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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舒庆幸自己是脸朝下趴着的,头没有朝向被炸的那一面墙,且冬天的衣服较厚实,否则难保不会被砸得更厉害。
但该疼的地方没少疼,也不知道到底哪儿受了伤。
她掙着要从地爬起来,奈何无力。
庄荒年在距离她很近的位置痛苦哀吟。
阮舒费劲地偏头,看到好几个警察倒地,全都身着制服,但掠过的每一张面孔都不是傅令元。
另有几位警察稳步朝她而来。
不过最前面的一人不是警察,而是“梁道森”。
刚辨认出人,“梁道森”已到达她跟前,蹲下身体。
“算你命大。”他嗤声,帮她解绳索。
四个字的潜台词可解读为:“既然你命大没有被炸死,那我大发慈悲顺便带你离开”。
阮舒发誓,如果不是现在她没有力气,她一定狠狠抽他两个打耳光——她之前的揣测没有错,闻野确实没管她的死活
她最厌恶的是他这副嘴脸,明明炸弹是他引爆的,是他将她推到危险的风口浪尖,却总要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表现出对她施舍了莫大的恩义
“梁道森”扶她起来,一手绕到她的后背,一手绕到她的膝窝要抱起她。
阮舒的脚却突然被人抓住。
不用猜也知道是庄荒年。
庄荒年距离那堵被炸的墙更近,其余细碎的伤口看不清楚,但一条腿被石块压得鲜血淋漓,整个人看起来苟延残喘,在用尽最后的力气。
“梁道森”往后瞥他一眼,强行抱起阮舒。
庄荒年亦死抓阮舒的脚不放,大半个身体因此被从地一并拽起。
庄荒年是不顾他自己的伤口,利用手铐箍在她的脚踝的。
他和“梁道森”等于两边使劲都在拉扯,阮舒痛得不行。
“梁道森”脸生出明显的不耐,抬脚想踹他。
倒是警察率先赶到,合力将庄荒年拉开。
庄荒年如同陷入癫狂状态,竟凭一人之力将两名警察甩开。
张嘴他便仰天大喊:“闻野阮春华你们对我不仁别怪我对你们无义”
下一句话他朝向褚翘:“闻野是阮双燕的儿子阮双燕的傻子丈夫诈死当年是阮春华把四岁的闻野从庄家带走的他——”
戛然而止。
庄荒年的嘴巴还张着,双目圆睁。
褚翘愣了一愣,第一时间发现那堵被炸的墙的窟窿口,有一道人影尚保持着举枪射击的姿势。
妈的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杀人灭口?
褚翘迅速拔出枪瞄准对方扣下扳机。
“砰——”
“砰——砰——”
前一枪是褚翘开的。
后面两枪是窟窿口外面的那名狙击手开的。
褚翘及时躲避开。
狙击手的一枪打空在了地,另外一枪却打了原先站在褚翘周围的一名警员。
“你怎么样?”褚翘蹲身询问。
警员被打的是肩膀,不是致命伤。
褚翘松一口气,忙指挥其他警员:“带出去救护车送医院”
再偏过头去时,窟窿口的狙击手已然不见。
“外围搜捕”褚翘下达指令。
那边庄荒年身边的两名警员确认了庄荒年的死亡。
“王八羔子”
褚翘忍不住再爆粗口。
视线扫到“梁道森”抱着阮舒要从那个大窟窿口离开,她眸子一眯,火速追过去。
没两步,身后传出第四次“boom~”。
褚翘猛地飞出扑倒在地,不瞬扭回头。
第四颗炸弹在她现在所站位置旁边的一个沙发底下地引爆
又是好几名警察受伤
褚翘隐隐察觉自己的肩胛一处疼得厉害,但没时间给她检查自己的伤口。
“撤退撤退”她再次大喊,随后拿起对讲机,让原本守在平房外面的同事留意“梁道森”的踪迹。
此时“梁道森”的身影已出了大窟窿。
而视线范围里,林璞的身影歪歪扭扭地紧随其后跟出去。
马第五次“Boom~”传出。
褚翘从地爬起来,愤恨一咬牙,只能暂且先从距离较近的门离开,打算到外面去之后再绕过去追捕——她向级申请逮抓“S”的支援队也差不多该到了
…………
庄荒年倒在地,后脑勺的一个血洞汩汩地冒血。
“梁道森”居高临下地俯瞰,嗤之以鼻:“不自量力。”
嫌脏。
他蹭干净沾在鞋底的那点血,然后跨过庄荒年的尸体,带着阮舒,弯腰钻过那个大窟窿,跨到外面。
走出几步准备拐弯之际,耳朵里,吕骤然急促地大喊:“Boss小心”
“梁道森”已第一时间反应。
然,因为抱着阮舒,他本不是特别方便,还是迟了一步。
更重要的是对方给他的猝不及防——
身着警察制服的男人左右开弓,一只手用从吕那里夺过的枪对准手臂已经了一枪的稍加变装后的吕,另外一只手则握着他自己的枪,对准“梁道森”。
“梁先生深藏不露。”
端正的警帽帽檐下,傅令元的面容沉笃线条坚毅,眸光凛凛寒意森森。
“梁道森”定在原地,极轻地眯了一下眼睛:“傅先生,你是cosplay玩瘾,真代入身份了?不过,你这身警察制服穿久了,刚刚乍一看,确实挺像那么回事儿。”
傅令元斜斜勾唇:“我确实挺想把这身制服的职能和权力一并cosplay。”
“那傅先生恐怕得下辈子重新投胎才能实现。”“梁道森”接着话,“海城青门鼎鼎有名的大老,拿枪对着我这个普通的小人物?会不会太失身份了?”
