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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和蒙古贵族斡旋的?”这是张昭华感兴趣的,在自己的国家做生意,打点上下,交通往来,只能说张升的确是个做生意的料——但是能出使他国,不负所托,无虞归来,尤其是这国还是仇国,那张升的确是叫她大大地高看了。
张升就回想起来他进入金帐之中,面对一众蒙古贵族审视、警惕、仇恨、厌恶的目光,这目光中,他找不到一点善意。
还没到达地方,先被捉住了,蒙古人用刀将他的马车全都劈断,张升就这么看着,他知道他的人可能有损失,货物却不会。果然见到丝绸布帛,这些人的刀就堪堪顿住了。
蒙古人如今对汉人,是怀着恐惧的,虽然有很多个贵族叫嚷着,要杀了张升——但是这不过是在宣泄罢了,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张升应该不是无缘无故北上来到汗庭。
“蒙古政权跌宕,”张升回忆道:“他们害怕咱们大明趁虚而入。”
开始的时候张升一行人被严密囚禁起来,蒙人以为他们是明人刺探虚实来的,而张升在面对当权的乌格齐的时候,自称是先朝廷使者一步,表达通好之意。
张昭华这才想起来,建文即位,一开始就忙着削藩大计,竟然没有遣使通知蒙古。张升就钻了这个空子,告诉蒙古人,中国换了一个皇帝,有一些偃武修文的意思。他自称不是正使,但是模棱两可的说辞,让乌格齐认为他是两国试探接触的一个前驱,也是汉人的皇帝派他来的。
蒙人虽然时时喊着要打回中土,然而他们委实被徐达、蓝玉打怕了,若是明朝皇帝息兵,对他们来说,自然是欣喜若狂。乌格齐想要争夺汗位,一定程度上需要明朝的支持,就算不支持,在他角逐的时候,他也不希望明朝忽然用兵,给他添乱。而殊不知,这恰恰是燕王朱棣的心愿,是希望他和建文帝角逐的时候,蒙古不要忽然南下,这样腹背受敌,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这样一来,燕王这一方知道了蒙古的虚实,掌握了先机,而蒙古人还不知道中土正在用兵,就方便张升口吐莲花,骗得这些人好不爽利。
“我算准了他们不想用兵,”张升也颇为得意:“就算用兵,他们杀了贸易的商人,有个屁用!”
蒙人自从退到草原上去,和中土的贸易愈发困难,如今有商人自动送货上门,这就好比一个下蛋的母鸡,若是贪图眼前一点利润,就杀人截货,那今后还有商人敢和他们往来吗?所以张升这次带去的东西,蒙人全部收下了,还还以同等甚至更高价值的东西。
“说实话,蒙古人久而不足为患了,为什么,因为他们所有的火药,我看标识,”张升道:“都是至正年间产出的,自从被赶出中原,他们不依靠汉人,自己造不出来火器。”
蒙人在兴起之时,成吉思汗横扫亚欧,火器火药也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是如今这子孙不争气,叫人赶出中原,又恢复了金刀大马,反而是明朝这边,一直非常注重对热兵器的研发和推广。
张升忽然想起来他今日看到的佳人,就问道:“燕王——是有蒙古妃子吗?”
张升还不知道朵颜三卫的事情,张昭华给他讲了,张升就情不自禁地咂咂嘴,感叹道:“真是国色!”
张升在蒙古也见到了尼古埒苏克齐汗的遗孀们,姿色平平。只有他强取豪夺来的豁阿哈屯,确实长得漂亮,但是要是和蒲察相比,那就差许多。
张昭华看他神色,猝不及防地问道:“二哥,你这一次不会和哪个女人,有一段露水情缘吧?”
张升顿时脸憋得通红,呛了一口酒出来。他这一次的确是遇到了很多个难缠的蒙古女人,盖因这些女人有的是汗王斡儿朵里的妃妾,有的是权贵的夫人,但是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贪占便宜,说好的价格却并不及时交付,还挑他货物上的毛病,想尽办法压低价格——压不过了,甚至还半夜子潜入他的毡房里要和他滚被窝,说是睡上一晚,之前拿走的货物就不要钱了。
“那你是怎么办的呢?”张昭华问道。
张升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些女人舍不得钱没事,他却看到了蒙古人有大量的苏麻离青料,这些硬泥块一样的东西,女人不知道值钱在什么地方,张升提出用这东西来换,她们就真的换了。
“现在蒙古还有苏麻离青料呢?”张昭华想不明白。
“他们那里还有大食人呢,”张升道:“也是商人,是被驸马帖木儿送过来的。”
如今在中亚地方,这个名叫帖木儿的人,已经建立起一个空前庞大的帝国,这个人娶了察合台汗王的公主,所以蒙古人称他为驸马帖木儿。
在西域西北,有一个察合台汗国,是蒙古帝国四大汗国之一,由察合台及其孙子哈剌旭烈及他的后人管理。这个汗国于元朝末年分裂为东察合台汗国与西察合台汗国。
东察合台汗国,在此时被称作别失八里,以其国都定于别失八里而命名。别失八里,突厥语“五城”之意。也称为北庭,因为是唐时北庭都护府所在地,其汗王名叫黑的儿火者,把女儿嫁给了帖木儿,与明朝的关系还算融洽,因他曾派使者到京师朝见高皇帝。
西察合台汗国,一直因汗位而兵争不休,出身于巴鲁剌思氏部落的帖木儿逐渐掌握了权力,杀死了亲如兄弟的汗王,西察合台汗国实际上亡于帖木儿,帖木儿娶了东西察合台国的公主,定都撒马尔罕,连汗庭这边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声,因为他扩张速度太快,而且但凡打仗,没有一场失败过,而且还学了成吉思汗的手段,酷爱屠城。
“啊,帖木儿,”张昭华想起来了:“帖木儿帝国!”
