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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有几个小妃嫔嘻嘻哈哈凑了上来,不过看清了张昭华的神色,却又逡巡不前了。
“娘娘,”张昭华道:“非是我有意推脱,我有多大脸面,能让贵妃娘娘三催四请的,只不过着实遇到了个不好打发的事情,我没法定夺,只能请二位娘娘做主了。”
王贵妃仔细看了看她,就叫那边的箫鼓停了,道:“什么事情?”
张昭华轻飘飘掠了一眼张贵妃下首的康嬅,道:“和康嫔有关。”
康嬅神色不定,却娇笑道:“太子妃娘娘打趣我!莫不是我送去的礼物不合太子妃的心意?若是南湖的珍珠不喜欢,我那里还有一套雪耳玉杯,拱手奉上。”
“康嫔说笑了。”张昭华不为所动:“你的馈赠,我可不敢收受。”
这下康嫔面子上挂不住,其他在座的妃嫔也都觉出不寻常来。张昭华嘴角勾出一个似有似无的弧度:“康嫔的大宫女去了哪儿,康嫔不知道吗?”
“之桃?”康嬅道:“今早上就没寻着。”
“那好教娘娘得知,”张昭华道:“今早上春和宫的大门开了,这第一个见到的不是别人,就是康嫔的大宫女之桃,在殿外鬼鬼祟祟伸头翘尾的,见到人却跑地快。想来东宫封门闭户久了,这虫蛇狐鼠乱窜,扰的人忿怒——我就将人抓住了。”
“这是我的不是,”张昭华瞧见康嫔越来越差的脸色,道:“可是这个之桃好生奇怪,我不过吓唬了几句,她就像做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一样,涕泗横流惊慌失措,未几倒是说出了许多骇人听闻的事情。我是万万没想到,因而耽误了来听戏的时辰。”
“之桃,”王贵妃道:“康嫔,是你派她去东宫的吗?”
“我好心好意,让她给东宫送了东西去,”康嫔像是被捋了虎须的大猫一样:“太子妃娘娘倒是将人给拿下了,这就是东宫的礼节吗?”
“康嫔娘娘息怒。”张昭华道:“你送礼物是在巳时二刻,可之桃是早在卯时一刻的时候,就出现在了春和宫门前。”
“之桃究竟说了什么话,”张贵妃倒觉得像是听戏一样,“可以称为‘骇人听闻’?”
谨身殿中,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瘐死?”他道。
“纪大人说是瘐死。”薛禄一摊手:“没有尸首可验。”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而皇帝注意到薛禄不太好看的神色:“你怎么了?”
“嗯……陛下恕罪,”薛禄露出难堪的神色:“臣胃上反酸,恶心想吐。”
“你吃坏东西了吗?”皇帝道。
倒是有个小太监短了个痰盂过来,薛禄背着皇帝还真吐出一些腌臜之物来。吐过之后的薛禄舒畅了许多,不好意思地瞅着皇帝笑。
“臣没有吃坏东西。”薛禄道:“臣就是想起了那些……从诏狱里拖出来的人,臣饶是久经沙场,见惯了死人,也……实在难以忍受。”
皇帝神色叵测,而此时马云忽然从殿外进来,脚步飞快地走到皇帝身边,附耳说了什么。
薛禄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头顶上皇上的声音:“阳武侯先退下。”
薛禄走了之后,皇帝才道:“你再说一遍。”
马云擦着冷汗,小心翼翼道:“太子妃娘娘抓了康嫔身边的大宫女,从她嘴里问出了……康嫔和纪纲、纪纲……”
“未选秀之前,”皇帝神色反而没有料想的那样骇人:“就在纪纲府上?是纪纲豢养了她?”
