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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克揉眉心:“哦,我以为是别人的电话。”
周山夫直奔主题:“你是不是找个机会让我跟小莉和她母亲一起吃个饭。”
巴克真心不想参与家庭矛盾调和:“这不太好吧,她们都不待见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母女脾气有些犟,何必呢?”
周山夫摆领导派头:“我只是问问你的意见,反正我也知道在长阳丽园了。”
巴克对军政体系的高效率感到佩服:“反正我的意见也是最好别去打搅,我是不会帮你说话的。”
周山夫埋怨:“整个国庆节,我就这么一个孤老头在家,一点喜庆气氛都没有!”
巴克还想说自己国庆节挨了一顿毒打呢,没好气的挂电话:“好了,就这样。”
只是他怕周山夫自行其是,还是偷偷给周晓莉说了一声有点心理准备,没想到这姑娘犹豫半晌:“你去看看他吧,我们是绝不会去的,但你代替我们去,他现在还是可怜。”
巴克嗤之以鼻:“孙女儿媳是我能代替的?”
但在周晓莉的威逼之下,还是去了,这也算是应酬吧,结果就出了岔子。
第193章 噎住了()
这是国庆节假最后一天了。
巴克还是在工作室磨蹭了一上午,周晓莉又催了两个电话,才画得依依不舍的离开,先打联络电话问清楚老头子在研究所,空着手就骑车过去。
老周是真的辛苦,国庆假期就基本在研究所带着一帮人搞课题攻关,当然他也没什么多余的地方去,巴克都在自己那所谓的办公桌边坐着看了好半天的文献资料,周山夫才穿着白大褂从一长排的玻璃隔断外经过,敲敲玻璃,让巴克去他的办公室。
巴克就是来乘机看看心理学资料的,这边坐下还是那副模样,自顾自的查阅,周山夫问什么答什么,完全没有看望老人的情绪:“反正就这样,女同志呢是比较心软,你这再可怜几把,没准儿就同意见见面了。”他算是把这老人家看得贼透了。
周山夫关心的事情很多:“假期去哪里玩了?”
巴克知道他想通过了解细节感受家庭,哭笑不得的把龙山之行讲了一遍:“晓莉呢,哪点都好,就是这个好强争胜的心理过重,我发现她最近有变本加厉的嫌疑,整个假期就没消停过,而且我稍微接触个女性,她就很警惕。”
周山夫听得津津有味,靠在藤椅上手指在大桌子上轻轻敲,看低着头看书的巴克:“你对她的怨言不少啊。”
巴克不抬头:“我想问题主要在我,我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当然她的心理焦虑可能也来自你们家庭矛盾的一些后果,慢慢来,这心理学上不是都说了,接近半数的人一辈子多少都会有点心理障碍过程,10%的人会有精神疾病么,不稀罕。”
周山夫看着巴克脸上已基本消失的伤痕,却戴着一顶很不合时宜的棒球帽:“你头上怎么了?”
巴克摇头:“没事。”
周山夫却有医生的职业眼光:“暴力外伤?我看你把侧面的头发都剃了,还有碘酒的染色。”
巴克无奈的把棒球帽摘了展示一下戴回去,周山夫更是只看一眼:“钝器击打伤,你在干嘛?家庭暴力?”
巴克张大嘴做个自己都惊骇的表情:“你的孙女还没这么暴躁,我自己的事情。”
周山夫刨根问底:“跟你的战后综合症有多大的关系?你自己的治疗过程有什么进展?”
巴克抬头看老头子的时候,总觉得他已经又进入研究模式而不是关心孙女的男朋友:“还行,人的心灵有强大的恢复力,以前我试过用宗教的方式,这是西方社会最普遍的治疗方法,可惜我作为无神论者已经太久,不太适合,现在用艺术或者说我感兴趣的专业创作来治疗,好像挺不错。”
周山夫居然拿东西记录:“专业创作?详细说说……”
巴克觉得这样也不错,就好像跟心理医师在交流,毕竟他做过军医,明白心理学方面的问题,倾诉也是一个比较重要的环节:“这一个多月我都在进行设计培训和创作,我经受过一些战场的拷打虐待行为,最近几天遇上这么一次……”指指自己头部:“好像已经没有太过激烈的心理痛苦,对这种标准的应激症再体验症状已经能比较好的适应。”
周山夫专业的问:“这个测试过程可靠么?你有没有对自己什么心理暗示这是个测试?”
巴克摇头:“绝对真实。”
周山夫大感兴趣,奋笔疾书啊:“接着说。”
巴克还真是把自己当实验体了:“这是第一个症状解决部分,然后是第二个易激惹症状,嗯,大多数情况下只要不涉及生命或者我的家人,也还好。”
周山夫不满:“还好是什么意思,要严谨科学的态度!细致点!”
巴克挑着龙山县这次打斗跟杀人说了,反正这次向婉那也备了案,周山夫的反应也是大喜过望:“嗯,很翔实很真实的第一手资料……”压根儿就没觉得杀人本身有什么问题!
然后就当然的问出创伤应激的最后一个关键症状:“情感麻木和回避症状呢?”
