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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宠,这蜜枣我还不是想要就有了的,今天却要摆这架势。
“黄敬,”我慢慢开口道:“哀家想要你去御膳房拿些南山金丝桂香蜜枣来,你可能办到?”“这。。。。。。”黄敬犹豫了一会才开口:“娘娘,实不相瞒,这南山金丝桂香蜜枣可是只有皇上才能品尝到的啊,奴才我一个小小的采办太监,哪有机会接近这稀罕物件。”我示意身边的皓月去他身边说了几句话,自己只不做声的喝着茶。这芙蓉锦纱上花纹虽密,可是却能将外面的情形看清楚。皓月在黄敬耳边说了两句,那是我早些时候交代好的,据我所知黄敬还有一个兄弟在牢军效力,差事繁多辛苦军饷却不多,以调到护城军为条件他定能接受。果然,黄敬眼睛一亮,皓月刚回到帐中,就听见黄敬说:“娘娘要是实在想吃这蜜枣,奴才想法子给您弄到,皇上不喜甜食,很少又有人知道这么个珍贵的食材,只是多的奴才可能就弄不来。”我笑笑:“不多,一两足矣。”
当天下午黄敬就把南山金丝桂香蜜枣送来了,我也托人向二哥打了招呼,这等小事对于身为将军的他来说自然是再简单不过的。
皓月精心地将子孙饽饽做好,我仔细地挑了一只凤舞九天的朱漆木匣,又从院中采下几只桃花,一切都装好后,吩咐紫樱,玉梅和小福子小喜子小心的送去柳妃在的昭阳宫。
直到晚上还不见她们四人回来,我心中有些焦急,不知发生了什么,月色渐浓,终于派去打探的小禄子回来了,气喘嘘嘘得说:“娘娘,他们被柳妃扣下了,不过奴才去的时候已经放人了,现在在回来的路上,奴才怕娘娘等急就先回来报信。”我咻的站起身:“扣下了?为什么?得罪柳妃了不成?”小禄子没有回话,从打开的殿门我看见紫樱,玉梅,小福子和小喜子慢慢地走进来,我赶忙让皓月迎了他们进来。
“娘娘,”紫樱一下子跪在我面前,哭起来,其他人也抽泣着给我行礼。我上前扶起他们,皓月和惠菊馨兰给他们擦着泪,我回身坐下,看着他们渐渐停止了哭泣,柔声问到:“出了什么事?”
“娘娘,”小福子擦了擦眼睛对我说:“今个儿奉娘娘的旨给柳妃送贺礼,刚走到昭阳宫门口,就被门外的侍卫拦下了,那些侍卫好凶啊,仔细验过腰牌通报了才让我们进去。”小福子没说完,紫樱接着说到:“巧的是皇上也在,我们进去时皇上正跟柳妃说着话,身边站着和妃,我们只好在一旁候着,等皇上说完话,柳妃问我们是哪个宫的,我刚说是坤宁宫的,柳妃脸色就变了。”说着紫樱突然有哽咽了,我转头看着玉梅,不说话。“可是柳妃脸变的好快的,一眨眼就又是笑了,皇上也笑着说您还算得体,柳妃让我们先在偏殿候着,就这样一直到晚膳时间才召见我们,可谁想她看见食盒里的子孙饽饽就生气了,硬说您没安好心,逼着我们吃,我们哪敢,更何况是如此珍贵的吃食,她就让身边的太监硬塞,还打了小福子和小禄子。”玉梅接过紫樱的话说。
“小姐,奇怪啊,咱们又没有什么不对,她凭什么打他们啊?”皓月愤愤的说。我苦笑了一下,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柳妃一定是恨我的啊,这后位本应是她的,却突然降到我头上,还是直接做皇后,可她的娘家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她有了身孕,当然也很小心怕这宫里有人害她,我这时送吃食去,她自然疑心,是我没有想周全,连累了他们四个啊。“怪我没有想周全,你们吃苦了,快下去好好歇着吧。”我摆摆手,让惠菊馨兰和他们一起下去验验伤,擦擦药什么的。“皓月,”我起身:“跟我去凌烟阁吧。”“小姐,这么晚了您去什么凌烟阁啊?”皓月看着我惊诧的问。“心里憋得很。”我笑笑:“就让小荣子跟着吧,他懂点功夫,就别惊动侍卫了。”“小姐,”皓月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我坚决的神色,叹了口气,回到内室取了轻裘的披风给我。我笑道:“穿这么厚做什么,已经三月了啊。”“晚上冷,您身子不好,最怕着凉了。”皓月坚持得给我披上,我就依了她。
