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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露出笑,就如冰雪融化,叫谢氏板不起脸,暗道还得徐徐图之,这孩子没有开窍,不然怎么会看不上莫政君,京都还有比她家世更好,更合适的人选吗?她缓和了语气:“你想说什么事情。”
“今日我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傅英,他想强占表妹。”
谢氏震惊:“太不像话了,许是我不同意,因这混小子不肯帮你,没想到他居然阿琬怎么没有同我说呢?”
“定是怕您担心。”萧耀说出目的,“姨母,傅英武功高绝,寻常人不是对手,为表妹着想,我派两个人暗地保护她罢,不然只怕哪日要被傅英得手的。”
杨家,谢家都不是将门,不若萧耀身边高手环绕,他自己暗地里又培养了暗卫死士,谢氏晓得姜琬这张脸容易招蜂引蝶,但没料到会让一个侯爷铤而走险,忙不及的道:“你赶紧派过来吧,多派几个,阿琬不可能成日守在家中的,总要出门。”
还得嫁人呢,怎么可能不露面?
萧耀嘴角一挑:“好。”回头吩咐荣起将仲和,道生等四个高手派到杨家。
谢氏这才坐上马车,在车里与薛香玉痛骂傅英。
萧耀骑马随行。
马蹄声踏踏,就响在车窗外,从镂空的梅花纹格里,能看到男人英挺的侧脸,浓黑的剑眉,高高的鼻子,抿直的薄唇,姜琬伸手将车帘拉下来,挡住了眼。
这时,傅媛也上了马车准备归家,谁料一进车厢,就闻到股浓重的酒味,她仔细一看,傅英正捧着一壶酒喝得醉七倒八。
“哥哥!”她大惊,伸手去拉傅英,“你别喝了,哥哥!”想到刚才萧耀的话,她浑身一冷,“哥哥,你跟二殿下怎么了?”
“二殿下萧耀,我哪日非得杀了他不可。”傅英突然盯着她,伸手去摸她脸,“阿琬,是你吗,你跟着我,我什么都给你”
难道两人为姜琬打架了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傅媛着急,推开傅英,将酒壶抢走,她从没有见过这样失意的哥哥,看来他真的对姜琬动情了。不行,她得见见姜琬,解开这误会,不然哥哥真的跟萧耀闹翻,那如何是好,以后跟卫凌也就是敌对了!
不行,她不能让事情这样发展,再说,萧耀也不想多哥哥这个敌人罢,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只要姜琬肯嫁哥哥,她会说服哥哥站在萧耀这一边的。
傅媛看傅英醉倒了,将毯子拉过来盖在他身上。
官道上,马车如长龙,蜿蜒而行。
萧娥姿坐在车上,看着萧烨,叹口气道:“哥哥,你今日什么都没做,我好不容易让父皇准许,结果来了桃花林,你也不去见莫姑娘。”
“小小年纪,想这么多作甚,我带你放风筝还不好吗?”
“我是怕母后生气。”
他这母亲,做事太过急了,听她的定是兵败如山倒,萧烨道:“不用怕,有哥哥呢,你玩得高兴就行。”
哥哥疼,萧娥姿很欢喜,可想到哥哥莫测的将来,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两人回到宫里,果然皇后迫不及待就问起来,听说萧烨跟萧娥姿玩了一天,极为失望,她原本就指望萧烨能娶到莫政君,到时候成国公伸手帮一帮,很快就能立为太子,可这儿子啊,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今内忧外患,荣妃前不久有喜,她发现萧廷秀已经在选名字,十有八九是个儿子!