“还说在宫里,也有办法联系。”马云道:“兹事体大,现在王贵妃和宫正司的人只是将人羁押,不敢审理,特奏明陛下。”
“不用审了。”皇帝道:“赐个全尸,依旧以嫔礼下葬。”
他伸手将被袖子压出褶皱的书页抚平,“朕于古之君王,最推崇的就是唐太宗。只因唐太宗和朕遭遇相似,虽非长嫡,介以功成。他有三嫡子,朕也有三嫡子。老大虽然不成器,却也没有像李承乾一样,起兵谋反。老二虽然最为钟爱,却心有不足。”
皇帝袖子底下的书页上露出了这样一行字——我若立泰,则是太子之位可经营而得。自今太子失道,藩王窥伺者,皆两弃之,传诸子孙,永为后法。
唐太宗在经历了魏王夺嫡之事后,伤心欲绝,为了避免玄武门事件的重演,他说出了一句著名的话,若是太子无道,而其他藩王有取而代之之心,且的确用了“经营”的手段谋夺,则两个人都不选,另择他人而立。
“唐太宗的儿子那么多,”皇帝叹道:“可朕有几个儿子呢?”
马云就怕皇帝感伤,这些时日来,皇帝的头发白了许多,底下伺候的人也跟着担惊受怕。“皇爷,”他道:“都是好儿孙,苗儿在呢,就算是歪了,扶一扶也就正了。”
“朕看朕这三个儿子,是已经成型了,矫治不过来了。”皇帝道:“倒是太孙,朕还能好好把他掰一掰。既然山东的事情另有隐情,朕也就不再追究他了。他长这么大,总该遇遇不如意,糖水里头泡大的人,朕之前没舍得给他上这一课,如今吃了教训,就是好事。”
“你去跟王贵妃说一声,”皇帝道:“明年开春,全国大选,为太孙择妃。”
马云“啊”地一声,惊讶道:“太孙……选妃?”
“他都十六岁了,”皇帝道:“先成家后立业不是吗,有个人管着,给他收心,他就不是个小孩子了。朕也是十六岁结的婚,隔年就有了永安,等到高炽生下来,朕就被高皇帝遣去了封国,也能独立打仗了。”
“明年采选一年,”皇帝算来算去:“后年紧赶慢赶,立夏之前把事情办了,朕也就放下了一件大事。”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太孙()
春和宫里,金英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太孙的起居,半晌又听到太子妃不轻不重“嗯”了一声,顿时吓得两股战战:“奴婢全都说了!”
他是全都说了,连太孙一天上几次厕所,粪便的颜色都说地清清楚楚——张昭华就道:“太孙近日学业怎么样?”
“内阁学士交口称赞,以为进益良多。”金英道:“往日是一下课就走,如今温书四五遍,方才离开。”
“离开了文华殿,也没见他来我这里啊?”张昭华道。
“皇爷那里有召,”金英道:“太孙观政,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这么说,这一次还算是因祸得福,”张昭华道:“就盼着他长进一点了。我也不问别的,大选的事情他也知道了,也没什么反应吗?”
金英道:“一切全凭皇爷、娘娘做主。”
“给他自己选老婆呢,”张昭华道:“合不合意他知道,日子也是他过,怎么没有关系?他不来东宫,我看是没法见玉姐儿吧。你跟他说,人家姑娘大了,平日里山盟海誓不知许下了多少誓言,临了却给不了人家名分,那就不要纠缠了。我就做主,把玉姐儿指个好人家,东宫嫁女儿一样送出去,也不枉她在我膝下十年。”
而此时的谨身殿中,钦天监的官员上奏道:“启禀陛下,微臣夜观天象,占得贵人星气见于房宿、心宿。”
杨荣在一旁道:“河南开封府之杞、太康、仪封、兰阳四县,归德、睢二州,山东之济宁府,直隶凤阳府之颍州,徐、宿二州,寿州之蒙城县,颍州之亳县,皆是房宿、心宿之地。”
杨荣对天下地图了然于心。
“那这范围也太大了,”皇帝不满道:“选出来至少要上百人。你们再算。”
另一个钦天监的官员道:“微臣今日又测算了一遍,星气见降娄,当在济河间求之。”
所谓的“房宿”、“心宿”是二十八宿分野图,即天上的二十八星宿对应在地上,所划分的范围。而“降娄”指的不是星宿,而是星次。
在更明细的二十八宿之前,春秋战国的人普遍使用的是十二星次。十二星次最早出现在殷商时期,在《左传》、《国语》这样比较官方的史书中,屡次提及。十二星次与二十八宿互相联系,从而两种分野也在西汉之后逐渐协调互通。
十二星次有星纪、玄枵、阪訾、降屡、大梁、实沈、鹑首、鹑火、鹑尾、寿星、大火、析木,配以列国——则星纪为吴越,玄枵为齐,娵訾为卫,降娄为鲁,大梁为赵,实沈为晋,鹑首为秦,鹑火为周,鹑尾为楚,寿星为郑,大火为宋,析木为燕。
“鲁国?”皇帝咂摸了一下:“这范围不大,山东济水之间,沿河慢慢寻找。”
他说着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太孙,道:“太孙怎么看?”