夜有些深了,穿过御花园时我也有些害怕,小心的避开了巡夜的侍卫,来到烟波亭。没有带琴,却带了三哥去年从江南回来送我的紫玉菱花萧,让皓月和小荣子在一旁候着,我凭栏而立,望着远远的栖凤台,我在想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正确。到底是想办法得到皇上的垂青,做个有底气的皇后,也为凌家在前朝的势力做一些保障。还是随自己的心意,随皇上心中所愿的那样,默默的避世,安静的做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后。
风吹起了我鬓间的长发,我不禁裹紧了身上的轻裘披风,手触及紫玉菱花萧,一点凉,想起了远在江南的三哥,从小三哥是最疼我的,大哥深沉又比我年长许多,我懂事起大哥已经在朝为官了。二哥在军营的时间多过在家,只有三哥比我大不了多少,从小一起从师,什么他都护着我。这萧是我无意中听说又无意中向他提起,没想到三哥就细心搜罗来送给我。现在自己在这冰凉的皇宫中,见不到任何亲人,有名无实,想避世却避不开,到底该怎么办?吹起三哥喜欢的《流水浮灯》,略带哀怨的曲子飘荡在西子湖上。
突然有人拍手,我惊得回身,隔着羽纱帘,借着月色,能看出来是个男子。
猗兰霓裳之凤求凰 第一卷 第七章
“什么人!”夜色中一道寒光,小荣子的长剑搭在那人的肩头。皓月连忙走进帐中来到我身边,低声说:“怎么办小姐?”我没有说话,心跳得厉害。
夜空中响起男性爽朗的笑声,小荣子不敢妄动。“姑娘好萧声。”他开口说到。“敢问您是?”我强做平静的开口。那人没有说话,手中变出一只白玉萧,夜色下闪着温润的光,仿佛他的肩头没有利剑,自如的吹着我刚才的那一曲流水浮灯,却是不一样的感觉,少了哀婉,多了轻灵。我站在原地不动被他的萧声吸引,他吹萧的水平在我之上啊。可是,这世间能在我之上这又能有几个?我的乐器音律是大羲朝造诣最高的乐师清流子所教,当年他流落京城被父亲所救,在凌家当门客时教了我,之后被父亲举荐进入宫廷乐师,深受先皇喜爱,封为天下乐师第一人,可遗憾的是他再未收过弟子,我从师于他的事父亲也从不向外人说起。
我暗暗吃惊着,一曲终了,出乎意料我竟不由拍起手来,帘外人双手一揖,看着远处一盏渐近的宫灯:“先告辞了!”说完转身匆匆离去。远处的宫灯与那抹渐远的身形会合,一同朝廊外走去。
“小姐。”皓月怯怯得叫了我一声,我收回目光:“回宫吧,夜深了。”
第二天用过早膳,我抱了琵琶,正想去烟波亭,可是走到坤宁宫门口,又返身折了回来。正在收拾内堂的皓月不解:“小姐,您怎么回来了啊?”我让紫樱将琵琶收进红木匣中,解下身上的灰色蜀锦披风,默默的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清晨明媚清新的天空,不做声。皓月端上银耳冰糖燕窝粥放在我面前:“小姐,先喝了吧。”我端起浅口白玉莲花碗,用银匙搅了搅里面的粥,又放下。皓月上前接过:“小姐,不烫,温度正好的。”说完又要递给我。我摇摇头:“你去把惠菊叫来。”
“娘娘,您找我?”惠菊站在我面前,手上还拿着拂尘,我看了一眼身边的皓月和几个太监,笑了笑说:“你们几个去忙吧,惠菊你陪我说说话。”皓月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疑问,见我只笑,就带着其他人出去了。