她微薄的历史知识里,却还依稀记得帖木儿帝国崛起非常迅速,而灭亡也快得惊人——好像印度莫卧儿王朝,还是帖木儿的后裔南下建立的。
“洪武二十八年,”高炽道:“高皇帝派人去撒马尔罕,听说使者被帖木儿扣下了,到现在还未回来呢!”
“别说是傅安、郭骥了,”张昭华道:“你忘了吗,还是咱们北平出身的按察使陈德文都被派去了西域,也是两年了,都没回来呢!”
“西域荒废已久,”张昭华道:“高皇帝专于内政,对西域,只是羁縻,建文无道,即位以来,不闻备边西北兵事,反而先屠戮诸王,失国人心。”
西域是一盘需要长久经营的大棋,汉时就通西域,以制衡匈奴,唐时一随汉,制衡突厥,兵锋一度抵达波斯,在波斯建立了波斯都护府,此等功业,张昭华不信燕王当了皇帝,能不奋起直追?
第四十九章 白沟河()
后花园一排低矮的歇房里,张昭华满意地看着眼前站得一动不动已经过了半个时辰的人,终于大发慈悲:“好了,稍息一下,都坐吧!”
六十四个花朵一般的宫人,被屋里的热气烘着,还站了很久,没一个不出汗的,但是没有交头接耳,各自擦了擦汗之后,就安静又整齐地坐在了一排排杌子上,齐刷刷地盯着张昭华,等她说话了。
张昭华看着她们之中,最大有二十四了,在王府服劳七年,最小的才十二岁,刚刚选进来,都穿着同样的白绿相间的军服,这军服还是张昭华亲手设计的,穿着暖和而又不显得臃肿——所有人此时的目光,似乎早已不是原先散漫而轻笑的模样了,好像有一种铁的精神,灌注了下去。
“今天学了几个字呀?”张昭华问道。
“五个!”这声音又清脆又响亮,惊得偷偷在房檐下打盹的麻雀都呼啦啦地飞走了。
张昭华满意地点点头,她在操练娘子军的时候,最注重的是文化教育,要求是每天认识三到五个字,一个月后,每个士兵要认识一百个字左右,半年之后,要看懂密报、发密报、传递密报。一年以后要能读书,四书五经甚至兵法,要慢慢全部加上。
这是个创举,在这个时代中,教士兵识字绝对是个创举,甚至自古用兵,也都没有人这样干过。在这个时代,讲究“上智下愚”,有文化统兵的是将领,士兵和百姓不需要文化,只供驱使就行。
没有政治教育,也没有文化教育,官兵没有凝聚力,素质提不上去,光是像牛羊一样,指哪打哪,打赢了也就罢了,打输了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这是张昭华不能容忍的,这一支完全归属自己的队伍,张昭华就要让她们每个人都具有独立的思想,同时又懂得配合。
除此以外,张昭华每隔几天,还要给她们上军事课程,指导进行战斗的方法。高深的军事理论张昭华不会,但是她知道一些战斗的基本原则,基本和普遍的战术,她还是知道一点的。
“今天讲一讲战术,”张昭华侃侃而谈:“战术就是战斗方法,反映战斗的规律。既然说是规律,那么就是很多人根据经验总结出来的、有迹可循的东西,有一般规律,但不同历史阶段、不同战争性质、不同国家和民族,战术各有其特殊规律;在不同地域、不同战争阶段和不同战斗规模的情况下,战术的运用也各不相同。所以当真正上了战场,根据时机、地点、部队等情况,灵活地运用和变换战术,对夺取战斗胜利具有重要意义。”
“战术虽然随机而变、因时制宜,”张昭华道:“但是逃不过几个共同原则,那就是目的明确,强调进攻,集中兵力,力争主动,出敌不意,密切协同。”
“我们以真定之战为例,”张昭华举着石灰笔在木板上划出滹沱河和真定城来,道:“耿炳文驻师于真定西北,并将滹沱河南岸的军队转移过来,合师一处,这体现了耿炳文作为老将和守将,谨慎的一面。”
“但是同样的,”张昭华道:“他的大军合在一处,目标就十分明确了,燕王殿下只捉住了一个人,就知道了这个情况。”
“在进攻真定之前,”张昭华继续道:“有部下说,南军人势众多,应该先去攻占新乐,新乐城池大而据守容易,可以和南军对垒。但是燕王殿下却认为,敌人众多,但刚刚驻守真定,号令不一,还未安定,若是我军乘胜一鼓作气发动进攻,就能一战而胜。”
“这就是主动出击和出其不意的精髓,”张昭华在真定西南方向画了个箭头指向真定,道:“南军没有想到燕王敢出击,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士气已经无存。”
“若是直接从正面冲击南军大营,”张昭华道:“只能将南军阵型冲垮,等南军反应过来,这仗是胜是败,就说不好了。所以张玉、朱能在前方冲击敌营,而燕王自率一队骑兵,从敌军背后杀来,前后夹击,敌军大败。这就是真定大战中,我方的战术。”
“现在有什么问题,”张昭华放下石灰笔,道:“问吧。”
大家面面相觑,忽然有人举手,张昭华自己的兵,自然每个人的名字都叫的出来,便道:“白茅,你说。”
“娘娘,”白茅十分干脆:“您说,用兵之道,以少击众,以弱制强,出奇无穷,制胜如神——咱们守卫北平城,算不算以弱制强?”
说的大家都笑起来,都道:“娘娘,您给我们分析分析北平守卫战罢!”
小红这时候胆子也大了:“南军炮火猛烈,我军守城,只有大斧、大锄、叉竿、镰刀、铁橛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