“孙儿全凭皇爷爷做主。”朱瞻基道。
“朕看你若有所思,”皇帝笑了两声道:“是舍不得那个叫琢玉的丫头吧。”
“啊!”朱瞻基结结巴巴道:“皇爷爷……”
“朕还知道你去沧州吃了一口泊头鸭梨,觉得好吃,快马加鞭送来给她,结果送到的时候,梨子已经蔫了。你觉得心意不到,干脆用水晶做了一个梨子模样的,是不是啊?”
朱瞻基这回神情局促,不知道说什么才对。
“朕也是见过她的,是个玉人。”皇帝道:“只是你遇着她,尽想着玩了,这样不好。朕希望你身边服侍的人,是能规劝你的人,事事都逞你的心意,不是好事。”
见朱瞻基郁郁,皇帝就道:“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她做不得太孙妃,太孙嫔倒是可以。”
朱瞻基终于忍不住高声道:“皇爷爷,孙儿非她不娶,我、我已经答应要她做我的正妻!”
“没用的东西,”皇帝没有生气,不轻不重地骂了一句:“你喜欢哪个女人是她的福分,一道旨意就行了,天下哪有不屈从的人?可是正妻的位置,岂是能轻易许诺的?”
“是,是,”朱瞻基摸不准皇帝的心思,忙赔着笑道:“孙儿和她在一起,也没有天天玩耍,玉姐儿常常督促我读书,跟夫子一样,说的我都头疼……品行上也足堪夸,绝对是孙儿的贤内助,她跟孙儿都七八年了,青梅竹马长大,这样的情分别人原也难比,孙儿不能不给她一个交代……皇爷爷最疼孙儿,千万要玉成孙儿的好事儿……”
皇帝淡淡道:“果然孙儿大了,有自个儿的主意了,婚事上,主意更大。”
朱瞻基一听就知道不好,急忙道:“孙儿不是这个意思……”
“朕看这女人也把你迷得五昏三道了,”皇帝冷冷道:“若是个安分守己的,也不会撺掇你要拿下这太孙妃的位置,将来像李凤娘一样,挑拨两宫不睦,那时候再说什么悔不当初,也就迟了。要是她挟恩自恃,朕看你将来子嗣上都困难着呢!”
朱瞻基跪在地上,冷汗涔涔。
就在他不知所措天人交战的时候,却听到皇帝道:“你这几日观政,感觉如何?”
朱瞻基还以为这个话题过去了,松了口气道:“收获良多……”
“只在这谨身殿里,看君臣问答,可不够。”皇帝道:“你将来可是要继承皇爷爷的祖业的,朕打算叫你上朝听政,奉天殿上才见真章。你不仅要观摩,朕还要考校你。”
这下一直低着头的杨荣和钦天监的几个官员都抬起了头来,惊讶万分。
这种待遇太子也有过,但很快就取消了。不过太子监国的时间也长,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