惠菊奇怪的看着我:“娘娘?”我慢慢的燃起花梨木八仙桌上的百合香,停了一会儿才说:“惠菊,自那日柳妃来之后,她再来过么?”“没有了娘娘,之后您不就送子孙饽饽给她了么。没有来了。”“哦……”我凝神了片刻,惠菊见我不再说话:“娘娘,那小的先下去了,一会儿黄敬要送食材来了。”“下去吧。”我看着惠菊就要到门口的身影,突然说:“惠菊,你拿套你的衣服给我,再把皓月的腰牌拿来,然后去小厨房吧。”“娘娘?”惠菊不解。“去拿吧,皓月在坤宁宫内是不带腰牌的,还有,别跟皓月说。”我眨眨眼睛报之一笑。“是。”惠菊领命下去了。我端起已有些凉的燕窝粥,吃了两口,露出了一丝浅笑。
惠菊拿来的是一身银灰色的中等锦缎侍女服,上面有朵朵浅粉的菊花,我从首饰盒中挑出几枚雏菊样的簪花把头发盘成最简单的髻,拿了皓月的腰牌悄悄离开坤宁宫。
许多年后我再次回忆起这天,是它改变了我的生活,甚至我的命运。
我去了烟波亭。一路上心中忐忑不安。昨夜的那个男子会是何人呢?这后宫之中男子不得入内,可他的声音也不像是皇帝的声音。彰轩帝的声音低沉且充满威仪,可昨夜的那个声音却是温和的,听他的笑声仿佛是没有任何负担,只有清心寡欲之人才有那样的笑,可彰轩帝,他不可能有这样的心境。可是,深夜里在后宫的男子能有谁呢?看那盏宫灯应该不是偷偷潜入之人。难道是我的判断错了。可是……
一路上我就这样想啊想啊,可是自己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烟波亭。以前常听人说“知音难寻。”虽没有交谈,可是从那人的萧声中,我的知觉告诉我他是我的知音。忍不住啊,虽然我一直跟自己说“凌雪薇啊,你是堂堂宰相之女,又是皇后,你不是已经决定把这颗心埋葬了吗,不是一直安于过现在这样平淡的生活吗,不是不在乎是否有人能听到你的琴你的萧吗……”可是,忍不住啊。所以,我借了惠菊的宫女装,只是想知道昨夜的那个人是谁,会不会也在烟波亭里引一个吹萧人为知音。如果没有人,我就再不去烟波亭,就一心做一个虚无的皇后。不再在乎什么,包括我的家族。
还有几步就能看到烟波亭了,我的心跳得厉害,只是一曲流水浮灯而已啊,为何自己这样不同寻常呢?近了近了,我已经看见烟波亭随风飘摆的羽纱,可是,没有人。心忽然落空了似的,我颓然的坐在亭中石凳上,心中有些憋闷,是不愿遵守自己的诺言从此真的避世的不甘,还是希望落空的失落,我不知道。眼波无意识的在亭中一转,眼前一亮,在亭中的石桌中间,有一块白色的平纹布包裹的物件,小小的,因这石桌是用白色大理石造成,故而之前没有注意到。我小心的上前,心中忐忑,轻轻打开,我一手捂住了自己就要叫出声的口。平纹布里,我的碧玉木兰簪静静得躺在上面,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我喜得一把抓起放在胸口,眼泪夺眶而出。“找到了,找到了。”我喃喃得说着。这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看来这件东西是姑娘你的。”是昨夜的那个声音。
我回身,他依旧站在羽纱帐外,隔着羽纱我看不太清楚他的容貌,但是我知道那是一张俊美到极至的脸,因为即使隔着帘帐,他的棱角在阳光下能很好的看出来,五官深邃。我心中仿佛有小小的花朵砰得绽开,嘴角不由浮上笑容。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是宫女的服饰,我连忙行礼,可是有不知该怎么称呼他。许是看出我的为难,他笑笑:“起来吧,我叫沈羲赫。”我心中一惊,他是裕王!“你是?”他问我,但没有向前走一步,我们就这么隔着帘帐,彼此看不清容颜。“奴婢是一个打扫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