皇后揉了揉胸口,越发殷勤的服侍萧廷秀。
这日又端着御膳房刚刚做好的点心去文德殿,岂料刚刚进去,就发现太监明安也在,四目相对,明安显然有点狼狈,移开了目光。皇后生疑,往御桌上一看,竟发现上面摆了好些的女子画像。
她一时着恼极了。
原先谢嫣在的时候,萧廷秀并不热衷选秀,但她去世之后,最近却是很不安分,又有近臣,太监怂恿,便起了念头,这些画像定是那些黄门四处挑选时,命人画来先与萧廷秀看一看的。
为表示大度,皇后掩饰情绪,笑着道:“妾身也觉得宫里甚是冷清,荣妃要养胎,安妃又那个样子,皇上选几个可意的来,再好不过。”走上前,与萧廷秀一起翻看画像,“妾身也瞧瞧。”
与别的妃子相比,许飞燕自然有她的优点,很是顺从,且平日里也不拈酸吃醋的,萧廷秀没有拒绝,一张一张的翻。
多是寻常的姑娘,容貌与宫中妃嫔差不离,皇后颇是放心,可谁料到,在七八张之后,竟翻到一张画像,叫她登时花容失色,险些将手边的点心都打翻。
那画像里,小姑娘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湖绿色的襦裙,一头鸦青的乌发,明眸皓齿,顾盼生姿。简简单单几笔,她身上的灵秀,妍丽,扑面而来,如同宣纸上生出了芬芳。
萧廷秀停下了手,目光落在上面,一瞬不瞬。
皇后只觉有寒芒在背,恨不得拿起点心涂抹在上面,将那颜色都遮盖了,不入男人的眼睛!
026()
她深刻记得;以前谢嫣受宠时;她们这些妃子过得什么日子;只有在谢嫣养胎与月事时;才能分得一点雨露。后来谢嫣去世;她也终于做到了皇后;而今;她再不想回到过去。所以这个小姑娘绝对不能成为萧廷秀的妃嫔,来夺去他所有的宠爱!
皇后刹那的变色其实已经落在萧廷秀眼里,他将画像放下;问道:“这姑娘你认识吗?”
萧廷秀身上有一股书卷气,当初是太子时,便是温雅如玉;谦谦君子;令众位世家女极为迷恋,而今虽是四十有余;仍保养得当;风姿俊秀。但现在皇后被他的目光笼罩;却心慌不已;因为她知道;她不得不说出姜琬这个人了。
皇后瞬息之间,保持着惊讶的样子:“我真没有想到会见到姜姑娘的画像;皇上,这是杨夫人的干女儿;名姜琬;听说是嘉州人氏。”
身为皇帝,不可能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京都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有心腹禀报,谢氏的干女儿初次在摘星楼露面,他就已经得知了。
不过他没有料到,这姑娘会有此等容色。
“姜琬。”萧廷秀将画像拿起来,又看了一眼。
皇后不敢阻止,手指紧紧攒着,同时间,脑中飞快的思索,这到底是谁做的好事?居然将姜琬的画像混进来!肯定不可能是谢氏,她指望姜琬去拉拢助力呢。
荣妃吗?想利用姜琬威胁她皇后之位,顺道将萧耀也卷入进来
一箭双雕。
若果真如此,这平日里看起来温良的荣妃也太阴险了,她的亲生儿子萧泰与萧耀可是好兄弟!
皇后沉吟片刻,笑着道:“皇上,娥姿上元节去月台观灯,就认识姜姑娘了,有一回又央我请她入宫陪着解闷,听闻这姜姑娘快要定亲了呢。”
“是吗?”萧廷秀淡淡道,“与哪家定亲?”