也许周山夫不在乎杀人本身的法律出发点,让巴克也是真把对方当心理医生了:“这个还比较麻烦,我的确无法真实的投入感情,还是会某些时段被唤起创伤事件的具体场景和情景,很难受,但没有回避了。”
周山夫仔细的分门别类:“家人,对父母的感受……妻子,哦,女朋友,嗯?对小莉的感受呢?”这会儿才终于联系到自己身上。
巴克真的有些艰难:“我有过爱人,甚至应该算是有过妻儿,但目睹了她的死亡,这样的后果……冲击太大了,现在好歹能够不回避这相关的想法、感受以及话题,但某些细节回忆还是有下意识的回避,迄今我没有跟任何女性有过什么亲密接触,我还在治疗这种伤痛。”这几乎是那发生过的场面印刻在脑海中以后,巴克第一次对别人说起曾经的那个影子,那个火球……
周山夫凝视着他,宽大的学术型办公室里只有窗外蔓藤间隙透过的阳光,斑驳的洒在地面和巴克的身上,这个时候的巴克,再也不是那个在所有人面前都傲然挺立无所谓的黑脸大汉,身体有些佝偻的弯下去似乎要缩在一起,才能让低着头的自己不至于浑身颤抖。
在周山夫面前,这的确是个病人,虽然他的主业不是心理学专业,但在他主导的野战外科学中,早就把这一块从心理学剥离出来,把原来传统的生物医学转变为生物、心理、社会交叉模式了。
好一阵,他才用一个医生应有的口吻:“起码,你现在没有表情木然、与外界疏远隔离、对什么都无动于衷吧?还算是不错的状况。”
巴克轻轻点头,老周描述的,不正是自己半年前的模样么,这不过是步行回国以来逐步治疗修复的结果,说明方向还是对的。
但周山夫话锋一转:“这样对小莉是不是不太公平?你完全是在利用她治疗你的病情,你能够敞开心灵投入感情也就罢了,万一你不能呢?你不是害了她一辈子?”
面对周山夫这心理医生和周晓莉爷爷的双重身份,巴克终于有些难言启齿的点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承认,我也在尽可能弥补。”怪不得他一直对周晓莉都言听计从。
周山夫开始有点爷爷的模样了:“弥补!你能用什么弥补?小莉本来就吃了不少苦,你这样会害了她!”
巴克的模样甚至有点衰弱:“你都是这么对患者的?”
一贯患者为先,甚至已经失去了儿子、妻子乃至整个家庭的周山夫一下就噎住了。
第194章 真不知道()
一老一少有点对峙的坐在那里,没多大火药味,却僵持住了。
直到一名穿着军服的年轻人敲门进来:“周老,您要准备参加晚上的会面了。”
周山夫惊醒一般点点头,指着巴克:“你迄今没有做药物治疗?”
巴克摇头,精神类药物是他最排斥的,是药三分毒,而精神类药物基本就是七分毒,对于摧毁一个人的思维能力几乎是有难以避免的伤害。
周山夫做决定:“小吴,你带他去做几个检查,马上……”快速在手边的处方单上写了一连串简写,以巴克这赤脚医生的水平,给他看了都不知道是什么。
巴克不抗拒,只是那种需要把探针插在自己头部的取样检测,还是有点吓人,以至于他对这个拥有众多复杂设备的实验室一样空间有点好奇:“你们,不会是在研制什么生化战士吧?”
几个年轻的研究学者都是在白大褂里面穿军装的,忍不住笑,没那么木讷冰冷:“嗯!你就是了!有空来做套钢铁侠的罩衫嘛!”
其实就是类似微透析、高效液相色谱仪之类的高端研究手法,等周山夫换了一身便装站在门口,报告就递交在他手中,看看正要脱了外面防菌服去换回自己衣服的巴克,却指指:“你跟我一起走,小吴帮他找件合适的衣服……还有帽子。”就站在那里翻看一会儿,才信步往外走,外翻手里的检测报告示意给巴克看,巴克不得不赶紧跟上几步。
这才是做惯了人上人的大佬,习惯于安排命令和自顾自。
巴克急切的想知道这些数据代表什么,他基本看不懂。
周山夫的确有对患者的耐心,这就跟他所处什么地位不同了,他本质上还是把自己当成个医生而不是官僚:“你的hpa轴功能性紊乱是不用说了,肾上腺素分泌是被急剧压制,对吧?”
巴克点头承认:“作战时间过长的本能,避免过多消耗体力,但在战斗需要的时刻能大量分泌刺激自己兴奋,所以寻常的刺激已经无法自然分泌了。”
周山夫开始点着单子上的各种名词:“这些神经类成分都不正常,儿茶酚胺类递质、5…羟色胺、乙酰胆碱、多巴胺……”
走出长长的寂静走廊,还经过了那两处持枪岗哨,没人敢打搅周山夫和跟他一起说话的年轻人,部分从窗口看见这一幕的同僚只有羡慕,传说中这个周山夫的孙女婿好像是真有两把刷子的,嫉妒都嫉妒不来啊,软硬件兼备。
走廊外就是一辆很普通的黑色奥迪,巴克看司机已经下车来打开后面的车门,他就习惯性的面对打开的车门,右手扶在周山夫肩后轻轻用力按下他的上半身,左手垫在车门框上防止贵宾的头撞在门框上,周山夫几乎没感觉到不适,口中还在分析数值:“但这个数据比较奇怪……”就已经顺畅的坐进去,还主动挪到司机后方,给巴克腾出位置。
司机对巴克的动作报以点头笑意,两人的前后动作配合得好像演练过一般,巴克坐进去,他关门,那个小吴提着一包衣服匆忙跟出来,上副驾驶,司机小跑回驾驶座。
国内情况,就没必要用警卫车了。
这是西方研究的习惯,心理学这种东西也会用量化的化验来寻找痕迹,巴克就完全不懂,一路上只能听周山夫讲,不过这些量化分析的指标也只是国际医学界的研究项目,并没有谁能完全拿出很确定的结果来,就凭其中一项多巴胺的分析,瑞典一位医学家就获得了诺贝尔奖,深奥复杂程度可见一斑,所以周山夫又有点沉浸到学术中去,多难得的全方位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