说着,他示意怀里的阮舒:“里面全是炸弹。我刚从庄荒年手里获救,受伤了,傅先生不应该耽误我送她去救治。”
他怎么可能没看到她?傅令元一挑唇际:“把她放下。”
“梁道森”未动,强调:“她是我的未婚妻。”
傅令元双眸再黑两度。
“姐”林璞的叫唤伴随他的身影于此时姗姗来迟。
看到傅令元以一对二,双方僵持对峙,林璞怔了一怔。
“外面这么多警察,梁先生以为自己逃得掉?”傅令元紧了紧枪柄,似笑非笑,笑意未达眼底。
“梁道森”耸耸肩:“她现在在我的手里。”
这话,怎么都听出一分威胁的意思。
傅令元的眼神瞬间这外面呼呼吹啸的寒风还要冷。
林璞听言亦表情微变,马怒喝:“放开她”
如今,不仅二对二,人数平局,且,傅令元和林璞的组合占压倒性的优势。
“梁道森”斜眼睨林璞,嘲讽毫不遮掩:“情敌帮情敌?”
林璞忽略他的挑拨,目光陡峭,咬牙切齿:“没资格抱着她”
他伸出手要从“梁道森”的怀里夺回人。
她现在等同于“梁道森”制约他们二人的筹码,“梁道森”当然没有放开。
半昏半醒的阮舒在这时发出低微的疼痛咿唔。
“姐……?”林璞霎时不敢再用力。
“梁道森”讥诮更甚。
傅令元觑了眼阮舒,再掀眼皮子时,眸底冷凝如刀锋:“放下她,我可以让你们走。你该清楚,再耽误下去,警察真的来了。”
话落,似为表达他的诚意,他放下了另外那支对着吕的枪。
吕抱着受伤的胳膊快速归位到“梁道森”身边。
“梁道森”状似困惑:“我不明白傅先生的意思,我是她的未婚夫。未婚夫把受伤的未婚妻从爆炸现场带出来,有什么问题?警察来了又怎样?”
“反倒是傅先生,冒充警察,非法持枪,该害怕警察过来的,难道不应该是你?还是因为你和褚警官串通一气,所以有恃无恐?”
“有什么问题?”傅令元重复“梁道森”的这句话,垂眸瞟一下地面,复看回“梁道森”,“恐怖炸弹的主谋,算不算问题?”
“梁道森”循向望过去,这才发现那里掉落着一个遥控器,正是控制平房里各处炸弹用的。
吕垂着头附到“梁道森”耳边低语,羞愧解释:“抱歉,Boss,是我大意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外面。我正在cao控炸弹,突然枪了。”
“梁道森”眸底稍纵即逝一抹鸷意——所以是连将平房里那些警察全部炸飞的计划都被破坏了……?
吕觑了觑他的表情,却是紧接着提醒:“Boss,刚刚还没来得及向你汇报,我们安排在各个路口蹲点的手下传来消息,特警的数量来得我们想象得要多,情况有点不太对劲。”
“我们还是赶紧撤退较稳妥。尤其庄荒年临死前向警察喊了话,接下来肯定会被警方纳入重点调查的。江城对我们太危险了。”
后面这一点,同样是吕的过错:迟了几秒动手,令得庄荒年最后关头还有机会开口。
“梁道森”未作声,眸底的鸷意愈发甚。
“看来梁先生确实不害怕警察。”傅令元面无表情,“那我也不浪费时间了。”
说着,傅令元从衣兜里掏出手机,作势要拨电话。
林璞的手忽然伸过来,阻止了傅令元。
傅令元眉梢挑起。
林璞则扭头看“梁道森”,表情平静而平定,口吻真诚:“你快点走吧。”
同时,他重新伸出双臂:“把姐给我。”
“梁道森”眼里覆满阴冷,视线在林璞和傅令元之间扫视。
“Boss……”吕低声,已经接手过“梁道森”口袋里的枪,表示自己会为他打掩护。
“梁道森”在两三秒的沉寂之后,终是将阮舒递交过去。
他的嘴型则在对林璞吐出清楚的两个字:“叛徒。”
林璞眸光轻闪,抱好阮舒,垂下眼皮,退到傅令元的身侧,像是明确划分阵营。
“梁道森”两手空空地插进裤子口袋里,显得悠闲,闻野式地微微扬着下巴,转眸看傅令元:“那暂时先麻烦你们照顾我的未婚妻了。”
明显是在故意膈应人。
傅令元的手将枪握得生紧,笑意倒依旧是闲散的,闲散地掀了掀薄唇:“梁先生,慢走,不送。”
四目最后交视一秒。
“梁道森”极轻地眯起一下眸子,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
吕手持枪护在后面。
傅令元眉眼冷峻地目送,枪口始终瞄准“梁道森”,食指扣在扳机,分分钟有直接开枪的冲动。
直至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放下枪,别回后腰的衣服里,然后朝林璞伸出双臂,态度颇为冷冰冰:“你没有办到。”
没能在他开完枪的第一时间去护住阮舒。
虽说是因为发生了爆炸这种意外,但没有办到是没有办到,任何理由和借口都推卸不了责任。
“抱歉。”林璞愧疚异常。
他本也是打算把阮舒交给傅令元的,此时动作更加毫不犹豫。
“没什么可抱歉的。”傅令元唇线抿得笔直,“我只怪我自己没有分身。”
一来,那扇窗户安了铁栏,他没有办法在开完枪之后马回到屋里。
二来,算他能够从窗户外面直接跳进窗户里面,也不了在里面安排接应的人来得快。
三来,那样会暴露是他开枪射击庄荒年,后续的牵扯必然较麻烦。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他只能将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