“这,妾身不太清楚,恐怕要问杨夫人,皇上也知,杨夫人膝下只得一个儿子,是为遗憾,姜姑娘能做她干女儿,她应是极为欣慰的。”
现在,她只能用姜琬的身份来劝萧廷秀,希望萧廷秀能要点脸,别去抢前小姨子的干女儿。
萧廷秀眉头挑了挑,没有说话,但是将画像放了下来。
皇后看在眼里,也不知有没有成,等出来时,狠狠剐了明安一眼,等明安回到值房,又差遣赵嬷嬷去审问。
明安极力撇清,说与他毫无关系。
他根本不知姜琬是谁,这画像是早几日就在值房的了,画师们画好一起送过来,他一个太监对女子并无兴趣,故而也不曾细看,说到后来,跪在地上磕头表忠心。
平日里,皇后待明安不薄,料想明安并无理由会听从荣妃,再有比起萧泰来,萧烨更有机会立为储君,也就相信了这番说辞。她命赵嬷嬷去查这几日进出明安值房的人,然而这太监值房并不重要,谁会注意,仍是一无所得。
上回在绿玉湖,萧耀说的话一直响在傅媛耳边,眼见哥哥又成日阴着脸,她实在不能安心在家中,去了杨家求见姜琬。
谢氏拒之门外。
这傅英叫人寒心,他的妹妹谢氏自然要提防,然而傅媛竟在门口徘徊,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如此执着,谢氏有些动摇,使人去告诉姜琬,让她拿主意。
此事因她而起,姜琬还是打算见一次面。
给傅媛倒了茶,姜琬坐下来道:“傅姑娘,你不要怪干娘,委实是侯爷所作所为令人不齿”
“哥哥到底做了什么?”傅媛大惊。
姜琬如实告知之后,劝诫道:“傅姑娘,为侯爷好,你一定要劝劝他,不要闹到不可收拾之地。你们傅家好歹也是百年勋贵,不想名声毁之一旦罢?侯爷可是有锦绣前程的。”
傅媛脸色通红,羞愧的道:“我真不知道哥哥他会如此冲动,不过姜姑娘,哥哥也是因为喜欢你,真的,我从未见过哥哥对一个姑娘朝思暮想,到这种地步的。你能不能给哥哥一次机会呢,我会劝他负荆请罪,从此只匡扶二殿下”她瞄一眼姜琬,“姜姑娘,二殿下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何苦多一个敌人,是不是?还有你,姜姑娘,假若你能嫁入我们傅家,我定会将你当亲姐姐一样看待的。”
看来她是认真打了腹稿才来杨家的。
不得不说,很有些说服力,不过傅英会听他妹妹的吗,想到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意,她怕自己嫁过去,会被傅英借机报复。
“傅姑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姑娘家,恐怕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做不得主,但刚才所言皆出自肺腑,不说表哥用不用人,其实侯爷又何苦多一个敌人呢?”
傅媛脸色一变。
她说得话被姜琬又完全打了回来。
比起傅英,萧耀更是皇子,沦为仇敌,到底谁更吃亏?傅英至多给萧耀下下绊子,而萧耀若成为太子,将来可是会决定傅家一家的存亡。
傅媛说不出话来,
但她离开之后,还是叫姜琬有些烦恼,因为印象里,傅英是不曾参与太子之争的,但现在发生这种事情,萧耀为她得罪了傅英,在通往太子的路上,多多少少会受到一点影响。
她得提醒下萧耀才好。
然而还没等到这个机会,宫里却传来谕旨,请她入宫觐见。
谢氏一开始还以为是皇后娘娘,暗道这许飞燕居然不死心,又在耍什么奸计想摆弄姜琬,便是打算寻个借口避开,但那小黄门后来清清楚楚说,是萧廷秀的谕旨。
只觉晴天一个霹雳,谢氏瞠目结舌。
皇命不可违,在旁边的薛香玉连忙把姜琬请过来。
“干娘,我是不是该装病?”她小声询问,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跟谢氏初时反应一样,
十六岁的小姑娘睁着明晃晃的眼睛看着她,谢氏心头一阵酸涩,她从来没有想把姜琬送入宫中,虽说初时打得满满主意,但相处下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姜琬又好看又聪明,谢氏也真想给她选个好人家,然而风云莫测,萧廷秀竟然会单独召见。
连她都不能伴随入宫!
谢氏握住姜琬的手:“阿琬,是皇上想见你。”
姜琬浑身一震:“干娘”
怎么回事?
“我也没弄明白,阿琬,你别害怕,也许皇上只是出于好奇。”谢氏喉头有点发堵,犹豫了会儿道,“若是选妃,不会这般冒然见面的,须得经过十几轮的筛选。”