得跟天仙似的黎干部,来上这么一出戏;他再傻也明白人家是怎么看他的了。
“我有这么坏吗?”王二麻子嘀咕着,踹飞了地上的一颗石子。
虽然心情不太好,但他还是决定要找找刘芳的麻烦。继续在高梁地里寻找起拉肚子的刘芳来。
李向阳见她半天不说话;又问:“她们说;你是跟刘芳一块儿出来的。怎么没看到她人呢?”
黎燕燕咬咬下唇:“不知道她说她肚子痛,进了高梁地后;人就不见踪影了”
说着;委屈的眼泪就又往下流。
李向阳想伸手去替她擦眼泪;手伸了一半;又觉得不合适。只能把手放下;关心地问她:“她是不是为难你了?她要为难你了,我去找她。让她有什么;冲着我来。”
黎燕燕一听这话茬,幽幽地问了他一句:“她为什么要冲着你来?”
这话问的;其实是“你俩有问题吧?”
可李向阳太实在了;他很认真地说道:“当然要冲着我来!我一个大男人,她就是抡起棍子往我身上砸,我也没啥好怕的。可你那个小身板,被砸一下,你也受不住啊!”
黎燕燕完全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还忍不住甜了一下。
她皱起眉头望着他,他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你还没说呢,刘芳到底为难你了没啊?”
黎燕燕又开始咬下唇,不说话。眼里的泪却再度汹涌起来。
这回,李向阳弄明白了。
这肯定是受欺负了呗!
他拉住她的手:“走!去找她说个明白!”
黎燕燕急了,努力想挣开他的手:“没凭没据的,说什么啊?”
“那就这么算了?!”李向阳音调都拔高了。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我只不过是个没生根的外乡人”她幽幽地道。
那语气听得李向阳心里一揪,忽然捉起她的手:“你”
他其实想说“你还有我”。可这种话实在太肉麻了,话到嘴边,看着黎燕燕的双眼,他愣是说不出来了。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黎燕燕默默地想把手抽回来:“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不太好吧。”
她自己也不明白,明明决定好以后跟他再不往来的,可听到这句被卡掉了一大半的话,她心里为什么会觉得失望?
她还在期待什么吗?
李向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拉着她的手,不让她把它抽走。
“干嘛呢?”她语气里隐隐有些着恼。
“不干嘛。”
“那你拉着我的手干嘛?”
“不拉,你就跑了。”
这话答得简单干脆。
黎燕燕心里又甜了一下。但她还是板着脸:“我们不合适的。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李向阳嘀咕道:“了解只能加深感情。感情又不是从了解而来的。结了婚,可以慢慢了解啊。”
弄得她又好气又好笑:“我们真的不合适。”
李向阳认真地反问:“你咋知道不合适?没搞恋爱自由,婚姻自由之前,以前的人那还不是凭婚妁之言成亲的?见都还没见过呢。咱们好歹也见了那么多次了”
说着,他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黎燕燕望着他,心里有些踌躇。接触了这么些天,她多少也有些了解他了。
他是个有自尊的男人。
今天对她说的这些话,大约已经是他能表达的极致了吧?要是她再拒绝他,也许
就没有也许了
或许是为了让他彻底死心,又或许是在期待着什么,她望着他,有些艰难地开口:“我有一个未婚夫的。只是他人在美国,暂时回不来”
李向阳脑子一下子空白起来。
好半晌,他忽然问道:“你多大了?”
黎燕燕没弄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从建国起,美国就对我国实行了经济制裁。你咋跑出来一个美国未婚夫的?难不成是建国前就有的?建国前,你才多大?还是你出国溜哒了一趟?”
“”
这时期,由于美国对我国的政治孤立和经济封锁,两国是禁止自己国家的人进入对方国家,进行贸易和其它活动的。
好嘛,黎燕燕只能把她曾经拿去糊弄组织的话,告诉了他。
她家和她未婚夫一家人是世交,两个孩子还没出世,就由大人作主,定了娃娃亲。可后来,战火在他们所在的城市燃起,她未婚夫一家人再无音信。
她一直以为她未婚夫早就死了。可几个月前,却收到他从美国寄来的信件。
李向阳松了老大一口气,特别欢欣鼓舞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一个进步女青年,怎么思想也这么古板啊?婚姻法第一条,就明确规定,说要废除包办强迫的封建主义婚姻制度。你这个定亲,根本做不得数的嘛。”
“”黎燕燕被堵了话,顿时有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的感觉。
重点不是这个吧
“你一点都不担心我的成分问题?”
李向阳莫名奇妙:“你未婚夫成分不好,关你什么事?你们定的亲都不作数了,他的成分还能影响到你了?”
“你是副社长,你对我们这批下放干部的成分都不清楚?我家在捐款抗r之前,是实打实的资产阶级。我又有个美国未婚夫”
李向阳打断她道:“那又怎么样?会把全部身家捐出来抗r,那不是爱国者吗?那不是民族英雄吗?大家钦佩都来不及!再说了,你家把钱捐了,不就又是无产阶级了吗?”
“你说的没错。但这属于遗留政。治问题。”
李向阳在政治上的见解,到底是不如黎燕燕的。对他来说,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民族英雄的成分难道还不够好?
他瞪大眼睛望着她,一副你想太多了的表情。
黎燕燕长长叹了口气,不知道该从何跟他解释。忽然就生了闷气,掉头就走。
“咋了?”李向阳莫名奇妙,她怎么好像生气了?
刚刚不是聊得好好的吗?
当然不是。
黎燕燕一点都不想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可走了一截,他居然也没追上来?她觉得委屈,又失望,回头望了一眼,却发现那呆子远远地跟在她身后。
看到她停下来,他也停了下来。
“你干嘛跟着我?”她口不对心地道。
“不放心。你刚刚还哭了。”他避开她的眼神,没好意思看着她说这句话。
黎燕燕心里就又甜了甜。她放柔语气,诚恳地对他道:“你还是另外找一个好女人吧。我这样的人,除了会影响到你的前途,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帮助。”
李向阳奇道:“我一个大男人,要你一个女人帮助啥?再说,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清楚。我就不是一个适合在官场上混的人。”
他倒心里清楚得很,黎燕燕想道。
接着,李向阳踌躇一阵,缓缓朝她走近。走近后,他像鼓起勇气般,也诚恳地对她道:“你是不是担心,你的那个啥遗留政。治问题,会对我造成影响?”
“要是担心这个,你真没必要想太多的。我根本就没打算往上爬。我现在也就是管的地方不大,社员们跟我都熟,大家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发生什么事了,大家也都会拉扯我一把。”
“要再往上走,到县里去当干部了,我这种性子,被人整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